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瑜先向老領導崇禎,訴說了一下自己目前遇到的困難,


    又強調了他解決眼前問題的手段;


    最後狠狠的表明了一下自己平賊的決心,希望陛下能夠給他更多的支持。


    這才是正常的公文寫作。


    不鑽研幾個幾年,是不會領會其中的奧義的。


    尤其是麵對崇禎這種喜歡批閱奏折的主,寫好一份公文更是加分項。


    陳奇瑜搞定完匯報工作,讓陛下時刻掌握自己在前方的進展後,又陷入了頭疼當中。


    因為這個五省總督當真是不好幹呐。


    先不說左良玉等部軍紀敗壞,各省巡撫、總兵都不肯輕易出擊!


    都想著驅逐賊寇到鄰境,就算自己有本事!


    陳奇瑜給崇禎寫信的意思,除了匯報工作,就是說這些巡撫、總兵都不聽他的話。


    他這個五省總督的位置是陛下安排的,但目前而言這個老大隻是個空架子,希望陛下最好給個尚方寶劍。


    縱然他不想殺人,但威脅威脅,拿著尚方寶劍如陛下親至,總歸是比他空口白牙下令要有威懾力的多。


    畢竟袁崇煥砍毛文龍的先例在前,誰也不敢保準陳奇瑜會不會也熱血上頭,先砍個自己人祭旗,順便殺雞儆猴!


    高迎祥不想在湖廣待著,而是一直都想要幹一番大事,奈何前麵有官軍擋著,他帶人衝不過,隻能待在湖廣繼續周旋。


    好在湖廣等地糧食頗為,他們這些起義軍不會餓肚子。


    許多人也都是這種想法,先過上一陣吃喝不愁的安穩日子,官軍總體人數要比咱們少。


    待到此地糧食吃的差不多,再繼續往下溜達。


    就算被官軍給追上了,隨便扔點財物,官軍也會立即止住腳步撿東西,放任他們離開。


    反正流寇肆虐的又不是自己的家鄉,他們不搶掠,我們官軍還怎麽搶掠?


    總之地方上的損失,都是流寇幹的,跟我們官軍沒有一分錢關係!


    最重要是我們千裏追賊,就不能拿老鄉你點東西,當辛苦費嗎?


    這點覺悟都沒有,還指望著我們官軍保你們平安,幫你們剿匪?


    呸,一群狗咬呂洞賓的刁民!


    河南亂了,湖廣等地也糟了賊災兵災,甚至兵災比賊災還要嚴重幾倍。


    薑學一等流民被船隻運送到了平陽府等地。


    這裏先前鬧了賊災和兵災,百姓流離失所,人口流失嚴重。


    薑學一跟著幾個千人隊被安置在臨汾縣周遭的村落。


    待到交接之後,便有村長帶著農會的一些幹事領著他們往目的地而去。


    像他們一般是一千人就組成小村子,過不了幾年人口就會往上漲,也會繼續擴建。


    村子是廢棄的,僅剩下幾戶人家。


    在薑學一看來,這些百姓雖然麵容黝黑,但精神頭要比他們這群流民強上不知多少倍。


    而且個個都是麵上帶著喜色,招呼著他們分別帶著男女兩隊前往平水支流去洗澡。


    本地殘存的百姓非常高興,絲毫沒有抵觸外來流民的遷徙。


    因為村子裏人口多了,就會開墾更多的荒地、修繕水渠。


    村子裏也能有教書先生教他們孩子讀書識字,將來好考取賀大帥建立的學堂。


    最重要的是還可以修建澡堂子、糧倉、學堂、公共廁所,要是收成好一些,將來還能建一個戲台子,還會有集市。


    他們就不用什麽都往外走上幾十裏才能趕集。


    待到薑學一給兒子洗著結了泥疙瘩的頭發,又用篦子把虱子給弄下來碾死,這才鬆了口氣。


    畢竟他自己都嫌棄自己,先前和那個錘匪的楊大人交談,他都不敢靠太近,生怕這大夏天的熏到他。


    奈何人家楊大人根本就不在意,光是這種與百姓同行,且沒有流露出嫌棄的神色,就讓薑學一好感頓生。


    一旁的張魯狠狠的搓著自己胳膊上的泥垢。


    “薑秀才,農會大人們說一會在河裏洗完澡,還要去木桶裏泡個熱水澡殺殺菌。


    每個人的舊衣服都不許要了,通通燒了,以免有瘟疫橫行,他們會發兩套新的夏裝。”


    薑學一也是頗為感慨的道:“賀大帥當真是豪氣,近十萬套夏裝,他直接就拿出來了。”


    “就是,就是。”張魯撓著他的胳肢窩嘿嘿的笑著:


    “我從來沒聽過大明官府、地主老爺給我發新衣服的,我這輩子剛出生裹的衣服就是舊的。


    誰承想被賀大帥救了之後,不僅沒死,今後還能吃穿不愁。”


    “白花花的銀子散給窮人,還是獨一份啊。”


    薑學一忍不住感慨一句。


    他們被後金韃子擄掠,據說是要走兩千裏的路前往沉陽。


    到了那他們也不會拿你當人看,讓你為奴為婢去。


    在這炎熱的夏季,走兩千裏路。


    難免會生病勞累,當真是九死一生。


    若是你生病掉隊,他們指定不會給你醫治,而是把你丟棄給草原狼吃掉。


    官軍被他們打的龜速在城中瑟瑟發抖,根本就不敢出去作戰,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擄走。


    薑學一等人想要靠官府解救他們,大抵是沒有希望的。


    這種日子想想就絕望的要死,許多人熬不住,在後金韃子的營寨裏自殺了!


    可就是賀大帥突然出現,打破了他們心中的絕望與惶恐。


    那群凶惡的後金韃子打不過賀大帥,被逼選擇放了他們。


    如今賀大帥不僅救了他們的性命,還管他們吃喝,給了他們重新活下去的希望。


    待到洗濯一新的薑學一穿著藍色的夏裝,胸前繡著一把錘子,忍不住伸出雙臂。


    兒子女兒不能理解爹爹的行為,但也有模有樣的伸出雙臂。


    豬狗不如的日子,終於熬過去,總算是重獲新生了!


    像他這種想法的人,大有人在。


    張魯忍不住摸摸自己的新衣服,嘿嘿的傻笑著,他當真是這輩子第一次穿新衣服。


    當然更多的人是喜極而泣,摸著身上的新衣服,一時間不敢相信,他們這輩子還能遇到這種好事。


    農會的幹事和原有的幾戶百姓,都靜靜的等待他們發泄。


    去年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的。


    誰都別笑話誰!


    要不是賀大帥不允許,他們都想給賀大帥建生祠,把他給供奉起來的。


    幹事們在新任村長的招呼下,差人前往臨時住所安頓下來。


    待到夏種之後,他們可是要開始蓋房子的,這件事誰都好好出力。


    因為房子都是建一樣的,至於圖紙規劃什麽的,早就有了。


    當然也有婦人在洗澡的時候就詢問本地百姓。


    聽著他們嘴裏說著賀大帥的種種舉措,一半是羨慕,剩下的便是欣喜。


    世外桃源的地方,她們這些不曾讀過書的人不曉得。


    隻覺得這是個好地方,完全可以安穩下來,靠著自己的努力勞作好好活下去。


    當她們穿上新衣服之後,這種感受便更深刻了!


    太原城內。


    賀今朝看到了楊玉休等人提出,保護錘匪士卒婚姻的措施,他當即蓋了大印,要求宣貫到全軍去。


    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絕不能允許形成一股子歪風邪氣。


    至少那些姑娘要曉得,是她們的男人平日裏刻苦訓練,在外麵舍生萬死才置辦下來的家業。


    絕不能因為他戰死沙場,就隨著這個女人,輕易的給了其餘男人。


    賀今朝蓋完章之後鬆了口氣,又看著楊玉休等人安置這前後四萬三千一十七名流民的文書。


    除了前期要投入許多東西外,待到明年就有了收獲,他現在家大業大,足可以繼續滾雪球。


    前期的投入是完全有必要的!


    皇太極的人馬在宣府肆虐了一會直接走了。


    賀今朝也沒有通知娜木鍾等人,放棄襲擊後金軍的消息,總歸得給皇太極填些堵吧。


    反正這是既定的策略,就算消息傳到了,估摸也都打完了。


    而且賀今朝也並不想讓皇太極一路暢通無阻的返回沉陽。


    就是不曉得靖遼伯有沒有立即返回薊鎮,到時候也好出塞截殺,那些更多的人頭也有了說法!


    草原之上,能有幾個目擊證人,證明這些後金韃子不是吳國俊率部擊殺的呢?


    “主公,吳國俊派人送來的糧食已經到了一小批,剩下的大多都還在籌集當中。”


    聽著丘之陶的匯報,賀今朝連連點頭,至於查驗保存這種事根本就用不著他親自安排了。


    “今年夏收的情況如何?”


    “回主公,各縣的冊子都整理好了,全都在這裏。”


    丘之陶上前給賀今朝從文書當中迅速的找出來,無論如何,有些事情都得自家主公親自過目,心裏有個底。


    賀今朝打開冊子,山西全省的糧食產量不算低,如果沒有遇到幹旱的話,還會更高一些。


    畢竟追加肥力、興修水利等事,有了賀大帥的出錢組織,百姓們熱情高漲。


    畢竟這不單單是給賀大帥種田,還留下一半是自己的,關鍵不用去交各種雜稅,以及什麽徭役。


    隻要舍得出力氣,那就會有更多的收獲。


    至於想去給賀大帥當輔兵運輸糧草,那都得搶著報名,不是誰都有機會上的!


    平日裏輔兵也會要求訓練,不是在農忙的時候。


    將來退下來,還可以繼續當農兵,維持本地治安。


    “倒是不錯。”


    賀今朝忍不住鬆了口氣,亂世當中自是要囤積糧草。


    稍微調動兵力打仗,糧草就會消耗嚴重,平日裏的訓練,也會消耗許多存糧。


    畢竟脫產的士卒越來越多了。


    “那些為我戰死的蒙古人,後續的賞賜也要給到位。”


    賀今朝站起身來:“咱不能讓他們覺得我是在欺騙他們送命去。”


    “大帥盡管放心,蘇德與牧仁皆是派人前往右翼各地去找家屬,能找到的盡量找到。


    那些沒有家屬的漢子,也會安排蒙古孤兒繼承他們的香火。”


    賀今朝不知道那些蒙古人,重視不重視這些事,總歸是在他的軍令下戰死了,事情不能因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


    因為更多的活著的人,可都是看著賀今朝先前發出的承諾呢!


    沒必要因小失大。


    “好。”


    賀今朝站起身來,拍了拍胡子稍微發白的丘之陶,本來這個小老頭都要退休了,結果被派出來頂雷。


    然後加入錘匪之後,兢兢業業的處理政務。


    “丘參謀還是要勤加鍛煉身體,以免遭不住這政務的勞累之苦啊!”


    “哈哈哈。”


    丘之陶大笑著連連多謝主公掛念,說他跟神醫也偶有探討養生的事情。


    可以說賀今朝的大多數班底很年輕,就隻有丘之陶歲數偏大。


    唯恐將來自家主公兵發大明京城後,他看不到那天。


    太原府的一處小院內。


    戰俘營的校長楊鶴與唯一學員楊文嶽正在招待,得勝歸來的張福臻。


    或者說是張福臻主動,拿了一小壇酒來找楊鶴敘舊。


    當年要不是楊鶴前去“勸慰”他,張福臻還無法下定決心真的投錘了呢!


    可如今,張福臻越發覺得自己的一念之差,是他這輩子走的最正確的一步。


    俘虜營的兩個俘虜聽著張福臻,在那描述錘匪大殺四方,殺的皇太極主動退卻。


    釋放了被他擄掠了數萬百姓,還定下了兩年之約再殺一場之類的。


    張福臻前麵說的都是事實,唯有兩年之約的內容給改了。


    盡管這倆人平日裏接觸到的都是孩童,但為了避免消息走漏到大明那裏去,自是要放出煙霧彈掩護一二。


    況且兩年之後再廝殺一場,無論是大明官府聽了,還是麾下錘匪士卒知道了,都會分外的開心以及有鬥誌。


    這夥狗韃子還敢來招惹咱們大帥,一看就是上次沒有打疼他們,那下一次咱們就再打的這群狗韃子跪地求饒!


    楊鶴與楊文嶽在教導孩子識字的工作當中,出太原城門,也是看見了掛在上麵密密麻麻的韃子人頭。


    不得不說一嘴,那種場景當真是分外駭人。


    可偏偏又讓人覺得分外安心!


    要不是賀大帥主動出擊,那些後金韃子怕是要乘勝追擊,直接殺進山西來,搶掠本地百姓。


    楊文嶽捏著一顆黃豆:“真想不到短短一年的時間,錘匪就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


    “是啊。”楊鶴咂咂嘴忍不住說道:


    “他賀今朝可是老夫當年第一個親手寫信招撫的賊首。”


    “嘿,你個老倌。”一旁的楊文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聽你話裏的意思,怎麽還生出一股子我很驕傲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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