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南緩緩說道:“平房裏的時候,我們都是等待死亡的囚徒,身心絕望,那裏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不能用現有的標準去要求大家。現在始作俑者和首惡牛天聰已經伏誅,我們在子楓兄弟的解救下獲得了重生,過去發生過的一切也不要再提起。”


    短短一席話,深得人心,更是為張龍幾個人解了套。張子楓不由得側目,自己選定的這個頭領,似乎很適合在這種場景下講話。


    楚昭南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但是現在,我們恢複了自由之身,重新組成了一個大家庭,就需要用通行的規則來約束每個人。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我們有自己的道德與法律,每個人的心底都留存著應該嚴守的底線,與一般的講究弱肉強食的動物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


    他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個人的意見與許紅一致,將牛猛驅逐出去。”


    他刻意在個人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雖然自己是張子楓欽點,眾人選舉出來的首領,但這件事兒事關一個人的生死,自己不能獨斷專行,剛才的意見隻代表自己一個人的觀點。


    牛猛一下子愣住了。


    楚昭南是這個隊伍名義上的最高領導,說出來的話份量很重。現在三個頭領沒有一個支持自己的,最有影響力的民間代表張龍更是被自己作成了死對頭。


    剛才自己還感覺順風順水,怎麽形勢急轉直下了?他從來沒料到會是這種結局。早知如此,自己說什麽也不會去動蘇巧怡。


    楚昭南接著說道:“當然這件事我說了不算。建議大家投票決定,如果多數人認為牛猛不適合再留在這裏,那他就必須離開了。”


    “我反對!”牛猛還在努力掙紮,說道:“半數也太草率了吧,這種事關我生死的事情,難道不應該至少三分之二的人同意才能通過嗎?想想如果有將近一半的人認為我不能走,卻依舊強行驅趕,這難道公平嗎?“


    楚昭南望向眾人,雖然沒有人直接說出來,但許多人的眼神還是流露出認可牛猛的意思。簡單多數決定生死,的確草率了些。


    “好,就按三分之二的標準,有什麽意見麽?”楚昭南說話的時候,眼睛卻望向許紅。除了張龍那個瘋子,她趕走牛猛的決心最堅定,如果她妥協了,別人應該不會再有什麽意見。


    許紅聳聳肩,說道:“我同意。”質問牛猛是一回事,反對楚昭南是另外一回事,看清形勢以及適時妥協是一個領導者的基本素質——崔樹這個木頭除外。


    而且在她的心中,牛猛做出這種事兒來,大家一定會一致同意讓他離開的。


    “那我們現在就表決吧,同意牛猛離開的請舉手。”楚昭南說道。剛才牛猛的胡話有些多,讓人心有些浮動,不利於團結,這件事兒還是盡快結束的好。


    “等等!”牛猛再度打斷了他的話,楚昭南都有些無奈了,轉頭說道:“你又有什麽不滿意的?”


    牛猛急急地說道:“這樣現場表態,有些人可能會因為壓力說出違心的話來!你和許紅都是首領,大家當然害怕秋後算賬,當然會順著你們的意思舉手。你們就是想致我於死地!”


    眾人再次沉默以對。雖然對牛猛的行為不齒,但不得不說他的話有一定道理。今天牛猛以這種方式被趕走,哪一天輪到自己怎麽辦?長此下去,楚昭南和許紅這幾個少數強勢的人,便可以一手遮天。


    這實際上觸及到了幸存者團體組織規則的問題。


    以前在平房的時候,喬森便是天,掌握生殺大權,牛天聰則是天之子,負責製定整套遊戲規則,大家並不需要操這份心。


    而現在,最上麵的權威被除掉了,張子楓顯然在與眾人刻意保持距離,新的組織和決策機製都不完善。而今天,正是一個確立規則的機會。


    大家不喜歡牛猛,但他終究隻是犯了錯誤。大家更不喜歡的是出現一個隻手遮天的獨裁者。


    “那就不記名投票!”楚昭南說道,“一人一票,公平合理,如果有超過三分之二的人同意你離開,那你就不要賴在這裏!反之也是一樣,如果大家認為他不應該離開,誰也不要再提這種意見!大家要尊重規則!”


    這個是妥協的結果,沒有人說話,算是默認,隻有許紅重重地哼了一聲,表達心中的不滿,不過也沒有直接反駁。


    “那也不行!我怎麽知道你們沒有作弊?有人一心將我趕走,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牛猛吼道。真的要投票決定自己的命運,他變得有些慌,說話也語無倫次了。


    許紅再也忍不住,剛要反駁,卻被張子楓搶了先:


    “我來監票,之前我們不認識,也沒有恩怨,我保證公平公正。”


    牛猛這下說不出話來了。張子楓算是終極老板,話不多,一旦說話便有一錘定音的效果。


    接下來的流程變得簡單。有人找來了紙和筆,將紙撕成了小塊,用作投票用。又拿來了一隻鐵製水桶,算是票箱。


    張子楓站在水桶附近,說道:“大家排隊,依次到這邊寫票,寫完後折疊好扔進水桶裏。同意將牛猛驅逐出去的,寫上同意兩個字,反之寫不同意。注意每人一張,不要多寫,不要偷看別人的票,更不要寫自己的名字。”


    規則簡單明了,很快付諸實施。


    作為當事人,牛猛是沒有投票權的。此時他坐在篝火灰燼旁邊,緊張得直搓手,臉上不自不覺見了汗。


    許紅第一個上前,拿起筆在紙上刷刷刷一頓劃,然後隨後一折,扔進水桶裏,不用想也知道,她寫的一定是同意兩個字。


    其他人依次上前寫票。反正是不計名,誰先誰後也無所謂。


    任菲和成思涵有些猶豫,張子楓親口將她們叫過來投票。身為這隻隊伍的一份子,每個人都要行使自己的權利。


    連肋骨受傷的男人也過來投票,坐在板車上,被人推到水桶前,投完票又有人將他拉走。


    作為唯一一名監票員,眾人寫票的時候,張子楓刻意將臉扭向一邊,不看大家寫的內容,最大限度地保持了一個監票員的自覺。


    不多時,所有人的都投要投票完畢,張子楓走過來,撕下一張票紙,寫下幾個字扔到了水桶裏。身為集體的一員,他有也投票的權利。


    隨後他拿起水桶來到運動場的中心,將所有的票都倒在了地上,說道:“成思涵,你來唱票。”


    小姑娘剛剛加入大家庭還不到一天,與所有人都沒有糾葛,讓她來唱票能夠最大限度保證公平性。


    成思涵顯然很樂意這項工作,走過來,將票紙一張張小心地展開。


    熊顯明則擔任計票的工作,在一張大紙上分別寫上同意和不同意,下麵則用最傳統的“正”字來統計。這樣工作公開透明,誰來都無所謂。


    清脆的女聲在運動場上回蕩:


    “同意”


    “同意”


    “不同意”


    “同意”


    ……


    每念一張票,熊顯明便在對應的一欄下麵劃上一筆。明顯同意的數量比不同意更多,牛猛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又拿起一張票紙,成思涵猶豫了一下,臉微紅,說道:“建議閹割。”


    張子楓略皺眉頭,出現這種不按規則要求的票倒也在意料之中。想了一下說道:“這個應該歸到同意裏。”


    閹割對一個男人來說,不亞於被驅逐。作為整個團隊的守護者,張子楓對於投票事宜自動擁有了最高解釋權。


    特殊票不止這一張。有的寫“讚同牛猛的理念”,張子楓分析他的意思歸到了不同意當中。至於“挫骨揚灰”的,則直接算成同意票。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張子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不偏不倚,真實地反映大家的態度。


    統計結果出來了。現場一共三十八人,除去牛猛沒有投票權,有效票數三十七票。其中歸為同意的二十九票,不同意的八票,恰好過了三分之二的門檻。


    看來大多數人都不願意一個強奸犯與自己為伍。


    牛猛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自己被趕走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意圖達成,許紅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拉著蘇巧怡離開了,她甚至都懶得多看牛猛一眼。


    其他人也逐漸散去。風波塵埃落定,大家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楚昭南走過來,拍了拍牛猛的肩膀,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你能找到新的集體,過上更好的日子,祝你好運。另外,你可以開走一輛三輪車,帶上一些必要的食物和衣服,兄弟一場,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身為首領,這點小事兒還是有權決定的。


    “謝謝。”牛猛的語氣中充滿了沮喪。


    物資很快準備好,“突突突突——”農用三輪車發動起來,向著村外奔去。從車鬥裏滿滿的衣服和糧食來看,大家並不是鐵石心腸。


    眼見三輪車越來越遠,轉過彎的時候,牛猛忽然轉過頭來,臉色變得猙獰,衝著所有人大叫道:


    “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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