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牲的這一道奏疏直接就打破了崇禎南遷的心思,絕了他的後路。


    更打斷了他想要拖鬆錦之戰後腿的思維。


    賀今朝如此行動,隻能讓崇禎繼續釘在北直隸,好好與清廷皇太極之間相互廝殺。


    以至於大明君臣在宮殿內集體痛哭一場,皇帝都急火攻心的病了。


    那誰也沒轍!


    盤踞在南陽府的明軍,在高傑的帶領下,督師吳牲等人迅速撤離,埋伏個屁!


    錘匪早就凶名在外。


    高傑更是從牛成虎嘴裏得知那個讓他聞之色變死了的曹變蛟,也早早的效忠了賀今朝,那就更不能打了。


    官軍集體向汝寧府前進。


    可以說吳牲手底下這點人馬在河南還是有些戰鬥力的,要不然高傑也不會想著與實力強橫的李自成作戰。


    隻要河南還有大批官軍,李自成就不能放心大膽的進入湖廣。


    牛成虎的人馬被高一功衝擊的七零八落後,河南各地的守軍更加不堪一擊。


    諸將皆是望風引避,莫敢有阻擋其鋒者。


    甚至所到之處無不束手投降,亦或者換平民百姓的衣服,藏在雜草當中躲避,生怕自己被錘匪抓走砍了。


    早就聽聞錘匪軍紀嚴格,他們這些不喜歡約束的,十分害怕被錘匪抓住,犯了軍法,腦袋被掛在旗杆上。


    一直在明軍陣營序列混的花馬池副將董學禮率部投降。


    他仗著自己是秦人陝西廣武的身份(今寧夏青銅峽市),想要與賀今朝搭上關係。


    至於董學禮帶人投降之後,麾下也全都被打散,順便開了一波訴苦大會,砍了幾十個當軍官的腦袋。


    嚇得董學禮兩股戰戰,頭上的汗一個勁的往下流。


    他生怕一聲令下,自己就被賀今朝給砍了腦袋。


    按照錘匪的脾氣,多是殺當官的。


    但董學禮始終都沒有見到賀今朝,心裏難免是有所落差。


    他本想著主動投降能夠撈取一些好處,沒成想賀今朝根本就不鳥他。


    反倒把他的心腹給斬的七七八八。


    還不如不投降呢!


    在目前的錘匪軍隊當中而言,大明官軍已經爛的不成樣子,投降不投降沒什麽區別。


    現在董學禮更沒有什麽膽量,再敢複叛了。


    馬元軍是跟隨牛成虎引誘闖賊被錘匪俘虜的士卒。


    從剛開始被錘匪殺的大潰敗慌忙跪在地上求饒命後,一直戰戰兢兢,結果等晚上放飯了還有他的份。


    馬元軍猜測自己應該就死不了的。


    其實是賀今朝看不上這幫俘虜兵的體魄,一個個的比難民也強上不了幾分。


    因為在河南這塊地界糧食是十分的珍貴,什麽當個飽死鬼,根本就沒可能的。


    隨即他就被編入兩個不滿編的千人隊,成為先鋒營臨時編隊甲大隊裏的一員。


    大概是他比較幸運,被點成了一個管理十人的小隊長。


    馬元軍打了個飽嗝,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忍不住嘴角上揚。


    本就是俘虜,給錘匪幹活是正常的。


    但是在他看來,賀大帥吩咐給他們這些幹活的吃飽飯,那就不正常了。


    就算他在大明官軍裏混,那也是三天餓兩頓,還不都是吃幹的。


    唯一的缺點就是,錘匪安營紮寨的時候並不允許讓他們進入營寨,而是在外待著。


    並且在他們中間立了一個投錘杆,說是保護他們的。


    可是馬元軍發現他們這


    批降卒,根本就沒有人逃跑。


    跑回明軍那裏,那些***上官能讓我吃飽嘛?


    傻子才跑。


    俗話說的好,在軍隊當中,好夥食能頂半個指導員。


    根本就不用大家多言語,飯往那裏一擺,俘虜兵都知道如何選擇。


    馬元軍還是明軍陣營的夥夫兵呢,結果瘦的也就比麻稈強點。


    連炊事兵都能餓成這個樣子,可見明軍的待遇有多差。


    即便他們都不被允許進入營寨,可他發現錘匪士卒是在營外巡哨,晝夜不止,而且探馬說不定就放到了百裏之外。


    最讓馬元軍感到不理解的是,錘匪軍紀十分嚴格。


    士卒不得私藏白銀,進入城鎮不得居屋,不得攜帶他人婦人。


    作戰繳獲馬騾者上賞,弓矢鉛銃者次之,幣帛衣服又次之,珍寶珠玉更次之。


    不錯,在官軍眼裏最重要的東西,在錘匪眼裏珍寶珠玉都是不重要的東西。


    此外,錘匪裝備精良,後勤保障充分。


    騎兵一人有馬二三匹,輪番騎馳,即使路遠也無疲憊之患。


    大馬每天給料一鬥,中馬六升,膘肥馬壯。


    這讓馬元軍羨慕的眼珠子都出來了。


    因為錘匪養馬可是比他們這些人吃的還要多。


    最讓他們不理解的是,通過交談,這些錘匪士卒家中個個都有田地。


    賀大帥給他們發房子,娶媳婦,戰死還會埋進英靈殿,享受香火。


    天下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好事呢?


    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大家一說錘匪就說賀今朝軍紀嚴格,喜歡殺部下立威。


    所以馬元軍等明軍士卒對於錘匪多有恐懼,不願主動投降錘匪。


    畢竟誰跳槽都是為了更好的發展,可不是為了去挨刀的。


    在錘匪這一套成熟的軍隊運轉情況下。


    無論是馬元軍這個底層的明軍,還是當過參將的明軍,都是無法理解的。


    「當兵」還能有如此好的待遇?


    是馬元軍這種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因為大明對待士卒跟奴仆沒什麽區別。


    早知道錘匪待遇這麽好,兄弟們早就投奔賀大帥去了,而不是在河南這裏饑一頓飽一頓的,還要與大小流寇廝殺。


    若是早點,那咱們現在跟著賀大帥出征前,也能擁有自己的田地、房子、媳婦,甚至搞快點,都能生兩個孩子出來了。


    大批降卒想要加入錘匪體係,成為正兵,而不是隻在前頭修橋補路,吃幾頓飽飯就滿足。


    人在吃飽之後容易想的就更多。


    當真是投錘一念起,刹那天地寬!


    待到錘匪進入南陽之前,賀今朝站在臥龍崗感受了一下,現在可不見諸葛草廬的風景。


    倒是有些不密集的人煙,但多是往山裏跑去了。


    無論是官軍還是「闖賊」,這麽多年的洗禮下,百姓們寧願往深山裏躲避,也不願意輕易拿自己的性命去堵。


    「秦王。」吉珪捏著胡須笑道:


    「想當年我立誌輔佐你,也想成為諸葛亮,如今,我也算是趕上諸葛亮一半了。」


    「你?」賀今朝忍不住大笑幾聲:


    「你也就欺負死了上千年的諸葛孔明不會說話。


    古往今來能夠得著他腳後跟的能有幾人?」


    「哈哈哈。」


    吉珪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麵對自家主公的揶揄毫不在意。


    誰還不愛吹個牛逼了。


    況且賀今朝開創一代新朝的大業,他們已經都


    能看得見,摸得著了。


    故而往自己臉上貼金,實在是過於正常。


    一旁的護衛展開地圖,先頭部隊已經去接收南陽了,接下來的行進路線就是新野,襄陽兩個地方。


    在南陽需要征集船隻,順流而下直撲襄陽。


    襄陽城有左良玉率領三十萬大軍在駐守。


    「秦王,左良玉自從朱仙鎮大敗之後,一蹶不振,退屯襄陽,招兵買馬,拚湊了二十多萬人,號稱三十萬的烏合之眾。


    其中包括了惠登相、馬進忠、常國安等接受招安的流寇。」


    就算大明落到了現在的這步田地,他們也多是願意洗白,從賊寇到官軍的身份轉變。


    這樣,他們迫害百姓就屬於合理合法了。


    吉珪捏著胡須不屑的道:「左良玉有這麽多人管屁用?


    大明朝廷按名籍給餉的隻有二萬五千。


    超過餉額的兵卒全靠向當地居民任意搜括來維持供應。


    如此就給襄陽地區的百姓造成了極大的災難。


    我相信主公派人往襄陽放放風,就能嚇得左良玉望風而逃。


    整個南方,我看還有誰敢阻攔主公的兵馬,唯一需要頭疼的便是占據各個要點,治理地方罷了。」


    盡管此番出兵帶了不少吏員讓他們隨軍而行,但一想到湖廣那個大的地界,就讓吉珪頭皮發麻。


    「糧食儲備在不斷的減少,到了南陽後自是去尋大戶借糧。」


    賀今朝吩咐了一句,襄陽城被張獻忠打下來過,但總歸還是有漏網之魚的。


    「明白。」


    襄陽城,左良玉正在視察船隻製造情況。


    他感覺闖賊李自成不會止步於河南的,河南那地界連年災荒,根本就無法支撐那麽多人的嘴吃飯。


    左良玉認為李自成必將率領大軍南下湖廣就食,而襄陽便是重中之重。


    他麾下精銳損傷慘重,雖然能瞞得過遠在千裏之外的大明皇帝,可卻是瞞不住與他數次交手的闖賊。


    這些聚起來的人馬,什麽一戰之力都沒有。


    左良玉毫無鬥誌,在襄陽大造戰艦,準備一旦形勢緊張,就順漢水向東逃竄。


    盧光祖急匆匆的跑到襄陽,看見左良玉對著船隻指指點點,三步並作兩步直接上前,拉著他的臂膀道:


    「左帥,出大事了。」


    左良玉見他如此慌慌張張的,連忙催問道:


    「是闖賊的人馬殺過來了?


    我記得吳牲在南陽待著,那李自成怎麽也得先拔了這塊釘子,才能到咱們襄陽呐。


    難不成是吳牲領兵跑了?」


    「不錯。」盧光祖連忙肯定,這才壓低聲音說道:


    「錘匪的人進了南陽城,吳牲等人立馬就跑了。」


    「錘匪?」


    左良玉的聲音都變了,以至於河岸邊製造船隻的工匠都看過來。


    啪的一聲鞭子響,抽在了工匠的身子上,立馬就紅腫起來,滲出絲絲血跡。


    「誰讓你停的?」


    監工的一聲喝罵直接把船匠拉回來,嘴裏哎呀呀喊痛,拿著錘子繼續幹活。


    也就是這一聲鞭子響以及慘叫聲,叫左良玉給回過神來了。


    「你說的消息可是真的?」


    左良玉死死抓住盧光祖的臂膀,眼神堅定的詢問。


    「左帥,這個消息千真萬確,絕不是謠言。」


    盧光祖臉上也是一陣熱汗:「那吳牲派人去打闖賊,結果遇上的是錘匪,全軍覆沒,這才趕快跑路,連通知咱們都沒有通知,我是往南陽去找人喝酒,


    這才發現的。」


    左良玉對於吳牲逃跑的事極為氣憤。也懶得追究盧光祖是不是去喝花酒的。


    平時裏都是他坑旁人,左良玉唯一被坑的戰績還是王樸造成的。


    左良玉就是想要讓吳牲這個書呆子頂在前頭,給他爭取更多的時間。


    但現在看來,吳牲也不是個書呆子,至少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左帥,我們還是速速離開襄陽吧。」


    李國英也連忙建議道,錘匪賀今朝能夠占據西北西南等地,連洪承疇都沒法子收複山陝之地,那咱們兄弟還打個屁啊?


    要是朱仙鎮沒有敗那麽一次,他們興許還有搏一搏的資本。


    但現在嘛,還是跑的快一些。


    左良玉眼裏露出急切之色,他是著實沒有預料到賀今朝會突然出兵河南,看樣子是想要打湖廣之地來。


    襄陽是不安全了。


    左良玉之所以想要拉攏這麽多人,目的就是為了向朝廷要銀子,現在軍餉還沒有運到他這裏,就被迫離開,著實是心有不甘。


    但壯士斷腕的決心,左良玉又不是沒有過。


    「不急。」左良玉連忙說道:「光祖你們二人去布置地雷以及暗弩,務必要遲滯錘匪的進攻襄陽的時間,讓他心生警惕,不敢放心追趕。」


    「是。」


    盧光祖二人連忙大聲嗬斥,叫人去搬運地雷等,好好布置一番。


    夜幕降臨。


    船匠手裏舉著火把,看著周遭的幾個窮苦百姓道:


    「賀大帥就要來救我們了。」


    「賀大帥是誰?」


    船匠想了想開口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一個兄弟半年前從廣東給我稍了口信,叫我去那裏給賀大帥造船,有吃有喝還有工錢拿。


    我隻曉得賀大帥占據了山西、陝西、四川,廣東,半壁江山都是他的了。


    現在他又來了南陽,下一步就是襄陽。


    你我被左良玉那個狗官軍的人欺辱的還不夠嗎?」


    左良玉的名聲那是一頂一的壞。


    聽到要最後一句話,周遭幫忙製造船隻的人全都變得憤怒起來,當真也有許多人都害怕。


    畢竟左良玉的人馬無惡不作,殺人放火,搶掠婦人,都是基操。


    「王哥兒,那咱們去投錘匪?」


    船匠卻是哼哼的笑了兩聲:「絕不能讓左良玉坐船逃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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