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曾被胡鐵花嘲笑過, 說他的魅力不是在每個女人身上都能發揮作用。但是這兩個女人卻顯然不是胡鐵花口中的例外, 隻看她們在看到了自己的麵孔之後便好像變了個態度的樣子,楚留香就知道自己是不必多擔心什麽的。


    可是他似乎又估計錯誤了,因為那兩名女子看似對著他兩眼放光, 卻非常清楚地記得自己的身份。不管什麽時候,一個記住自己身份, 並且怎麽也不逾越一步的人,是非常難對付的。


    因為前來這裏的任務並不是跟人戰鬥, 更何況對方還是兩個女人, 在江湖上,好男不跟女鬥並不僅僅隻是一句話,而是一個事實。除非對方是跟你有生死之仇的女人, 不然不論是誰先動的手, 都不會留下什麽好名聲。


    楚留香不想就那麽成了來結仇的,更不想跟兩個女人動手, 便隻好跳起來逃跑。


    他的輕功十分神妙, 不過一個轉身間便輕鬆地避過了金弓夫人的“銀彈金弓”射出去的漫天彈雨,然後他朝著兩人揮揮手,便逃跑了開去。


    楚留香這一跑,便看到了一代劍豪薛衣人的白癡弟弟薛笑人。


    陸巍然有些走神地翻動著手裏的炒鍋,他的手速甚快, 別人都還沒看清楚他做了什麽動作,一鍋子噴香撲鼻的薑絲板筋就那麽出了鍋。就在他的身後那張桌子上,已經擺好了一鍋冬瓜丸子湯, 一份葫蘆頭,一份鹵大腸,現在又加上這盤子薑絲板筋,頓時讓廚房裏的香味變得更加濃鬱了。


    張簡齋看著這桌子上的菜,明知道這些菜還沒放到桌子上,先吃太過失禮了些,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地伸出手裏的筷子夾了一塊熱氣騰騰的牛板筋放到了嘴裏,那鮮美的味道讓他感動的差點流出眼淚來。他已經一晚上沒怎麽吃東西了,之前的時候他必須裝著震驚的模樣,連晚飯也沒吃上幾口就離了桌子。


    陸巍然其實跟張簡齋也差不多,因此就算清楚早餐沒必要做的那麽誇張,還是沒能停下手來,一個接一個地煮著菜。


    看到這位神醫居然做出那麽沒麵子的事情來,陸巍然隻好無語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將手裏的丸子放進了鍋裏炸了起來,這次他要做的是四喜丸子,隻是將肉圓子扔到了鍋裏烹炸,就讓那肉圓子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來,讓張簡齋忍不住地一邊加快手裏筷子的速度,一邊炯炯有神地看著陸巍然手裏的鍋子。


    陸巍然無奈,手裏卻動作熟練地用鍋鏟撥動著油鍋裏的肉圓子,讓它們在煎炸的時候受熱更加均勻一些,“對了,你這是在做什麽呢?怎的一副沒吃過好東西的樣子?”


    “嘖,不知道為什麽,你做出來的東西就是有種,怎麽說呢,其他人沒有的味道?”張簡齋好歹是個醫生,清楚食物吃的太快太猛對身體沒好處的道理,滿足了自己的舌頭之後,便收斂起了剛才的那副餓極了的模樣,動作優雅地開始緩慢進食。


    他一邊吃一邊還有些好奇地問道,“說起來,你竟然還會做菜,真是不容易啊。不過你到底是怎麽做到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將這些東西都煮的那麽好吃的?這牛板筋咬起來真是好吃,一般我家的廚娘做這玩意兒,沒個一個來時辰,是絕對做不出那麽有韌勁的味道呢。”


    陸巍然聽到這個江南第一名醫這樣說,頓時清楚過來,那是自己的烹飪特效造成的結果,就算是那麽難以搞定的牛板筋在他的手裏,也不過隻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做好了,更不用提這些菜上特有的屬性加成了。


    因為不清楚自己從劍三裏帶出來的烹飪技能到底會對這邊的人造成什麽影響,因此他做的都是一些簡單的料理,就算有加成,加成的效果也並不是特別多。張簡齋吃了之後會有那樣的感覺,自然也沒什麽奇怪的。


    陸巍然看手裏的丸子已經炸的差不多了,便爽快地撈起來放進另一個鍋裏,倒入配料等物,快速地煮了起來。


    張簡齋看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盡管他信奉君子遠庖廚,但是身為一個江南名醫,他好歹也算是吃遍大江南北的人,他清楚這樣的做法根本就不符合普通人做四喜丸子的過程,但是想到之前的時候陸巍然也是用這種完全不科學的方法做出了一道道的菜,隻想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秘方在裏頭,便閉上嘴沒有說話。


    “算了,這桌子菜就歸你了。”陸巍然搖搖頭,“回頭再幫香帥準備一桌百味宴吧。”


    “唔,你還叫他香帥?”張簡齋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叫香帥,莫非你要讓我學胡鐵花叫他臭蟲?”陸巍然覺得這問題有些微妙,“我可叫不出什麽阿香之類的小名來。”


    “咳。”張簡齋忍不住地咳嗽起來,他想了一下那場麵,有些想要自戳雙目的衝動。“我還是老老實實吃飯吧,說起來你到底是怎麽做菜的?”


    陸巍然笑了笑,轉過身去看著某個方向,“喲,回來了啊。”


    “似乎聽到有人在提我的名字,便忍不住地朝這邊走了過來。”楚留香不知何時便出現在了院子裏,“而且這一桌子菜看起來真不錯。”


    “哦,香帥你可有口福了,這一大桌子菜可都是小陸親手做的,味道非常好哦。”張簡齋點點頭笑著說道,“說起來,香帥你怎麽看起來有些狼狽的樣子?”


    “這居然是阿然做的?”楚留香小小地吃了一驚,也不客氣地拿過筷子夾起一個剛出路的四喜丸子吃了起來,“真是美味。”他說著,眼睛就是一亮,隨即又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來,“我今天的遭遇,也著實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他歎了口氣,將手裏的香粉盒子拿了出來,“這東西倒是拿了回來,可是卻碰上了不可思議的人。”


    楚留香一邊吃飯,一邊說道,“簡齋先生可知道,薛衣人有個叫薛笑人的弟弟?”


    “原來是他,那倒的確是個相當奇妙的人物。”張簡齋點了點頭,“薛笑人雖然是薛衣人的弟弟,但是很早的時候就不知道為什麽發了瘋,忽然就拔劍將自己的妻子殺了,然後就變成了一個隻有十幾歲智力的瘋子。”


    “薛衣人也有心想要醫治自己的弟弟,也請我去看過他,但是就算是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得了什麽毛病。”張簡齋說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地皺起眉來,“不過這人會出現這裏,隻怕薛家是真的想要跟施家結親了。”


    “薛笑人忽然之間瘋了?”陸巍然倒是聽的津津有味,他在江湖上呆的時間並不久,知道的事情也少,忽然能聽到這些傳聞,便也是覺得十分開心的。


    “是啊,連個原因也不知道。”那兩人吃飯的速度非常快,你爭我奪之下,一桌菜很快就見了底。


    陸巍然想了想,“會不會是裝瘋?”


    楚留香頓了下,有些奇怪地看著他,“為什麽你會這麽想?”


    “因為你看啊,他不是忽然就瘋了麽?”陸巍然想了想說道,“除了吃錯藥了之外,就隻有裝的才有可能在一夜之間瘋掉。”


    “我倒是覺得不太像。”楚留香皺起眉來,“而且你還忘記了一個走火入魔的可能性,更何況他若是裝出這模樣來,有什麽用意呢。”


    “喂喂喂,你們不是應該討論怎麽去跟左二爺說那‘施茵’的事情麽,別亂岔話題啊。”張簡齋敲了敲桌子。


    “說的也是。”楚留香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又跟兩人說了一會此去遇到的事情,楚留香這才有些無奈地走去擲杯山莊的客堂,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給了左輕侯聽。


    “怎麽會這樣,我可憐的珠兒!”左輕侯痛哭出聲,但是毫無疑問的,他也已經承認了現在的左明珠,其實已經是那施茵的事情。


    而另一邊,左明珠也幾乎真的將自己當成了施茵,一晚上沒好好睡覺的結果便是臉色蒼白,雙眼布滿血絲,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


    陸巍然給她送早飯過去的時候,看她這副模樣,便忍不住地感歎了一下對方的表演實在出色。


    他的任務裏有一個,就所以要幫她跟自己所愛的人結婚。


    就在他們倆相顧無言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聲巨響,接著就有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聲音響了起來,有摔瓶子、打罐子的聲音,有石頭擲在屋頂上、屋瓦被打碎的聲音,其中還夾雜一大群人叱喝怒罵的聲音。


    陸巍然看到那姑娘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惶恐,但是又迅速地隱沒了下去,反而做出一副非常高興的模樣來。他挑了挑眉,隻是安慰那少女好好休息,便走到了外麵。


    一走到外頭,他便聽到一個頗為尖銳的聲音叫道,“左輕侯,還我的女兒來!”


    陸巍然之前聽楚留香說起那兩名女子的時候,便覺得十分有趣,如今親眼一見,倒真是了解過來什麽叫潑婦。那兩名女子帶著一大群的地皮無賴找上門來,竟硬說是左輕侯將江南的醫生都給藏了起來,如此還不算,那花金弓金弓夫人竟硬是要讓左輕侯給她女兒賠命。


    這潑婦潑辣也著實強悍了些,莫說這大家門戶裏是絕見不到那些人的,就算是鄉野農婦,像她們這般的也絕不多。這次打上門來,還真是徹徹底底地豁出臉去了。


    她們這樣的做派,便是左輕侯也招架不住,將那些地痞流氓打的半死之後,便不知道該怎麽對付她們兩人才好。真真是險些連他擲杯山莊的名聲都給一並賠進去。


    陸巍然覺得有趣,便走了過去,隻看到左輕侯一臉氣急敗壞地對著那兩人,打又打不得,罵又不好罵,便隻能將一肚子火氣撒在那些被兩女請來的潑皮無賴上。


    陸巍然有些不忍,便上前一步說道,“兩位夫人如此說話,倒也不怕旁人說甚麽閑話?”


    “我呸!老娘的女兒都死了,我還管那閑話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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