“好!”張焚答應一聲,禦劍加速,跟在兩人身後,穿過瀑布上破開的水洞。


    水花飛濺,白霧茫茫。


    乘黃劍上散發出來的真元,迫開接近的水流,護住張焚身周不濕。


    從天而降,落差百丈以上的磅礴水流,擊打在金中帶紅的光圈上,劍光壓力一重,猛地向下沉去。


    他增加真元輸出,穩住飛行姿態。


    很快,前行不到百丈,身體驟然一輕。眼前一片亮白,飛劍不受控製的往上飛去,高高躍上天空。


    三聲鶴唳響徹天地,一行渾身雪白,隻在雙翅和尾巴上長出黑色翎毛的丹頂仙鶴,大翅翩翩,從蒼雲繚繞的深穀飛出,環繞高高的翠綠山峰翱翔。


    碧水青山,虹光道道。


    一條條七色彩虹亦真亦幻,懸掛在雲霧之間。


    一座碩大無朋的石橋橫空飛跨。


    穿出水霧籠罩範圍,身周為之一震。生平前所未見,無比濃鬱的靈氣和魔氣撲麵而來。這個“生平”不是指來自地球上的秦陽,包括刳山張焚原本記憶,刳山秘境,乃至拜訪過的友好門派,水雲山、仰仙閣祖庭,都沒有這麽濃鬱的靈氣。


    可惜,這樣濃鬱的靈氣裏,卻混雜著同樣濃厚的魔氣,深深糾纏。對於一般修真者來說,這裏的環境,已經不是影響修為戰鬥力的問題裏。除了魔修以外,其他人待得時間久了,都會受到魔氣侵蝕,性命都成問題。


    “我去!這裏還是毒龍澗內部?”望著眼前空間轉換,又是另一片天地的景象,張焚心中生出懷疑。


    “張師弟,跟上!”


    前麵帶路的王釋遠、蘇芸已經往橫亙空中的巨大石梁上,降落下去。張焚駕馭乘黃,急忙跟上。


    身體傾斜,腳下微微一震,落足到石橋之上。


    兩名長裙烏紗,宮髻雲鬢的侍女身姿搖曳,蓮步款款,含笑迎了上來:“王公子,蘇姑娘,兩位可是要再試一次?還有這一位是?”


    “這位是我師弟,刳山宗當代首席弟子張焚。”王釋遠“哈哈”兩聲道:“別看不是本門嫡傳,張師弟的天資稟賦未必就比我大師兄稍弱。至於我倆,試當然還是要試的,不過主要還是看張師弟的。”


    “那麽小婢預祝各位心想事成。”問話那名侍女微微一笑,廣袖一拂道:“三位隨我往這邊來。”


    “我靠!我靠!”


    助手係統不斷閃現警報,張焚心中不夠文明的口頭禪接連出現。前方帶路兩名穿著烏紗長裙的侍女,在虛擬屏上顯示,竟然全是聚丹高階修為,同刳山掌門,這具身體的便宜師父雲霖子相差無幾。


    橫空跨過的石梁,踏足其上,才看清石梁頂上麵積頗大。除了兩名烏紗侍女,還是二三十名修真者或閉目打坐,或冥思苦想,其中不乏張焚熟悉的麵孔。


    惡鬼書生祿元放、殺生頭陀首屆南,以及陽溪島七凶裏的其他五人,還有仁義劍宋尚誌都在其中。


    和他同批進來的人裏,在他獻祭改良,重新修煉了十二層《刳山大道訣·改》的時候,已經摸到了這裏。


    人人手中拿著一張半頁的秘籍,頭痛苦惱,顧不得關注新來的幾人。


    “哈哈哈哈!”石梁上忽然響起一陣狂笑,一名頷下長髯的中年劍客起身攔在兩名侍女麵前,揮手放出一道凶厲劍光。


    光芒璀璨繽紛,劍式凶厲無常,充滿森森殺機,和逆天叛道的魔教風格。


    “兩位姑娘看我這一劍可還使得?”


    兩名侍女對視一眼,還是由之前同王釋遠對答的那名女子說道:“烏蓬先生妙悟劍式,想必能對峽中藏書有所裨益,請吧!”


    長髯劍客聞言一聲朗笑,有些癲狂的禦劍飛走。


    “尚思軒烏蓬先生,師弟你療傷時候到來,和我,以及司徒師兄同批入澗,師弟之前沒見過他。從我離開之前就在這石梁之上,現在……”


    王釋遠微微搖頭,張焚也隨之頭顱微擺。


    之前那人雖然順利進入小天機峽,可是眉心黑氣上浮,行事作風中帶了三分癲狂,顯然被魔氣浸染已深。之後最好結局,也就是轉修魔道功法,說不準還會神智混亂,成為瘋瘋癲癲的瘋子。


    按他修為,原本不至於這樣。隻不過長時間置身濃鬱魔氣包圍,用心鑽研參悟的又是來自魔教的殘章。不知不覺心神沉浸,放開警惕,才會被魔氣侵蝕心神。


    “要參悟來自魔教的殘篇斷字,心神肯定不知不覺偏向魔教功法心境,我也要小心了!”


    看著烏蓬先生成功進入小天機峽,眼力不夠的人,看不出他心神已被侵蝕,眼裏隻有羨慕。


    石梁上一陣躁動。


    陽溪島七凶中的老幺,人屠魏俊力首先按耐不住,怒罵道:“參悟什麽鳥經!老子就要到天機峽裏找尋合適功法,兩個妖怪不快快把魔教神功奉上,還搞什麽測試!我就不信兩個娘們攔得住老子!”


    說著,揮舞剝皮穿心刀,一躍而起。


    薩蘭飛鑰孫柳華、黑金剛雄王等七凶中的四人,以及其餘數名心神失控的修士,隨之躍起,氣勢洶洶向兩名守梁侍女衝去。


    一直不曾說話那名侍女,迎著眾人上前一步,廣袖揮舞,烏紗回旋。


    隨風曼妙的舞姿中,慘叫連連。七八條大漢高高飛起,被從石梁上拋飛出去,往下墜落,不一會就消失在石梁下的雲霧之中,不知是死是活。


    七名神光修士,被名侍女隨手打發,張焚看得眼皮微跳。


    “還有等不及,不想守規矩的麽?”


    烏紗侍女冷聲問道。


    殺生頭陀眼角微動,又被祿元放伸手拉住。其餘諸人,仿佛沒有看見一般,最多抬一抬頭,又各自沉浸在冥思苦想中。


    “三位,請吧!”


    烏紗侍女長袖一拂,指向石梁盡頭,山壁上懸掛的數百箋紙張。其中有些已經被人取走。


    王釋遠長呼口氣,走上前去,伸手摘下第三行第十五張紙,道:“我還是繼續研究這出自《無相千變》的殘章吧!”


    這些紙上隻言片語,斷續文字,並未注明出處。不過水雲山源自正道魁首仰仙閣,往上又能追溯到道門正宗,古老大派玄天宗。


    萬年以來,正魔相爭的記載,如山如海。對於魔教功法,自然不乏記錄。


    第一眼看見,王釋遠就知道這紙上文字,出於魔教神功《無相千變》,搶先取下這頁經文。


    其實也是取巧,對於魔教秘籍,不論是搶奪秘籍,還是戰場記錄還原,水雲門曆代先輩都進行過深入研究。所謂《雲水十方》其實就有來自《無相千變》的貢獻。


    摘取之前想得很好,紙箋到手,深入思考,才發覺困難重重。


    要讓他就這幾行原始版本的經文,參悟出點什麽,實在有所不能。


    第二次挑戰參悟,王釋遠眼望手中文字,心思沉浸進去。


    從小受到的教育,養成的堅固觀念,和紙上隻言片語格格不入。可是拋開其餘,單純從紙上文字出發,又讓他感覺未嚐沒有道理。


    兩種理念衝突,他額頭青筋凸起,汗水滾滾落下。


    “師兄,靜心!”一隻手按在他身前紙上,王釋遠身體一震,從腦海糾葛的衝突中,脫離出來,神色張皇,抬頭勉強笑道:“多謝師弟……”


    見他仍舊沉浸在紙上文字裏,沒能完全脫離,張焚微微搖頭。


    王釋遠摘下的一箋紙上,總共文字不到一百。一眼掃過,張焚已經記在心中,對於王釋遠的糾結衝突,心知肚明。心裏組織一下語句,開口說道:“上善若水,天道亦如是,談何順逆?”


    “張師弟?”王釋遠猛然劇震,驚愕定定看向張焚。


    様姝古陸正魔兩分,順天道,應人心,是為正道;逆天為魔,倒行逆施,基本是正魔兩道通行的理念。雖然張焚僅僅說句“談何順逆”四個字,已經足以讓王釋遠震驚。


    “水往低處流,水中遊魚逆流而上,順天乎?逆天乎?”


    “這……”


    “順天道,應人心。天道若許人成仙,何苦降下天劫;若是不許,我等求仙問道,豈不都是逆天為魔?”


    王釋遠驚駭欲絕,隻覺得心中驚濤駭浪,無數念頭集結成的浪花向他打來,愈演愈烈。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水往低處流,卻沒有不讓水裏的魚逆流而上;天劫阻人成仙,也未嚐沒有留下一線生機。師兄何須糾纏於細微之處,隻需把持大局,持守正道即可。”


    王釋遠恍然大悟,會醒過來,才發覺身上汗出如漿,一身皮草內部全是粘稠汗水。


    張焚這一番話其實並無多少巧妙,隻不過看出他內心糾結,突破不了固有觀念,用些套話來點醒他。


    順則成仙,逆則為魔是不錯,可是順逆尺度還不是由人解釋嗎?闡教、截教,玄門、旁門,甚至各家各派解釋都有不同。


    王釋遠心中苦惱就像原始佛教分裂,上座部認為“十事非法”不能變更;大眾部卻認為以上十種,隻是小戒,無傷根本。又像持戒精深的漢族僧侶,正在糾結能不能喝酒吃肉的時候,有人忽然告訴他其實不吃肉不是佛祖定的規矩,另外還有“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也能成活佛的先例。


    對於以後修行未必全是正麵,卻能夠讓人眼下不糾結了,生出恍然大悟的錯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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