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離家五分鍾後,廚房裏,傑克正用自己犀利的刀工……剁著菜。


    “我這是為了什麽呢?”這句話,傑克已經嘟囔無數遍了。


    他再不濟也是個殺手,現在卻要在這兒給一個小女孩兒做飯,這可真是太折他的麵子了。


    當然,麵子什麽的,折了也就折了,命保住比什麽都重要。


    就這樣默默寬慰著自己,傑克已經洗完菜,擇完菜,把一切準備工作作齊了。


    “呦吼吼!就讓你們這群凡人見識見識老子的獨門秘技吧,啊哈哈哈哈!”傑克中二地一笑,大手一甩,給自己係上一條花粉色圍裙,做了個超人升空的姿勢,便開始進行起自以為是的料理製作。


    開火、放油、熱鍋半分鍾,倒入蔥薑蒜等調味品,炒至冒出香味,向鍋裏倒入切好的菜。


    這看似簡單的一步步被傑克有條不紊地完成著,而且,為了表達對自己的自戀,他還邊做菜邊唱歌……


    聽著耳畔傳來的刺耳魔音,沈默一口茶吐了出來,他是真沒想到這家夥心態這麽好,而且也沒想到這家夥會自戀到這地步。


    “一盤菜,兩盤菜,雞蛋、蔥花……嗯,剩下的西紅柿做個湯,ok!就這麽愉快地決定是你了,皮卡……啊呸,串戲了……”


    眾人默然無語,隻有陳麗麗在床上翻了個身,表示了自己在睡夢中的無可奈何。


    夜幕漸漸籠罩了整個城市,外麵似乎已經很冷了,但在家裏,卻有著別樣的溫暖。


    帶著圍裙的傑克一臉享受地從廚房出來,吩咐小人們叫醒女孩兒的同時,親自把一道道菜端上了桌。


    片刻後,陳麗麗從床上爬了起來,多年養成的自立習慣導致她永遠不會賴床,哪怕是周末也不例外。


    揉了揉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陳麗麗一臉天真地說了句:“什麽味道,好好聞。”


    頓時,正好從廚房出來的傑克從心底湧上一陣滿足感。這感覺,是他從業十來年裏從未體驗過的。


    “嘿嘿,很香吧,這可是本大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費心費力做成的無敵料理。喂!說你們呢,吃之前要洗手啊混蛋……”


    美食佳肴,酒足飯飽,陳麗麗臉帶幸福地仰起了頭。她從來沒有吃過這麽香的飯,也從沒有這麽高興地吃過一頓飯。


    “謝謝。”陳麗麗甜甜一笑,眼眸裏帶著滿足的幸福。


    傑克早已收起了自己的中二模式,隻是有些驚訝地打量著小女孩兒。


    原來,隻是一頓飯就可以就可以讓一個人高興成這樣嗎?很明顯,作為一個已經成年的大人,傑克想的要比陳麗麗這種小女孩兒多很多。


    藏起自己心頭湧上的一絲酸楚,傑克直接給了小女孩兒一個摸頭殺。心裏卻想著:如果我有這麽一個女兒,似乎也不錯……


    陳麗麗沒管在自己頭上摩挲的粗糙手掌,此刻的她,隻想哭……放聲大哭。因為性格冷淡,她沒有朋友,沒人會對她展顏微笑。要是有,也不過是貪圖她的美麗。


    或許,她活著很艱難。自小時候,她就沒看見過自己的父母,是她的姥姥把她帶大的。


    而這樣一個懂事的小女孩兒,從來沒有對她的親人提過一個要求,沒掉下過一滴眼淚。她在六歲時,便已懂得了不少大人都未曾明白的道理。


    但是,她難道不是個小孩嗎?在同齡人打著遊戲,拿著零花錢到處買東西和同學炫耀,和同學攀比,和同學玩兒的時候。她從來都是冷眼旁觀。


    或許,在別人眼裏,她沒有童年。但在她心裏,別人太笨了……


    把眼角即將湧出的淚水逼回淚腺,陳麗麗再次展露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哭泣確實可以宣泄情緒,但笑容才是最好的藥劑。


    輕輕摞起一個個碗碟,陳麗麗沒有管正陷入沉思,靜坐不語的傑克,而是笑靨如花地跑到廚房刷起碗來。


    聽著廚房裏傳出的交響樂,傑克漸漸地拉回了自己的思緒。


    他決定隱退了,這個江湖他已留名,自己的仇家多半也不知道自己還活在這世上,而錢財,他掙得足夠多了。他完全可以金盆洗手了。


    至於隱退後去哪兒,他覺得小女孩兒一定不會反對他這個鄰居的。


    看著小人族們也開始一個個幫忙收拾起桌子,傑克不再隻是坐著,而是起身跟著一起幹活。


    黑夜囑咐了這麽多事情,自己……可還沒完成呢……他想著。


    在遠處的黑暗裏,黑夜已經和小黑陷入苦戰,他是真沒想到對手會來得這麽快,快到自己沒有還沒準備。


    不過,如果他看到小女孩兒此時如此開心的話,想必他也會笑出聲來吧。


    傑克等人自然不知道黑夜的狀況,他們正準備幫助麗麗寫作業。


    說是幫助,其實也不過就是陳麗麗寫,他們在旁邊看著罷了。對一個小女孩兒來講,在經曆巨變過後可以毫無壓力地再次提起筆,傑克已經非常吃驚了。


    場麵一度陷入寂靜,寂靜卻又不失和諧和幸福。


    “喂,你這是什麽豬哥樣兒!”沈默把傑克拉到一邊,小聲地說道。


    “嗯?你說什麽。”傑克根本就沒搭理沈默,也沒有收回徘徊在女孩兒臉龐上的目光。


    “我說!你是不是傻了!”沈默提高了一點聲音。


    “啊?沒事,我就在想,如果我有這麽一個漂亮女兒,我會怎麽樣……”傑克緩緩說道。


    沈默沉默了,他也常常這麽想,如此一個懂事又漂亮的女兒,怎會有人不喜歡呢?


    兩人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女孩兒,把女孩兒逗得臉頰上泛起了一抹酡紅。


    “你們、你們老盯著我幹嘛呀!”麗麗嬌嗔道。


    “哈哈哈……”兩人瞬間大笑,言笑間毫無疏遠之意。


    女孩兒可不知道他們兩人在想什麽,隻以為他們合夥欺負她,於是乎,陳麗麗抬起玲瓏的小腳,狠狠地踩在了……傑克的腳麵上。


    沈默一看就閉上了嘴,他可不想挨這麽一腳,那絕對會要了他的命。


    陳麗麗“惡狠狠”地瞪著兩人,氣勢上絲毫不輸,隻是臉上的紅色卻越發濃重了。


    最後,還是女孩兒敗下陣來,她的臉皮又怎麽會比這兩個老滑頭厚呢?


    夜,漸漸深了……


    陳麗麗寫完作業,眼見黑夜沒日子回來,傑克便讓她去洗澡睡覺。


    “不要!我絕對不洗,誰知道你這個變態會不會偷窺!”陳麗麗抱著枕頭,有點小女生地說。


    傑克也很無語,我是那樣的人嗎?


    在這裏,我代表我自己和你們一起告訴他:“是!”


    不過,讓女孩兒安心入眠可是一項黑夜留下的任務,如果沒完成,雖然以自己和他們現在的關係也不會有什麽大事,可萬一黑夜心情不好怎麽辦?會不會拿自己開刀可就不好說了……


    千哄萬哄,傑克才把這小姑奶奶哄去洗澡,他自己則遵守他們剛剛定下的約定,和小人們一起被鎖在臥室裏。


    小人們在大人的世界活動本就耗費體力,不久便一個個睡去。唯有沈默和傑克還醒著。


    見到自己的族人睡去,沈默也沒事幹,讓傑克把自己端上書桌後,就和他聊起天來。


    “你做殺手……幾年了?”沈默先開口道。


    “有十來年了吧……”傑克喝了口杯裏的水。其實在這種場景下,有口酒是最好的。不過,他不喝酒。


    “做殺手……有意思嗎?”沈默接著問道。


    “哪有什麽意思,也不過是為了賺錢。不過這一次,錢算是拿不著嘍……”傑克打趣道。


    “哈哈哈……”


    “哈哈哈……”


    兩人相視一陣大笑,甚至……還笑出了淚……


    “我是個失敗的殺手。”傑克止住笑聲道,“以前在一次任務中,我殺錯了人,結果被兩方追殺了兩年。直到有一次,我決定隱姓埋名,不再跑了,卻又被那些畜牲找到了。整個婚禮車隊,就活下我一個,包括我的未婚妻在內,所有人都死了……”


    他的話中充滿滄桑。這個悲劇的故事,他沒對任何人講起過。但不知為何,今天的他格外地想把他說出來。可能,他想喝酒了吧……


    “嗬……哈哈哈!至少你活了下來。”沈默繼續笑著,“我們家一共七口,就剩我一個了……不過,他媽的我也活了下來,哈哈哈……”


    沈默大笑著,任臉上的淚肆意流淌。看著陳麗麗地理書上的宇宙、星球,沈默漸漸停住了笑聲。


    “你說,宇宙裏會有別的什麽生命,亦或是……別的位麵嗎?”沈默盯著書本,雙眼深邃。


    傑克沒說話,隻是默默拿起沈默,站到了窗台旁。


    “你……能看到多遠……”傑克問道。


    沈默微微一笑,沒有回應,隻是盯著無邊無際的宇宙。


    宇宙之大,廣闊而無邊際。人類的家國情仇或許和它相比很小。但對於人類自己來說,那也不過……是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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