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師徒反目的事情自古也不是沒有。”</p>


    九叔板著一張臉,直接打斷了晏祖的話:“不光是我,還有你四目師叔,按照你的邏輯,也得簽訂你所說的那契約。”</p>


    “不是……”</p>


    晏祖急了:“師父,這概念不一樣啊,您和四目師叔,和那些人當然不一樣。”</p>


    晏祖有些不知道什麽情況。</p>


    怎麽剛剛還好好的,九叔突然就這樣了?</p>


    “不,一樣!”</p>


    九叔搖了搖頭,隨後歎了口氣:“阿祖,為師知道你信任我們,對於你肯把這些告訴為師,肯帶著為師和你四目師叔一起沾染仙尊的恩賜,為師很欣慰、也很感激。”</p>


    頓了頓,九叔看著還想說些什麽的晏祖擺了擺手:“阿祖,你先聽我說。”</p>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畢竟是這麽多的人,而且還都是你並不熟悉信任的人,又是那麽大的秘密。特別是你剛才說的阿星一家人,他們的實力那麽高強,咱們的道術還對他們幾乎沒什麽用,很難不讓你擔憂。”</p>


    “所以,你的擔憂我能理解。”</p>


    九叔的話,讓晏祖不得不沉默了下來,因為九叔這話,真的是說到了他的心裏,說到了真正的問題點上。</p>


    “但是你所謂的忠誠問題,和你是否信任是不一樣的。”</p>


    九叔舉了幾個例子:“不說自古為了皇位,有多少兄弟倪牆父子相殘,就說為了秘籍功法、為了家產,又有多少師徒反目、血肉成仇?”</p>


    “難道他們之前就不值得信任麽?還是說親兄弟、親父子的血脈親情關係不夠親密麽?”</p>


    晏祖徹底沉默了起來。</p>


    是啊,你的信任,和對方的忠誠,根本不是一回事情,也不是可以畫等號的。</p>


    甚至是很多的所謂反叛、內亂,其實本就是信任的人才會做的,不然被一直懷疑的人,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p>


    不然怎麽會有那句——我萬萬沒想到你會背叛我,我那麽信任你,你為什麽要背叛我。</p>


    信任是你單方麵的情感。</p>


    而忠誠,也是對方單方麵的情感。</p>


    情感這東西……除了鳳毛麟角的傳說外,麵對時間、事件、實踐等等,幾乎沒有多少可以永恒不變的。</p>


    “所以,就像你之前詢問的那位老爺子給你的回答一樣,居上位者,要的不是絕對的忠誠和信任,要的,隻需要是平衡以及掌握絕對的實力就可以了。”</p>


    九叔看著晏祖沉默下來,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所以,手下人忠誠不忠誠又能如何?”</p>


    “忠誠的人,有忠誠的位置。不忠誠的人,也有不忠誠的用處。”</p>


    “哪怕是你明知道他是奸臣、是貪官、是想造反的人,但是隻要他有用處,隻要你還能夠鎮壓得住他,你就依舊可以用他。”</p>


    “等到無用的時候,或者他站到明麵反叛的時候,你再來將他除掉也不遲,反而或許還可以用來殺雞儆猴甚至借機清洗。”</p>


    九叔的話,讓晏祖徹底嚐出了一口氣:“師父,我明白了。”</p>


    徹底從牛角尖走出來之後,晏祖也有些好奇的看著九叔:“師父,你一個道士,這些帝王心術、用人之道怎麽這麽明白?”</p>


    九叔的麵色一僵,即將出口的一句‘孺子可教也’,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兒裏。</p>


    最後看著晏祖一直好奇無比的目光,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你師父我差點成為這一代的茅山大師兄,你說我要不要懂得這些?”</p>


    茅山大師兄,指的不是茅山的第一個弟子,而是下一任掌門、預備掌門。</p>


    當初九叔和石堅就是最強力的兩個人選。</p>


    九叔呢,因為其師父是負責教導弟子的長老,自己的性格有時喜歡多做涉獵、博聞廣記,所以整個人屬於那種中正平和什麽都會的類型,最擅長的又是陣法結界,所以也就擅長帶領、團結師兄弟們一起布陣共同進退,領導能力在同輩弟子中最強,屬於守成之主、仁主的類型。</p>


    可以看做是朱標。</p>


    石堅雖然性情暴烈,但是修煉閃電奔雷拳,戰鬥力強大,加上性情的問題,屬於是標準的進取之主、開拓之君的類型。</p>


    可以看做是朱棣。</p>


    也就是一個鴿派、一個鷹派。</p>


    但是毛衫的掌門卻不是朱元章。</p>


    所以最後石堅不知道是技高一籌,還是對當時的情況以及未來的預估,覺得石堅這種剛硬好戰或者戰鬥力強大的,更適合作為下一任掌門。</p>


    最後是石堅勉強勝出,成為了九叔他們這一輩兒的大師兄。</p>


    但是實際上,九叔他們這一輩,真正的入門最早的大師兄,是九叔師伯家的天元道長。</p>


    而九叔同一個師父的親師兄弟裏,九叔自己就是大師兄,四目道長是二師弟,千鶴道長是小師弟,看道號就看出來了,一眉、四目、千鶴,一脈相承,都是數字。</p>


    至於一直迷戀九叔的蔗姑,則是九叔他們那一輩僅有的女弟子,也是唯一一個師姑的獨門女弟子。</p>


    自然,作為唯一的師妹,幾乎每一個師兄都會喜歡,比如石堅。</p>


    但偏偏蔗姑唯獨喜愛九叔,再加上九叔當初差點就從石堅手裏,搶走了他的預備掌門位置。</p>


    這也就是為什麽九叔號稱是茅山老好人,師兄弟中人緣最好的,卻偏偏石堅不管任何事情都和他過不去、死對頭。</p>


    奪‘妻’之恨+奪位之仇,換誰都得處處針對找麻煩。</p>


    “老爺子,先召集一萬士兵吧,至少五千會開卡車的。另外醫生護士教師,你看著配備一些。”</p>


    把九叔送回義莊,晏祖也回到了豬籠城寨後,再一次回到了繡春刀世界的濟島。</p>


    “你要這麽多會開車的士兵做什麽?”</p>


    老爺子微微一愣。</p>


    “之前跟你說過,在我常住的那個世界,我找洋人買了大量的一戰步槍,準備讓他們開車帶回義莊,組建護衛隊之用。”</p>


    老爺子點點頭,晏祖是說過這個,但是他疑惑的也不是這個啊:“這個我知道,但是你不是有儲物空間麽?那個更方便啊。”</p>


    這個問題,老爺子以前就曾提出過,讓晏祖帶一部分人去幫忙運輸。</p>


    不過當初晏祖就說自己有儲物空間,更方便快捷。</p>


    怎麽現在卻反而主動要人了?</p>


    “我打算準備幾千輛廂式貨車,除了這一次運輸武器回義莊,也給最初的那一萬士兵一個來曆之外。還準備讓他們在那個世界的華夏各地來回拉人。”</p>


    晏祖其實不需要給解釋,直接給命令就行。</p>


    但不是那麽回事。</p>


    不說別的,老爺子的很多經驗、見識,就不是他一拍腦門想出來的東西能比的。</p>


    </p>


    “來回拉人?”</p>


    老爺子有些懵:“開長途客運站?”</p>


    晏祖搖搖頭:“不,我準備在每一個縣城,都設立一個收濟的地方。”</p>


    “那個時代的世道你也了解一二。”</p>


    晏祖歎了口氣:“與其那些孩子餓死或者被丟棄到義塔,與其那些小姑娘被賣入風塵,甚至與其那些人被易子而食吃掉。反倒不如我用糧食把他們買來、收攏來,然後統一送回義莊。”</p>


    易子而食。</p>


    看不見就是一句空話。</p>


    隻有當親眼看見了,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幅地獄。</p>


    至於義塔是什麽……自己度娘吧。</p>


    那真的是一個讓人絕望的名詞和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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