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戰馬對著錘匪車營猛衝,受彈麵反倒很小。


    可關寧鐵騎因為大將軍炮的襲擾,分為兩列,迂回車營左右的動作後。


    他們便和錘匪的車營是相互平行而跑,那戰馬的受彈麵就增大了很多。


    佛郎機可是速射炮,前三炮的射擊不超過三十秒就能打出去。


    若是炮手間配合得當,二十秒就能打出三炮。


    同樣能打一裏遠,且散熱快,可持續射擊。


    子炮彈藥容量固定,完美避開大將軍炮的缺點。


    結果就是:


    “關寧鐵騎,人馬洞穿!”


    張福臻眼睜睜瞧著驍勇善戰的關寧鐵騎,在佛郎機的打擊下,成片成片的倒下。


    他們大部分精確的騎射手段,都不曾使出來。


    曹變蛟那種能射一百六十步的變態,根本就不是尋常人能夠比擬的。


    倒是一旁的吉珪笑嗬嗬的道:“張參謀,大將軍炮可從來沒想著打騎兵用啊,車營早就應對騎兵左右迂回的戰略,做過充足的演練訓練了。”


    “這是主公獨創?”


    “哎,不可事事皆按在主公頭上,不過是拾人牙慧爾。”吉珪扇著蒲扇笑道:


    “當年朝廷在城牆上安置佛郎機用以抵禦蒙古騎兵的騷擾,但是戚大帥組建車營,把佛郎機改裝後放在戰車上,早就有這法子了。”


    沒有佛郎機,光靠著尋常車營,很難抵禦騎兵的衝擊,會造成守軍極大的傷亡。


    張福臻長歎一口氣,果然是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那段時間被大帥拉著巡視地方,根本就沒機會看見他們軍演訓練。


    “哈哈哈。”劉二虎大笑幾聲,指著被打的人仰馬翻的官軍:“大帥,兄弟們當真是沒留手啊!”


    “嗯,戰場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留什麽手。”賀今朝拿著望遠鏡搜尋者曹變蛟的影子:


    “以後這種思想要不得,像王承胤那種大明將軍,我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像這種能打的大明將軍,早些送他去死才是正道理。”


    “是,大帥。”劉二虎連連應聲。


    戰場之上。


    曹變蛟躲在戰馬一側,可依舊扛不住石子,洞穿了戰馬,被壓倒在地上。


    方才他於戰馬行進間,發九箭射中七人,惹得身旁士卒大聲叫好,士氣節節高攀。


    轉瞬之間,便已經攻守之勢異也!


    他抬眼望去,此時已然倒下一排排騎兵,著實是讓他心疼不已。


    “將軍,我等快撤。”


    幾個家丁把曹變蛟從戰馬下拽出來。


    曹變蛟已然受了傷,又有親衛讓出戰馬,遞給他關刀,隨即狠狠的抽了下戰馬的屁股,大聲呼叫,護送著小曹將軍向著上遊浮橋跑路。


    什麽迂回環射,引誘錘匪回援,以此達到解救他叔父曹文詔隊伍的目的。


    所有是想法,通通都無了。


    大曹將軍被大將軍火炮給轟的潰逃。


    小曹將軍被小巧的佛郎機轟的潰逃。


    兩人步騎結合對上錘匪車營興許還有那麽一戰之力,不至於隻能挨打無法還手。


    但曹文詔口氣大的很,勢要吞並“留在臨汾縣對岸當羊兵”的錘匪,結果這才分兵冒進。


    可仔細想想,大明官軍因為派係或者各種各樣的緣由,在優勢兵力下,非常喜歡分兵作戰。


    這個毛病,明軍一時半會是改不掉的。


    高一功看著狗官軍開始倉皇逃跑撤退:“兄弟們,殺狗官軍!”


    曹變蛟捂著自己的傷口,咬著牙重新拿起關刀。


    我打不過佛郎機的偷襲,我還打不過你們這幫手下敗將?


    雙方的騎兵又狠狠的撞在一起。


    反倒被曹變蛟分出去的五百騎兵,策應官軍撤退,一路上放箭追擊亂了陣型的劉道江麾下士卒,吸引他們的仇恨。


    結果為首者夏承德又看見曹變蛟慌忙撤退,也不敢在和錘匪交戰,他們沿著汾水撤軍,反倒沒有受到過太大的損失。


    沒成想受傷後的曹變蛟越發的勇猛,戰馬之上,根本就沒有人能攔得住他。


    左衝右突,曹變蛟救援了不少自己的麾下,然後領著他們揚長而去,渡過汾水。


    高一功覺得自己的胳膊又骨裂了,見官軍如此猖狂,氣得憤憤的吐了下嘴裏的血水。


    “狗官軍,早晚有一天,拿了你的人頭去見我姐夫。”


    可是渡了河的曹變蛟整個人戳著關刀,站在岸邊,猶如沒事人一樣,也沒聽到高一功放的狠話。


    他強撐著口氣,眼瞅著浮橋被破壞,這才遭不住傷勢,一下子倒了下去,被眼疾手快的家丁扶住,躺在家丁的懷裏,吐出幾口血來。


    此番三千五百人隨他過河,回來的不足一千五百人。


    其餘不是被俘就是戰死或者受傷倒在西岸,無力跟隨他一同跑回來。


    他叔父是死是活不知道。


    總之這次上萬官軍渡河作戰,囫圇返回者不知幾許。


    “將軍如何?”


    眾多家丁都圍了上來,要不是曹變蛟大發神勇,救他們出來。


    這些人早就成了錘匪刀下亡魂,以及被送去挖煤的俘虜了。


    “我無恙。”曹變蛟又吐了口血:“快派人去與總爺聯係,我們理應早早撤軍,避免被錘匪包圓了。”


    “是。”


    夏承德應了一聲,直接派人前去搜尋,又派出哨騎沿著汾水監視,免得錘匪大勝之後,悄悄渡河,阻擋己方的歸路。


    曹文詔的情況也好不到那裏去。


    五裏的距離,足夠讓人追殺個來回。


    特別是身邊沒有侄兒變蛟這種親自斷後的將領,眾多士卒爭奪浮橋渡河,甚至害怕走不穩,掉入河中淹死足有百餘人。


    等他在汾水東岸徹底站穩腳跟後,魚餌加上他編練的標兵,五千多人的陣營,就剩下一千九百左右的士卒,這還算上了白廣恩等人率先跑路回來的。


    至於杜老三的隊伍,尚未跑到臨汾大營來會和。


    要不是曹變蛟率先分出五百騎去襲擾,搞得部分陷陣營士卒放緩了腳步。


    曹文詔身邊都不可能聚集起如此多的人馬。


    自他在陝西屢戰屢勝,平定陝西諸賊,功為第一,進入山西以來,隻與高賊打的不相上下,未曾遭遇如此大敗。


    經此一戰,錘匪賀今朝的威名,讓曹文詔麾下最為精銳的士卒,皆是感到膽寒。


    曹文詔得知侄兒受傷頗重,現在也顧不得什麽洪總督收複山西,平定諸賊的命令,趕緊會和他去,叫輔兵推著車,輕裝簡從立即向著河津方向逃跑。


    免得跑的慢了,被錘匪追上來,死在山西這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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