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原始恐懼


    「沒有人能夠獨活,我們必須彼此依靠。也許,並不是我們懼怕孤獨,而是不能夠孤獨。孤獨不是一種抽象事物,而是心靈的空白。」


    ——[分段]


    一


    一個頭發蓬亂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家簡陋酒館的角落,他的麵前放著十幾個空瓶,兩瓶金黃色的龍舌蘭,和一隻木質酒杯。男人已經酩酊大醉,半閉著雙眼,棕色的臉頰泛著紅,嘴裏還一直念叨著一個名字——“奧莉安娜”


    “瑞菲克先生!十五瓶龍舌蘭,請您付錢!”一位穿著灰色粗布衣服的男孩走過來說道,看起來,他是酒館的小夥計,衣服和褲子由一種布料裁剪而成,而且嚴重褪了色。


    “奧莉安娜,奧莉安娜……”名為瑞菲克的男人並沒有聽到男孩的話,繼續自言自語。


    “瑞菲克先生!”男孩伸出一隻手想要碰觸瑞菲克,但還是因為害怕而縮了回來,“瑞菲克先生——!”他把嘴湊到對方的耳邊大喊了一聲,酒館裏一些好事的客人都望向這邊。


    “嗯——奧莉安娜,奧莉安娜……”瑞菲克扣了扣耳朵,趴在了桌子上,頓時鼾聲如雷。


    小夥計露出了無奈地表情,就在這時,一位身材高大壯碩的黑發男人推開了他。這個家夥長著一張長方臉,上麵滿是橫肉、胡須和臉毛,樣子很嚇人,但更嚇人的是那對兒粗胳膊,它們看起來比小夥計的大腿還要粗一圈。


    “瑞菲克!?這就是賒了老板很多帳的那個?”黑發男人開口了,感覺像含著東西說話一樣,再加之他是個粗嗓子,人們不容易聽清他在講什麽。


    “沒錯,‘鋼皮’!就是他!”說話是一位光頭男人,穿著棕色的絲綢長袍,腰寬體胖,肚子大得可比孕婦。


    “我幫你教訓他!今天酒錢——”外號鋼皮的男人,用大拇指指了下身後的木桌,那上麵有很多空酒瓶和隻剩下殘渣的盤子,“免了!”


    老板用眼睛數了下瓶子的數量,然後看了看趴在桌子上鼾聲如雷的瑞菲克,“你得付一半的錢!”他歪著脖子說道。


    “成交——!”鋼皮一邊說,一邊舉起拳頭砸向瑞菲克,就在這時,酒館的大門被什麽人從外麵踢開了,整個門板都掉了下來。


    酒館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大家夥都將目光聚焦在了門口,除了睡得很死的瑞菲克以外。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高個子男人走了進來,他的頭上戴著大兜帽,看不清麵目,長袍的胸口處繡著一副銀色十字架,一些血色的薔薇花纏繞在上麵。


    “嘿——!小子,**是人養得嗎?要不要老子告訴你什麽叫禮貌!?”一位矮個子獨眼龍砸碎了麵前的酒瓶子,怒氣衝衝地走到黑袍男人麵前。


    “你和狗的區別就是——你可以說人話!”黑袍男人的袖子裏伸出一把匕首,由獨眼龍的左耳孔紮進,從右耳處穿出,然後一腳踢飛了那個家夥。


    “娘的!敢他媽在這裏殺人!?”鋼皮說著,舉起身旁的長凳,砸向黑袍男人。


    黑袍男人的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閃著藍光的長劍,他單手持劍,讓劍身豎在麵前,長凳立刻被一分為二,“你就是下一個!”他的聲音準確說來很好聽,但語氣卻冰冷刺骨。


    “拿刀來——!”鋼皮朝自己的同伴們大喊了一聲,並從一人手裏接過了一把六英尺長的寬刃大砍刀,咬著牙衝向了黑袍男人。


    黑袍男人輕巧地閃過了鋼皮的攻擊,提劍上步,在對方的胸口上留下一道四英尺上的傷口。然而——鋼皮並沒有因此罷休,他雙手持刀,對準黑袍男人的後背,來了一記“劈山式”。怎料,黑袍男人隻是將持劍的右手背在背後,劍身便恰到好處地防禦住了這一擊。


    “傷口太淺了嗎!?”黑袍男人瞟了一眼鋼皮,轉身的同時架開了對方的大刀,接著便是勢大力沉的一揮——不知為何,附近的一隻長凳居然自己飛了起來,擋在長劍與鋼皮之間,被應聲砍成碎片。


    鋼皮的身上又多了一道傷口,從左肩一直延伸到右側盆骨,他結實的肌肉被劃開了,露出骨頭和內髒——他瞪著對方閃著藍光的長劍,“魔法——你是——”他沒有說完後麵的話,便撲倒在地,不省人事。


    黑袍男人將目光轉向依舊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瑞菲克,他用長劍指著對方,“剛剛——是你!”


    “等等!你們——你們不能在我的地盤打架!”不明事理的蠢老板,擋在了瑞菲克和黑袍男人之間,他的有些懼怕黑袍男人,說話的時候手一直在抖。


    “滾開——!”黑袍男人揮動長劍,將老板的大光頭砍了下來,酒館裏的人們見此狀,紛紛跑了出去,有的家夥一出門就大喊“殺人啦——!”


    “你是誰,小子,我們認識嗎?”


    黑袍男人隻感覺麵前的空間開始扭曲,頭也開始劇烈地疼起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有人從後麵把他擊倒了,他立刻爬起來,試圖找尋剛剛發動攻擊的人。


    “這一下是替老板打得!”一身褐色長袍的瑞菲克坐在吧台上說道,他看起來還醉著,棕色的大臉上泛著紅,“我欠了老板好多錢,這下不用還了。”他瞟了眼靜靜躺在地上的“大光頭”——老板的黑眼睛瞪得溜圓,角度剛好對著他,就好像在說“快還錢!”


    “死亡天使,瑞菲克!我是艾繆爾的複仇者!”黑袍男人用長劍指著瑞菲克,這句話是咬著牙說的。


    “我已經猜到了,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等你來!”瑞菲克從吧台上摸了一瓶龍舌蘭,喝了一大口,“你能送我去見奧莉安娜嗎?那是我的女兒,五年前,她死了!我發誓,她是我一生中最愛的人!”


    “啊,我會滿足你!你女兒的替代品*可能會為你哭泣!”黑袍男人一邊說,一邊揮動起長劍,一道十字形的銀光,以極快的速度朝瑞菲克襲來——


    瑞菲克看都沒看,把手裏的酒瓶子甩了出去,銀光在擊碎瓶身後,奇怪地消失了。“你能在這裏出現——”他指了指黑袍男人,“就說明格雷戈裏·哈斯塔已經死了吧!但我可不是他那種貨色,這種程度的法術打不倒我!”


    “那就是你的能力嗎?能把反蝕*法術附在物體上!”黑袍男人說話間已經出現在了瑞菲克的麵前,他高舉手中長劍猛地朝對方砍去,吧台立刻被劈成了兩段。


    “一般極其擅長法術的召喚師,都不擅長近身格鬥,你是這樣想的吧!”瑞菲克用零秒傳送躲過了對方的致命一擊,“好久沒有用你了,出來吧!”他的手裏憑空多出了一根七英尺長的青木法杖。


    黑袍男人沒有遲疑,舉劍衝向了瑞菲克,然而,他的劍身立刻被對方壓在了地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對方便橫過法杖的另一端,重擊了他的後腰。


    “你太輕敵了,小子!”瑞菲克輕笑了一聲,“這是最後一擊了!”


    「禁術:死亡之觸!」


    瑞菲克話音剛落,便舉起法杖頭抵住了黑袍男人的心口,隻聽喀拉的一聲脆響,對方的身體立刻像玻璃一樣碎裂開來……


    “是你太輕敵了,科林·瑞菲克!”黑袍男人出現在了酒館的大門旁邊,看起來毫發無傷。


    “鏡反之術!?你果然是艾繆爾家族的後裔,告訴我你的名字!”瑞菲克徹底醒酒了,他的吐字開始清晰,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淡去。


    “舒瑞亞·艾繆爾之子,摩卡·艾繆爾!”黑袍男人,準確的說,是摩卡低聲答道。


    “啊,原來你不是那個幸存者啊!”瑞菲克撓了撓他那一頭亂糟糟的棕色頭發,露出了一臉無奈的表情,“也罷,既然是艾繆爾家族的人,就尊重一下吧!”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也越發低沉,“死亡之觸第二重,地獄之縛!”


    瑞菲克用手中法杖猛砸地麵,一個銀色的六芒結界立刻出現在了他的腳下,與此同時,十幾條黑色的影子沿著地板迅速延伸,它們都在特定的位置停下了。就在這時,瑞菲克腳下結界的六芒星部分順時針轉動了一圈,酒館大廳裏隱藏的所有魔法鏡麵應聲而碎——


    “你——居然——”摩卡的話語裏充滿了驚訝,“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選錯了敵人,小子!”瑞菲克皺緊了眉頭,他用手指了下站在門口的摩卡,“這個就是本體吧!你的鏡反之術對我無效,地獄之縛的觸手會找到所有魔法源,並將其破壞!”


    “那又怎麽樣!?”摩卡一邊說,一邊伸出了左手,“要維持這個法術,你也是不能動得吧!”


    「秘法:奧術風刃!」


    一道紫色的月牙形魔法刀刃,以驚人的速度朝瑞菲克襲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持拿法杖的右胳膊便被斬斷,一時間鮮血迸射,將一旁白色的牆體染得通紅……


    “咕啊——”瑞菲克慘叫了一聲,他瞟了眼掉在地上的右臂,額頭上頓時青筋暴露,剩下的左手也攥起了拳頭,“失去一條手臂不算什麽!死亡之觸第三重,死神契約!”


    不知為何,摩卡的右臂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被斬斷了,右手上的長劍在落地時發出了哢噠得脆響,他立刻捂住流血的肩膀跪倒在地,“你——這是什麽法術!?”他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


    “為什麽我會被稱為死亡天使?”瑞菲克翹起一側的嘴巴笑了兩聲,“就是因為這個法術!對我造成的傷害,會同樣傷害到你自身,而且——”他露出了兩排黃牙,表情似得意,而又有幾分瘋狂,“殺了我的人也會死!”


    就在這時,酒館大廳的西南角突然出現了一麵黑色魔法鏡子,一個身材魁梧的家夥從裏麵走了出來,他的腦袋是黑色的,如木炭的一般,雙眸閃著金黃色的光芒,看不出五官的其他成員。此人與摩卡穿著同樣的長袍,周身的力場較瑞菲克更勝一籌。


    “你做得太過火了,摩卡!”男人開口了,聲音十分沙啞,且帶有一種奇怪的回響,“雖然比爾吉沃特的治安一向很差,但你也不能在這裏呆太久!”


    “門努·艾繆爾!”瑞菲克死死地盯著門努,臉上七分驚訝,三分憤怒,“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活著!”


    “那麽——我的老朋友,什麽是死亡!?”門努說著,伸出了左手,他的手指關節處也閃著金黃色的光,“身為死亡天使的你,一定很了解死亡吧!”


    「秘法:龍炎烈刃!」


    五把燃燒著火焰的細小劍刃,以極快地速度朝瑞菲克襲來,瑞菲克躲閃不及,胸口被插滿了劍刃……他瞪著眼睛跪倒在了地上,微微轉過頭,斜睨著摩卡,“你——被利用了,小子——”


    ……


    “愚蠢至極!”門努將一枚金質飛龍配飾扔到了瑞菲克的屍體旁,然後扶起摩卡走進了黑色鏡子中……


    【作者注釋】


    *反蝕:一種讓敵人法術發生“靈華”現象,從而化解攻擊的魔法,以後不再贅述。


    *解釋:“死亡天使”科林·瑞菲克是“發條魔靈”奧莉安娜的製造者,他在女兒奧莉安娜死後悲痛欲絕,於是按照女兒生前的形象,創造出了一個機械魔物,是英雄聯盟的英雄之一。“發條魔靈”很多時候被當成是殺人機器,盡管她擁有獨立思維,但經常被他人誤導。


    二


    安東薩隆已然筋疲力竭,他靠在倚靠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地喘著粗氣,米色長袍上血跡斑斑,“看來我,隻能到此為止了——”話音剛落,他的周圍便出現一大群身穿黑袍、戴著麵罩的影鋒戰士,這些家夥各個手持長劍。


    “你還有什麽伎倆!?召喚師?”一位影鋒戰士問道。


    “還有一個——”安東薩隆一邊說,一邊將雙手合十,“我在審判者的書上學到了一個法術,它可以把我和你們一起帶進地獄!”


    「禁術:劍雪殘殺!」*


    “快離開這裏!快——!”


    “這是審判者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法術!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會這個!”


    “太晚了!”安東薩隆低下頭,默念增強咒,“這個法術會將一百英尺內的一切抹殺掉!之前一直沒有試過,希望這次能夠成功!”說話間,他腳下已然出現了一個銀色結界,由三個同心圓構成,最裏麵的那個亮度最高,並慢慢地將利劍狀的銀芒放射出來,並讓其沿著地麵向前延伸。速度雖然不快,但所及之處,氣溫會急速下降……


    被法術影響的影鋒戰士都不住地哆嗦起來,這是他們這輩子能感受到得最低氣溫。周圍的樹木和青苔地都被凍結了,呼出的氣體還來不及飄散到空中,就會變成嘴邊的霜。


    “這下糟了——!”


    就在所有影鋒戰士都即將絕望的時候,安東薩隆的法術卻停止了,周圍的空氣也急速回暖——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安東薩隆的身上,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穿著米色長袍,戴著大兜帽和銀質肩胄。這個家夥比安東薩隆高出一頭,且一身的肥肉,腰圍幾乎是安東薩隆的兩倍。


    “別糟蹋自己的生命,你還不能死在這裏!”身穿米色長袍的男人開口了,聲音渾厚,語氣平和,給人以一種安全感。


    “你是誰!?”離米袍男人最近的一位影鋒戰士問道。


    “死神會幫我回答這個問題!”米袍男人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他慢慢地伸出左手,中指上的六芒星戒指閃耀起刺眼的銀光,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人眨眼間便會錯過——準確的講,隻是一道銀芒閃過,如洪流般掠過森林的每一處,緊接著——


    安東薩隆瞪大了他的綠眼睛,“這——他們人呢?怎麽都不見了?”他的麵前此刻隻有米袍男人一人,影鋒戰士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把他們的靈魂送給死神了。”米袍男人轉過身看著安東薩隆。


    安東薩隆看了看對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那是純銀打造,看起來年代古老,“您——您是誰?為何救我?”他抬起頭,試圖去看對方的臉,但隻是見得兜帽的陰影,就仿佛這個男人沒有頭顱一般。


    “你會知道的!”米袍男人將左手搭在了安東薩隆的肩膀上,右手指了指遠處的林間空地,那裏有一團黑色的迷霧。漸漸地,那些迷霧幻化成了人形——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一頭黑色的短發,穿著黑色的複古長袍,腳上是獸皮長靴。


    “柯格文——”米袍男人低聲說道,然後瞟了一眼安東薩隆,“這是解開末日預言的起點,你必須獨自麵對他,孩子!”他的話音剛落,身形便化作點點銀芒消失了。


    不知為何,米袍男人剛消失,安東薩隆便感覺到了柯格文的強大力場,那種力場已經無法用可怕來形容,仿佛分分鍾都可以將他的骨頭壓碎。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了貨真價實的恐懼,恐懼的來源並非是死亡的威脅,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如果硬要說,這種恐懼會讓他產生一種情感——悲傷。


    柯格文逐漸走近了安東薩隆,並在距離對方十五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你可以成為我的朋友嗎?”


    安東薩隆沒想柯格文會說這樣一句話,他抬起頭看著對方,那是一張帥氣的臉,隻是那雙沒有眼白的黑色眼睛讓人覺得可怕,“你——你為什麽?”他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對方的力場正在撕扯他的肌肉,兩條小腿都抽筋了。


    “你不能成為我的朋友,真遺憾!”柯格文側過身體,瞟著跪倒在地上呻吟的安東薩隆,“那就在孤獨中死去吧!”他的話語裏沒有一絲感情色彩,語氣從始至終都很平淡,平淡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就在這時,安東薩隆身旁的地麵上出現了一個銀色的傳送結界,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結界裏現出五個人的身形,那是弗隆薩、愛羅妮、科裏亞、阿斯雷瑪以及婕拉。


    【作者注釋】


    *劍雪殘殺:審判者們在自己身受重傷無法完成任務之時,會選擇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方式終結自己,通常會使用這個法術。


    三


    因索米尼亞昨晚由黑曜石之城廢棄的下水道進了城,趁著夜色,將受傷的三人組帶到了一個房頂。這裏鋪滿了稻草,房簷上有三英尺高的平台,可以很好的遮蔽視野,他就這樣挨到了早上。紅衣審判者們很早就在外城區展開了搜捕工作,由漢克崗哨發來的情報昨天就到達了召喚師議會。


    因索米尼亞趴在稻草上,抬起頭看著遠處的街道,那裏正有幾組審判者在行動,而就在這時,房簷下傳來了腳步聲,他起初以為是房子的主人,隨即而來的強大力場立刻否決了這種想法。他仰麵躺在稻草上,向下瞟了一眼,正有三位審判者朝這邊走來,如此近的距離——


    “喂!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什麽?”


    “嗯?”


    “一股力場——哦,不,是三股,好像是四股,都來自我們的頭頂!”


    ……


    因索米尼亞此刻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握緊身旁的長劍,盡量隱藏自己的力量,他瞟了眼如死人般躺在不遠處的三人組「要一邊保護這些家夥,一邊對抗三位審判者,這也太勉強了!」盡管他很緊張,但還是在心裏思考著戰鬥策略。


    “我怎麽沒有感覺到?”


    “哈哈哈……騙你呢,騙你呢!”


    “愚蠢之極!”


    ……


    因索米尼亞長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他慢慢翻過身,看著那三位逐漸遠離的審判者。“得快點找到蜜雪莉雅,這大概是最後的幸運了!”他瞟了眼麵如土灰的三人,生命的氣息一分一秒地從他們的身體裏流逝。他在三人的旁邊設置了一個傳送結界,然後便從房簷上輕巧躍下,準備去找蜜雪莉雅,然而——他剛想轉過街角,就撞上了一位身穿紅袍的審判者。


    “嘿——!小心著點!”審判者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很悅耳,語氣也較為平和。


    因索米尼亞迅速地分析出了一個事實——對方並不知道自己就是任務目標。“對——對不起!”他低下頭從審判者的身邊走過,心跳得很厲害,不是出於懼怕,而是他清楚的知道,在這裏戰鬥隻會引來更多的審判者。


    “等一下——!”審判者叫住了因索米尼亞。


    “是的,大人!”因索米尼亞慢慢地轉過頭,他無法正視審判者,這樣隻會讓他暴露自己。


    “你是什麽人!?”審判者低聲問道。


    “一個平民,大人!”因索米尼亞裝出淡定的語氣回答說,然而,他立刻察覺到這是錯誤的,真正的平民遇到審判後,恐怕連話都說不出來。


    “哦,不好意思,你走吧!”審判者將雙手背在了背後,準備轉身離開,就在這時,他發現了剛剛因索米尼亞掉在地上的獅鷲紋章。“我想——你丟了樣東西!”他撿起了獅鷲紋章。


    “沒錯——!”因索米尼亞召喚出了自己的長劍,提劍上步,使出了召喚師步法,他已經沒有選擇,考慮到對手的強大,取得進攻的先手尤為重要。


    「召喚師步法之二:月斬!」


    審判者起初感到很驚訝,但那種情緒很快就轉化成了一個輕笑,“我被女神眷顧了,我們找了兩天的任務目標——居然被我第一個發現!”


    「召喚師步法之四:泣蟬!」


    因索米尼亞的耳邊響起了一陣尖利的嘶鳴,好比是夏蟬瀕死前的淒鳴,差點震碎他的耳膜,手中長劍很明顯地砍到了審判者的身體,卻沒有任何接觸感——“不愧是審判者!”他瞟了眼出現在自己背後的審判者,“居然可以發動如此高級的身法!”


    “你就是‘迅影召喚師’因索米尼亞吧!”審判者又將雙手背在背後,“很遺憾,因為你獲知了英雄聯盟的高級機密,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格殺勿論!告訴你我的名字吧,我就是紅衣審判者中最擅長近身格鬥的一位,名為莫拉爾!”話音剛落,他便將背後的長劍拔了出來,並順勢砍向地麵,一股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衝擊波,把地麵上的石板擊得粉碎,並在那裏留下一道深痕!衝擊波繼續向前移動,在所及之處的地麵上,留下了一道三英尺深的痕跡。


    因索米尼亞雖然躲開了衝擊波,但狹窄巷道裏急速改變的氣壓,將其擊飛到了一側的石牆上。還沒等他起身,莫拉爾的長劍便貼著牆壁向他砍來,劍身的前三分之一刺進了厚實的牆體中,並隨著移動將其切斷。因索米尼亞怎麽也想不到,沒有用符文強化,單純的物理攻擊居然有這般可怕的破壞力。


    「秘法:符文強化!」


    因索米尼亞的腳下出現了一個銀色的六芒結界,與此同時,手中長劍亮起了刺眼的黃光,他雙手持劍,試圖格擋出對方的攻擊,然而——對方劍刃卻將他的劍身斬作兩段,“不可能——居然有這樣的事!”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斷掉的長劍。


    “戰鬥時一定要集中精力!”莫拉爾說著,飛起一腳,重重地踢在了因索米尼亞左側的腰部,並順勢用左手重擊對方的麵頰。


    因索米尼亞斜著飛了出去,自來到戰爭學院起,他還是頭一次在戰鬥中處於絕對下風,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站起了起來,“我真是遇到了棘手的敵人!”


    “沒錯——!”莫拉爾話音剛落,便從原地消失了。


    因索米尼亞知道對方一定會出現在自己身邊,於是拔出插在腰間的兩把匕首,然而——莫拉爾速度實在太快了,還沒等他看清,就用劍柄重擊了他的左側頜骨,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的腦袋撞在了石牆上——


    “結束了!破法者後裔!”莫拉爾一邊說,一邊橫過長劍砍向因索米尼亞的脖頸,就在這時——一位身穿白襯衫、黑馬甲的年輕男孩格擋住了他的劍刃。


    “嘿——!審判者!”男孩開口了,聽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他的頭發是暗金色的,皮膚白皙,身高較因索米尼亞矮了幾寸,身體格外健壯。更重要的是,他用於格擋莫拉爾攻擊的,居然是一個扁擔杆!


    因索米尼亞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怎麽也想不到,莫拉爾強大的物理攻擊居然突然變得無力,連一根木頭都砍不碎。“你——你是什麽人?”他看著男孩的背影問道。


    “外城區的平民!”男孩瞟了眼身後的因索米尼亞,然後將目光落在了莫拉爾身上,“嘿!審判者,你得賠償我姐姐的酒!”


    “滾開——!不要妨礙審判者執行任務!”莫拉爾的語氣變得低沉,看來他很是憤怒。


    “唔——”男孩饒有興趣地看著莫拉爾兜帽處的陰影,“審判者都長得很難看嗎?為什麽都要擋著臉!沒有關係的!我見過很多相貌醜陋的家夥!”


    莫拉爾被男孩的羞辱激怒了,他舉起長劍朝對方劈頭蓋臉地打來——對方的招式很是奇怪,卻總能從容地防禦住自己的攻擊,並留足了反擊的餘地。“你的武器裏,蘊藏著一種奇怪的魔法,這就是它不會碎掉的原因嗎?”


    “武器!?不,這隻是扁擔杆!”男孩看了眼手裏的扁擔杆,然後朝莫拉爾眨了眨眼睛,“這裏麵確實有魔法,但不是我的,我不會那種東西!”


    “那是——”


    “我姐姐的!”男孩打斷了莫拉爾的話,翹起一側的嘴角,露出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我的姐姐名叫蜜雪莉雅,大家都叫她‘女王’她最擅長的就是欺負我!當然——消滅審判者也是她擅長的事!”


    “蜜雪莉雅——”莫拉爾的話語裏充滿了驚訝,準確的說,那驚訝中還匿藏了一絲恐懼,“你是她弟弟!?怪不得——!”


    “我叫賽文!”男孩愉快地說道,“剛才被你破壞的牆壁,屬於一個酒窖,裏麵有很多名貴的果子酒,我姐姐最喜歡那個!可惜都被你給毀了!她若是知道了,沒準會把你們全部消滅!”他突然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並壓低了聲音,“你知道的——女人總會有那麽幾天,脾氣很暴躁!”


    莫拉爾讓劍刃回鞘,然後將目光落在因索米尼亞的身上,“你走運了,破法者後裔!”他說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因索米尼亞慢慢地走到賽文的麵前,朝對方欠了欠身,“謝謝你,若不是你——”


    “嗯——!”賽文搖了搖頭,“我可沒想救你——”他伸出左手的食指,好像想到了什麽,“哦!你不會就是那個被審判者通緝的人吧!”


    “沒錯!我是其中之一,名為因索米尼亞!”因索米尼亞回答說。


    “因索米尼亞,好長的名字!我記不住!”賽文皺了皺眉頭,“有沒有簡化一些的叫法?”


    “你可以叫我因索爾!”因索米尼亞朝對方露出了一個微笑,他的身體已經有多處骨折,剛才因為精神高度集中所以感覺不到疼痛,這會兒,劇烈的疼痛正侵襲著他。


    “算了,好人做到底吧!”賽文看出了因索米尼亞的傷情,“就帶你去見我姐姐吧!”


    “那太好了!我還有三個受重傷的同伴!”因索米尼亞看了眼屋頂。


    “什麽!?”賽文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仰起頭,望向鋪滿稻草的屋頂,“你真是個天才!居然把人藏在那兒!”


    四


    “柯格文——唔,我們的運氣實在太差了!”弗隆薩看著一旁的柯格文,露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


    安東薩隆驚訝地看著弗隆薩,他不知道,為什麽對方一點都感覺不到恐懼和疼痛,明明柯格文是那種實力的家夥。然而,就在這時,他瞥見了一樣讓自己驚訝萬分的物件——弗隆薩的“吊墜”,他從未見過對方佩戴過,那是一枚拴在鏈子上的銀戒指,“六芒星!”他夢囈般說道,剛剛那位解救自己的男人也戴著同樣的戒指。


    “我認得你,召喚師!”柯格文用他的黑眼睛斜睨著弗隆薩,“我們上次見麵——”


    “好了!柯格文!”弗隆薩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要說下去,“我們要拿回符文紫水晶,你可以給我們嗎?”


    “喂——!”阿斯雷瑪的傷口愈合了大半,但柯格文的力場,讓他幾乎無法直起腰來說話,“你瘋了嗎,弗隆薩!?那種家夥會乖乖地把符文紫水晶交給我們嗎?”


    “其實我一開始——”弗隆薩說話的功夫,左手突然亮起了刺眼的銀光,“我就隻是想硬搶!”話音剛落,他的左手上便多出了一柄長矛,如果那還能叫做長矛的話……整個武器閃耀著刺眼的銀芒,那些光芒仿佛在循環流動。矛尖很粗,中間是空的,一顆紅色的多棱體水晶懸浮在那裏,長矛的其他部分刻滿了未知的文字和象形圖。


    安東薩隆看著弗隆薩,有那麽幾秒,他的大腦失去了分析能力,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然不是弗隆薩,而是完全陌生的一個人!對方身體裏迸發出的力場幾乎可以與柯格文抗衡,與此不同的是,這種力場沒有一絲的壓迫感,甚至讓人感到輕鬆愉悅。和米袍男人在時一樣,安東薩隆感覺不到了柯格文的力量,內心的恐懼和身體的疼痛也消失了。


    “這是——特妮絲巨矛!?”柯格文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話語也似乎有了一絲感情色彩。


    “你認得這個!?”弗隆薩看了眼自己的左手上長矛,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原地。他的身形再次出現時,對柯格文發動了一次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攻擊,周圍的大地都在顫抖,巨大的衝擊波將那些高大的樹木連根拔起……柯格文所在的地方,像被隕石砸過了一般,出現了一個半徑十英尺的深坑。


    安東薩隆試圖用三道寒冰障壁保護住同伴們,但強大的衝擊力還是將他的法術化解了,眾人如樹葉般被掀到半空,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你們還站在這裏!”弗隆薩出現在了同伴們的身邊,撓著頭說道。


    “離我們遠一點!”愛羅妮抱住了一旁的婕拉,結果被對方手臂上的尖刺紮痛了,“啊——!”她怯生生地看著弗隆薩,“你——你是怪物嗎?”


    “你這個蠢貨!弗隆薩!”阿斯雷瑪倚靠在一顆大樹上,他捂住肚子,好不容易長好的傷口被撕開了,“你——想殺了我們嗎?”


    “弗隆薩大哥——”科裏亞指著弗隆薩手裏那柄十英尺長的巨矛,“那個——那個就是瓦羅蘭上古三神器之一的——”


    “特妮絲巨矛!”弗隆薩替科裏亞說完了後麵的話,然後朝對方揚了揚眉毛,“沒錯,就是這個!我很意外的得到了它,正如你所見,我還不能掌控它的力量!”


    “很好的攻擊,你比初見時強大了不少!”柯格文突然出現在了眾人的不遠處,嚇了大家夥兒一跳。


    “和我想得一樣,你不是那麽容易消滅的角色!”弗隆薩舞動長矛,用矛尖對準柯格文,“不過,我在剛剛的攻擊裏做了一些手腳!”


    「禁術:三方審判結界!」


    柯格文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此刻,他的腳下出現了一個銀色的正三角形結界,三角形的每一個角上都一個六芒星盤,從那裏發射出的銀光立刻組成了一個三棱體的封閉空間。“這樣的結界能困住我嗎?”柯格文微閉雙眼,輕笑了一聲。


    “當然不能!”弗隆薩將手中巨矛插進地麵,然後雙手合十,施放了一個法術,“第二重,雙重三方封禁!”


    柯格文的頭頂上也出現了一個同樣的結界,並以同樣的方式完成了法術,隻不過這次是一個倒棱椎體。“我記得——”他抬起頭看了眼頭頂的結界,“這是埃克西歐的法術!”


    “嗯——!”弗隆薩點了點頭,表情很是輕鬆,“我再讓你看一個埃克西歐的法術!這個法術此前他隻用過一次!——要來了哦,仔細看!”


    「禁術:界門裂隙!」


    柯格文頭頂的五英尺處,出現了一個三英尺寬,八英尺長的大門,閃耀著刺眼的綠光。大門倒放著,門口衝著柯格文的頭顱。那門似嵌在周圍的空間裏,或者說,它本身就是空間的一個裂口。突然,那道門裏射出一道金色的利芒射了,將困住他的結界擊得粉碎——


    安東薩隆用胳膊擋著眼睛,想通過臂彎的空隙看一眼柯格文的情況,然而——那些金芒再次刺痛了他的雙眼,感覺就好像針紮進眼睛裏一般,讓人無法忍受。


    “科裏亞!用你的傳送法術,把大家帶到比較遠的地方!”弗隆薩瞟了眼身後的科裏亞,“很快就結束了,你們在遠處看著就好!”


    科裏亞點了點頭,將同伴們傳送到了二十英尺外的密林中,即使在這裏,他們仍不能直視那道門裏放射出的金芒,那種亮度簡直是太高了!


    “我記得,這個法術本來不是這樣的——沒錯,那道門不會打開!”被金芒包圍的柯格文說道,他的語氣依舊十分平淡,就好像隻是一個旁觀者。


    “這個法術之所以叫界門裂隙,是因為埃克西歐在使用它的時候,這道門隻是裂開了一條縫!”弗隆薩已然閉上雙眼,作為施術者的他,仍然無法承受那種亮度的光線,隻得開啟心靈之眼,獲知柯格文的情況。“我把它開發成了開門的狀態,這是這個法術的第一重,名為遣罪之光。一個人的罪孽越是深重,這個法術越是容易殺死他,看起來,你的心中沒有一絲罪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姑且讓你見識一下界門裂隙的第二重吧!”


    「界門裂隙第二重——斷罪十字!」


    致命的金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十英尺高的十字架,那上麵有一副人類的骨架,手臂和肋骨將柯格文死死地困住,讓他動彈不得,因為哪怕是最細微的顫動,都會讓骨架勒得更緊。“我從未見過這種法術!”柯格文麵無表情地看著一旁的弗隆薩,“你很強大,召喚師!你的力量和埃克西歐驚人的相似,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忘記了。”


    “我隻是一個小人物,你不需要記住我的名字!”弗隆薩露出了一個微笑,“我現在有兩種方式可以殺死你,第一種是把特妮絲巨矛插進你的心髒,第二種是用這個法術的第三重——但我都不打算用!我不想殺人,把符文紫水晶交給我,我想我們還可以成為朋友!”


    “這個法術如果用在人類身上,恐怕沒人可以化解!”柯格文雙手交叉在身前,“但我不是人類,也不想和你成為朋友!”話音剛落,困住他的十字架連同頭頂上的界門,都被某種可怕的力量震碎了——


    “你——你難道是!?”弗隆薩的臉上頓時寫滿驚訝,但那隻存在了三秒鍾,他的表情再度恢複平靜時,柯格文已經將他打倒在地。


    “看來你已經猜出我是誰了,那麽——我就有足夠的理由殺掉你!”柯格文扼住了弗隆薩的脖子,對方的頸骨已經發出了哢吧得脆響,“要求饒嗎?”


    弗隆薩看著柯格文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露出了一個很勉強的微笑,“像我這種小人物,死不足惜,也不會有人會讚頌你的勝利!”


    “你一點都不懼怕死亡嗎?”柯格文低聲問道。


    “如果恐懼可以戰勝死亡,人們就會為你立碑刻字了,柯格文!”弗隆薩微笑著回答說。


    柯格文放開了扼住弗隆薩的手,一把將其拽了起來,“我不能殺你,我在你的心中看不到那種恐懼——”


    “對黑暗的恐懼,你是想說這個?”弗隆薩捂著脖子,齜牙咧嘴地說道,他頸部已經被嚴重挫傷,“黑暗總是未知的,但那不是最原始的恐懼!”


    “你們之中有能戰勝我的人,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柯格文說完,身形化作一團黑色的薄霧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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