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在朱見深的位置坐下,也學兒子,半躺在椅子上,將腳搭在桌邊來回屈膝,椅子在倒與不倒的邊緣搖晃。


    沒了天子包袱,好是快活!


    朱見濟雙手抱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老朱,我真想不要白鯉。”


    朱祁鈺哦了一聲,“不好看”


    朱見濟遲疑著說道:“好看是好看,但……沒有蕩漾我靈魂的感覺,感覺你懂吧,愛情這玩意兒雖然有時候走腎,但大多時候感覺很很重要。”


    朱祁鈺口瞪目呆。


    走腎


    還感覺


    這是老子才十歲的好大兒


    他是在老子眼皮底下長大的啊,怎麽早熟得如此可怕!


    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壓住家教的衝動,道:“長得好看,又知書達理,你有什麽資格不喜歡”


    朱見濟:“太瘦了!”


    哪怕現在有嬰兒肥,都還是單薄身板,沒有那個骨架,根本不會出落成前凸後翹的絕世佳人。


    朱祁鈺愣了下,沒醒悟過來。


    朱見濟直接道:“你為啥喜歡唐貴妃”


    朱祁鈺眼角一抖,臉上的肌肉扯了扯,暗道了一聲臥槽,咱父子已經到了可以談論女人胸和屁股的階段了


    朱見濟繼續道:“還是不因為她夠浪,而且胸大腿長屁股翹。”


    白鯉一看就是禁欲係的。


    朱祁鈺深呼吸一口氣,在心裏不斷的對自己說,淡定,淡定,自家小兔崽子早熟你這個當爹的又不是不知道,五歲就敢讓宮女陪睡的狠角色,還有什麽是他不懂的。


    朱見濟繼續道:“反正我不喜歡白鯉,青梅酸澀,唐貴妃那樣的也算了,不在我審美點上,我要李惜兒那種的,長得好看,腰柔活好好推倒,而且有容乃大。”


    李惜兒是真的不錯。


    就是出身不好。


    哐當!


    朱祁鈺心神顫抖,一時沒把握好腳下的力度,摔了個狼狽不堪,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暗暗想著小兔崽子怎麽這麽好色。


    比老子還過分。


    關鍵兔崽子這麽小,竟然知道少婦有三好了。


    自己都是登基之後才慢慢領悟這個精髓,兔崽子才十歲,竟然知道了。


    誰教的


    看來東宮這邊要好生管教一下了。


    別到時候弄個淫君出來,愧對列祖列宗啊。


    強忍著脫鞋子的衝動,正襟危坐,板起臉看著兒子,“皇後娶賢德,李惜兒之流也就那樣了,兔崽子,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有多少太子娶的都是權臣的女兒,根本沒有自由選擇的餘地。”


    李惜兒這樣的女子,太妖媚,不值得交付半生。


    但可以交半身。


    朱見濟喲謔一聲,“白圭是權臣”


    朱見濟想了想,道:“見濟,不管你喜不喜歡白鯉,她都要入嫁東宮,哪怕到時候不是太子妃,也得是貴妃,此事不容再議。”


    朱見濟蹙眉,“我倒無所謂,可這樣對她不公平。”


    朱祁鈺:“……”


    公平


    那你對她好點,給她個太子妃啊。


    朱祁鈺也不想再糾結此事,沉聲道:“方瑛回京了,明天會參加大朝會,盧忠那邊的消息,方瑛剛抵京,和他一起回京的保定侯梁珤、後軍都督府右都督陳友,以及修武伯沈煜,就齊聚南和伯府,還有個僧官常綉,說是接風洗塵。”


    朱見濟不解,“他們能威脅到咱們父子”


    朱祁鈺點頭,“能。”


    朱見濟,“怎麽說”


    朱祁鈺道:“兵部的事情,張鵬給你說過沒有,你舅舅杭敏在和於少保爭權,這是我之授意,想為你解決隱患。”


    於少保太強勢了。


    自己夙夜難寐,不能讓兒子也擔驚受怕,所以削弱兵部權力勢在必行。


    朱見濟點頭,“這個可以有。”


    自己登基後,若於謙還是大權在握,確實不利於各項改革的施行,倒不是懷疑於少保的忠誠。


    是彼此思想不在一個水平。


    容易產生分歧。


    朱祁鈺繼續道:“兵權在文官集團手上,不利於皇權,於謙也知道我要對兵部動手,你說他會不會把兵權交出來”


    朱見濟恍然大悟,“不會!”


    臥槽。


    搞半天,於少保也變敵人了,而且這是個無法解開的死結。


    大明後期,內閣坐大,兵權又落在了文官手上,所以才會逐漸走下坡路,最終無可救藥,自己作為天子,為了確保皇權,更為了盛世中國的理想,肯定要收回兵權。


    這就和文官集團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問道:“咱們把堡宗殺了,問題是不是就迎刃而解”


    朱祁鈺搖頭,“不殺上皇,受到威脅的僅僅是咱們父子倆的皇位,不拿回兵權,受到威脅的可不僅僅是咱倆的皇位,是老朱家的江山。”


    所以留著堡宗。


    用他作為誘餌,將朝中異己一網打盡後,再收攏兵部的兵權,則兒子可以無後顧之憂。


    石亨一場動亂,自己不就把騰驤和武驤四衛拿在手中了。


    接下來就是改製。


    親軍二十六衛,得全部由天子掌控!


    而改製……


    就必定觸動文官的利益,尤其兵部將受到最大的衝擊,於謙作為文官集團的領袖,哪怕再忠誠,也不會無動於衷。


    必然反抗。


    朱見濟深以為然,大明的崩塌,不僅僅是財政的問題,兵權也是個很大的弊病,落在文官集團手上後,讓一群讀書人去操作戰爭。


    這不瞎胡鬧嗎。


    明末好不容易出了個儒將盧象升,結果呢……被坑死了。


    問道:“先收拾誰”


    朱祁鈺眼眸眯縫起來,“誰跳得厲害就先收拾誰,目前局勢來看,隻怕還是武將和勳貴集團先跳出來,畢竟上皇把兵權交給了他們,而我登基後,兵權到了兵部,在他們看來,是我和於謙傷害了他們的既得利益,很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上皇身上,到時南宮複辟,殺了於謙,兵權重回五軍都督府!”


    朱見濟有點信不過,曆史上的老朱也這麽想的


    結果玩脫了。


    擔心的道:“近期我沒關注朝堂局勢,針對這種情況,老朱你布置好了沒”


    萬一武將和勳貴集團跳了,結果你應付不了。


    又一個奪門之變。


    多尷尬。


    朱祁鈺笑道:“所以,白圭很重要,他將要去湖廣任承宣布政使司!”


    此舉是抄方瑛的後路。


    方瑛這些年都在外平叛,他的勢力在地方。


    回到京畿的方瑛,和石亨一樣。


    有兵權。


    但不多。


    折騰不起什麽大浪。


    朱見濟恍然大悟,“繞了這麽大個圈子,感情你還是要老子出賣色相娶了白鯉”


    老朱你在賣兒子!


    朱祁鈺正色,“老子是在給你鋪路!”


    小兔崽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人白鯉哪點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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