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金鑽的爸爸一聽就火了:“我們把金鑽抬到你家去,跪在地上求了他一上午,他愣是見死不救啊!他算什麽童半仙!”


    我一想也是,雖然爺爺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但畢竟金鑽不是外人,都是一個村的,能救還是應該救救他,爺爺做事也太古板,太認死理了。


    可是轉念又一想,爺爺曾說過,他已在祖師爺麵前立下毒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施展陰陽先生的本事,安安分分做一個普通老百姓。如果違背誓言,就會有天劫降臨,性命不保。


    我很同情金鑽的遭遇,我也毫不懷疑爺爺的本事,隻要爺爺出手肯定能把金鑽治好。不過要讓我爺爺一命換一命,情感上我邁不過去這道坎兒。


    “叔,嬸兒,”我不敢看他們的眼睛,言辭懇切道,“你們要理解我爺爺的苦衷。他老人家當年守著全村人的麵向祖師爺發下毒誓……你們總不能讓我爺爺鋌而走險吧?我建議你們趕快把金鑽送到城裏的大醫院去看病,現在醫療技術這麽發達,我相信醫生一定能治好金鑽的邪病。醫療費你們放心,該出的我一分都不會少給。”


    “哼,就你這窮樣,連個媳婦都討不到,這輩子估計也是個打光棍的貨!去城裏看病那得花多少錢,你就是把自己賣了,也不夠人家醫院的零頭!”村長尚寶劍這樣侮辱我。


    “你爺爺都九十多歲的人了,老棺材瓤子一個,黃土埋了半截兒,他還能活幾年。趁著自己還喘氣,多做點善事,興許到了閻王爺那裏,能給安排投胎到富貴人家。再說了,你闖下大禍,你爺爺一命抵一命也沒啥不合適的。”尚金鑽的爸爸這樣侮辱我爺爺。


    “知道為啥叫你小私孩子嗎?有爹娘生沒爹娘養的野種就是跟正常人家的孩子不一樣,總覺得社會欠你的,天底下除了你自個兒,就沒一個好人!你這種人打小自私自利,心理陰暗,恨不得地球都圍著你轉!你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你真的以為你爸媽隻是簡單的失蹤嗎?回家好好問問童浩然那個老棺材瓤子……”尚金鑽的媽媽這樣侮辱我和我爺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你媽的狗臭屁!你家金鑽得了邪病都是他自找的,他愛死不死,愛活不活,關老子屁事!別在這兒瞎嚷嚷,快回家給你寶貝兒子準備後事吧!草泥馬的……”


    村長尚寶劍帶著人就要上來圍毆我,就在這時,一條黑影竄出村委會的大門,黑影後麵還跟著兩三個青壯年。他們邊追邊喊:“村長,不好啦!金鑽又發瘋了,我們好幾個人都按不住他!”


    我循聲望去,隻見那黑影好麵熟,等他跑到近前來,穿過人群時,大家一陣騷動,像躲避瘟疫一樣四散而逃。


    沒錯,他正是金鑽,雙手反剪,上半身被繩子捆成個粽子。他麵色黑紫,眼睛發赤,像一頭發狂的猛獸逮誰咬誰。


    可憐天下父母心,尚金鑽的父母一把抱住兒子,死死抱緊,盡管金鑽撕咬他們的肩膀,他們也強忍著痛楚,抱住兒子的腦袋痛哭流涕。


    “俺的金鑽,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不然媽媽可怎麽活呦……”


    “天爺爺,您老快顯顯靈,救救金鑽吧,我尚寶刀就這一根獨苗……”


    看到這一幕,我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剛才我說的那些都是氣話。如果我能成功拿到《陰陽禦覽》,一定想辦法救金鑽。現在,加上我自己,已經有三條人命攥在我手裏,我突然覺得偷書有了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


    金鑽掙脫開父母,像瘋狗一樣吼退圍觀的村民,然後他撲通一下跪在了我麵前,邊磕頭邊說:“草民死罪,求公主開恩……”


    我一臉懵逼,這……這跟昨晚上的情形簡直一模一樣,看來慕容公主在他身上施展媚骨大法,那股法力還沒有消失。


    這媚骨大法實在是太恐怖了,慕容萱提醒過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隨便使用那一次寶貴的求救機會,看來還是有些道理的。


    尚金鑽的媽媽見兒子瘋成這個樣子,也不敢輕易靠近,急得直跺腳:“兒啊!他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你咋還給他磕頭謝罪……媽這就打電話給公安局,讓警察來抓人……”


    原來今天早上,有個早起到絕戶嶺附近放羊的老頭發現了尚金鑽的摩跑,又聽見林子裏有人念念叨叨的,他就知道金鑽可能出事了,這才跑回村子求援。


    村長帶人來到絕戶嶺,可是他們也不敢擅闖禁地,有人就提議報警,警察來了以後可不信這一套,就領著他們上了亂葬崗,尚金鑽終於得救。


    警察一看尚金鑽除了精神好像出了一點問題外,身體並沒有明顯的外傷。現場也沒有明顯跡象表明他曾經被人綁架劫持到這裏,所以隻能以尚金鑽誤入絕戶嶺,受到驚嚇為由結案。


    警察還建議尚金鑽的父母帶兒子去城裏醫院檢查檢查,不要聽信謠言,搞封建迷信。


    村長尚寶劍見弟媳要報警,一把奪過她的手機,不耐煩地說:“弟妹啊,人家公安都已經結案了,這事他們不管,得我們自己解決。你放心,我一定會給金鑽討個公道。”


    我想把金鑽攙起來,可是他的兩個膝蓋好像長在了地上,怎麽拉他也不起來,隻顧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我正尋思著要不要在心中默念慕容萱的名字三遍,讓她的屍魂附到我身上,替金鑽解除媚骨大法。


    就在這時,圍觀的村民主動讓開一條道,有人小聲嘀咕:“童半仙來了,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我抬頭一看,有位白發皤然,銀須飄飄,精神矍鑠,步履穩健的老者正款步走來。他便是我的爺爺,人稱“童半仙”的童浩然。


    雖然爺爺以前是陰陽先生,最推崇道家學說,但他也是讀私塾長大的,對孔孟之道也很欣賞。他的名字就出自那句儒家名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爺爺告誡我,男子漢大丈夫,就算不能頂天立地,也不可丟了一身正氣。我一直把爺爺的話牢牢記在心裏,爺爺是我的啟蒙導師,又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雖然他固執己見,甚至有點不通情理,但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我決不允許有人詆毀他傷害他,我會盡我所能保護爺爺,誰敢動我爺爺一根毫毛,不管他是誰,我滅他全家!


    “天驕,你不在城裏上班,回村子幹嘛……”爺爺發現我印堂正中有道赤色豎紋,兩條雪白劍眉倒豎,“大膽!何方妖孽敢附在我孫兒身上,還不速速現出原形!否則叫你魂飛魄散!”


    圍觀的村民都呆若木雞,他們不知道我爺爺為何突然有這樣的反應。


    我明顯感覺到印堂部位突突跳躍,慕容萱留在我體內的那一點屍魂好像也蘇醒了。


    慕容萱的聲音在我體內響起,好似千裏傳音:“童代國師,別來無恙啊!本宮還記得你十五歲那年,你的師尊火雲真人第一次帶你到本宮墳上祭奠,你問你師尊,墓中葬的是誰,為什麽要來祭奠,火雲真人告訴你墓中葬的是你們祖師爺最寵愛的一個女兒,是大燕國的一位公主……”


    慕容萱說的話,村民們自然聽不到,可是我爺爺的臉色突變,胡子微微顫抖,自打記事起,我還從來沒見過爺爺如此慌張,爺爺在我印象裏一直是位穩重的長者,泰山崩於前而不亂。


    什麽代國師?難道我爺爺曾做過國師?還是代理的國師。


    慕容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接著說:“可惜了,童浩然若不是在我父皇靈位麵前立下毒誓,執意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沒準這會兒已經當上大燕國第三十六代禦封國師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慕容公主在說些什麽,就覺得爺爺可能承襲了某個王朝的一個禦賜封號。而這個封號來自於慕容公主的父皇,一位相當神秘的君主。不知道那本秘籍《陰陽禦覽》與這位帝王是否有關聯。


    爺爺沒有接公主的話茬,而是對我大喝道:“想活命的話,就趕快繞樹神爺爺正著爬三圈,再倒著爬三圈!”


    慕容萱卻阻止我:“駙馬爺,不要聽你爺爺的,那棵老槐樹救不了你的命,隻有本宮能救你。”


    一想到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像狗一樣在地上爬,我就有點想打退堂鼓,可是爺爺是不會害我的,我糾結了一會兒後,決定照爺爺說的去做。我趴在地上,繞樹神爺爺正著爬了三圈,又倒著爬了三圈。


    有很多村民拿鄙夷的目光看我,有的忍不住笑出聲來。爺爺對尚寶劍說:“寶劍,你找幾個人把你侄子抬到我家裏去,人各有命,能不能挺過這一劫,就看金鑽的造化了。”


    尚寶劍一看我爺爺這是答應要救金鑽了,馬上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說:“童半仙肯出手,自然萬無一失。”


    幾個壯漢在尚寶劍的指揮下,將金鑽控製住,強行抬往我家去。


    爺爺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說:“回家!”說完,拂袖而去。


    我一吐舌頭,乖乖地跟著爺爺回家了。有些好事的村民一路尾隨,也趕到我家庭院,這都是些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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