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張兄!”龍霄鵬衝出洞外,尋找一圈,又轉身回到洞裏。


    “怎麽回事?”龍霄鵬心中一片冰冷。


    他想過張焚重傷難愈,也想過張焚根基損傷,影響日後前途,在刳山宗地位大降,卻沒想到,剛剛回來,就遇上最糟糕的情況。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蹲低身體,伸手去摸地麵凝固的血跡:“血色深紅,觸手還有些粘稠,離開應該不會太久。”


    想到這裏,他用手挑起地麵一絲粘稠的血塊,另外從儲物袋裏掏出一支線香。


    様姝古陸的修仙流派不止有練氣參禪、劍修法術,其餘巫蠱符咒也有流傳。人體頭發、指甲、生成八字,都可以用做施法的引子。


    身體血肉更是如此。


    如果是普通人的鮮血落到修士手裏,僅憑這一小塊幹涸血跡,就足以叫血跡主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十死不得超生。


    修真者當然不至於這樣。


    各大仙門中,平時養氣練劍,以劍訣法術作為護道之用,已然成為主流。豈能被一點頭發指甲,少許鮮血皮肉克製。否則與人鬥劍落敗,還要記得把灑落的鮮血都要全部收集回來,豈不笑話?


    各派都有克製的方法,日常淬煉,身上血肉已經有了抗拒對主人不利法術的能力,造不成太大傷害。


    不過,得到修士遺留的鮮血,終究還是有文章可做。


    龍霄鵬燃起線香,將地麵取下的血塊揉成粉末,投進線香頭上,施法一同焚燒。


    原本淡綠偏白的香煙,變成淡淡紅色。煙霧收縮,變得極細極細。


    一縷淡紅煙氣經久不散,嫋娜飄出洞外。不同於其它香燭燃燒,距離稍遠,煙霧就會散開,消失在空氣裏,再也分辨不出。


    這一縷淡紅煙氣,從香上冒起升空的時候,是蠶絲粗細的一絲。飄出三丈之外,才變成跟頭發差不多粗細。直到數十丈外,直徑也不比一條細繩更粗。


    仿佛受到無形的牽引,雖有曲折,卻讓人看得出來,始終朝向一個方向延伸。


    龍霄鵬握緊“闊虎”,轉身出洞,禦劍升空。手捧線香,尋著香煙延伸的方向,一路往西北追去。


    “這是往長山方向的路線啊?張兄是自己醒來,回去尋找什麽,還是被人追趕,不得不往這個方向逃跑?亦或是被前往長山的修真者發現,順手抓著他一同往那邊去了?”


    耽誤了好幾個時辰,發現動靜,得到消息,趕來的修真者越來越多。長山外圍修士密度急劇增加,龍霄鵬禦劍飛行時候也不得不更加小心。


    越往前飛,龍霄鵬越覺驚心。


    滄海桑田!


    四名真人大妖一場大戰,大幅改變了整條山脈,同山外大河走向,平原地麵。


    山峰倒塌推平,平原凹凸不平,有的地方凹陷成為湖泊,有的地方堆積成為新的山巒。昆桑大河洪水泛濫,在大幅改變的地形上肆意流淌,尋找新的出路。


    不斷有低窪凹陷被水流占據,成為新的湖泊、河道。很快,又被接踵而至的洪流衝垮,隻有極少部分得以保存。


    看得出來,上遊流下的巨量水流,和新改變的地形之間,還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磨合。


    滿目瘡痍,萬頃良田盡成澤國。村莊、城鎮都被洪水淹過。


    許多看著眼熟,隻見毒龍澗中見過的新品種妖獸,散布在腳下的泥沼裏。


    原本生活在山外平原上的三昆、桑青兩國平民在泥水中掙紮。天上修士高來高去,隻偶爾有人善心發作,降低高度,救援水中的難民。更多的,要麽是往災變發生的中央飛去,要麽忙著狩獵水中的妖獸。


    龍霄鵬心中惻然,現在的他亦沒有時間耽擱,咬牙禦劍直飛過去。


    又飛行了七八十裏,地勢漸高,高低差距變大。失去河道的洪水,在這附近造成的災害,並不嚴重。僅僅沿著最低的地勢衝擊,對兩旁的高地造不成威脅。


    地麵低凹的地方,被明亮反射著月光的水麵覆蓋。高凸地帶,還殘留著收割過後的田野,和開始落葉的樹林。


    過了這一段,再有百裏,差不多就回到長山邊緣。


    龍霄鵬高飛遠眺。


    長山上空,已經看不到金丹法域的存在。


    山脈中央,濃煙滾滾。


    熔岩和江水終於找到了各自流動的通道。


    遠遠望去,凝固的岩漿形成一座黑色錐形高台。高台中央,熔岩沸騰,煙柱衝天。


    火紅鮮亮的岩漿不斷越過錐形頂麵較矮的地方,漫溢出來,順著黑色的岩石,流淌下來。


    山峰般巨大的黝黑錐形圓台旁邊,失去河道的毒龍江水,在這裏分散開來。汪洋一樣的水流把熔岩凝固形成的山峰圍在水中。


    雖然仍不時的有岩漿順著黑岩石壁,直接流到水裏,引發劇烈反應。但已不複兩人離開時候,江水直接灌進岩漿湧出的地穴深孔,水火相衝,那種毀天滅地般的場景。


    越是靠近原本毒龍澗的所在,修真者越是密集,撞上沈空庭、祖丹平等人的幾率同樣越大。


    龍霄鵬心中緊張,默默念道:“張兄啊張兄,你到底去了哪裏?如果再不出現,可不能怪兄弟不講義氣!”


    一直向前延伸的淡紅煙霧到了這裏,忽然化作一團亂麻,繞著數十裏的天空,做複雜的花式運動。


    “怎麽回事!”跟著飛了幾圈,龍霄鵬心中焦急,抖手一揚,把剩餘的全部血塊粉末一起打進線香頭上燃燒的火焰裏。


    蓬!火焰驟然暴漲,燒了一半的線香,在光亮倍增的火焰籠罩下,迅速成為灰燼。


    這次施法尋求更多關於張焚本體位置的信息,觸及了刳山道訣的防禦底限。血塊霎時自毀,斬斷和本體的一切聯係。讓他再也不能,從這些凝固的血塊,追尋張焚行蹤。


    龍霄鵬一陣愕然,低聲罵道:“該死!”心中同時不由生出一股天妒英才,命中注定的宿命感覺。


    咚咚咚!心髒加快跳動,不可抑製的冒出強烈不祥:“難道張兄……”


    一陣強風吹過,把不知哪片樹林間隙,地麵對話的聲音吹了上來。


    “刳山宗……張焚……殺死……狠毒……”


    被風吹來的對話聲音模糊不清,傳到他耳朵裏麵,聲音極小,僅能分辨出少少幾個詞語。


    久尋不著的焦躁、強烈不祥的感覺,加上剛剛捕捉到的關鍵詞。龍霄鵬腦中“嗡”的聲響,猛然想道:“張兄……難道張兄就是折在他們手裏?”


    ……


    幹柴上的火焰嗶嗶叭叭,林間大樹稀疏的空地上,一堆篝火熊熊燃燒。


    火堆旁邊或坐或站,圍攏著九男五女。


    要是張焚在此,應當可以認出,在場一十四人中,共有八人之多,都在當天淡紫樓上出現過。


    為首五派弟子中,除了狂風侍者不見蹤影,其餘眾人都到了此處。除此以外,還多了好幾個陌生麵孔。


    都是修為不弱的青年修士。


    其中三名女子,正是春明門袁妙真、戚南晴,碧水閣楚柔。三人和艮離山單宏邈一同,占據眾人核心。


    這一群人,隱隱以他們四人為首。


    一群散修紛紛議論,聽他們話裏提到的主角,竟然是和袁、戚、楚、單四人同為龍山五派真傳的刳山張焚!


    眾人話語中驚訝、羨慕溢於言表。


    楚柔也忍不住讚歎道:“想不到春明門一別,短短時日,張師兄精進如此之多!現在的他,想必是我們龍山,同輩修士裏的第一人了吧?”


    單宏邈劍眉揚起,嘴唇微動,像是要說些什麽,又被他強行壓製回去。


    單挑擊殺鬼手魔琴俞佩玉後,盡管還有狂風和他自己製造的小小插曲,但是從那時起,刳山張焚,就是龍山同輩修士裏的第一人。無可爭議!


    尤其是他自己也敗在張焚手裏。心中不服,卻又說不出口,隻能嘴角微動,又憋了回去。


    “當日在春明山,張師兄就是龍山第一,可沒什麽稀奇的。”袁妙真輕描淡寫接了一句。


    “當時的第一僅僅是戰力第一,論說修為,張師兄不過神光初階,還是有好幾位在他之上的。不過現在……不知道他從水雲公子手裏得了多少好處?”


    袁、戚師姐妹兩人對龍山之內,誰是同輩第一看得不重,可以自然搭話。像是深諳兩人想法,楚柔話鋒一轉,頓時讓兩女臉色難看起來。


    不管水雲、刳山是何等關係,司徒爾雅這次邀張焚同行,打的是補償的名義。講起這次補償,自然會讓人想起水雲公子,淡紫樓上,劍壓龍山的威風事跡。


    雖說是除了刳山之外,四派都丟了麵子。不過事情發生在春明門,碧水閣、風雷觀、艮離山又都隻有小輩弟子,沒有高手在場。要說丟臉,主要責任肯定是春明門的。


    之後長山異變。


    龍山五派沒有對五大仙門以外的地盤,做出明確分割,維持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模糊共治的局麵。


    但五派中距離長山最近的,始終是春明門。對附近兩國,影響最深的也是春明門。


    昨天到現在,陸陸續續有消息傳出。有說是魔教設下的局,也有散修痛罵春林門不顧臉麵,坑害同盟,眾說紛紜。


    不過一個多甲子以前,銷聲匿跡的花鱂妖將就隱藏在長山,還煉成妖丹,成為大妖的事確鑿無疑。


    失察的責任,春明門肯定要背!


    外間不知,在場的人卻都知道,這裏麵必然還有水雲山的手筆!


    兩相結合,袁妙真、戚南晴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單宏邈心高氣傲,再也忍不住道:“張焚你莫看他修為見長,可是下手無情,出手狠毒,結下許多仇怨!日後,刳山宗還有得……”


    “張兄怎樣?刳山宗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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