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康病情此後時好時壞，進入二月之後，連京都朝廷都陸續派出使者前往駿府城探病。</p>
三月是櫻花綻放的季節，可因為家康病情再度惡化，駿府城卻仍舊籠罩在一片陰沉的氛圍裏。</p>
三月十七日，天皇下達任命家康為太政大臣的宣命，派出武家傳奏、權大納言廣橋兼勝與三條西實擔任敕使前往駿府城。</p>
【注·武家傳奏：由學問出眾，善於言辭的大納言級別公卿擔任此職，定員兩名，負責朝廷與幕府之間的溝通。】</p>
當月二十七日，秀忠與竹千代在駿府城迎接了來自朝廷的武家傳奏，他們端坐在家康病榻上方的位置，以文雅的京都皇家腔調宣讀了宣命。</p>
【注·宣命：傳達天皇命令的文書之一，以片假名書寫，而詔書則以漢文書寫。】</p>
此時的家康已直不起身子，不得不由竹千代扶著、並倚在嫡孫胸前虛弱地聽完宣命，他就連謝旨的聲音都是氣若浮絲了。</p>
兩名武家傳奏在讀完宣命後，就由秀忠帶出家康寢殿、轉往二丸會客廳進行招待，偌大的寢殿裏因此隻剩下家康與竹千代爺孫兩人。</p>
“爺爺，你很高興吧？”</p>
竹千代小心翼翼地扶著家康重新躺回被褥，又細心地替他蓋好被子，然後再跪坐在他身旁。</p>
“自古以來，能被封為太政大臣的武將，總共隻有平清盛、足利義滿和豐臣秀吉呢！”</p>
“得到這麽大的榮謄，爺爺你將會在曆史長河裏留下永不磨滅的痕跡啊。”</p>
家康嘴巴張了好幾次，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懊惱地停了好一會，又不忿地重新開了口。</p>
這一次，家康終於能勉強把話說出來。</p>
但他的聲音卻非常輕，竹千代需要彎下身體湊近跟前，才能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麽。</p>
“然而現在的我就像棵搖搖欲墜的朽木……隨時都要倒塌。竹千代，時光真是無情呀。”</p>
“嗯，時光確實無情，它從人們手中奪走青春、健康、容顏。但總有那麽一些東西，是它怎麽也搶不走的。”</p>
“有、有這樣的東西嗎？”</p>
“有啊！比如爺爺終結的戰國時代、比如爺爺創立的世間太平，還有你一手建立的江戶幕府。”</p>
竹千代幾度哽咽，但他很快又重新調整了情緒，竭力地擠出笑容，和聲繼續說了下去。</p>
“這些功績就算經過幾十年、幾百年，都會繼續流傳下去。爺爺你會以各種形式活在後人心裏，即使是無情的時光也會拿你無可奈何。”</p>
“是嗎？嗬嗬，小狐狸你……還是這麽會說話啊。”</p>
家康笑著笑著，忽地又昏睡了過去。</p>
竹千代不得不召來禦醫進行診治，但這時候的任何診治，都隻是在延續家康辭世的時間而已。</p>
這位一代梟雄已經油盡燈枯了，這是從駿府到江戶被各位幕臣與大名廣為承認的現實。</p>
無論內心多麽不舍，竹千代也隱隱意識到，自己與家康相處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階段。</p>
他沒有再返回江戶，而是選擇留在駿府城，陪伴家康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p>
幾乎每一天，他都會捧書守在家康病榻前靜讀。</p>
在家康狀態還穩定的時候，他就精心尋找各種話題陪家康聊天，直到家康複又沉沉睡去。</p>
四月初，家康病情看似有了一點小小的康複，在四月六日他已經可以進食稠一點的米湯了。</p>
趁著狀態還好，他摒退了竹千代和茶阿局，特地將正純這位長年隨侍在自己身邊、並在大阪冬之陣裏立下大功的重臣給喚到寢殿。</p>
看著這位多年來一直擔任著自己智囊、等同於被自己看著一路成長及壯大的重臣，家康心裏不禁感慨萬千，自是少不了苦心叮嚀。</p>
“正純。”</p>
“是。大禦所大人，正純在此。”</p>
“你很優秀、對政事與軍務均有獨到見解，這些年來在我身邊殫精竭慮，實在辛苦你了。”</p>
“大禦所大人這是說的什麽話？能夠隨侍在大人身邊，可是正純一生最大的榮幸啊！”</p>
“可是你……鋒芒過於顯露，不知不覺間一定刺傷了不少人，總有一天會受到反擊。”</p>
家康哀傷地看著他，仿佛預感到他辭世後，這位由他一手扶植的重臣將會迎來悲傷的結局。</p>
“我在世時尚且能護你周全，但如今我已時日無多，正純你今後行事務必要謹慎，知道嗎？”</p>
“是，正純知道。可大禦所大人……”</p>
“什麽？”</p>
“我絕不同意你剛說的‘已時日無多’這句話，大人會如常青樹般長命百歲，一定會好起來！”</p>
“哈哈哈，在這點上，你可比秀忠和竹千代還要理想化啊。正純，別怪我這老頭子囉嗦，你別再四處樹敵了，往後你一定要時刻提醒自己這點。”</p>
“正純會將教誨時刻牢記在心，還請大禦所大人放心、好好休養，我期待著大人康複的那天。”</p>
</p>
這是家康與正純的最後一次正式交談。</p>
正純在離開家康寢殿之後，剛好迎麵撞見了守在寢殿前的竹千代，回想起家康的叮囑，正純便恭順地向他行了個鞠躬禮。</p>
竹千代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接著與對方擦肩而過，他在進入家康寢殿時順手拉上了紙門，也正式關上了與正純溝通的心門。</p>
正純怔怔地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抱著複雜交錯的心情離開了這裏。</p>
四月十日，消息靈通的尹達政宗從仙台藩起程，奔赴駿府城再次求見家康，竹千代極為迅速地安排了兩位戰國梟雄的會麵。</p>
看著披著羽織、由竹千代扶著的家康，年輕時以凶暴、好戰聞名天下的政宗不禁紅了眼眶。</p>
豐臣秀吉政統天下時期，政宗曾由於滅亡盧名氏、並在小田原之戰裏遲到等事件觸怒秀吉，好幾次都險被滅門，幸得家康出麵施以援手才逃過劫難。</p>
即使在大阪冬之陣期間，政宗仍沒放棄試圖借忠輝奪取天下之野心。</p>
直到家康采取竹千代建言果斷褫奪忠輝封地，下令其與妻子五郎八姬和離、並就此蟄居，政宗才驚覺家康已徹底將他奪取天下之路全盤堵死。</p>
之後政宗受竹千代之邀前往西丸禦殿茶敘，並在被竹千代施加了心理戰術後從此大徹大悟，徹底摁熄了奪取天下的欲望之火。</p>
可以說他人生轉折點的很多重大階段，都與德川家族息息相關，而這些緣分全都始於家康。</p>
如今看著這條關東巨龍最終也逃不過時光摧殘，他又怎能不為此戀戀不舍、從而感慨萬分？</p>
狡黠多變的獨眼龍政宗，此時再也隱藏不住心情和感受，並將之全部都直白地寫在了臉上。</p>
家康看著政宗那張充滿難過、惋惜、不舍的臉，反倒虛弱地漾起笑容，頗為吃力地開了口。</p>
“沒想到殺伐果決的政宗大人，也會在我麵前露出這般脆弱的表情啊。”</p>
“大禦所大人就別取笑我了！看著當年叱吒天下的大人如今這副虛弱模樣，政宗委實難過！”</p>
“太閣殿下62歲便已辭世，我家康能活到75歲當屬幸運至極，你還有什麽可難過的？”</p>
被家康這麽一說，政宗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重重地歎了口氣後，他才方又再開了口。</p>
“大人一生熬過無數難關，這次也要挺過來呀！隻要大人安泰，天下便能得以風平浪靜。”</p>
“哈哈哈。”</p>
家康剛笑出聲來，咳嗽就立刻紛至遝來，竹千代連忙用手輕拍他的後背，才使他舒服了些。</p>
“政宗大人，聽說你和竹千代近來私交甚好，這可是真的麽？”</p>
“啊，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大禦所大人。我和少主甚是投緣，處到現在兩人算是忘年交吧。”</p>
“那就好。現在我有個問題很想從政宗大人這裏得到指點，不曉得你是否願意為我解惑？”</p>
“談何指點，真是折煞我了。大禦所大人若有任何問題，政宗定當知無不言。”</p>
家康渾濁的眼睛忽地驀然變得銳利清亮，讓政宗不由得嚇了一跳，但見他拉了拉竹千代衣袖，直視著政宗問出了心底的話。</p>
“政宗大人既然與我家孫兒如此投緣，那你覺得他身上有沒有將軍之氣？在回答上無需顧忌，隻管坦誠直言即可。”</p>
“少主眼界廣闊、尤其擅長洞察人心，對政事更有獨到見解，三代將軍之位自是非他莫屬。”</p>
“既然如此，無論我是否安泰，天下都將會風平浪靜，難道不是麽？”</p>
“大禦所大人……”</p>
“政宗大人既與我這孫兒相處甚篤，日後還請與他多加走動，這點你可願答應我麽？”</p>
感受到家康的慎重托付之心，政宗思忖半晌，慌忙抬手拭去眼角一滴淚珠，繼而伏地拜倒。</p>
“若這是大禦所大人的衷心期待，今後幕府或少主若有用得上政宗之處，我定當義不容辭！”</p>
★——作者的話——★</p>
雖然已經撲街，還是希望大家不要養書、看完每天更新的章節，讓本書有機會得到推薦位！</p>
若喜歡本書，還請大家不吝投出你們手中的推薦票和月票，讓它被更多人看見，謝謝。</p>
三月是櫻花綻放的季節，可因為家康病情再度惡化，駿府城卻仍舊籠罩在一片陰沉的氛圍裏。</p>
三月十七日，天皇下達任命家康為太政大臣的宣命，派出武家傳奏、權大納言廣橋兼勝與三條西實擔任敕使前往駿府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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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月二十七日，秀忠與竹千代在駿府城迎接了來自朝廷的武家傳奏，他們端坐在家康病榻上方的位置，以文雅的京都皇家腔調宣讀了宣命。</p>
【注·宣命：傳達天皇命令的文書之一，以片假名書寫，而詔書則以漢文書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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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你很高興吧？”</p>
竹千代小心翼翼地扶著家康重新躺回被褥，又細心地替他蓋好被子，然後再跪坐在他身旁。</p>
“自古以來，能被封為太政大臣的武將，總共隻有平清盛、足利義滿和豐臣秀吉呢！”</p>
“得到這麽大的榮謄，爺爺你將會在曆史長河裏留下永不磨滅的痕跡啊。”</p>
家康嘴巴張了好幾次，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懊惱地停了好一會，又不忿地重新開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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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聲音卻非常輕，竹千代需要彎下身體湊近跟前，才能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麽。</p>
“然而現在的我就像棵搖搖欲墜的朽木……隨時都要倒塌。竹千代，時光真是無情呀。”</p>
“嗯，時光確實無情，它從人們手中奪走青春、健康、容顏。但總有那麽一些東西，是它怎麽也搶不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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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比如爺爺終結的戰國時代、比如爺爺創立的世間太平，還有你一手建立的江戶幕府。”</p>
竹千代幾度哽咽，但他很快又重新調整了情緒，竭力地擠出笑容，和聲繼續說了下去。</p>
“這些功績就算經過幾十年、幾百年，都會繼續流傳下去。爺爺你會以各種形式活在後人心裏，即使是無情的時光也會拿你無可奈何。”</p>
“是嗎？嗬嗬，小狐狸你……還是這麽會說話啊。”</p>
家康笑著笑著，忽地又昏睡了過去。</p>
竹千代不得不召來禦醫進行診治，但這時候的任何診治，都隻是在延續家康辭世的時間而已。</p>
這位一代梟雄已經油盡燈枯了，這是從駿府到江戶被各位幕臣與大名廣為承認的現實。</p>
無論內心多麽不舍，竹千代也隱隱意識到，自己與家康相處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階段。</p>
他沒有再返回江戶，而是選擇留在駿府城，陪伴家康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p>
幾乎每一天，他都會捧書守在家康病榻前靜讀。</p>
在家康狀態還穩定的時候，他就精心尋找各種話題陪家康聊天，直到家康複又沉沉睡去。</p>
四月初，家康病情看似有了一點小小的康複，在四月六日他已經可以進食稠一點的米湯了。</p>
趁著狀態還好，他摒退了竹千代和茶阿局，特地將正純這位長年隨侍在自己身邊、並在大阪冬之陣裏立下大功的重臣給喚到寢殿。</p>
看著這位多年來一直擔任著自己智囊、等同於被自己看著一路成長及壯大的重臣，家康心裏不禁感慨萬千，自是少不了苦心叮嚀。</p>
“正純。”</p>
“是。大禦所大人，正純在此。”</p>
“你很優秀、對政事與軍務均有獨到見解，這些年來在我身邊殫精竭慮，實在辛苦你了。”</p>
“大禦所大人這是說的什麽話？能夠隨侍在大人身邊，可是正純一生最大的榮幸啊！”</p>
“可是你……鋒芒過於顯露，不知不覺間一定刺傷了不少人，總有一天會受到反擊。”</p>
家康哀傷地看著他，仿佛預感到他辭世後，這位由他一手扶植的重臣將會迎來悲傷的結局。</p>
“我在世時尚且能護你周全，但如今我已時日無多，正純你今後行事務必要謹慎，知道嗎？”</p>
“是，正純知道。可大禦所大人……”</p>
“什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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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純會將教誨時刻牢記在心，還請大禦所大人放心、好好休養，我期待著大人康複的那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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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家康與正純的最後一次正式交談。</p>
正純在離開家康寢殿之後，剛好迎麵撞見了守在寢殿前的竹千代，回想起家康的叮囑，正純便恭順地向他行了個鞠躬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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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純怔怔地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抱著複雜交錯的心情離開了這裏。</p>
四月十日，消息靈通的尹達政宗從仙台藩起程，奔赴駿府城再次求見家康，竹千代極為迅速地安排了兩位戰國梟雄的會麵。</p>
看著披著羽織、由竹千代扶著的家康，年輕時以凶暴、好戰聞名天下的政宗不禁紅了眼眶。</p>
豐臣秀吉政統天下時期，政宗曾由於滅亡盧名氏、並在小田原之戰裏遲到等事件觸怒秀吉，好幾次都險被滅門，幸得家康出麵施以援手才逃過劫難。</p>
即使在大阪冬之陣期間，政宗仍沒放棄試圖借忠輝奪取天下之野心。</p>
直到家康采取竹千代建言果斷褫奪忠輝封地，下令其與妻子五郎八姬和離、並就此蟄居，政宗才驚覺家康已徹底將他奪取天下之路全盤堵死。</p>
之後政宗受竹千代之邀前往西丸禦殿茶敘，並在被竹千代施加了心理戰術後從此大徹大悟，徹底摁熄了奪取天下的欲望之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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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著這條關東巨龍最終也逃不過時光摧殘，他又怎能不為此戀戀不舍、從而感慨萬分？</p>
狡黠多變的獨眼龍政宗，此時再也隱藏不住心情和感受，並將之全部都直白地寫在了臉上。</p>
家康看著政宗那張充滿難過、惋惜、不舍的臉，反倒虛弱地漾起笑容，頗為吃力地開了口。</p>
“沒想到殺伐果決的政宗大人，也會在我麵前露出這般脆弱的表情啊。”</p>
“大禦所大人就別取笑我了！看著當年叱吒天下的大人如今這副虛弱模樣，政宗委實難過！”</p>
“太閣殿下62歲便已辭世，我家康能活到75歲當屬幸運至極，你還有什麽可難過的？”</p>
被家康這麽一說，政宗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重重地歎了口氣後，他才方又再開了口。</p>
“大人一生熬過無數難關，這次也要挺過來呀！隻要大人安泰，天下便能得以風平浪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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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康剛笑出聲來，咳嗽就立刻紛至遝來，竹千代連忙用手輕拍他的後背，才使他舒服了些。</p>
“政宗大人，聽說你和竹千代近來私交甚好，這可是真的麽？”</p>
“啊，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大禦所大人。我和少主甚是投緣，處到現在兩人算是忘年交吧。”</p>
“那就好。現在我有個問題很想從政宗大人這裏得到指點，不曉得你是否願意為我解惑？”</p>
“談何指點，真是折煞我了。大禦所大人若有任何問題，政宗定當知無不言。”</p>
家康渾濁的眼睛忽地驀然變得銳利清亮，讓政宗不由得嚇了一跳，但見他拉了拉竹千代衣袖，直視著政宗問出了心底的話。</p>
“政宗大人既然與我家孫兒如此投緣，那你覺得他身上有沒有將軍之氣？在回答上無需顧忌，隻管坦誠直言即可。”</p>
“少主眼界廣闊、尤其擅長洞察人心，對政事更有獨到見解，三代將軍之位自是非他莫屬。”</p>
“既然如此，無論我是否安泰，天下都將會風平浪靜，難道不是麽？”</p>
“大禦所大人……”</p>
“政宗大人既與我這孫兒相處甚篤，日後還請與他多加走動，這點你可願答應我麽？”</p>
感受到家康的慎重托付之心，政宗思忖半晌，慌忙抬手拭去眼角一滴淚珠，繼而伏地拜倒。</p>
“若這是大禦所大人的衷心期待，今後幕府或少主若有用得上政宗之處，我定當義不容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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