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奉天靖難消息傳到京畿,朝野轟動。


    除了個別心中有鬼的官員知道真相,其餘臣子覺得匪夷所思,堡宗不是已經被太子殿下在太廟祭祖了麽。


    怎麽又出現在福建了


    難道在太廟駕崩的就是個假堡宗


    也有可能,要不然堡宗石後為何不入祖陵,也沒讓錢皇後合葬,因為假的當然沒資格。


    朝野議論是一回事。


    朝廷的反應很直接。


    朱祁玉下了道聖旨,昭告天下,福建的朱祁鎮是假的。


    東暖閣,朱見濟把玩著朱祁玉的硯台,笑著說了老朱,這方硯台不錯啊,我讀書可以用,等下就帶走了哈。


    朱祁玉胡子翹了翹,“我屁股下這椅子更不錯,帶走不”


    朱見濟嘿的一聲,“帶走就沒意義了,我有的是機會在東暖閣坐。”


    和老朱不用見外。


    朱祁玉:“……”


    這真是老子的好大兒,妥妥的孝宗啊。


    愁。


    心裏上火,也就沒心思給兔崽子來頓竹筍炒肉了,換平時,早已經掛膝蓋一頓胖揍,問道:“建文餘孽真按照咱們想的那樣操作了,咋整。”


    《最初進化》


    朱見濟翻了個白眼,“你是在考驗我無聊不無聊,有意思麽。”


    咋整


    當然是弄他啊!


    但現在有幾個問題要麵對:還沒入冬,不確定北方夷族會不會擾邊,所以北方的兵馬暫時不能抽調;於謙還在路上;建文餘孽還沒完全聚集到一起。


    還有個原因,現在朝臣尤其是以文官為首的中樞重臣,在出兵征討一事上偷奸耍滑,理由都很充分,說太子殿下已經手刃了堡宗陛下,堡宗卻在福建靖難,這不合理,其中是不是有貓膩,不如先讓湖都司那邊派人過去看看情況再做定奪。


    傻子都看得出來,文官集團是在和皇權博弈。


    原因就在福建!


    於謙巡撫福建籌備下西洋,已經觸動文官集團的利益,等於謙回朝,朝廷嚴查海外走私的事情,福建的地方實權官員,至少半數都得進詔獄。


    而這些人和朝堂一些中樞重臣關係不一般,比如泉州知府李朝榮,就是禮部左侍郎姚夔的得意門生,雖然現在有殿試,所有進士都叫天子門生,但李朝榮科舉之前,確實一直在京畿跟隨姚夔讀書,十幾年的師生情。


    人情關係倒是其次。


    朝堂如果徹查海外走私,朝堂大臣很多人都脫不了幹係。


    那邊因為售賣寶船、海外走私而獲得的利益,朝堂這邊不少中樞臣子都吃到了甜頭,現在陛下要動這個蛋糕,文官集團哪會幫助。


    正好,福建有人造反了。


    那就借這個機會,讓陛下妥協,放棄下西洋和查海外走私的事。


    陛下不妥協也行。


    讓造反叛軍,把福建打爛,到時朝廷還怎麽查福建的海外走私


    所以文官集團一直在拖。


    朱祁玉喜聞樂見,反正於謙還沒回來,反正建文餘孽還在折騰,沒有全部匯聚到一起,拖幾天再弄他也無妨。


    今年風調雨順,收了賦稅,有錢,可以任性。


    而且南方沒什麽雪,早幾天晚幾天沒有差別。


    不過堡宗和建文餘孽打著靖難的旗號,確實惡心人,想到這問朱見濟,“兔崽子,有點惡心啊,他堡宗憑啥靖難”


    倒不是說身邊臣子沒有奸佞之臣,關鍵靖難是當年太宗幹的事,你朱祁鎮又曾是上皇,有啥資格奉天靖難。


    建文餘孽倒確實可以。


    朱見濟嗬嗬一樂,“惡心回去就行了。”


    朱祁玉笑道:“正有此意。”


    對興安道:“宣禮部尚書胡濙覲見。”


    等胡濙到後,朱祁玉麵無表情的道:“朕章社稷之重,常自省其身,古之昏君誤國之痛切膚己身,前朝之奸臣——”


    話沒說話,朱見濟打了個嗬欠,“老朱你廢話多,幹脆點,我來說。胡尚書,菜廟不是白修的,第二批入主菜廟的有宋之徽欽二帝,你看咱們的堡宗,是不是也可以進去了”


    胡濙早知道會有這一天。


    這事也沒法反對。


    不過還是多嘴了一句,“如果福建那邊的堡宗陛下——”


    朱見濟揮揮手,打斷胡濙,“假的,當日我在太廟手刃堡宗,文武百官有目共睹,如果大家不信,去挖墳驗屍唄。”


    直接將軍了。


    哪有將本朝天子挖墳的道理。


    胡濙隻好應道:“微臣這就回去和禮部同僚商議。”


    朱見濟哪會讓胡濙這麽敷衍了事,不容置疑的道:“商什麽商,議什麽議,這是聖旨,於後日上午在菜廟舉行儀式,立堡宗牌位於內,並將王振與堡宗共享一室。”


    堡宗和王振一起入菜廟,更能表達意義。


    但王振是臣子。


    所以不能像徽欽二帝的牌位一樣並立,隻能一前一後一高一下。


    胡濙大感棘手。


    應付陛下,他還能有各種手腕,可太子殿下作風強硬,還不按套路來,也不給你講什麽製衡、利益交換什麽的,直接就說是聖旨。


    你不辦就是抗旨。


    關鍵是陛下沒這麽說過,所以哪來的聖旨。


    朱祁玉咳嗽一聲,“嗯,朕也是這麽想的。”


    沒有聖旨,有口諭!


    免得這事以後傳出去,說兒子偽傳聖意。


    胡濙隻得領旨。


    第三日小朝會後,朝堂五品以上的官員齊聚菜廟,陛下和太子親臨,在禮部的主持下,舉行了堡宗在菜廟的立牌儀式。


    一時間成了朝野熱議的焦點。


    第三批入主菜廟的隻有堡宗和王振,就很有意思。


    而且供奉牌位的房子也很直白:土木室。


    又一次將諷刺意味拉滿。


    擺明了告訴大家,朱祁鎮和菜廟裏那些人一樣,是昏君。


    這一手,陛下和太子殿下徹底把堡宗釘上了恥辱柱,比廟號“堡”諡號“武”還要惡心人。


    當然,堡宗既然入了菜廟,那肯定死了。


    換言之,朝廷的態度就是在告訴天下萬民,福建造反的朱祁鎮是假的!


    反正就不承認!


    你愛怎麽著就怎麽著,我就不承認你,而且我還有理由出兵來打你,又秋末了,剛好收了賦稅,有錢有糧,隨時都可以發兵征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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