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宗,正統十四年,土木堡之禍留給朱祁鈺一個滿目瘡痍的大明。


    天順八年,留給朱見深一個山河膏肓的社稷。


    二十二年帝王生涯……


    毫無建樹!


    隻給大明帶來了各種負麵影響。


    有明一朝的帝王中,堡宗墊底。


    不如崇禎。


    崇禎是能力不夠,而且大環境太惡劣,無力逆天,如果給崇禎堡宗擁有的條件,估摸著好歹也該是個守成君王。


    也不如建文。


    建文輸給朱棣,不丟人。


    當然,建文能力也差。


    削藩的騷操作簡直辣眼睛,也便罷了,朱棣都奉天靖難了,建文竟然還說“莫要使朕背上弑叔之名”,又當又立,結果滿盤皆輸。


    整個靖難期間,建文哪怕隻做對一個選擇題,朱棣都將飲恨。


    然而……建文一個沒選對。


    盡管如此,曆史風評,堡宗依然牢牢占據著榜一大哥的位置。


    因為兵權要殺於謙,朱見濟心裏有點梗,人於謙是大明長城;因為皇位要殺朱見深,朱見濟會於心不忍,人朱見深打造了成化中興,還給朱祁鈺平反。


    曆史長河中,一君一臣都有一席之地。


    可要殺堡宗……


    毫無壓力。


    如果不是因為便宜老爹愛惜羽毛,石亨動亂後,朱見濟已經把堡宗殺了。


    現在殺也不晚。


    殺堡宗,是這一次布局的真正目的!


    不過……


    不急。


    因為還要做一件事。


    堡宗不能白死了事。


    他的死還有更大意義,比如……警醒老朱家的後世子孫。


    所以修菜廟這事得立項了。


    菜廟修好,就清堡宗上路。


    太廟,位於紫禁城正門承天門的東側。


    菜廟,可立於承天門的西側。


    一東一西,恰好對立。


    鮮明對比下,對後世君王將有極大的警醒效果。


    修菜廟這事吧,還需要朱祁鈺首肯。


    不過老朱這段時間有點忙。


    方瑛、陳友、沈煜和梁珤動亂後,一場大獄下來,死了上萬人。


    親軍二十六衛和團營要補員。


    湖廣和四川那邊的叛亂,也要平息。


    一堆麻煩事。


    同時還要想辦法弄錢——允諾了杜爾伯特部的條件,至少今年要實現,我大明君王豈能言而無信,至於女真那邊,誰管呢。


    女真要打,盡管來,大明又不懼戰。


    且就算女真不來,大明也要去打它!


    必須來一次犁庭。


    叛亂過後,在眾多文臣的奏請下,增加了一個兵部尚書:劉珝。


    理由麽……杭敏年輕,可由劉珝輔佐。


    整個朝堂的文臣都附議此事,且不斷上奏,朱祁鈺將折子打回去,又呈上來,留中不發,別人繼續上奏。


    最後,也不知道杭敏吃錯了什麽藥,竟然上奏說兵部又章國家要務,自己經驗欠豐,深感惶恐,請求陛下再擢一位吏部尚書。


    朱祁鈺沒辦法,在東暖閣狂罵杭敏豬隊友。


    沒辦法了。


    兵部左侍郎劉珝成為兵部尚書。


    兵部右侍郎何健遷兵部左侍郎。


    兵部郎中鄒幹補缺,遷兵部右侍郎。


    此事塵埃落定後,涿州的親軍二十六衛都指揮使上奏,說已將周圍流竄的潰兵滌蕩一清,請求返回各衛駐地。


    這裏麵的門道一下就清晰了。


    所以朱見濟不打算去給老朱添堵,等他忙完了,再提修菜廟的事情。


    當務之急,是查常琇那條線。


    總感覺除惡未盡。


    文華殿。


    朱見濟捧著《左傳》,對身邊的朱見深道:“老哥,來來來,說句心裏話,這一次你爹複辟又被老弟給攪黃了,你失望不”


    朱見深心裏一顫。


    他已經十一歲了,大抵明白了所處的環境。


    可謂步步殺機。


    別看太子殿下現在對他言笑晏晏,指不定哪天就起了殺心,他就會真的失蹤一次,然後在井裏找到屍首。


    和景泰四年末的太監陳烈一樣的下場。


    這些話,都是萬貞兒給他說的。


    所以朱見深現在處處小心,聞言思考了一陣,“如果是以前,我大抵是會悲憤的,覺得天道不公,不過如今看來,倒是好事了。”


    朱見濟有點訝然,“好事”


    朱見深點點頭,“如果陳友等人真的無所阻擋的進入京畿城內,我想,第一批死的人中,肯定有我這個越王。”


    朱見濟樂了,萬貞兒幹得不錯嘛。


    笑道:“可你也和皇位失之交臂。”


    朱見深搖頭,“你才是太子,而我隻是越王。”


    早失去了正統身份。


    哪還敢奢望。


    朱見濟笑了幾聲,朱見深沒詭辯說什麽一點也不關心皇位的話,那是撒謊,反而明說太子歸屬,說明他看清了現實。


    很好。


    盡管朱見深心裏恐怕是有想法的,但朱見濟毫無壓力。


    隻要把堡宗一殺……


    已經過繼到越王一脈的朱見深,毫無威脅。


    適時朱驤匆匆入內,“殿下,拱照所徐來他們拷問了潭柘寺的僧人,得到了一個有用的消息,在石亨動亂後,曾有人來潭柘寺找常琇,著人根據僧人描述畫了像,又請錦衣衛的兄弟滿城摸爬,終於發現找常琇的人出自哪個大官府邸了。”


    朱見濟眼睛一亮,“誰家的人”


    朱驤道:“工部左侍郎,趙榮!”


    朱見濟不假思索,“傳孤旨意,將工部左侍郎趙榮押入詔獄,另,趙榮府邸全員羈押,逐個審問,一定要挖出真正的幕後主謀。”


    工部左侍郎趙榮……有可能會牽扯出工部尚書江淵。


    好事!


    朱驤猶豫著沒動。


    朱見濟嗯了聲,“怎麽著,朱馬兒,孤的旨意不管用”


    朱驤弱弱的道:“要不要請示陛下”


    六部侍郎,正三品大員。


    要將這樣的肱股重臣押入詔獄,隻有太子旨意,恐怕有點難以服眾,如果有陛下的旨意,那誰也說不得什麽。


    朱見濟重重的冷哼一聲,“孤在輔國!”


    輔國太子,在罪證確鑿的情況下,連抓一個三品官員的權力都沒有


    朱驤嚇了一跳,“卑職這就去辦!”


    等朱驤退下,朱見濟放下《左傳》,看著朱見深笑道:“皇祖母不是說我會成為一個暴君麽,你看,現在就是了!”


    抓趙榮隻是第一步。


    接下來把這群心懷鬼胎的文臣一網打盡,徹底清除異己。


    會死很多人!


    朱見深看著朱見濟那腹黑的笑意,出了一身冷汗。


    哪還是兒時那個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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