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蠻的主動提議,我自然隻有點頭的份兒。


    熱情的高寧被冷靜的胡小蠻請出去之後,房間裏隻剩我和胡小蠻兩人。


    空氣都莫名緊張了些,讓我略顯拘蹙。


    我也不知為何單獨麵對她時,我會這麽……


    胡小蠻仿佛沒察覺我的拘蹙一般,徑直讓我盤坐在床上。


    緊接著,熟悉的密咒便被胡小蠻輪番快速念出。


    三十六顆天罡,七十二顆地煞,借銅錢以天罡星與地煞星之排布,看似無規律卻精準以星位落於我身周四周。


    窗外投進來的陽光,在銅錢排布落定之時,仿若凝結於我周遭。


    一股純澈之氣,既像是身周外部裹挾而來,又像是從我魄身之內緩緩溢出,彌漫於我身周。


    就像熱水在衝刷氣魄一樣,我的某個無實感官,在經受這份純澈之氣的無形滌蕩。


    不知過了多久,氣感漸漸消失。


    我這才緩緩睜開眼,看到眼前的胡小蠻的臉色,比方才更白了一些。


    不知是因她本身的原因,還是因為我的視覺有朦紅蒙蔽、而這朦紅散去了些所致。


    她的臉龐看起來確實比剛才白皙了不少。


    “如何?”胡小蠻見我睜開眼,輕聲對我問道、


    我環顧四周,卻見窗外的光線也更亮了,能感覺到是淨魅的結果。


    我點點頭:


    “確實有用,雖然……”


    “謝謝了。”


    原來雖然有用,但不是一次就能徹底清除這層朦紅,又難以啟齒還要勞煩她不知多少次。


    “閑暇的話,你就過來找我,現在有點累,想休息了。”


    這禮貌的逐客令我立刻就聽懂了,又道謝一聲後,我離開了她的房間。


    白姨好像還在安睡,但我輕手輕腳關上門時,白姨像是沒睡,又像是被我吵醒了,她問我怎麽樣了。


    我直言有用,但一次不夠,不知道要多少次才能徹底清除。


    看白姨似乎精神稍有恢複,我問出了我之前就想問了的問題:


    “白姨,你為什麽不怕冷?”


    “要是我被關在那麽冷的地方,別說幾天了,一個小時恐怕都撐不住。”


    白姨說,她沒有痛覺,不僅沒有痛覺,也沒有饑餓感、飽腹感。


    但被凍傷時,皮膚會破潰,被燙到時,也會起水泡。


    餓到極致了會有點頭暈,吃的太多隻能看到肚子鼓起來。


    她也是好多年下來,才“總結”出凡人應該如何“存活”,一頓吃多少,一天吃幾頓,冬天穿什麽衣服,夏天穿什麽衣服。


    “你們來的很及時,我被帶去那裏也就五六個小時,你們就過來了,不然……”


    “就算我不怕冷,可能也會被凍死。”


    白姨輕鬆著話音,回答了我的問題之後,她又對我說回了我的事:


    “北鬥,小蠻雖是女孩子,但她天生是清陽之體,通俗點來說,就是隱陽之身,而你是罡陽。”


    “兩者都是一身正氣之餘,還能形成互補。”


    “雖道中人總言及,罡陽的天罡星與純陰的地煞星才是陰陽相合,猶如日月輪空。”


    “但日有冕相伴,月有輝相成。”


    “北鬥七星橫夜半,洞明隱元二星協。”


    “該找她幫你的時候,就別不好意思了,免得誤了大事。”


    白姨這話說的隱晦,卻也直指著我麵臨的問題的解法。


    我回應白姨我會好好想想的,也因著近來確實勞累,跟白姨閑聊一會兒後,我就在一旁的沙發上睡了。


    睡醒時,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窗外已然是夕陽的餘暉,胡小蠻端來了飯菜,似乎是打算跟我和白姨一起吃飯。


    一向“高效”的胡小蠻,此舉應該也是因為有話要說吧。


    果然,吃飯的時候,胡小蠻主動開口了:


    “北鬥,之所以要找九曜經,原因之一,是我爺爺之死對白仙堂來說,是仇。”


    “爺爺是因趙量山而死,而趙重山如銷聲匿跡般不知所蹤。”


    “這仇,白家是必須要報的。”


    “另外,即便不提自家的仇,不論對誰來說,趙重山的存在,都是禍患,就算沒有這份仇,我們的天命也是斬除趙重山這個禍患。”


    “現在從報仇的角度來說,斬除趙重山仿佛成了白家一家的事,你這樣想我能理解。”


    “所以白家不會勉強你什麽,也不會勉強你改變現有的決定,轉而先去找九曜經。”


    “但你如果願意助力,那是最好的結果。”


    胡小蠻的話充滿理性,她不回避趙重山還事關白家私事,尋求我幫忙也是為私,同時也道明趙重山之禍,並非一家私事。


    過去這半年以來,他們並不主動找我請求什麽,而是很耐心的等我自己做出回應。


    我都能明白。


    我對趙重山而言,就像是釣魚的魚餌,他會因為我而主動現身,若我不現身,胡小蠻他們也沒有找到趙重山蹤跡的辦法。


    時間過去這麽久了,誰知道蟻蜂山之禍,以及古木村之災,是否又二度發生了。


    “我剛才睡前看新聞了,白城昨天才停雨,現在過去也做不了什麽。”


    “而且白姨還需要休息。”


    “三天後我們再出發。”


    我的正麵回應,讓胡小蠻點著頭“嗯”了一聲,但她又補充道:


    “那個叫高寧的,不能跟我們一起走,你在出發前就讓她回家吧。”


    “不是驅逐的意思,你別誤會。”


    “啊?”


    這話就讓我聽不懂了,我還沒能問她一句什麽誤會,胡小蠻就吃完了飯,起身要離開房間。


    我趕忙開腔留人:


    “你等下再走,什麽誤會?我怎麽沒聽明白?”


    她的話好像是在說,我跟高寧看起來很親密?特意解釋沒有驅逐的意思,像極了在撇清什麽。


    胡小蠻仍是麵無表情的模樣:


    “看你跟她合作的挺默契的,可能你會想帶她一起,但我覺得不合適,因為我們也說不準找到九曜經之後,我們會經曆什麽,會遇到危險也說不定。”


    “普通人遇到違反常理的危險,是沒有自保能力的。”


    “……你還真誤會了,”我下意識解釋道:


    “我跟她一點默契都沒有,也沒想帶她一起,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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