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十七年的寒冬,關外諸部,包括女真在內,都過得分外淒涼,餓死凍死了不少,而國內因為早有準備,幾乎影響不大。


    內外對比下,大明腹黑的看著熱鬧,覺得景泰十七年的冬天過得格外愉快!


    連哈密都喜滋滋的看著關外挨餓受凍。


    嗯,京畿朝堂也有傾軋。


    大多是臣子之間的勾心鬥角。


    皇權與群臣之間,關係融洽得讓人意外,除了讓戶部拿錢時陳循會裝死,其他事情,隻要朱祁玉和朱見濟有要求,朝堂各部都會全力配合。


    最終在年關之前,朱見濟兩父子達到了最初的理想。


    兵權在握!


    團營、親軍二十六衛、五軍都督府的地方衛所,但凡是屬於大明軍隊,所有武將的任免權,皆由乾清殿聖裁。


    三大軍事勢力的軍餉、軍馬調發,也需乾清殿朱批。


    兵部尚書、五軍都督府再無調兵之權。


    此舉落實下來後,朱祁玉終於可以睡安穩覺了。


    今後不論是誰,都沒辦法起兵作亂。


    從景泰元年開始,足足經曆了十七年,朱祁玉趁著好大兒的東風,終於解決了這個心腹隱患,大明天子再次成為這個天下真正意義上的主人。


    轉眼已是景泰十八年。


    因為太子殿下又要親征,朝堂各部門運轉下,一應物資早就準備好,隻不過之前大明海上戰略的收縮,導致可調用的水師戰艦不多。


    倒也還行,運送東宮幼軍過海峽登陸台灣問題不大。


    所有調用戰艦,都先調到登州衛,東宮幼軍春節之後便開赴登州衛,擔心士卒出現暈船之類的水土不服,提前進行一個月的海上操練。


    另一方麵,也讓幼軍熟悉海戰,擔心穿海峽時遇到海盜。


    其實想多了。


    朝堂九卿,尤其是兵部尚書於謙,絕不會讓大明太子出意外。


    東宮幼軍出征,幾乎大明一半以上的水師戰艦和水師士卒,到時候都會抽調到福建廣東一帶的海域,海盜會不長眼麽。


    隻不過怕動靜太大,被台灣那邊察覺。


    所以遲遲按兵不動。


    但饒是如此,大明水師在登州衛海域的動作,還是把朝鮮和日本嚇了個夠嗆,以為大明要對他倆采取軍事行動。


    景泰十八年上元節後,出了兩件大事。


    一是大明朝廷布告天下,開海禁,但我中華兒女,隻要有能力,皆可到戶部新增設部門“海運司”在沿海諸港口的辦事處登記,可組建商隊進行海外貿易,並由海運司派人監督、核查運送出海進行貿易的貨物,造冊送至戶部“海稅司”,由海稅司進行海貿歸來後的利潤清點、核算,按照比例收取一定賦稅。


    此事由地方都察院行監督之權。


    這個改革一出來,引起了軒然大波。


    之前朝堂中樞和他們背後的地方士族,雖然他們中的一些士族被太子殿下搶劫了一百萬兩之巨,但他們已經有出海的經驗和實力,可以繼續進行海外貿易,被太子殿下白白洗劫去的錢,可以再賺回來。


    所以最終屈服於皇權,同意開海,要不然可以拿太祖的海禁祖製說話,和朱祁玉兩父子在開海一事上爭上幾年,搞不好出現個劉大夏也說不準。


    結果朝廷的布告一出來,要收稅。


    而且是階梯收稅!


    十萬利潤以下,收兩成。


    十萬到十五萬間利潤,收兩成半。


    十五萬到二十萬之間的利潤,收三成的賦稅。


    二十萬到二十五萬間的利潤,收三成半的賦稅。


    二十五萬以上的利潤,收四成。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搶錢!


    之前大家也想過要收稅,但沒想到這麽重,更沒想到,這個收稅不由地方負責,而是由戶部成立個直轄部門海稅司來負責。


    賦稅直接充入國庫!


    這意味著地方士族想要的貓膩也沒了。


    於是乎,作為士族利益發言人的朝堂上的文官集團,甚至包括大部分的武將勳貴集團,都開始就此事頻繁上奏。


    朱祁玉一律留中。


    他也愁。


    這個稅收政策不是他定下來的,是太子的意思。


    早就預料到朝臣會反彈。


    所以交待了朱祁玉,但有朝臣就此事上奏,皆留中不發,若是在大朝會上有人提及,那就裝聾作啞,所以近些日子的大朝會上可以看見很奇葩的一幕。


    奉天殿上,一群文武百官就開海賦稅的事情上奏,然後附議的一大堆。


    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像個凋塑。


    任你怎麽說,就是不吱聲,大不了就安靜的熬到散朝。


    最後基本上都是九卿出來化解尷尬。


    關於賦稅一事,九卿態度明確。


    尤其戶部陳循,那是一萬個支持,作為大明的戶部尚書,他太清楚大明的財政了,怎一個窮字了得,如果開海賦稅一收,戶部國庫一年至少可以多個幾百萬兩的收入。


    這是好事。


    盡管陳循背後的家族也帶話請他上奏,可陳循哪會不知輕重。


    其餘九卿,差不多都和陳循一樣。


    都已經布告天下了,反對有用麽


    再說了,作為九卿,更理解國家的難處,現在太子殿下這一手,可以從根源上改變大明窮了近百年的現況,何樂不為。


    但有一個人例外。


    刑部尚書陳汝言。


    這位尚書一直是反對開海賦稅過重的中堅力量,在這一次君臣博弈中,拉攏了不少人心,在各種造勢下,儼然成了文官集團之首。


    朝堂在博弈,朝廷的布告已經生效。


    和朝中有人的豪門士族不同,國內那些衰微的士族,以及地位從古至今就一直低下的商賈們知道朝廷的這個政策後,那叫一個歡欣鼓舞。


    朝堂博弈他們沒資格摻和。


    趕緊趁著政策下來,先搞幾次海外貿易再說。


    至於賦稅……


    他們的經濟實力不允許海貿規模太大,單次利潤都在十萬以下,上繳兩成的賦稅,收益依然能有上萬甚至數萬兩,大賺啊。


    於是京畿的奉天殿還在曠日持久的對峙時,沿海的民間商貿已經如火如荼的展開。


    第二件大事,於謙請辭。


    男做進女做滿,出生於洪武三十一年的於少保,在景泰十八年五月份,將舉辦他的七十大壽壽宴,而人活七十古來稀。


    於謙老了。


    加上近來因為開海賦稅,君臣博弈時,文官集團總是有意無意的將於謙挾裹在內,希望他能為大家說話。


    於謙心累。


    陛下仁厚、勤政,太子強勢、睿智。


    如此搭檔,於謙也放心。


    索性請辭。


    朱祁玉一聽於謙請辭,高興的很,結果沒高興到幾個小時,得知消息的朱見濟從軍研院匆忙趕回乾清殿,不容置疑的說,不同意於謙請辭。


    朱祁玉頓時就不樂意了。


    兩父子又開始互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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