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康離開江戶的第三天，竹千代便吩咐信綱將國鬆丸召進了西丸禦殿。</p>
自從家康當眾對繼承人一錘定音後便全然失勢的小惡魔，在審時度勢下乖乖地來到了西丸。</p>
“哥哥，你召見我嗎？”才剛抵達外殿，國鬆丸便服服帖帖地伏地拜倒，給竹千代行了一個大禮，“一聽信綱傳召，弟弟便火速趕到西丸，希望沒讓你久等。”</p>
竹千代心緒複雜地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p>
他在佩服這個惡魔弟弟如變色龍般靈活應對的手腕和態度時，亦再度為對方的精湛演技觸動。</p>
“你的態度還真是千變萬化啊，有時候看得多了，還真弄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你。”</p>
“謝謝哥哥誇獎。”國鬆丸愉快地抬起頭，睜著一雙小鹿般無辜的眼睛，表現出一副真將竹千代的嘲諷當成誇獎的模樣，“我就歡喜地接受了。”</p>
“還真有你的作風。”竹千代受不了地側過臉，看向一道跪坐在右端的信綱和櫻子：“你們先退下，我有些話要和他私下聊聊。”</p>
櫻子擔心地與信綱交換了個眼神。</p>
在信綱點頭示意她遵從指令之後，考慮到如今大局已定、國鬆丸也再難耍出什麽新花招，她便和信綱一同退了出去。</p>
於是這寬闊的外殿裏，就隻剩下竹千代與國鬆丸兄弟倆人了。</p>
麵對竭力展現出恭順一麵的國鬆丸，竹千代望向他時卻帶著一股先前從未有過的奇怪眼神。</p>
他麵對國鬆丸時的表情，並不像過往般心存抗拒與嫌惡，而是帶著種好奇的接觸感。</p>
尤其是他仔細打量國鬆丸時所表露的神態，就仿佛在審視和揣度一個陌生人的背景來曆一樣。</p>
國鬆丸很快也發覺到了這點，並迅速調動了所有演技，以一副恭順虔誠的模樣發出詢問。</p>
“哥哥，你怎麽這樣看我？難道我又做錯什麽了嗎？”</p>
“如果我又不小心惹你生氣的話，還請你直接提點，我一定會努力改進。”</p>
竹千代暫且不作回應，再次由上至下將國鬆丸認真地端詳了一番。</p>
然後他抬起右手，用大姆指和食指捏住下頷，似乎陷入了難以名狀的思索當中。</p>
“我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到底哪裏不對勁，當時卻一時說不上來，於是就沒再細究下去。”</p>
他喁喁私語著，音量雖輕卻也能讓國鬆丸在用心捕捉後聽得清楚。</p>
隻是縱使國鬆丸這般狡滑險詐之人，一時也猜不透他話語裏的含意。</p>
竹千代又觀察了國鬆丸好一會兒，最後才拍了拍雙腿，顯露出一副若有所悟的神色。</p>
“國鬆丸。”</p>
“在。”</p>
“我從以前開始就覺得你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若不是這次的明國歌曲事件，我還真不會聯想到這個可能。”</p>
“不會聯想到什麽可能？你在說什麽呀？怎麽我都聽不明白？”</p>
與先前那討好式的謙遜笑容不同，此刻的國鬆丸笑得有些勉強，他似乎開始明白竹千代的話語裏到底寓意了些什麽。</p>
國鬆丸這細微的表情變化，當然沒能逃過竹千代的眼睛，這也更加篤定了他心裏的判斷。</p>
“你的心智、手段、武藝和城府，都不像是一個10歲少年能夠達到的狀態，但我以前一直都覺得那可能隻是因為你過於早熟。”</p>
“哥哥何出此言？先祖鬆平清康13歲便繼承了家督之位、14歲就出兵奪取了數座城池，與先祖比較起來，弟弟我這又算得上什麽？”</p>
“說起來，你好像很介意我對你‘過於早熟’的評價，莫非你在刻意隱藏著些什麽？”</p>
“哥哥又在說笑了，我哪有什麽可刻意隱藏的事情呀？倒是哥哥若有什麽想了解的，大可直接問我，我一定知無不答。”</p>
“是嗎？那我可就問了：國鬆丸，你是什麽時候穿越到這個時代來的？”</p>
“……”</p>
向來在各種難題麵前都能迅速思索出破解之道的小惡魔，整個人在這時候表現得仿佛被凍結了一樣，從表情到舉動在刹那間都陷入了停頓。</p>
但這種失措的表現也隻是轉瞬即逝，他很快又將狀態調整了回來，甚至還對竹千代露出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式笑容。</p>
“什麽穿越？哥哥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個字都聽不懂呢？”</p>
“不必再裝了，國鬆丸！這兒隻有我們兩個人，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麽錄音筆或攝像頭，你就算承認了也不會有第三者知道哈。”</p>
“錄音筆？那是最新款式的毛筆嗎？攝像頭又是什麽？哥哥你今天好奇怪，說的都是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p>
“不都讓你別再裝下去嗎？我可沒什麽興趣和你在這裏繼續玩這種無聊的猜迷遊戲！”</p>
竹千代發出沉聲喝斥後便霍然站起。</p>
他腳步很重地快速走到國鬆丸麵前，每邁出一步，便在榻榻米上發出“冬冬冬”的聲響。</p>
竹千代選擇在隻保留了一個腳步的距離內蹲了下來，兩人的睫毛為此幾乎都要碰到一塊了。</p>
“那天在議事堂，你和本多正純聯手陷害我被奪舍那會，你在談到我使用的語言時所流露的表情和眼神，和本多正純完全不一樣！”</p>
“哥哥，明國歌曲一事分明有了定奪！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還請哥哥不要再擺在心上。”</p>
“為什麽要回避？！承認你也是穿越來的有這麽費力嗎？難道你連這點勇氣也沒有？！”</p>
竹千代伸出手，牢牢捏住國鬆丸的下頷，迫使對方將目光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臉頰上。</p>
“你所表露的神態讓我非常確定，你其實知道我在用什麽語言去唱著那首《大海》。”</p>
“隻是你穿越的時間應該要比我早上好多年，這也足以解釋了為什麽以國鬆丸的年齡，處事居然能如此狠辣歹毒了。”</p>
“因為就像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敏感、寡言、人際疏離的少年一樣，現在跪坐在我眼前的你，也並不是原先的國鬆丸。”</p>
</p>
“因為他身體裏已經住著一個穿越到這個時代的靈魂多年，這個靈魂輕易就占據了當時年幼的國鬆丸身體，並與他的記憶和意識、還有情感實現了共融。”</p>
竹千代每句話，都猶如浪濤一般拍打著國鬆丸的心頭。</p>
任憑這個瘋批小惡魔再怎樣竭力控製著表情和反應，但眼角還是禁不住地跳動了起來。</p>
★——作者的話——★</p>
雖然已經撲街，還是希望大家不要養書、看完每天更新的章節，讓本書有機會得到推薦位！</p>
若喜歡本書，還請大家不吝投出你們手中的推薦票和月票，讓它被更多人看見，謝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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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千代又觀察了國鬆丸好一會兒，最後才拍了拍雙腿，顯露出一副若有所悟的神色。</p>
“國鬆丸。”</p>
“在。”</p>
“我從以前開始就覺得你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若不是這次的明國歌曲事件，我還真不會聯想到這個可能。”</p>
“不會聯想到什麽可能？你在說什麽呀？怎麽我都聽不明白？”</p>
與先前那討好式的謙遜笑容不同，此刻的國鬆丸笑得有些勉強，他似乎開始明白竹千代的話語裏到底寓意了些什麽。</p>
國鬆丸這細微的表情變化，當然沒能逃過竹千代的眼睛，這也更加篤定了他心裏的判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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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我可就問了：國鬆丸，你是什麽時候穿越到這個時代來的？”</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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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回避？！承認你也是穿越來的有這麽費力嗎？難道你連這點勇氣也沒有？！”</p>
竹千代伸出手，牢牢捏住國鬆丸的下頷，迫使對方將目光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臉頰上。</p>
“你所表露的神態讓我非常確定，你其實知道我在用什麽語言去唱著那首《大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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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身體裏已經住著一個穿越到這個時代的靈魂多年，這個靈魂輕易就占據了當時年幼的國鬆丸身體，並與他的記憶和意識、還有情感實現了共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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