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斤重的石彈造成錘匪陣營混亂和慘叫聲,並沒有傳到官軍陣營當中。


    因為有更多冒著熱氣的三斤重的鉛彈,奔著尚未完成立營的官軍打來。


    “啊。”


    趙勇被嚇得控製不住,大叫起來。


    因為他才反應過來,方才與自己一樣談笑風生,說要砍下幾個賊寇腦袋賺錢花的同伴潘如,腦瓜子不見了。


    就剩下斷茬脖子,往外噴血。


    等趙勇回過味來,潘如的無頭屍體倒在地上,兩腿還在動彈。


    鉛彈闖過柵欄,帶著些許泥巴,衝沒了士卒的大好頭顱。


    嚇得旁人跌坐在地上,控製不住的想尿尿。


    冒著熱氣還蹭了半麵血的鉛彈,奔著下一個目標而去。


    鑿碎人的胸口,讓官軍士卒體驗身體是如何被掏空。


    緊接著砸裂人的胯骨,砸斷人的膝蓋,衝斷人的腳踝,沾血帶土滾在地上,熱的人連連躲避。


    一顆鉛彈劃過的軌跡,行進當中,帶起數聲慘叫。


    不少官軍來不及發出痛苦的聲音,就見了閻王。


    血色之下,斷臂殘肢。


    一地傷卒慘叫,清醒的傷者大喊著救我。


    不清醒的人,則是一個勁的躺在地上嚎叫,以此來緩解自己的痛哭。


    此等情況,更是鎮住了不少官軍。


    他們何曾見識過流寇的火炮如此厲害,向來是他們用火炮打的賊寇哭爹喊娘。


    這種慘像也僅僅會在他們打掃戰場之後,品評論足,猜測著當時石彈是怎麽打在賊寇身上的。


    今天錘匪給他們現場演示了一波,被大將軍炮轟擊,是何等的慘像。


    但戰事絕不會被士卒的慘叫聲叫停。


    誰狠不下心來,己方士卒會死傷的更多。


    雙方都想置對方於死地,誰都想取勝。


    “繼續立營,頂住,錘匪的火炮定然沒有我們的精良,打幾炮就不能開火了。”


    副總兵王性善大聲叫嚷,命令麾下家丁去維持秩序。


    讓士卒們恢複理智,繼續作戰,知道自己該幹嘛,不至於被錘匪的火炮立即打崩潰嘍。


    曹文詔刹那間瞪大了眼睛,他沒料到錘匪的大將軍炮也能如此好使,關鍵數量比他多出幾門來。


    “開炮,開炮!”


    遊擊將軍馮舉不斷的催促身邊的操炮手。


    可大將軍炮填裝複雜,每發一炮,都要先複位(後坐力的結果)。


    然後用帶鉤子的刷子把沒有燃燒完全的碎布給勾出來,再用沾水的毛刷伸進炮膛清洗殘渣,且滅掉明火。


    再用幹布包裹的炮杆深入炮膛擦幹,最後才能填入火藥,放入炮彈,用火把點燃火門。


    如此下來,三分種打一發,那就算是熟練的炮手。


    馮舉的催促並沒有用,反倒容易讓這些操炮手出現差錯。


    官軍上頭又飛來十發三斤重的鉛彈,而他們的大將軍炮,還沒有把石彈打出去。


    在馮舉的怒吼聲中,石彈終於再次打出去了。


    曹文詔見己方士卒被鉛彈打的哭爹喊娘,咬著牙大吼頂住。


    隻要錘匪推著車繼續靠近,他手中射程更近的虎蹲炮以及轟天霹靂猛火炮,火箭都能發揮作用。


    要不是風向不對,曹文詔都有心給錘匪上有毒火球。


    兩方人馬你來我往,炮聲震天,猶如打雷一般。


    在臨汾這處平原上,聲傳十裏大致是沒問題的。


    戰場遠處拿著單筒望遠鏡觀戰的賀今朝,哼笑了一聲:


    “我先前還覺得王承胤的情報不夠準確,左光先督造了不少火炮。


    洪承疇就隻給曹文詔運來三門大將軍炮,我是不相信的,結果今日一瞧,王承胤搞情報還是不錯的。”


    “哈哈哈。”劉二虎扶著欄杆笑道:


    “大帥,這幫炮兵的熟練度,不如咱們的高。”


    “嗯,打上兩三輪就聽出來了。”


    賀今朝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開始是官軍先發炮,結果現在官軍發射的火炮明顯慢下來了。


    “大帥,聽高闖王的潰卒說,狗官軍近射小火炮,倒是不少,一下子就給他們打蒙了,這個倒是不太屬實。”


    “嗯。”


    賀今朝應了一聲,興許火器從左光先那裏運來,然後被洪承疇扣下,或者補充別的火器了。


    十門大將軍炮,先轟他幾輪,把敵軍陣型轟的更加亂一點,才好繼續衝擊。


    “再打兩輪後,命令劉道江按照計劃從左翼攻打白廣恩部,轟碎他們,逼他們去會和,給曹文詔添亂。”


    “是。”


    牛有才又開始揮舞旗幟,讓指揮車下的傳令兵急忙前去傳令。


    一直都在密切關注戰場的白廣恩,臉色極為不自然。


    大炮沒有錘匪多,這下子要吃虧了。


    錘匪士卒在雙方火炮開火之後,依舊前進,可就是不走進官軍小炮的射程之內。


    他們就在七八十丈遠的距離停下,然後等著他們火炮繼續發生。


    “爹,咱們車營內可沒有大將軍炮,全都是小炮啊!”


    白良弼也覺得自己遭不住這種火炮的衝擊。


    他可是看見了錘匪先鋒去攻打曹文詔後,方才進攻的位置上又出現了大批的車營。


    若是這波人也像攻打曹文詔的錘匪那般裝備,己方麾下熬夜備戰的士卒,怕是會直接潰逃。


    “甭擔心。”


    白廣恩認為錘匪頭子賀今朝有錢是有錢,但他手中的工匠不可能比官軍還要多。


    張福臻麾下叛卒多是用火銃厲害,他們嘩變叛逃投降錘匪,可不會帶著火炮這種重玩意乘船渡河。


    要知道,當初叛卒可是被陳奇瑜給追著砍,丟盔棄甲的太多了。


    “錘匪軍中指定沒有多少火炮,全都招呼到曹文詔身上,哪會分潤給咱們呢!”


    白良弼對於他爹說的話,連連點頭,正所謂殺雞焉用牛刀?


    隻有勇猛無比的曹總爺,才配得上錘匪重點關。


    像他自己類似小雜魚,還是不用過於擔心的。


    “爹,興許賀今朝還念著,他陝西八十萬起義軍總教頭的名頭呢,不會輕易打咱們。”


    白廣恩瞥了一眼自家兒子,要不是親生的,又臨陣,真想打他一頓,讓他好好清醒清醒,認清楚自己的地位。


    無論是在官軍,還是在起義軍眼裏,咱們爺倆都是沒有地位可言的。


    “他娘的,爹,爹,你快看!”


    “我正看著呢。”


    “看這邊。”白良弼大叫一聲,扒拉著他爹的肩膀:“那波錘匪向咱們的方向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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