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帶著強烈破法、震懾心神效果的雷音撲麵而來,首當其衝的李英悟身軀僵直,立即倒了下來。


    他慌忙伸手抱住李英悟向後仰倒的身體,抽身急退,口中發出巨吼,傳遞消息呼喚援兵。


    忽然,丹田受到重擊,一陣絞痛,童興平雙眼爆凸,痛得昏死過去。


    剛剛吼到一半的巨吼噶然中斷,巨大的聲音依然驚動小空間裏的許多人。五道白光出現在雲層深處,很快飛到張焚麵前,行進速度,竟似比童、裏二人還要快速許多。


    看似直線行進,速度極快,給人感覺卻像曲折飄浮,極具翩躚的美感。快速中展現出嫻靜。


    五名身材瘦高,白色勁裝包裹全身,連頭臉一起遮擋的白衣人禦劍飛來。


    禦使的飛劍同樣形狀古怪,不同尋常。


    與童、李二人不同,這五名白衣人臉上麵具不是用木頭雕刻的猛獸模樣,而是一根根黑白羽毛拚接組成。


    見著張焚,一言不發,五劍連綿,持續落下。


    “鶴羽劍陣!張小友當心!唉?”話剛出口,已經變成驚訝。


    劍式全開的張焚“紅斜”一引,劍上爆出一蓬黑光,紅黑光芒一閃而過,已經連續削斷五支飛劍。


    “滾!”


    五名白衣人不敢逗留,扶起童興平、李英悟,倉惶禦氣飛回雲層深處。


    “勞前輩,又見麵了!”


    張焚當胸抱拳,勞雅健連忙抱拳還禮道:“不敢不敢,當不得老弟前輩的稱呼!幾日不見,老弟這是……又精進了?”


    “僥幸而已。”


    勞雅健眼前一陣恍惚。


    嚴格算來,兩人上次分別,到今天已有差不多三個月時間。不過修真路上,三個月用“幾日”代指,也沒問題。


    這麽短的時候裏,逼得他隻能逃竄的劍陣,在眼前這位刳山大師兄手底揮手可破,除了張焚已經晉級甘露,他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想不到張焚竟然承認了!


    “同樣是甘露境,隻怕他還沒有祭煉成功一門神通,不過這劍術戰力,已不是我這老牌‘神通’可比!唉,我在想些什麽?難道他之前還是神光境界的時候,我就打得過了?”


    “恭喜恭喜!”勞雅健腦中一陣亂想,念頭回轉過來,抱拳胡亂一陣恭賀。


    被迫升級,對張焚不但不是喜事,反而形成巨大缺陷、隱患,急需填補。不過不知者不罪,以他的修養也不至於胡亂遷怒於人。


    張焚不想多說,不動聲色,應下勞雅健恭賀,反口問道:“前輩怎麽也到這座小空間來了?那些人是何來曆?”


    勞雅健望了望五名白衣人帶著童、李師兄弟離開方向,神色凝重向張焚道:“下去再說!”


    說著,當先飛去,帶領張焚穿過雲層,往下降落。


    地麵上,山嶺起伏,三麵山峰同一座臨水仙闕,共同圍繞著一片水域。


    麵積不大,殿閣樓台連同山峰水域,總共方圓不及百裏。再往外去,就被重重灰白雲霧淹沒,不時有流光異彩閃過。


    張焚看出雲霧所在就是小空間的邊緣,一眼看去,整座空間裏最有價值的地方,就是湖水邊緣,被切掉一半的宮闕。


    湖水流淌,在空間的邊緣形成幾級大瀑布。


    轟隆隆的水流消失在虛空之中,又從湖心高聳入雲的噴泉湧出。


    “水流內部循環,沒有散逸到空間外的虛空。從這點看,這座小空間應該還算穩定。”


    被切掉一半的宮闕附近,有戴麵具的修真者升降起落,看造型,與童、李等人一脈相承。


    正西方向傳來一陣連續尖嘯。


    勞雅健臉色一變,催促張焚,轉向那邊飛去。


    山嶺後麵的高峰,幾條彩線帶著尖嘯聲音衝天飛起。越過幾座青山,勞雅健帶領張焚,當先按落劍光。


    一座比前方幾座高出近倍的高峰穿刺入雲。


    麵向湖水方向的峭壁上被人為開鑿出石台洞穴,站在洞口石台上,視線恰好可以從前方山峰之間穿過,監視遠處宮闕動靜。


    真元法力,劍氣寒光環繞著石台石洞連續綻放。


    一組五名白衣蒙麵,同剛才所見一模一樣的修真者上下翻飛,正從空中圍攻據守平台的修士。


    如果不是平台上人多勢眾,兼且其中數名老年神光修為不凡,戰鬥力高出修為同為神光的年輕人甚多,防守一方早該支持不住。


    看見勞雅健禦劍飛來,峭壁是歡呼聲起。


    “祖爺爺!”


    “是勞前輩!勞前輩回來了!”


    紛紛擾擾之中,勞雅健一聲大笑,喝道:“藏頭露尾一群畜生,看老夫破你陣勢!”


    青光一長,直衝而下。


    見他這般莽撞,峭壁上一群修士被他嚇得不輕。


    “叔公小心!”


    “祖爺爺小心!”


    除了小輩的大呼小叫以外,手持兵器,退守到石台邊緣的一名老年修士也忍不住罵道:“勞老頭!你得了失心瘋不成?畜生陣也敢硬闖,想找死啊!”


    青光圍繞當中,隻聽勞雅健一聲長笑,劍光繚繞,威風凜凜,勢不可擋。


    除了這名身材矮小,滿頭灰發,卻肩寬臂粗,盡顯凶悍之氣,禦使兩條鋼鞭的老年修士之外。峭壁外石台上,最強悍的是另外一名須發皆白,手掌粗大,禦使一雙亮銀錘的高大老者。


    看他相貌,正是之前敗在張焚手下,羞憤離去的“崩山錘”藍元道!


    想不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片地域。


    張焚嘴邊輕挑。


    他這裏認出藍元道來,下方的藍元道也認出是他,被逼回到手中緊握的雙錘一繃,對撞一起,又順勢向外側扔出。空出雙手當胸一禮,望天招呼道:“張道友,別來可好?”


    不待張焚回答,注意力已經回到當前敵人身上,口中哈哈大笑:“小子們,加把勁!強援到了!”


    “不是勞老哥莽撞,他是有恃無恐!”藍元道笑著扭頭。這句話卻是講給石台另一邊,矮小粗壯的灰發老者聽的。


    除開兩人之外,據守在峭壁上的,還有五名壯年,八名青年,一共十三名修真者。


    五名壯年,都有神光修為。麵對兵器特異,身法靈活的古怪白衣蒙麵人隻有招架之功。八名禦氣修為的青年,隻能躲藏在峭壁上開鑿出的石洞裏,在長輩的保護上,抽冷子遠程攻擊。


    劍氣咒法從石洞中飛出,煙花般絢爛無比。受到攻擊的白衣蒙麵修士卻不為所動,仿佛蚊蟲叮咬一般,全然沒放在心上。


    十五人中,唯有藍元道以及那不知其名的老年神光可以同白衣人單獨抗頡,其餘人等都隻能從旁輔助。


    勞雅健加入之前,據守一方的形式也已經岌岌可危。


    求救的傳訊法術連珠炮一般射向天空,在峰頂炸響。


    五名蒙麵白衣修士怪劍飛舞,凶厲無比。輕靈中透著蠻橫,野性中又帶著三分悠然縹緲。不同於常見劍訣劍式,卻絕對不乏高明。


    單人隻劍闖入重圍,饒是勞雅健修為高出一重,也隻占了片刻上風,便被五人聯手交織出的劍網圍困當中。


    “張老弟,幫忙救命啊!”


    勞雅健手忙腳亂,不顧臉麵,大聲求助。


    人工在峭壁上開鑿出來的平台上麵,矮小老人肩膀一動,指揮兩條鋼鞭,就要飛撲支援,卻被藍元道壓住肩頭,製止他身體前傾的動作。


    “老藍?”


    “譚兄稍安勿躁,勞老哥希望插手的可不是咱們!”藍元道嘴角翹起,以目示意矮壯老人看向空中張焚。


    “他……”


    隻見高居眾人之上的嘴角露出一道充滿傲意的弧線。


    下方受到五名白衣麵具人圍攻的勞雅健其實不如他口頭上叫嚷的一樣危險,動作姿態多有誇張,隻不過是在用另類的方式表明態度。


    破陣他不可能,要說支持,即使沒有藍元道以及另外那名老者插手,在那五支異形長劍下,多堅持數十上百息也不為難。至少目前為止,張焚還沒看出他明顯的頹勢。


    勞雅健還能支持,但張焚也沒有非要將他逼到山窮水盡的道理。豔光一閃,“紅斜”離手飛出。


    紅花傲寒,漫天雪舞。


    紅花初綻雪花繁!


    紅斜短劍帶著淩冽殺機,直奔結陣而戰的白衣人飛去。


    比起原先的“乘黃”,這支從鬱李仙子璩妙嫣手中奪來的短劍,不如“乘黃”堂皇大氣,卻更顯凶險殺機。


    劍光將要接觸五名戴著麵具的白衣修士劍陣,極遠的宮闕處忽然傳來三聲鶴唳。


    像是收到什麽信息,五名白衣修士異形長劍一收,轉身往湖水、宮闕飛去,轉眼間已經越過最近一座蒼青山嶺。


    “這算怎麽回事?”矮壯老者目瞪口呆,怒罵道:“是老子運氣太差,還是那小子運氣太好,剛剛要接敵的時候,還能撞上鳴金收兵!”


    “鳴金收兵?”藍元道嗬嗬笑道:“隻怕這鳴金收兵也是因為他才有的!”


    看著矮壯老者不敢置信的目光,藍元道道:“你要是知道他是誰,便不會有所懷疑。”


    “那小子是誰?”


    “刳山宗張焚!”


    “啊!”矮壯老者發出一聲感歎。


    今時不同往日,若說兩個月前的毒龍澗裏,勞雅健等人對張焚這個名字的了解,僅限於刳山大弟子,龍山頂級宗門的後起之秀。可是兩個月後的今天,鬼手魔琴俞佩玉、鬼火骷髏夏彭祖、長山山口的一百三十三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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