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絲暖意，被竹千代敏銳地捕捉下來、並籍此察覺到了對方的心跡。</p>
這種轉瞬即逝的眼神，在他前身曾看過的那些動漫、日劇、時代劇裏並不罕見，甚至在穿越之前，他的前身為了寫好日係古代背景的輕小說，還用心看了兩部韓國古裝劇。</p>
在這些作品裏，與冰冷不馴人設所形成強烈反差的，就正在於角色們不經意流露的眼神。</p>
這些角色偶爾表露的眼神或者溫暖、或者淚光盈盈、或者強忍感情，與自身人設形成了明顯對比，因此才更讓觀眾印象深刻。</p>
因為恰好看到忠明這轉瞬一逝的溫暖眼神，竹千代由此斷定：對方心裏的情感正在向他傾斜。</p>
或許這也足以解釋為什麽在兄弟倆當中，忠明惟獨隻邀請了他來劍道場加課。</p>
但隻是這樣揣測也還不夠，竹千代還希望能更明確一些。</p>
於是他索性拋開所謂的人際相處密訣，徑自向對方說出了心底的想法。</p>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忠明師範。”</p>
“少主請說。”</p>
“你教過我父親劍術、現在同為我和國鬆丸的劍術師範，為什麽在比試裏發現國鬆丸對我有殺意以後，會邀請我到這裏傳授居合斬呢？”</p>
“少主的意思是？”</p>
“那我就再說得明白一點吧！你已經獲得了我父親的肯定，如果想要確保仕途順暢，難道不應該更順著我父母的喜好行事麽？”</p>
“……”</p>
“而大家都知道在我們兄弟之中，現在最受寵、也最得父母疼愛的就是國鬆丸了。你額外傳授了我劍法，難道不怕被國鬆丸一派發覺後，引起他們的不滿麽？”</p>
忠明並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p>
他右手的大姆指從劍柄一路滑向劍身，輕輕地、舒緩地撫摸著劍身，彷佛在撫摸情人光滑的肌膚似的。</p>
他和竹千代一樣，都試圖從彼此對視的目光裏，判斷出對方的秉性和想法。</p>
但相較於竹千代，他那冷傲的外表，似乎更能夠隱藏住內心的真實感受。</p>
竹千代沒再追問下去。</p>
既然已經問出了心中的迷惑，對他來說就足夠了。</p>
相較於前身的輕微社恐、還有原主的人際疏離，現在他能邁出這一步，已經是很大的進步。</p>
至於忠明是否回答、或怎麽回答，那是對方的自由和權利，反而顯得不是那麽重要。</p>
但或許正是這種心態，才讓他顯露出不以為意的輕鬆模樣，而這種舒散隨性的姿態，恰恰觸動了不喜歡受規則束縛的忠明。</p>
於是對方終於接過他的提問，繼而作出了回答。</p>
“是喲，為什麽我在情感上會更偏向你呢？聰明人都知道，其實倒向國鬆丸大人那邊，對一名幕臣來說會更有利吧？”</p>
“但是少主啊，雖然名利與權勢確實能改變很多人和事，但它們卻無法束縛住人心。”</p>
“人的心是自由的。我也不曉得怎麽回事，隻是比起那個外表乖巧俊秀、眼裏卻滿是暴戾之色的國鬆丸大人，我更喜歡處世隨性、有人情味的你。”</p>
“如果非要解釋我為什麽會偏向你的話……我想我隻是，照著內心的意願去做罷了，就隻是這樣而已。”</p>
話語告一段落以後，忠明定睛看了竹千代好一會兒，這一次，發問的人換成了他。</p>
“對於我的這份回答，不知道少主你還滿意麽？”</p>
“我覺得非常可信！也很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些心裏話！啊——聽得我又重新抖擻起精神來了。”</p>
竹千代舒展著酸痛的四肢，咧嘴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元氣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p>
忠明顯然也發覺到了這一點。</p>
“那麽少主，你還能再練一會居合斬麽？”</p>
“啊？！現在嗎？！”</p>
“是的。你剛見識過居合斬的整套動作，也聽了它的奧義，現在是時候再深化一會了，行嗎？”</p>
</p>
“也不是不行……好吧，那就拜托你了！”</p>
“接下來，請少主仔細看好我的動作、並同時照著也演練一遍。”</p>
沒有多餘的交談，也不做任何無謂的鼓勵與打氣，得到竹千代應允的忠明，單刀直入地帶著他進入了實際演練的第二度環節。</p>
照著忠明的指導，兩人分別右手持劍重新回到劍道場中央。</p>
雙方保持著約有六大步的距離，在對峙下穩然正坐，然後把劍放到身旁右側，各自向對方俯身行了一禮。</p>
接著他們以右手執劍，保持著劍刃向上、劍柄向前、劍尖向後垂下的姿態，又往後退了三大步的距離，再朝著彼此行了一次先前的俯身禮。</p>
這套複雜的禮式完成後，兩人將竹劍在左腰別緊，竹千代觀察到對方左手緊握著劍柄，而大拇指則勾住劍鍔，並且將劍緊靠在腰際間。</p>
他也活學活用地照搬了忠明動作的神髓。</p>
“如果用的是劍，兩手要穩實地靜握住劍柄和鞘口，拔劍時左手握住鞘口，左肘這時候務必要充分後拉，這個拔劍動作稱為‘鞘引’。”</p>
演示了一遍握劍動作以後，忠明心無旁騖地盯著竹千代，觀察著他的每一個舉動。</p>
忠明展現出的極致專注力，甚至讓他認為就連自己的每次呼吸頻率，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p>
“接下來，我要拔劍了。”</p>
“居合斬的要訣，在於瞬間看出敵人的破綻，並搶在對方攻擊之前、迅速移動到他身前毅然出手，但瞬息的高速拔刀當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p>
“這對反應能力、身體的靈活性、眼力的敏銳度，都有著極致的要求。”</p>
“並且，還必須善於把握戰局裏的時機，一劍就能擊潰對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p>
在徐徐說完拔劍要領後，忠明瞬即將左腰移靠向右腿的腳跟方位，繼而抽出竹劍。</p>
他的整套動作都被刻意一再放慢，所以這次竹千代總算能夠看清整個過程。</p>
於是他也學著對方，讓劍保持在左耳高度的水平線狀態，同時右手肘向內微彎，接著將劍迅速振舉到頭頂，瞬即在踏出右腳的同時，毫不猶豫地舉劍由正麵劈下！</p>
他們都同時朝對方劈出了這一劍。</p>
彼此都是在慢動作後出手，盡管速度已被刻意延緩了許多，但忠明的劍氣仍猶如颶風般朝竹千代拂麵而來。</p>
竹千代要持劍相抵，再奮力一揮，才總算化解了這來勢洶洶的劍氣。</p>
“怎麽樣？你掌握到要領了麽？”</p>
忠明才剛發問，就迅即又拔劍再演示了一遍。</p>
這次的速度隻放慢了三分之一，但也足夠讓靜立在一旁的竹千代看得明白。</p>
他從對方的拔刀動作開始捕捉，似乎逐漸領悟到居合斬的要訣——</p>
忠明拔劍速度起初沉穩靜邃，至中段時速度突然變快，等到竹劍離身時，再以比疾風和閃電更快的速度迅速橫切。</p>
“是，我想我大概可以回答你的提問了，忠明師範。”</p>
竹千代凝視著重新被別回對方腰畔的竹劍，正色回應。</p>
“順序似乎是‘穩、破、急’，尤其拔劍部分是製敵先機，也是發揮一擊必殺的關鍵所在。”</p>
“不愧是大禦所大人的長孫，你真的很有天賦。”</p>
忠明隱約露出些許意外的神色，隨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雙腳緩緩往後退了兩步。</p>
“這堂課的最後，我要再傳授你一記斜切。”</p>
“斜切？”</p>
“居合斬是實戰劍法，它拋棄了日本傳統劍道裏的複雜動作，講究在最短的距離裏用最快的時間斬殺敵人，斜切就是最有張力的一記襲擊。”</p>
他的話音未落，便已再次拔劍。</p>
在同樣被刻意放慢的動作裏，竹千代得以看清忠明的斜切技巧，是持劍從敵人的左右兩肩向下刺劃，看起來很像僧侶袈裟前襟的線路。</p>
“對於這記斜切，少主有什麽發現嗎？”</p>
“啊，如果非得說有什麽發現的話，我覺得它斬擊的方位和僧侶袈裟前襟的線路很像。”</p>
“哈哈哈，少主好眼力！所以斜切又被稱為‘袈裟斬’，它會將敵人送到極樂淨土去。”</p>
“將敵人送到……極樂淨土去嗎？”</p>
竹千代回味著忠明的話，這句別有深意的話非常玄妙，他覺得要仔細思量才能真正讀懂。</p>
在見識並親身學習了如此卓絕的劍法之後，他對眼前的這位劍術師範又有了全新的認識、並且還發自內心地平添了幾分尊敬。</p>
“今天的劍道課到此結束。少主，謝謝你能抽身前來，也算圓了我心裏的一個念想。”</p>
“哪裏的話，反倒是我要謝謝你呢——額外教了我這麽厲害的劍法。”</p>
“那麽少主，你覺得今天這堂劍道課還有趣麽？沒辜負你特地趕來的期待吧？”</p>
“哈哈哈，如果連這都不算有趣的話，那麽到底什麽才算有趣呢？”</p>
兩人的這場對話，正式為這堂額外增設的劍道課劃下了一個句點。</p>
竹千代在離開藝研館時，心情都還保持在輕揚的狀態。</p>
他的這份愉快和興奮，連走在身後的正勝也感受得格外鮮明。</p>
“少主。”</p>
“嗯？”</p>
“看來在劍道課後，你的心情變得很好啊，今天的這堂居合斬真是一個滿滿的收獲。”</p>
“誰說不是呢？”</p>
竹千代回頭朝正勝響亮地吹了聲口哨，歪著嘴角壞笑著繼續將目光移回前方，邁著輕快步伐走在返回禦殿的路上。</p>
他的心情當然很好。</p>
隻要能夠變強，他都會發自內心地高興。</p>
隻有這樣，他才能在這個複雜危險的局勢裏，守護好他最重要的這些夥伴。</p>
因為他明白，即使這樣極為稀鬆平常的聊天，在暗潮洶湧的江戶城，但凡存在一個閃失，就會淪為遙不可及的奢望。</p>
★——作者的話——★</p>
新書連載，起點會統計：每天到底有多少人在看這本書，再根據完讀率，決定給本書的推薦資源。</p>
還請大家不要養書、看完每天更新的兩章啊，我也會好好努力的！</p>
若喜歡本書，還請大家不吝投出你們手中的推薦票&月票，讓它被更多人看見，謝謝。</p>
這種轉瞬即逝的眼神，在他前身曾看過的那些動漫、日劇、時代劇裏並不罕見，甚至在穿越之前，他的前身為了寫好日係古代背景的輕小說，還用心看了兩部韓國古裝劇。</p>
在這些作品裏，與冰冷不馴人設所形成強烈反差的，就正在於角色們不經意流露的眼神。</p>
這些角色偶爾表露的眼神或者溫暖、或者淚光盈盈、或者強忍感情，與自身人設形成了明顯對比，因此才更讓觀眾印象深刻。</p>
因為恰好看到忠明這轉瞬一逝的溫暖眼神，竹千代由此斷定：對方心裏的情感正在向他傾斜。</p>
或許這也足以解釋為什麽在兄弟倆當中，忠明惟獨隻邀請了他來劍道場加課。</p>
但隻是這樣揣測也還不夠，竹千代還希望能更明確一些。</p>
於是他索性拋開所謂的人際相處密訣，徑自向對方說出了心底的想法。</p>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忠明師範。”</p>
“少主請說。”</p>
“你教過我父親劍術、現在同為我和國鬆丸的劍術師範，為什麽在比試裏發現國鬆丸對我有殺意以後，會邀請我到這裏傳授居合斬呢？”</p>
“少主的意思是？”</p>
“那我就再說得明白一點吧！你已經獲得了我父親的肯定，如果想要確保仕途順暢，難道不應該更順著我父母的喜好行事麽？”</p>
“……”</p>
“而大家都知道在我們兄弟之中，現在最受寵、也最得父母疼愛的就是國鬆丸了。你額外傳授了我劍法，難道不怕被國鬆丸一派發覺後，引起他們的不滿麽？”</p>
忠明並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p>
他右手的大姆指從劍柄一路滑向劍身，輕輕地、舒緩地撫摸著劍身，彷佛在撫摸情人光滑的肌膚似的。</p>
他和竹千代一樣，都試圖從彼此對視的目光裏，判斷出對方的秉性和想法。</p>
但相較於竹千代，他那冷傲的外表，似乎更能夠隱藏住內心的真實感受。</p>
竹千代沒再追問下去。</p>
既然已經問出了心中的迷惑，對他來說就足夠了。</p>
相較於前身的輕微社恐、還有原主的人際疏離，現在他能邁出這一步，已經是很大的進步。</p>
至於忠明是否回答、或怎麽回答，那是對方的自由和權利，反而顯得不是那麽重要。</p>
但或許正是這種心態，才讓他顯露出不以為意的輕鬆模樣，而這種舒散隨性的姿態，恰恰觸動了不喜歡受規則束縛的忠明。</p>
於是對方終於接過他的提問，繼而作出了回答。</p>
“是喲，為什麽我在情感上會更偏向你呢？聰明人都知道，其實倒向國鬆丸大人那邊，對一名幕臣來說會更有利吧？”</p>
“但是少主啊，雖然名利與權勢確實能改變很多人和事，但它們卻無法束縛住人心。”</p>
“人的心是自由的。我也不曉得怎麽回事，隻是比起那個外表乖巧俊秀、眼裏卻滿是暴戾之色的國鬆丸大人，我更喜歡處世隨性、有人情味的你。”</p>
“如果非要解釋我為什麽會偏向你的話……我想我隻是，照著內心的意願去做罷了，就隻是這樣而已。”</p>
話語告一段落以後，忠明定睛看了竹千代好一會兒，這一次，發問的人換成了他。</p>
“對於我的這份回答，不知道少主你還滿意麽？”</p>
“我覺得非常可信！也很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些心裏話！啊——聽得我又重新抖擻起精神來了。”</p>
竹千代舒展著酸痛的四肢，咧嘴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元氣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p>
忠明顯然也發覺到了這一點。</p>
“那麽少主，你還能再練一會居合斬麽？”</p>
“啊？！現在嗎？！”</p>
“是的。你剛見識過居合斬的整套動作，也聽了它的奧義，現在是時候再深化一會了，行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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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行……好吧，那就拜托你了！”</p>
“接下來，請少主仔細看好我的動作、並同時照著也演練一遍。”</p>
沒有多餘的交談，也不做任何無謂的鼓勵與打氣，得到竹千代應允的忠明，單刀直入地帶著他進入了實際演練的第二度環節。</p>
照著忠明的指導，兩人分別右手持劍重新回到劍道場中央。</p>
雙方保持著約有六大步的距離，在對峙下穩然正坐，然後把劍放到身旁右側，各自向對方俯身行了一禮。</p>
接著他們以右手執劍，保持著劍刃向上、劍柄向前、劍尖向後垂下的姿態，又往後退了三大步的距離，再朝著彼此行了一次先前的俯身禮。</p>
這套複雜的禮式完成後，兩人將竹劍在左腰別緊，竹千代觀察到對方左手緊握著劍柄，而大拇指則勾住劍鍔，並且將劍緊靠在腰際間。</p>
他也活學活用地照搬了忠明動作的神髓。</p>
“如果用的是劍，兩手要穩實地靜握住劍柄和鞘口，拔劍時左手握住鞘口，左肘這時候務必要充分後拉，這個拔劍動作稱為‘鞘引’。”</p>
演示了一遍握劍動作以後，忠明心無旁騖地盯著竹千代，觀察著他的每一個舉動。</p>
忠明展現出的極致專注力，甚至讓他認為就連自己的每次呼吸頻率，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p>
“接下來，我要拔劍了。”</p>
“居合斬的要訣，在於瞬間看出敵人的破綻，並搶在對方攻擊之前、迅速移動到他身前毅然出手，但瞬息的高速拔刀當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p>
“這對反應能力、身體的靈活性、眼力的敏銳度，都有著極致的要求。”</p>
“並且，還必須善於把握戰局裏的時機，一劍就能擊潰對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p>
在徐徐說完拔劍要領後，忠明瞬即將左腰移靠向右腿的腳跟方位，繼而抽出竹劍。</p>
他的整套動作都被刻意一再放慢，所以這次竹千代總算能夠看清整個過程。</p>
於是他也學著對方，讓劍保持在左耳高度的水平線狀態，同時右手肘向內微彎，接著將劍迅速振舉到頭頂，瞬即在踏出右腳的同時，毫不猶豫地舉劍由正麵劈下！</p>
他們都同時朝對方劈出了這一劍。</p>
彼此都是在慢動作後出手，盡管速度已被刻意延緩了許多，但忠明的劍氣仍猶如颶風般朝竹千代拂麵而來。</p>
竹千代要持劍相抵，再奮力一揮，才總算化解了這來勢洶洶的劍氣。</p>
“怎麽樣？你掌握到要領了麽？”</p>
忠明才剛發問，就迅即又拔劍再演示了一遍。</p>
這次的速度隻放慢了三分之一，但也足夠讓靜立在一旁的竹千代看得明白。</p>
他從對方的拔刀動作開始捕捉，似乎逐漸領悟到居合斬的要訣——</p>
忠明拔劍速度起初沉穩靜邃，至中段時速度突然變快，等到竹劍離身時，再以比疾風和閃電更快的速度迅速橫切。</p>
“是，我想我大概可以回答你的提問了，忠明師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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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序似乎是‘穩、破、急’，尤其拔劍部分是製敵先機，也是發揮一擊必殺的關鍵所在。”</p>
“不愧是大禦所大人的長孫，你真的很有天賦。”</p>
忠明隱約露出些許意外的神色，隨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雙腳緩緩往後退了兩步。</p>
“這堂課的最後，我要再傳授你一記斜切。”</p>
“斜切？”</p>
“居合斬是實戰劍法，它拋棄了日本傳統劍道裏的複雜動作，講究在最短的距離裏用最快的時間斬殺敵人，斜切就是最有張力的一記襲擊。”</p>
他的話音未落，便已再次拔劍。</p>
在同樣被刻意放慢的動作裏，竹千代得以看清忠明的斜切技巧，是持劍從敵人的左右兩肩向下刺劃，看起來很像僧侶袈裟前襟的線路。</p>
“對於這記斜切，少主有什麽發現嗎？”</p>
“啊，如果非得說有什麽發現的話，我覺得它斬擊的方位和僧侶袈裟前襟的線路很像。”</p>
“哈哈哈，少主好眼力！所以斜切又被稱為‘袈裟斬’，它會將敵人送到極樂淨土去。”</p>
“將敵人送到……極樂淨土去嗎？”</p>
竹千代回味著忠明的話，這句別有深意的話非常玄妙，他覺得要仔細思量才能真正讀懂。</p>
在見識並親身學習了如此卓絕的劍法之後，他對眼前的這位劍術師範又有了全新的認識、並且還發自內心地平添了幾分尊敬。</p>
“今天的劍道課到此結束。少主，謝謝你能抽身前來，也算圓了我心裏的一個念想。”</p>
“哪裏的話，反倒是我要謝謝你呢——額外教了我這麽厲害的劍法。”</p>
“那麽少主，你覺得今天這堂劍道課還有趣麽？沒辜負你特地趕來的期待吧？”</p>
“哈哈哈，如果連這都不算有趣的話，那麽到底什麽才算有趣呢？”</p>
兩人的這場對話，正式為這堂額外增設的劍道課劃下了一個句點。</p>
竹千代在離開藝研館時，心情都還保持在輕揚的狀態。</p>
他的這份愉快和興奮，連走在身後的正勝也感受得格外鮮明。</p>
“少主。”</p>
“嗯？”</p>
“看來在劍道課後，你的心情變得很好啊，今天的這堂居合斬真是一個滿滿的收獲。”</p>
“誰說不是呢？”</p>
竹千代回頭朝正勝響亮地吹了聲口哨，歪著嘴角壞笑著繼續將目光移回前方，邁著輕快步伐走在返回禦殿的路上。</p>
他的心情當然很好。</p>
隻要能夠變強，他都會發自內心地高興。</p>
隻有這樣，他才能在這個複雜危險的局勢裏，守護好他最重要的這些夥伴。</p>
因為他明白，即使這樣極為稀鬆平常的聊天，在暗潮洶湧的江戶城，但凡存在一個閃失，就會淪為遙不可及的奢望。</p>
★——作者的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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