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沒有一處不痛,不過還好,都不是十分嚴重,硬傷而已。隻要真元恢複,略作調養,基本影響不了戰鬥力的。


    張焚抬起右手,阻擋刺眼的陽光。


    修煉過《龍蛇九變》的身體,恢複能力十分驚人。片刻時間,身體已經從高空墜落的陣痛中擺脫出來,恢複了行動能力。


    張焚站起身來,四下打量。


    鳥語花香,陽光明媚。這是在一片與毒龍澗內層空間崩解以後,形成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的青山翠穀。


    鮮花盛放,蝶舞鶯飛。


    口鼻中芳菲陣陣,入眼的盡是青綠蒼翠。


    一道細細的流泉湧出山壁,飛瀑一樣在空中劃過弧線,落進不知在哪裏的水潭。水線橫空,離散的水珠在陽光照射下,閃耀七彩,仿佛一條橫架空中的彩橋。


    虹橋方向,一名白衣翻飛,風采絕佳的少年公子翩翩向他飛來。


    “張師弟別來無恙?”


    沒到近前,溫文爾雅的白衣修士就熱情洋溢的向他打著招呼。


    “司徒爾雅,原來是他!”張焚鬆了口氣,放下大半顆心。


    不管是往日風評,還是他親身體驗,水雲公子的人品還是值得信任的。兩人之間沒有矛盾,還有不淺淵源,算得上是自己人。


    張焚雙手抱拳道:“還好還好,多謝師兄關心!”


    目光掃到抱拳的一雙龍爪,一口鬆到一半的氣又憋了回去。


    司徒爾雅表現毫無異樣,有了毒龍澗共同曆險的經曆,言語之中更見親熱。似乎看不見張焚頭豎雙角,遍體黑鱗,半人半龍的模樣一樣,照常同他寒暄開著玩笑。


    “靠!靠!我現在還是龍化狀態,他是怎麽認得出我,還保持這麽淡定的?”


    一顆心吊在半空,上,上不去;下,下不來。


    殺人滅口?凶拳不打笑臉人。不說兩人頗有交情,就算沒有,以對方水雲真傳的身份,焉知身上沒點準備,可以標識出仇家凶手?


    可要說含糊過去……


    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憑什麽他就可以這麽淡定?要知道初次龍化時候,張焚自己都接受不能,調整好久,心理才適應過來。


    好在他久經鍛煉,一顆心如墮五裏霧中,還能談笑如常,沒讓司徒爾雅看出不對。


    “對了,還沒恭喜師弟,新近又練成一門神功!”


    “哪有什麽神功?”張焚搖頭苦笑。


    “還說沒有!”司徒爾雅笑著伸手捶打張焚胸前鱗甲,嘖嘖稱奇,讚道:“要不是這一身龍鱗,你能在無雙上人麵前走過二三十個照麵?這該就是古通天給你的《龍蛇五變》吧?這門功法攻有殺招,防有鱗甲,看得師兄我都羨慕了!”


    張焚心裏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毒龍澗崩潰的最後一段時光,為了有朝一日,在遙遠的未來報複紫極魔君,古通天將張焚等七人引進熔岩地窟。指點戰技,分別賜予功法。


    張焚獲賜一支黑日魔君留下的玉簡。


    《龍蛇九變》的基礎,《龍蛇五變》以及黑日魔君留下的關於他捕捉到的異界信息的記錄,最早的出處就是這裏。


    當時在場八人裏麵,也有司徒爾雅一份。


    雖說分別賜予,因材施教,古通天卻從來沒有避諱其他人。司徒爾雅聽到一些,卻又不知詳細。不知道黑日魔君留下的《龍蛇五變》與現在的《龍蛇九變》已經大相徑庭。


    也不知道《龍蛇五變》,在魔教中,幾乎從來沒有弟子練成。


    即使知道,也不會被司徒爾雅放在心中。像他這樣的年輕天才,腦海中從來沒有“不行”的念頭。別人練不成的功法,現在練成了,豈不是正常得很?


    張焚的天賦之前已經被司徒爾雅知道,被他視為同等的存在。所以張焚練成《龍蛇五變》,在司徒爾雅眼中,並不值得驚詫。


    張焚心裏念頭閃爍,幾乎是在司徒爾雅“龍蛇五變”幾個字出口的同一時刻,就想明白其中曲折,膽氣大壯。龍化的臉龐咧嘴苦笑,右手摸著頭頂高聳的龍角道:“這門功法!這門功法……小弟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司徒爾雅收斂臉上笑容,點頭道:“我猜也該是這樣!”


    “蟒毒、花鱂是紫極魔君身邊舊人。這門功法出自紫虹宮,又是當年黑日魔君的手筆,說是神功,不如說是一門魔功。我想沒有特殊的理由,張師弟也不會冒險修煉。”


    “師兄說的對極了!不過可否先告訴小弟,這是什麽地方?”


    “不急!”司徒爾雅臉上浮現神秘微笑:“走吧,翮遙師叔祖還等著見你!”


    “翮遙師叔祖!”張焚不由得嚇了一跳:“他老人家怎麽還在長山?”


    “‘瞞天遮海陰陽倒亂旗’被收取以後,通過這旗的力量,開辟維持的空間必然崩潰。不論裏麵的妖獸、半妖,還是外麵的草木生靈,受到衝擊,死傷必大。翮遙師叔祖心懷慈念,打跑了前來搶奪的強敵以後,不辭辛勞,繼續坐鎮長山。”


    “如果不是他老人家,毒龍澗整個崩潰,對附近空間造成的衝擊,豈止是這麽一點點?”


    “可是他老人家也不會為了避免死傷,而不收取‘瞞天遮海陰陽倒亂旗’的!”張焚一邊嘴裏讚頌:“翮遙師叔祖心懷蒼生!”一麵暗自腹誹,編排翮遙真人的不是。


    不過轉念一想:“這個世界慣例就是這樣,誰也不會為了什麽‘蒼生’放棄‘瞞天遮海陰陽倒亂旗’這樣妙用無窮的法寶。翮遙真人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算是善良的了!”


    說是不解釋,司徒爾雅還是向他說明了這是什麽地方,張焚又因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這處空間原本也是“毒龍澗”的一角。


    收取了“瞞天遮海陰陽倒亂旗”以後,翮遙真人就一直坐鎮在這裏。使用寶旗的力量,平複空間波動,盡力拯救因此遇險的生靈。


    “所以之前那座小空間崩潰,是翮遙真人使用‘瞞天遮海陰陽倒亂旗’削減了,空間破碎的大部分危險。而我被無雙上人追殺的時候,也是翮遙師叔祖出手相救——這算是特別優待我了。”


    “可是……”張焚臉色驟變:“這樣算來,豈不是這幾個月裏,我許多見不得光的動作,都暴露在他老人家眼裏?”


    仔細想想,雖然殺伐不殺,可是好在他守住了底線,沒有仗著“龍魔”身份,做一些背叛師門,跟太邪惡的事。


    “想來一般的打打殺殺,他老人家都能諒解。剩下的……隻能祈禱他老人家也不是全知全能,時刻關注到長山境內發生的一切了!”


    心中思緒絞結,反應不由得稍稍緩慢。


    “走吧!”張焚口中說道。


    “哈~”司徒爾雅朗笑一聲,伸手指指張焚身上鱗甲:“我知道師弟你新進練成神功,心中高興。可你這樣見我沒問題,總不能就這樣子去拜見翮遙師叔祖吧?”


    “啊!”張焚醒悟過來,告罪一聲,躲進山坳重新變回人形,整理衣衫,才又快步走出,抱拳一禮:“多謝師兄提醒!”


    “走吧!不要讓師叔祖他老人家等急了。”


    鐵山老祖出自水雲山,刳山宗創派祖師曾是鐵山宗弟子。一路計算下來,司徒爾雅、王釋遠等人與張焚同輩,翮遙真人則是他師祖一輩的。雲霖子見了翮遙也要叫一聲師叔。


    張焚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張師弟,請!”


    “司徒師兄先請!”


    毒龍澗裏收獲的銀色蟒皮,經過蘇芸巧手,做成衣衫質量頗好。


    突襲白衣老僧以及難羅時候,穿著變身也沒完全撐破。


    穿上一身散發出淡淡銀華的長衫,張焚老老實實跟著司徒爾雅禦劍飛起。


    兩道劍光離地騰空,往陽光直接照射,山體周圍散發出一圈七彩光暈的山峰電射過去。


    青山隱隱,碧水迢迢,明媚的陽光照破空氣中的薄霧。青山、碧水、銀泉、飛瀑,四時鮮花,分一樣色彩都格外鮮明。仿佛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把世間所有美麗顏色都一起采掇,集中展現在畫裏。


    雲霧繚繞之中的高山看似很近,兩人飛行許久,卻始終感覺不到自己和山峰的距離在縮短。


    “嗬嗬,太師叔又在考校我們了!張師弟,翮遙師叔祖有個習慣,最喜歡考校後輩弟子,通過考校自然好處多多。不過他老人家最不喜歡後輩抱團參加考核,遇到他老人家起了興致,最好分頭行動,獨立通過。”


    “不是師兄不照顧你,實在是師兄也得罪不起啊!啊——”


    司徒爾雅飛行速度驟然加快,撲麵吹來的強風中拋出一句話語。前半句還在玩笑,說完最後一個“啊”字,語氣的助詞忽然變成驚惶的慘叫。


    風度翩翩的水雲公子仿佛失去動力的飛機,打著旋兒,向下墜落,很快消失在雲霧裏。


    “……信你有鬼!”


    他這一番做作,僅讓張焚臉上微微露出笑意。他越發小心在意,心頭默念:“請寶貝現身!小助手,剛才是怎麽回事?”


    沉默了一陣,小助手才在顯示中回答:“監測到可能發現係統本身存在的力量,小助手進入靜默狀態。”


    “這個世界還有能夠發現小助手存在的力量嗎?”張焚大感驚訝,在心裏問道:“被發現了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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