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存機本來沒機會繼承爵位,但是他哥庶長子朱存樞,於崇禎二年去世,無子。


    同年庶次子的朱存機被封為秦世子,三年後襲爵秦王。


    至今四十來歲,唯有一女。


    如今錘匪大軍雲集西安城外,秦王難免有些心驚肉跳。


    對於賀今朝的名字,他也聽說過。


    畢竟占據整個山西,還把晉王、潞王一脈全都給俘虜了。


    現在賀今朝趁著陝西兵力空虛,來打西安,秦王說不害怕是假的。


    楊麟先是與陝西布政使陸之祺、按察使黃炯說了請秦王殿下往外撥款賞賜士卒。


    強敵在外,讓他們用命抵抗,需要厚賞。


    賀今朝的名聲在外,縱然是剛出茅廬時就挫敗剛出茅廬不久的洪總督。


    緊接著在山西大殺四方,又擊潰了大小曹將軍,甚至傳言還擊敗了後金***。


    如此強硬的對手,若是再苛待我大明士卒,怕是他們會第一時間打開城門,迎錘匪入城。


    到時候萬事皆休。


    莫不如先拿出些銀子厚賞士卒,讓他們好好守衛,不被錘匪開出的條件所誘惑。


    我軍憑借堅固的西安城,等待三邊總督回援,方可有機會。


    要不然太原城就是西安城的下場!


    二人皆是身居高位,他們可不覺得賀今朝那個小驛卒會對他們以禮相迎。


    故而決定聯手去勸秦王拿出九牛一毛的一毛來鼓舞士氣,便可以讓士卒用命抵抗錘匪。


    秦王朱存機雖然心驚肉跳,但是一聽到要他出錢,當即就站起身來質問:


    「國家打仗,憑什麽要本王出錢?」


    麵對體態胖乎乎秦王的詢問,陝西的兩個***都愣住了。


    大明可是朱家天下,你秦王世襲罔替。


    當然了隻要你再努努力,生個兒子,秦王的爵位就在你這支傳下去了。


    再說了,攻破西安城後,對你能有什麽好處?


    你就等陣身死族滅,到時候什麽財富都成錘匪的,你現在隻不過出一根毛,都不願意。


    你不出錢,誰出錢呐?


    這番話著實是把兩人氣得夠嗆!


    他們早就知道秦王摳搜的很,先前被三邊總督洪承疇連哄帶騙的捐了些錢糧,然後就從世子轉正為秦王。


    後期洪承疇再想跟他拿些錢糧應急,秦王就不願意了。


    咱已經順利轉正了,還要給你提供錢糧?


    那豈不是拿本殿下當冤大頭了!


    這冤大頭,誰願意當,誰去當,反正我不當。


    秦王見問住了他們二人,當即高聲喝道:


    「祖訓有言,藩王不得掌控軍隊,若是本王給守城士卒發錢,到時候陛下追究,怎麽辦?」


    陸之祺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眼前這關都過不去了,還要考慮將來?


    你哪有將來啊?


    「秦王殿下,去歲後金***襲擊大同府,還是代王拿出銀兩賞賜守城士卒,一直都參與守城戰事,經常鼓舞士氣,這才保住大同縣。」


    ….


    黃炯頓了頓又說道:「後續陛下還誇耀了代王。」


    「你休想騙我!」秦王舉著手臂吼道:「那是誇獎嗎?代王差點都被罰去中都守陵。」


    兩人麵麵相覷。


    畢竟事權從急,代王那裏有人求情,每年都有外寇入侵,著實是每日都心驚膽戰。


    「秦王殿下,難不成你以後真想去黑煤窯裏挖煤,去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既然從內部因素勸不動,那就從外


    部因素勸。


    聽著黃炯的詢問,秦王朱存機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白白胖胖的秦王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來被嚇之色。


    總之就是臉色蒼白,唯有眼圈頗為深沉。


    一瞧就是酒色過度。


    現在讓他努努力生兒子,怕是有些困難。


    按照秦王如今的年歲加上肥胖的體格子,吃了藥興許還得拉著妾室的手聊上一個多時辰,都不一定能夠硬起來。


    心有餘而力不足。


    「秦王殿下,孰重孰輕,你應該分得清吧?」


    陸之祺又趕忙給找補了一句,鼓勵他下定決心。


    得益於錘匪賀今朝對朱明宗室的「狠辣羞辱」程度,秦王朱存機思索良久:


    「這西安城又不是本王一個人的,不能獨獨我自己出錢。


    要出,大家都得一起出!」


    陸之祺與黃炯二人鬆了口氣。


    隻要搞定了秦王,那接下來在城中募集一陣,豈不是很好。


    他們二人心想,別看秦王平日裏吃喝嫖賭,但該有的腦瓜子還是有的。


    秦王一定是想要把眾人全都拉上賊船。


    免得萬一城破之後,錘匪隻單獨對付他一個,而放棄對付其餘人。


    這樣,全城的利益就被秦王的舉措給綁在一起。


    可秦王根本就沒想這麽多,他單獨是因為性子摳搜,這個虧不能自己一個人吃。


    要吃虧大家一起吃,這樣他心裏才容易平衡一些。


    陝西布政使與按察使二人打著秦王的名義,聯手去勸說城中士紳一同捐些錢糧,發放給守城士卒,等待三邊總督前來救援大家。


    西安城當中的大小官員和士紳出於對洪承疇的信任,有不少人都理解秦王讓眾人集資的意思,不就是把大家綁在這條船上嗎,避免有人去投降。


    錘匪的赫赫威名他們都知道,也有人想要投降。


    可聽說那賀今朝打土豪分田地,都把富人的錢分給那群屁民,這就讓他們變得遲疑起來。


    什麽老鄉的關係,也沒有赤果果的利益重要。


    他們其實不理解,錘匪賀今朝為何不聯合他們,他們可以出錢出人幫助他搞事業。


    士紳們對他打天下助力更多,可賀今朝偏偏要與他們作對!


    當布政使、按察使等人要給籌集錢糧,鼓勵大家守城,眾人皆是出錢出力,幫忙守城。


    無他,城牆上沒有自己的心腹及時打探消息,他們也睡的不安生。


    ….


    誰都不願意被其他人給賣嘍。


    倒是守城的士卒聽聞這個消息,皆是感到很振奮。


    況且西安城牆高大堅固,護城河極為寬闊,錘匪他們想要攻克,那是非常難的。


    縱然大熱天的要戒備,城外錘匪的火炮也一直都在開火,但誰不樂意賺銀子啊?


    政策是出於對大家都有利的方向下發的。


    但是到了執行層麵,可就不單單如此了。


    那些胥吏自是借著這次機會,跟城中的商家、百姓收取費用。


    此舉搞得底層小民叫苦連天,尤其是城門一關,長久下去,他們吃喝都難以為繼。


    糧價當真是一日一價,連連上升。


    可誰會管他們呢?


    西安城內雞飛狗跳。


    賀今朝在西安城外已經騎馬繞了好幾圈。


    不得不說。


    西安城真比太原城大多了。


    不虧是十三朝古都!


    「主公,我軍是否要強攻?」


    楊文嶽扇著蒲扇,擦了擦臉上的熱汗。


    賀今朝下了戰馬,走到一旁的樹蔭坐下。


    他並沒有立即回答楊文嶽的話。


    進入六月以來,山陝還不見下一絲雨。


    山西各處的作物都有序的進行收割。


    反觀陝西各處,土地大多荒蕪,也就是西安府附近有大規模的農作物種植。


    現在全都被錘匪組織人收割,一部分充作軍糧。


    另一部分利用農會幹部組織登記戶籍,按人頭下發到各家百姓,先把一部分人給組織起來。


    然後該鬥地主鬥地主,該丈量田地丈量田地。


    先以錘匪的名義給租給他們,叫他們種田,趕上夏種這波。


    「強攻做什麽?」


    賀今朝搶過蒲扇自己扇扇子:


    「西安城修建的如此堅固,火炮打上去見不到破碎。


    挖坑洞的話,還得防著滲水,城牆底下的石頭地基不知道打多深?」


    「主公,那我們便光圍城,什麽也不做?」


    楊文嶽覺得理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略整個陝西,讓洪承疇根本就沒得機會回來。


    「你還是在基層走的少,上次山西丈量土地你還不在,這次陝西你便跟著去看看那些小吏是如何做事的。」


    聽到賀今朝的吩咐,楊文嶽點頭稱是。


    盡管在軍略上,楊文嶽也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和經驗,可以碾壓其他人。


    但是他沒有在基層待過一段時間,隻是觀察山西百姓的生活。


    對於攻占一地之後如何做事,並沒有吉珪、張福臻等人了解清楚。


    錘匪針對貧苦百姓的組合套裝,在山西已經錘煉的極為成熟。


    如今到了陝西之後,自然是拿過來就能用。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本地人與外地人之間的關係處理。


    異地為官能不能被本地百姓接納,亦或者被新的本地得利者把持,都是說不準的事。


    但現在以錘匪的鐵拳砸下來,本地勢力基本被瓦解的七七八八。


    ….


    或者說賀今朝的錘子,錘的就是大明的既得利益者,然後把捶打出來的利益,讓給一幫當牛做馬的「屁民」,把他們團結在錘匪的利益體係內。


    待到打發了楊文嶽,吉珪扇著蒲扇湊了上來:「主公,咱們圍城依舊是老法子。」


    「不錯,咱們進不去,他們也別想出來。」


    賀今朝對於圍攻這種堅城也有經驗,既然他們不投降,那就選擇長久圍困。


    時間一場,西安城裏麵就得出現內亂。


    吉珪微微拱手,便吩咐一旁的傳令兵,待到太陽稍微降低之後,繼續挖壕溝。


    賀今朝想了想又說道:「周達不在,叫王可興過來。」


    沒讓他等一會,王可興便一路小跑:「大帥。」


    「咱們的火炮雖然打不壞城牆,就瞄著人打,時不時抽冷子,給城牆上的明軍一炮,叫他們不敢在上麵待著。」


    「是。」


    王可興便帶著命令走了,大帥的意思他明白。


    就是兩軍長久對峙時,開展冷槍冷炮的戰法。


    這都是在高級講武堂裏學習過的。


    錘匪的火炮瞄準技術,在整個明末的環境內,說第二便沒有人敢說第一。


    皇太極攻打大淩河之前,明明已經造出了紅衣大炮,為啥不炮轟?


    直接打的祖大壽投降,後金非得耗費長久的時間,導致大陵城內人吃人,祖大壽挺不住了,才選擇詐降?


    還不是射不準


    的問題。


    城外一個外圍的候台,他們用了數門紅夷大炮和五十餘門大將軍炮,轟了三天,才攻克。


    要是皇太極集中所有火炮去轟擊大淩河城,數萬斤火藥都用完了,興許都沒幾發能夠打到城牆上。


    徒徒讓明軍士卒看笑話。


    說白了,後金***的炮兵,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火炮這玩意是技術活。


    後金***一幫子文盲,能識字的就屬於優秀人才。


    至於學習數學知識,還是選擇拎著大刀去砍人吧!


    因為數學不會,是真的不會!


    八旗士卒識字率過低以及未曾普及數學知識,炮兵命中率就看運氣。


    炮彈火藥消耗巨大,還要算上炮膛極為容易磨損,火炮的性能根本就發揮不出來。


    這也是以孔有德為首的一幫人,投降皇太極之後,帶去了優秀的操炮手和鑄炮工匠,被皇太極所重視。


    經驗有時候可以彌補學識上的不足。


    畢竟炮打的多了,那也就屬於熟練工了。


    結果因為皇太極遠征大同,與賀今朝交戰的時候,孔有德麾下的不少優秀炮手,都死在草原上。


    孔有德硬生生被不要命的蒙古人以死換傷衝擊炮兵陣地,差點扛不住,全線崩潰。


    他們要還是明軍的身份,說不準就直接潰逃了。


    可孔有德等人轉換身份,成為後金軍後,抗壓能力反倒有所加強,硬生生的抗住了蒙古人的衝擊。


    反觀賀今朝在山西,根本就不讀四書五經,也不搞科舉製度,完完全全的普及教育。


    先從錘匪士卒下手,然後便是各種初級啟蒙學堂,給幼兒打基礎。


    甚至還開展夜校,給一些想要上進的農民普及。


    錘匪軍中士卒的識字率可以傲視所有勢力。


    一千個字為基礎,還要學習簡單的數學計算。


    免得到時候自己的津貼算不明白。


    稍微頭腦激靈的錘匪士卒,便被賀今朝扔進炮兵班,進一步的學習數學,將來才能在戰場上發揮穩定的炮火輸出。


    當年四野在東北撿到了各種各樣的火炮,結果儲備的炮兵不夠多。


    作戰前期,屬實是叫花子放炮,光聽響樂嗬嗬,擊中目標更不多。


    畢竟以前火炮擁有量,屬實是少的可憐,能培養出來多少合格的炮兵?


    賀今朝也知道火炮攻城不現實。


    至少要持續到南北戰爭那個時間點才有可能。


    西方的拿破侖用火炮摧毀要塞的戰例都找不到幾個。


    如今的火炮大多都是掩護底下的人攻城,然後便是盡可能的殺傷城牆上的守軍,叫他們不敢玩命抵抗。


    如今正是到了優秀炮手發揮實力立功的時機。


    秋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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