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臻坐在道邊,思考著老天是不是要大明滅亡啊?


    否則連年災禍,放哪個朝廷,也遭不住。


    陝西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不造反做什麽?


    賀今朝就算把山西大半省之地給治理好了,不出兩三年,就足夠支持他兵出陝西。


    他收取糧食之外,還不用經曆大明的層層漂沒、以及各種損耗,自是能囤積更多。


    張福臻想了想:“主公,若是兵發陝西,征召流民耕種,可是需要不少耕牛呢,咱們還是說說牛的事吧。”


    “去年冬天,我在互市點差人免費給我麾下的守邊夷丁一些鐵架子,用來製造泥爐子。


    然後賣蜂窩煤給他們,讓他們試試是否比牛糞好燒。


    興許過了一兩年之後,大多數人都會用上泥爐子的。”


    “蜂窩煤?”


    張福臻麵露疑色,因為他沒親手弄過這玩意。


    “蜂窩煤這玩意也不好弄,我也找不來助燃劑,隻能差人往裏放點火藥當助燃的,對付用。”


    賀今朝看著遠處農人的勞作:“但是時不時會有鞭炮類似的響聲。


    工匠說燒香那種榆樹皮可以,奈何比較貴,不適合大麵積展開。


    老子的蜂窩煤本來就成本價格低廉,動輒一戶蒙古包賣個幾千斤的,湊合著用唄,你懂了嗎?”


    不說大明北方每年凍死多少人,更北邊的蒙古人凍死的更多。


    每到這個時候,便要先殺羊,免得牛羊越餓越瘦,最後都沒有幾兩肉可以留下。


    張福臻微微頷首,賀今朝是要把蒙古人綁在他的戰車上。


    他慢慢控製了民生,縱然那些蒙古貴族又算個什麽東西。


    至於將來百姓耕種的牛不用擔心了,再加上山西的耕牛就不下崽了嗎?


    賀今朝雖然沒說牛的事,但已然解決了牛的事情。


    而且張福臻發現賀今朝對付蒙古人,同樣走的是中下層路線,甚至他征召的許多守邊夷丁都是奴隸。


    還鼓勵這些奴隸盜走蒙古貴人的牛羊來投奔,所有牛羊都歸他們自己所用。


    就這種手段,哪個蒙古奴隸不動心?


    誰不想從給人放羊的奴隸一躍變為有自己牛羊的人,隻需要脫離蒙古貴人,投奔錘匪賀今朝即可。


    “主公,當真是好手段。”


    賀今朝吐了吐嘴裏的草葉子:“可是有些人還死心不改,想要報效大明呢。”


    “主公麾下還有這種人?”


    張福臻麵帶不解,縱然是他幾番接觸下來,也覺得賀今朝最終能成功。


    “喏,正往這邊來了。”


    他順著賀今朝指著的方向,就見來了一個比他高出一頭的男人。


    他這個山東老漢,當真是給山東人丟麵子了。


    這個人身著藍色布衣,後麵跟著兩個老農,其中一個還少了條胳膊,後麵還有一個年輕女人。


    牛有才伸出手道:“這個帶著劍的女人是誰?”


    “我外甥女。”


    “且站在外麵。”


    孫傳庭讓張鳳儀站在外麵,莫要進去。


    張鳳儀倒是也清楚賀今朝的護衛,是絕對不會放陌生人靠近他的,就算一個女人也不行。


    況且賊首在旁,她真的有想殺了賀今朝報效大明的想法。


    忠君愛民的思想從她爺爺那就開始灌輸過。


    但是張鳳儀見識了大同鎮以及山西鎮百姓的生活,又陷入了矛盾當中。


    大明朝廷治下百姓的日子是水深火熱,偏偏反賊錘匪治下的百姓活的有滋有味。


    牛有才說了一聲後,才放孫傳庭以及兩個老農過去。


    “見過大帥。”三人行禮。


    賀今朝就坐在田埂上,瞧著少了半條手臂的人道:“老杜,跟在孫鎮長身邊學習,學到幾分了?”


    老杜則是嘿嘿的笑了兩聲:“大帥,我腦子笨,估摸還得在好好學幾個月。”


    “嗯,好好血學狗官軍都占據了永和等地,到時候咱占了那。


    你們這些副鎮長就得過去當鎮長,學藝不精,搞不定,老子就把你的官衣給扒嘍。”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哎幼,那感情好。”老杜連連笑著保證自己好好學。


    賀今朝與老部下說完之後,看著孫傳庭道:“幹的不錯。”


    “皆是大帥的政策好。”


    如今的孫傳庭已然升任為鎮長,這與他以前料理全縣的政務經驗完全不同,但上手極快。


    賀今朝又聽他說了一下全鎮的春耕情況,鎮中小學的情況,也征召了不少生員代教孩童識字。


    有孫傳庭這個進士招牌在,自是能說服不少秀才前來,可以說在他的治下,讀書的氛圍很是濃厚。


    他又說從家族當中征召了兩個子侄來幫忙,外麵的那個便是其中一個。


    賀今朝瞥了護衛外麵穿著青色衣衫,手握寶劍的女子,也沒什麽想溝通認識的意思。


    “介紹一下,張福臻,延綏鎮巡撫。”


    聽著賀今朝的介紹,孫傳庭這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老頭,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堂堂巡撫、都察院右僉都禦史,如何能投降錘匪了?


    兩人都是萬曆年間的進士,前後差了兩屆。


    不同於孫傳庭不滿魏忠賢轉正辭職回家,一直過著富貴生活。


    張福臻確是兢兢業業在大明各地做事,調到兵部後,又來了陝西。


    兩人相互盤盤道,張福臻也是感到震驚,原來投降賀今朝的第一個大明進士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不過方才聽賀今朝話裏的意思,這位目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方才聽聞你善於治學,我還以為主公是在吹牛,原來一個進士,竟然屈伸於鎮長的小小職位,當真是佩服。”


    孫傳庭隻能含笑說著客氣話。


    他本來也不想來的,奈何好不容易為國為民決心以身飼虎,進入錘匪之後,賀今朝對自己戒心極重。


    或者說孫傳庭認為賀今朝對自己投降他這事,抱有極大的懷疑,認為不可能是真的。


    這個劇本不對。


    整個大明,可有一個進士來投降錘匪的?


    賀今朝他怎麽也應該擺出一副千金買馬骨的樣子,善待自己,可直接讓自己去當副鎮長,一直都在為百姓做事。


    不得不說,錘匪的政策比大明要好上許多,錘匪治下的百姓都願意擁護賀今朝。


    孫傳庭好歹當過知縣,組織能力比旁人強上那麽一點,自然就被提拔為鎮長,主政一方了。


    現在連大明高官都投降了賀今朝,這件事對孫傳庭的臥底生涯,衝擊力著實是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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