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度一直想要用軍功證明自己,但留守盛京的其他人可不這樣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來襲的還是錘匪。


    他是努爾哈赤的孫子,其餘可都是努爾哈赤的兒子。


    杜度以前是鑲白旗的旗主,後來被調入嶽托的鑲紅旗,失去了旗主的位置,地位更是下降的極快。


    努爾哈赤並沒有把自己的兩黃旗交給皇太極,而是交給了阿濟格、多爾袞、多鐸。


    皇太極並沒有繼承努爾哈赤的兩黃旗,而是將努爾哈赤時期的兩白旗改為兩黃旗了。


    努爾哈赤時期的兩黃旗和皇太極時期的兩黃旗,雖然旗色相同,但其基本部眾,卻大不相同。


    這次改旗促進了皇太極實力的增長,使得女真族政權形成了新的核心和中堅,初步收到了穩定形勢的效果。


    另一方麵,這次改旗導致的努爾哈赤時期黃、白各旗在後金政權中地位和作用的變化,也構成了皇太極繼位後相當長時期存在的黃、白矛盾的特殊曆史根源。


    杜度身為掌管禮部的官員,公然辱罵叔父們,按照禮部的規定,已然是大不敬。


    但代善沒有多說什麽,他孫子頂了嶽托的爵位和鑲紅旗旗主位置,杜度雖是鑲紅旗的,但他卻不屑駁斥他。


    大家都是遭到皇太極打壓的人,屬實是人均心中都有一點點小反骨。


    沒必要這個時候相互掐起來,更何況盛京城外還有一個更讓代善糟心的親兒子。


    如此一比,杜度說兩句又算得了什麽?


    誰心裏還沒有個怨氣了!


    代善也想要親手手刃碩托,奈何他雖為正紅旗旗主,又兼任著防守盛京的虛職,手裏沒有多少兵馬,隻能被動防禦。


    縱然是皇太極也沒有想過,在他領兵出征的時候,會有錘匪突然殺到這裏來。


    以前頂多是蒙古人之間相互廝殺,察哈爾去掏科爾沁的老巢。


    皇太極放心他們這些人在後方守衛盛京,也是有製衡他們的手段。


    同時也是不相信他們能夠聯合起來對付他。


    畢竟後方也沒留下多少兵馬,全都堆在前線與明軍對戰呢。


    倒是巴布海也拍著桌子道:“杜度,你個庶人,也配與我拍桌子?”


    巴布海雖然隻是個大清第九級的鎮國將軍,目前也比巴布泰、杜度這兩個被奪爵的人強。


    他不想出去與錘匪拚命,又有是個懼內的人。


    盡管他是揚古利的女婿,可絲毫沒有想著要去找錘匪給老丈人報仇的想法。


    皇太極雖然罵他是個蠢貨,但還是把兵權交給這個蠢貨手上,就是曉得他不敢做什麽出格的事,頂多貪點小錢了。


    兩人的相互謾罵,一下子就讓屋子裏的情況變得雞飛狗跳。


    愛新覺羅家族的“親情”,本來就是一件十分值得商榷的事。


    杜度覺得自己立下那麽多軍功委屈,巴布海還一直覺得自己委屈,身為如今大清皇帝的親兄弟,爵位就是個鎮國將軍。


    縱然當不上親王,當個郡王那也差不多啊!


    現在連被奪爵的人都敢先拍桌子,著實是把他氣得不輕。


    畢竟越沒有本事的人,越會在乎某些旁人不在乎的事情。


    杜度見代善絲毫沒有作為,順便把他也給罵上了,當年要不是你心軟放走了碩托,何至於讓他前來複仇,如今你就是想要當大清的皇帝,故意放縱碩托。


    如此大的帽子扣下來,代善直接就被激怒了,拔出匕首來就要戳死杜度。


    可杜度年輕力壯,遠不是這個年老的大金第一巴圖魯能夠對付的。


    張存仁見此場麵,急忙開口勸道:“諸位勿要爭吵了,保住盛京不失才是重要的事。


    目前還是要一致對外,探聽錘匪到底有多少人馬才是正事,同時我已然派人去通知皇上。


    若是他派遣一支人馬回來,我們就負責拖住這群錘匪,把他們的腦袋全都砍下來,掛在各地,安穩人心。”


    聽完張存仁的安排,代善雖然心中不喜,一個狗漢官也敢在他麵前指揮。


    但因為受了傷,死了好幾個兒子,歲數大了,又一直被皇太極壓製,故而他也有些喜怒不流於表麵了。


    杜度見自己的激將法失敗,他年輕氣盛把拳頭攥得咯咯響,恨不得手刃了張存仁這個狗漢官。


    他也配在我這個主子麵前吆五喝六的?


    當然杜度是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張存仁的主子是皇太極,旁人想要打他還得看皇上的麵子。


    多鐸搶了範文程的媳婦讓她伺候,皇太極也抓住機會不僅幫範文程出氣,也打壓了正白旗的實力。


    杜度早年間是跟阿敏混的,他們兩個想要留在朝鮮當朝鮮王,脫離皇太極。


    畢竟早些年就作為四大貝勒之一的阿敏,在皇太極繼位之前得到暗示才鼎力相助。


    結果真有這機會,皇太極就說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而且為了鞏固權勢,一直在打壓他。


    “那便如此辦吧。”代善隻是應了一嘴。


    命令下發,巴布海便派出清軍哨騎,奔著外麵探查,情況到底如何了。


    此時的碩托正在阿敏的一處莊園內休息,接待他的是“股票之神”阿敏的三子固爾瑪琿,四子恭阿。


    與其說是碩托在此休息,而是他們二人親自去請來的。


    因為阿敏去年死了,爵位被除,兒子們被罷黜宗籍,六個兒子瓜分了六個莊園,奴仆二十人分了三兩個。


    都他娘的成了窮鬼了!


    碩托也早就被罷黜宗籍,他們全都不是愛新覺羅家族的人了。


    碩托對於這二人的處境也表示理解,隨即詢問他們有沒有法子混進盛京城?


    固爾瑪琿當即搖搖頭,他們本來就沒有地位,難不成看曾經部下的臉色!


    這幫人可是讓固爾瑪琿曉得了什麽叫世態炎涼。


    他爹阿敏也不被允許居住在盛京,所有的宅子與財物奴才全都歸了濟爾哈朗。


    “二哥,你如今在錘匪那裏是個什麽職位?”


    恭阿問道了重點,難不成冒著風險把錘匪的人迎進來,就是為了“窮親戚”之間敘敘舊嗎?


    他們二人有這個實力招待那麽多士卒嗎?


    碩托隨即擺擺手笑道:“我如今在賀大帥手下沒什麽職位,不過是一個掌管千人的隊長罷了。”


    二人一聽這話,便露出失望的神色。


    搞得這麽半天,你混的還不如在大清的時候呢。


    “但是。”碩托對二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笑道:“我還是賀大帥有關遼東戰事的顧問。”


    “顧問是錘匪那裏什麽高官?”


    他們對大明的官職不是很清楚,唯一的印象就是品級高,那就是高官。


    “想必你們也聽說了,錘匪盡得大明三分之二的天下,興許用不了一兩年就能覆滅大明,開辟新朝,像賀大帥那種雄主,安肯遼東還有大清存在?


    皆是我這個顧問,不說是覆滅大清的主帥,但成為副帥也是沒問題的。”


    二人對視一眼,眼裏露出驚詫之色。


    因為皇太極打不過賀今朝這件事,他們早就知道。


    要不然以皇太極的性子,遭遇戰敗後,不可能不去找回場子。


    現在他們從碩托的嘴裏得知賀今朝的實力越來越強橫,如今都膽敢來擾亂盛京。


    “我們願意為賀大帥效力,還請二哥代為引薦!”


    兩個人直接給碩托跪下了。


    畢竟他們以前的富貴生活沒有了。


    光靠這莊園,還沒有奴仆幫忙耕種,得自己親自下地。


    日子過的屬實是貧窮,想要吃肉都得斤斤計較。


    其實早年間碩托往來遼東也想要發展幾個高層諜子,奈何賀今朝的實力隻是占據了山西。


    遼東之人對於錘匪了解的很少,隻是曉得賀今朝能打仗。


    現如今都不用他主動拉攏,就有人納頭就拜,著實是讓碩托吐了一口惡氣。


    昔日你們對我愛答不理,如今還不是跪在我麵前求前程?


    現在他碩托背後站著的老大實力越發的強橫,他說出的話在遼東這片也稍微能砸出個響動來了。


    碩托連忙把二人給扶起來:“我現在帶你們走反倒不安全,你們二人若是想要尋得富貴,還得靠自己。”


    “還請二哥講的明白些。”固爾瑪琿坐在一旁小聲的詢問。


    他覺得投錘與投明的區別不大,以前也有許多人想要投奔大明。


    但投了大明的下場,他們也都看見了。


    可現在若是投了錘匪可不一樣了。


    “你們兩個就老實呆在這裏,為錘匪搜集情報。”碩托低聲說道:“將來錘匪到來,你們直接成了帶路黨,富貴豈不是就來了?”


    “多謝二哥提醒。”


    固爾瑪琿連忙道謝。


    碩托想了想又把當諜子以及發展下線的消息告訴了他們,此番過後,盡管安心潛伏下去,不要輕易暴露,隨即又把搶掠來的銀子分發給二人當作活動經費。


    另外又叫隨軍大夫來給固爾瑪琿的二、三子瞧瞧病,這倆孩子大抵身體有些孱弱,今後若是再病了,怕是得早夭。


    固爾瑪琿忍不住流淚,要不是被皇太極奪了富貴,他的幾個兒子如何能這般瘦弱還得幹活?


    聽到這話,碩托又差人抬進來一箱銀子,告訴他今後給孩子偷偷買些好吃食,養養身體之類的。


    舒爾哈齊這一支,褚英這一支政治鬥爭失敗的子嗣混的都不怎麽好。


    碩托按照這個思路,一路派人劫掠,一路打探被皇太極罷黜宗室的人,看看有沒有機會帶走或者多策反幾個,發展幾個有用的錘奸。


    後院起火的消息被清廷快速的送往了前線。


    而在此之前,洪承疇計算時間,就開始放出謠言,說大明與錘匪之間相互議和,共同對付清廷韃子。


    不久之後你們這群韃子的老家,全都被錘匪給燒殺搶掠,婦人被擄走,孩子被殺掉,搶掠來的奴仆也都弑主之類的。


    總之吵吵的前線都曉得了。


    清軍士卒長久不能回家,又有錘匪與大明聯盟之間的謠言。


    一想到他們前往明境內擄掠的法子全都應在他們頭上,誰能不著急?


    但是皇太極屢次強調,這件事就是明狗的計策,用於擾亂軍心的。


    盡管清軍戰將們屢次強調,可這種不安的種子,依舊再他們心中埋下了。


    皇太極為此隻能大肆回應南京等地被錘匪賀今朝所占據,大明與錘匪之間根本就不可能結成聯盟。


    聽到南京等地被錘匪攻破的消息,,大明現在就剩下北直隸等地,你們要想活命,還得投降大清。


    明軍士卒著實動蕩起來了。


    跟著唐通的那些從陝西來的老部下也顯得十分亢奮,至於白廣恩的那些陝西老賊,也皆是十分詫異。


    畢竟曾經的陝西八十萬起義軍總教頭,不僅當了西北錘王,還要當天下人的皇帝。


    那咱們還幫大明打個屁的仗啊!


    至於王樸則是想著一定要保存實力,將來還能有更多的回旋餘地,不管是繼續在明廷內敲銀子養兵,還是投降賀今朝,隻有在鬆錦前線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吳三桂等遼東軍早就對錘匪有所耳聞,他們所擔心的就是朝廷還能不能給他們發餉錢?


    沒錢發的話,索性就投了清軍,畢竟好多舊相識在清軍那裏混的不錯。


    咱們過去了,依舊是關寧軍,大家一起過逍遙日子。


    洪承疇與皇太極之間的相互暴雷,並沒有讓雙方之間的爭鬥減弱,反倒打的越來越激烈了。


    洪承疇趁著清軍軍心動蕩之時,派人去搶奪清軍的紅夷大炮。


    代善的四子瓦克達與他的兄弟滿達海守衛紅夷大炮,結果被明軍騎兵來爭奪。


    盡管他們奮力反抗,沒有被明軍拉走一枚火炮,但也損害了幾個。


    待到下雨天,明軍再次前來爭奪紅夷大炮,雙方陷入苦戰。


    而洪承疇又派車陣助戰,滿達海還沒有成長起來,整個戰場上光看見他哥的雄姿。


    瓦克達驟馬而前,前鋒費雅、思哈落馬,瓦克達救援,三人同騎一匹馬而出。


    參領哈寧阿被創墜馬,瓦克達返戰入敵陣,提著他歸陣。


    混亂當中,唐通叫人用好不容易製作好的大彈弓彈射出燃著的地雷,盡可能的多摧毀幾個清軍的紅夷大炮。


    就在這混亂的下雨天氣,皇太極接到了後方傳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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