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二條城後的當天，竹千代利用在寢房小甜的時間，迅速切換到係統的立體矩陣空間。</p>
回到這曾無比熟悉的空間，不知道為什麽，他心底竟然藏了點小小的陌生感。</p>
依然是寂靜得連一絲動靜都顯得格外清晰的環境，竹千代沒有絲毫猶疑，直接就開了口。</p>
“係統大叔，你在嗎？”</p>
他環顧四周，略顯期待地等候著回應。</p>
然而在偌大空間裏回響的，隻有他先前那一句詢問聲。</p>
“我伏誅了蟲獸王族的女王螳螂，也在大阪夏之陣裏發揮了關鍵作用，於是才決定來見你。”</p>
“話說，你也是時候出來和我見見麵吧？難道你還打算一直這麽避而不見麽？”</p>
“出來吧，係統大叔。我知道你並不隻是個冰冷的係統，現在的我該有資格見到你真身了吧？”</p>
他話語在空間裏回蕩著，係統方麵卻沒半點反應，甚至就連那聽慣了的沙啞、滄桑聲也沒再響起。</p>
對方似乎正陷入思索與權衡之間，而竹千代敏銳地察覺到這點，於是他再趁勢補充了一句。</p>
“我曾在對決誌奈時見過你。係統大叔，我們已不是第一次見麵，你還打算隱身多久呢？”</p>
迎接他的又是一陣死般的寂靜，他卻也不急，隻是倔強地佇立在原地等待著。</p>
他內心隱約有種預感，那就是這次的靜默與等待，一定能迎來自己想要的結果。</p>
寂靜又延續了一陣子，立體矩陣空間裏突然傳來了細微的呼吸聲，他馬上發覺到這道呼吸聲乃是從自己身後傳來。</p>
他屏息期待地轉過身體，當即見到了一名身著全黑羽織、直垂和袴的男子。</p>
——這正是他在夢境裏與誌奈對決時，曾驚鴻一現的係統大叔。</p>
曾在竹千代腦海裏留下深刻印象的係統大叔，當下就正站在他的麵前，對方的眉眼依然如初見時那般俊帥，隻是臉部輪廓更趨鮮明立體了。</p>
臉上已染上歲月風霜的大叔，左眼下方到顴骨之間，清晰地留有一條劍痕，盡管如此卻無損他的熟男魅力。</p>
竹千代百感交集地注視著係統大叔，望著這個他至為熟悉的陌生人，故作從容地打了句招呼。</p>
“你好，幸會。自和誌奈決戰那次之後，我一直都想再見你一麵。”</p>
係統大叔顯然並不習慣、亦極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麵，神色冷峻地迎向他的目光，沉默了很久，才下決心接過話題。</p>
“你做得很好，伏誅了蟲獸、組建了團隊，還克製地沒去改變曆史的固有痕跡。”</p>
“那麽係統大叔，你現在算是在稱讚我麽？”</p>
“……當然。”</p>
兩人隻交談了短短幾句，氣氛很快便陷入到冷場當中，竹千代不禁以此開了大叔一句玩笑。</p>
“你好像並不怎麽擅長和穿越者交流？”</p>
“算是吧……我很少這樣和穿越者麵對麵，你是這些年來極為罕有能見到我真身的穿越者。”</p>
“我還是想問一下，為什麽會選擇我？”</p>
直到這時，竹千代才終於問出了自打他從穿越到這個時代以來，就一直瞥在心裏的疑問。</p>
“我在現代世界隻是個活得很失敗的普男，成天宅在家裏、一事無成。為什麽會讓我穿越到江戶初期、還附到竹千代身上？”</p>
“因為你身上所煥發的渴望。”</p>
“我身上所煥發的……渴望？”</p>
係統大叔慎重地點了點頭，看起來相當難以親近的他，此刻眼中卻掠過一絲暖意。</p>
“你很有創作天賦、又極為喜歡日本文化，可卻一直過著鬱鬱不得誌的人生。”</p>
“對此強烈不甘心的你，每天身上都在發出力圖打破這種一層不變生活的渴望。”</p>
“這份渴望的迅號，與這個空間的磁場產生了奇妙的摩擦與共鳴，於是我便選中了你。”</p>
竹千代都起嘴，這個答桉既在他的預料之中、卻又讓他感到稍微有那麽一點掃興。</p>
“啊，就隻是這樣而已嗎？感覺我就是剛好被隨機選中了一樣。”</p>
“不，並不是這樣。能發出這種執念迅號、並與這空間產生摩擦與共鳴的人，在現代世界存在的機率隻有億分之一。”</p>
“億分之一？這樣聽起來還好過一點。”</p>
竹千代偏過臉頰，彷佛正思忖著些什麽，又帶著下了很大決心的表情，問出了一直強行忽略、甚至可說是被自己刻意遺忘的話。</p>
“對了，我穿越到這裏那麽久了。可我記得，在穿越前當晚，我隻是由於心情不好而喝醉了而已，那麽係統大叔，那個留在現代世界的我現在怎麽樣了？”</p>
“死了。”</p>
“死了？你回答得還真簡短幹脆哈，至少也該告訴我到底是怎麽死的吧？”</p>
“當初你隻是陷入昏迷狀態，接著你媽媽打了急救電話，叫來救護車將你送進了醫院。”</p>
</p>
係統大叔說到這裏，似乎有意無意地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顧及竹千代的心情。</p>
“你在醫院裏呆了兩周，情況越來越惡化，在第三周就去世了。你媽媽……非常傷心，直到現在也沒從喪子之痛裏走出來。”</p>
“是嗎？我在另一個時空裏、處於現代世界的媽媽，和這個時代的母親不同，她是真心愛我啊，可我卻再也無法見到她了。”</p>
竹千代努力地微笑著。</p>
然而臉上如何都抑製隱藏不住的失落感，卻讓他的笑容看起來比哭泣還更悲傷、還更無奈。</p>
“也就是說，我隻能一直留在這個時代，以竹千代的身份活下去、直到死去，對不對？”</p>
“是這樣的。這也是大多數穿越者的宿命，隻有極少數穿越者能重新回到原本的世界。”</p>
“是嗎？我知道了。係統大叔，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p>
此刻的竹千代，心彷佛被罩上了一層保護色，五味雜陳之際，他卻邁步向係統大叔走了過去。</p>
一步一步地，他在縮短著與係統大叔的距離，直到最後僅相隔一個腳步地站到對方跟前。</p>
“一直以來，謝謝你的關照了，係統大叔。”</p>
“哪裏……”麵對竹千代的真摯道謝，係統大叔依舊不太習慣地笨拙應對著，“你也辛苦了。”</p>
在兩人坦誠互動間，係統大叔驀然發覺，竹千代的眼神與表情，正迅速變得剛毅與堅決起來。</p>
“從穿越以來，我都在照著你的指點、教導和指令行事。也許因為這樣，我得以活到現在。”</p>
“可是，從今天開始，我要照著自己的意願，以竹千代的身份，好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p>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我不會一切都繼續照著你的指令行事。”</p>
“係統大叔，我會按我的想法、我的意願，來決定接下來的事情，活出屬於我自己的人生。”</p>
“這才是我今天回到這個空間的最大用意。係統大叔，請你把這當成對我的最大犒賞。”</p>
“蟲獸我會繼續伏誅，也會致力維護這個時代的安泰平和，但不要再隨便幹涉我的生活了。”</p>
“因為我是德川家少主——竹千代，而不是那個被你從現代世界召喚來的宅男作者林清豪。”</p>
竹千代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決定。</p>
係統大叔很用心地聽他說著每一句話，從那冷峻的臉龐裏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他隻是平靜地迎著竹千代的視線。</p>
直到竹千代把話說完，係統大叔才非常簡短地問了他一句：“你確定要這麽做麽？”</p>
“是的，我確定。大叔，祝福我吧！我想看看以自己的力量，能不能繼續在這個時代活下去。”</p>
話音剛落，竹千代就迅速將場景切換到現實的寢房，方才的矩陣立體空間就彷佛從來沒存在過一樣。</p>
這是他人生裏極為重大的決定，而一旦他下定了決心，便斬釘截鐵地作出了抉擇。</p>
從此，這名12歲的德川少主，將以竹千代之名在這個時代，以自己的意願和想法生存下去。</p>
回到這曾無比熟悉的空間，不知道為什麽，他心底竟然藏了點小小的陌生感。</p>
依然是寂靜得連一絲動靜都顯得格外清晰的環境，竹千代沒有絲毫猶疑，直接就開了口。</p>
“係統大叔，你在嗎？”</p>
他環顧四周，略顯期待地等候著回應。</p>
然而在偌大空間裏回響的，隻有他先前那一句詢問聲。</p>
“我伏誅了蟲獸王族的女王螳螂，也在大阪夏之陣裏發揮了關鍵作用，於是才決定來見你。”</p>
“話說，你也是時候出來和我見見麵吧？難道你還打算一直這麽避而不見麽？”</p>
“出來吧，係統大叔。我知道你並不隻是個冰冷的係統，現在的我該有資格見到你真身了吧？”</p>
他話語在空間裏回蕩著，係統方麵卻沒半點反應，甚至就連那聽慣了的沙啞、滄桑聲也沒再響起。</p>
對方似乎正陷入思索與權衡之間，而竹千代敏銳地察覺到這點，於是他再趁勢補充了一句。</p>
“我曾在對決誌奈時見過你。係統大叔，我們已不是第一次見麵，你還打算隱身多久呢？”</p>
迎接他的又是一陣死般的寂靜，他卻也不急，隻是倔強地佇立在原地等待著。</p>
他內心隱約有種預感，那就是這次的靜默與等待，一定能迎來自己想要的結果。</p>
寂靜又延續了一陣子，立體矩陣空間裏突然傳來了細微的呼吸聲，他馬上發覺到這道呼吸聲乃是從自己身後傳來。</p>
他屏息期待地轉過身體，當即見到了一名身著全黑羽織、直垂和袴的男子。</p>
——這正是他在夢境裏與誌奈對決時，曾驚鴻一現的係統大叔。</p>
曾在竹千代腦海裏留下深刻印象的係統大叔，當下就正站在他的麵前，對方的眉眼依然如初見時那般俊帥，隻是臉部輪廓更趨鮮明立體了。</p>
臉上已染上歲月風霜的大叔，左眼下方到顴骨之間，清晰地留有一條劍痕，盡管如此卻無損他的熟男魅力。</p>
竹千代百感交集地注視著係統大叔，望著這個他至為熟悉的陌生人，故作從容地打了句招呼。</p>
“你好，幸會。自和誌奈決戰那次之後，我一直都想再見你一麵。”</p>
係統大叔顯然並不習慣、亦極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麵，神色冷峻地迎向他的目光，沉默了很久，才下決心接過話題。</p>
“你做得很好，伏誅了蟲獸、組建了團隊，還克製地沒去改變曆史的固有痕跡。”</p>
“那麽係統大叔，你現在算是在稱讚我麽？”</p>
“……當然。”</p>
兩人隻交談了短短幾句，氣氛很快便陷入到冷場當中，竹千代不禁以此開了大叔一句玩笑。</p>
“你好像並不怎麽擅長和穿越者交流？”</p>
“算是吧……我很少這樣和穿越者麵對麵，你是這些年來極為罕有能見到我真身的穿越者。”</p>
“我還是想問一下，為什麽會選擇我？”</p>
直到這時，竹千代才終於問出了自打他從穿越到這個時代以來，就一直瞥在心裏的疑問。</p>
“我在現代世界隻是個活得很失敗的普男，成天宅在家裏、一事無成。為什麽會讓我穿越到江戶初期、還附到竹千代身上？”</p>
“因為你身上所煥發的渴望。”</p>
“我身上所煥發的……渴望？”</p>
係統大叔慎重地點了點頭，看起來相當難以親近的他，此刻眼中卻掠過一絲暖意。</p>
“你很有創作天賦、又極為喜歡日本文化，可卻一直過著鬱鬱不得誌的人生。”</p>
“對此強烈不甘心的你，每天身上都在發出力圖打破這種一層不變生活的渴望。”</p>
“這份渴望的迅號，與這個空間的磁場產生了奇妙的摩擦與共鳴，於是我便選中了你。”</p>
竹千代都起嘴，這個答桉既在他的預料之中、卻又讓他感到稍微有那麽一點掃興。</p>
“啊，就隻是這樣而已嗎？感覺我就是剛好被隨機選中了一樣。”</p>
“不，並不是這樣。能發出這種執念迅號、並與這空間產生摩擦與共鳴的人，在現代世界存在的機率隻有億分之一。”</p>
“億分之一？這樣聽起來還好過一點。”</p>
竹千代偏過臉頰，彷佛正思忖著些什麽，又帶著下了很大決心的表情，問出了一直強行忽略、甚至可說是被自己刻意遺忘的話。</p>
“對了，我穿越到這裏那麽久了。可我記得，在穿越前當晚，我隻是由於心情不好而喝醉了而已，那麽係統大叔，那個留在現代世界的我現在怎麽樣了？”</p>
“死了。”</p>
“死了？你回答得還真簡短幹脆哈，至少也該告訴我到底是怎麽死的吧？”</p>
“當初你隻是陷入昏迷狀態，接著你媽媽打了急救電話，叫來救護車將你送進了醫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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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大叔說到這裏，似乎有意無意地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顧及竹千代的心情。</p>
“你在醫院裏呆了兩周，情況越來越惡化，在第三周就去世了。你媽媽……非常傷心，直到現在也沒從喪子之痛裏走出來。”</p>
“是嗎？我在另一個時空裏、處於現代世界的媽媽，和這個時代的母親不同，她是真心愛我啊，可我卻再也無法見到她了。”</p>
竹千代努力地微笑著。</p>
然而臉上如何都抑製隱藏不住的失落感，卻讓他的笑容看起來比哭泣還更悲傷、還更無奈。</p>
“也就是說，我隻能一直留在這個時代，以竹千代的身份活下去、直到死去，對不對？”</p>
“是這樣的。這也是大多數穿越者的宿命，隻有極少數穿越者能重新回到原本的世界。”</p>
“是嗎？我知道了。係統大叔，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p>
此刻的竹千代，心彷佛被罩上了一層保護色，五味雜陳之際，他卻邁步向係統大叔走了過去。</p>
一步一步地，他在縮短著與係統大叔的距離，直到最後僅相隔一個腳步地站到對方跟前。</p>
“一直以來，謝謝你的關照了，係統大叔。”</p>
“哪裏……”麵對竹千代的真摯道謝，係統大叔依舊不太習慣地笨拙應對著，“你也辛苦了。”</p>
在兩人坦誠互動間，係統大叔驀然發覺，竹千代的眼神與表情，正迅速變得剛毅與堅決起來。</p>
“從穿越以來，我都在照著你的指點、教導和指令行事。也許因為這樣，我得以活到現在。”</p>
“可是，從今天開始，我要照著自己的意願，以竹千代的身份，好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p>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我不會一切都繼續照著你的指令行事。”</p>
“係統大叔，我會按我的想法、我的意願，來決定接下來的事情，活出屬於我自己的人生。”</p>
“這才是我今天回到這個空間的最大用意。係統大叔，請你把這當成對我的最大犒賞。”</p>
“蟲獸我會繼續伏誅，也會致力維護這個時代的安泰平和，但不要再隨便幹涉我的生活了。”</p>
“因為我是德川家少主——竹千代，而不是那個被你從現代世界召喚來的宅男作者林清豪。”</p>
竹千代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決定。</p>
係統大叔很用心地聽他說著每一句話，從那冷峻的臉龐裏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他隻是平靜地迎著竹千代的視線。</p>
直到竹千代把話說完，係統大叔才非常簡短地問了他一句：“你確定要這麽做麽？”</p>
“是的，我確定。大叔，祝福我吧！我想看看以自己的力量，能不能繼續在這個時代活下去。”</p>
話音剛落，竹千代就迅速將場景切換到現實的寢房，方才的矩陣立體空間就彷佛從來沒存在過一樣。</p>
這是他人生裏極為重大的決定，而一旦他下定了決心，便斬釘截鐵地作出了抉擇。</p>
從此，這名12歲的德川少主，將以竹千代之名在這個時代，以自己的意願和想法生存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