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投票結果落選了?”宋援朝忍不住問。


    杜文婷氣憤難填地搖頭:“如果落選也就算了,我家郭濤自認倒黴,可問題是投票結果明明我家郭濤占了絕對多數的票,可最終上麵宣布投票無效!”


    “啊!”宋援朝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可仔細一琢磨也不由得苦笑起來。看來搞投票選舉的那位領導是太有自信了,自以為他推出一個候選人下麵就會按著他的意思把票投給這個人而不是郭濤。


    這樣的話,一切程序都成了毫無挑剔,而且還能體現出他在企業改革中的成績。可萬萬沒想到,普通職工考慮問題的想法和幹部是不一樣的,職工管你那位領導誰是誰?就算不給你票你又能奈何得了他們?就這樣,看起來不錯的方案直接給搞砸了,弄得騎虎難下。


    “那麽後來是怎麽解決的?”


    “還能怎麽解決,隨便找了個理由說程序有問題,宣布這次投票結果無效唄。接下來重新製定投票方案進行選舉,第二次把全廠普通職工直接給剔除了,隻留幹部才有資格進行投票,最後我們郭濤的票數連五分之一都沒到,直接落選。”


    心裏輕歎了一聲,這種情況也是沒辦法的,誰讓胳臂扭不過大腿呢。隻是這個事很惡心,如果早直接上級決定郭濤也不會有太多的怨言,更不會有什麽想法。


    可偏偏先給他畫了個大餅,接著又直接在結果出來時破壞了規矩,這樣一來別說郭濤了,換任何人都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這個領導水平堪憂呀。”宋援朝微微搖頭,心裏為郭濤有些不值。


    “沒事,都過去了,再說我問心無愧,能夠得到全廠職工的認可,光這點就足夠了。”郭濤倒是蠻大氣,笑了笑說道。


    “郭大哥這是打算換單位?”


    “是有這個想法。”郭濤點點頭:“新廠長年前已經到任了,我繼續留在廠裏大家都不自主,再說這個事上麵領導估計也覺得有些對不住我,過年前特意找我去聊了聊,問我有沒有想法去其他單位工作。”


    “這也不錯,樹挪死人挪活,繼續呆原來單位恐怕沒出頭日子,換個地方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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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什麽啊!”杜文婷忍不住插了一句:“又不是好差事,一家小破廠子,去了那邊當廠長以後連工資發不發得出來都是兩說。”


    “這什麽情況?”宋援朝問。


    郭濤笑笑道:“文婷的話也說的有些誇張,讓我去的那家廠是家電機廠,雖然廠子效益不太好,可級別和我們廠是一樣的,而且是同係統的兄弟廠。”


    “我就是一個副科幹部能去那邊當廠長撈了個正科級別,說起來也算是提拔重用了,再說了,廠子好不好也得看人,你老公的本事你不放心?”郭濤笑嗬嗬地對杜文婷道,杜文婷撇了撇嘴也不多說什麽,畢竟還有宋援朝在呢,在外人麵前自己老公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郭大哥這話說的也在理。”宋援朝在一旁讚同,廠子好壞的確要看人,一個好的領頭人是非常重要的,他雖然和郭濤第一次見麵,可從剛才的聊天中能感受出郭濤是一個有點本事也有抱負的人。


    有句話說的好,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郭濤能在原來的單位搞成名堂,去了其他單位難道就不行麽?也許這一次工作調動反而是郭濤的契機。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雖然和杜文婷是老同學,可和郭濤卻是第一次見,而且對於有些情況也不是很了解,有些話自然不太好說,隻是安慰了幾句。


    “沒事,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再說這樣也不錯,至少級別給我解決了嘛。”郭濤笑嗬嗬地說了這麽一句。


    在杜文婷家坐了會了,喝了茶聊了會兒,八點過後看時間也不早了宋援朝起身告辭。


    離開的時候,杜文婷這才想起上次見麵提前老同學聚會的事,告訴宋援朝她倒是聯係上了幾個老同學,看看他什麽時候有空安排一下大家聚一聚。


    宋援朝當然不會反對,笑嗬嗬地一口答應,電話之前留過給杜文婷,讓杜文婷這邊安排好給他電話就是,如果自己不在接電話的人會轉告自己,所以盡量提前定好時間,免得抽不出空。


    杜文婷夫妻兩個送宋援朝,一直把他送都弄堂口這才揮手道別。


    目送著宋援朝身影在昏暗的路燈下漸漸遠去,杜文婷正準備招呼郭濤回去呢,抬頭一看郭濤卻若有所思地望著宋援朝離去的方向似乎在想什麽。


    “喂!人都走遠了,你傻站著想什麽呢?”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老公,杜文婷問。


    “你這個老同學可不簡單呀。”郭濤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不簡單?我怎麽沒看出來?”杜文婷奇怪道。


    “嗬嗬,對了,你之前說他在什麽單位工作來著?”郭濤問道。


    “金陵的一個什麽企業,具體我也沒問,怎麽了?剛才人家在你不問,現在反而找我打聽起來了。”


    “剛才不是不太方便嘛,你和他是老同學,我就又隔了一層了,哪裏有直接問人家單位的道理。”郭濤笑著說道,接著又道:“對了,你們同學聚會到時候提前和我說一聲,如果方便的話我作為家屬也參加湊個熱鬧。”


    “這個……我得問問了,具體時間都沒定呢,你怎麽想這一出了?以前沒見你這麽起勁呀。”杜文婷對郭濤今天這些話很是奇怪,忍不住問。


    郭濤沒多解釋,隻是說自己馬上要換單位了,去了新單位要一切重來。和當初負責車間當副廠長不一樣,去了新單位他是一把手,整個單位以後大家的飯碗要靠自己,得多認識些人什麽的,萬一她同學那邊有什麽路子可以幫忙的,不也是一條路麽?


    聽到這,杜文婷覺得有些道理,同時又忍不住埋怨起自己老公原來單位好好的怎麽就答應上麵去電機廠了呢?就算來了新領導大家因為之前選舉的事尷尬,可也能和領導討價還價呀,哪怕去其他效益好的廠子當副廠長也總比去電機廠強吧?


    可現在郭濤已經答應了上麵,去電機廠這個事已經定了。看著自己老公表麵上雲澹風輕,其實心裏卻是為即將去新單位打開局麵憂心忡忡的樣子,作為妻子的杜文婷著實心疼。


    夫妻兩人說著話,轉身朝著家走去。


    其實剛才郭濤有些話並沒和杜文婷多說,雖然今天隻是第一次見麵,可郭濤在宋援朝身上感覺到了那種長期當領導的味道,這種味道一般人是感覺不出來的,但郭濤本身就是企業幹部,和上麵的領導打交道接觸的時間不短,在宋援朝身上他能感覺到和係統裏幾位大領導同樣的味道。


    此外,宋援朝別看穿著簡單,僅僅隻是一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夾克和大衣,但進屋時郭濤幫忙把他脫下的大衣掛起來的時候就感觸到他這件大衣和普通大衣的不一樣。


    作為企業幹部,而且郭濤的祖輩在滬海也算是有點底蘊的人家,要不然家裏也不會有這麽一套普通人遠比不上的公寓房了,這樣的房子在以前都是有錢人家才能擁有的。


    所以郭濤的眼光和見識比普通人要強多了,一上手就發現了宋援朝大衣的不同,他這件大衣假如顧濤沒認錯的話是羊絨大衣,又輕又軟,這種麵料國內根本就沒有,而且這個款式也絕對不是國內能生產出來的。


    此外,郭濤還注意到了宋援朝手上的那塊老式手表,宋援朝無意間露出的那塊手表可不簡單,看起來普普通通還有些老舊,但郭濤一眼就認出這是一塊景泰藍表盤的百達翡麗古董表。


    雖然郭濤沒見過這款表,但他的爺爺留下來一塊同樣是百達翡麗的古董表是從小就見了無數次的,現在被他視為傳家寶壓在箱底,以後打算傳給兒子呢。


    兩者雖然款式不同,可表盤的標識是一模一樣的,這樣的表價格暫且不說,僅僅稀有程度就異常難得,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戴。


    再加上宋援朝聊天時候的氣度和談吐,郭濤就覺得自己老婆的這個老同學很不簡單,絕對不是普通人。


    雖然郭濤不是附驥攀鱗的那種人,一直以來郭濤都相信自己的能力,隻要自己的能力強,做事好,總有機會出人頭地。


    可這一次廠長選舉給他的重重一棒,表麵上郭濤仿佛並沒在意這個事,可實際上他的心裏是非常鬱悶和憤怒的。隻是麵對現實他不得不低頭而已,而且經過了這次事件後,郭濤也想明白了許多,理想是理想,事實是事實,有些時候有些事是不為人的意誌而轉移的,如果再像以前那樣,他依舊會吃同樣的虧。


    認識宋援朝,也許是一個機會,再加上自己的妻子和宋援朝又是老同學,今天大家聊的也不錯。郭濤心裏頓時起了結識宋援朝的念頭,哪怕最終的猜測是錯誤的也沒關係,就和他前麵和杜文婷說的那樣,自己馬上就要獨當一麵了,去了新單位壓力要比以前大得多,這種情況下多個朋友多條路,說不定那天就能派得上用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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