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不太確定看到的是不是我所猜測的光影重現。


    也擔心太接近會破壞構成重現所需要的條件,最壞的後果,無非是他們並非重現,而是有觀察的意識。


    也就是類似邪祟的存在。


    直到前麵那一路向前的幾十個人,漸漸走到了通往山頂的開闊山路上。


    四周沒了樹木可以藏身,我們隻能盡量跟遠些,眼看著一行人已經走到視線之外將近一百米時,我剛要接近過去。


    就瞧見那一幕猶如雨後的彩虹一般,以漸漸淡去的形式消失在了遠處。


    我本是想確認重現的光影裏,有沒有胡小蠻和常子麒。


    因為記憶裏,我們之前來蟻蜂山時,我們是走在前麵的。


    可惜了沒能來及繞到前麵去確認這一點。


    “我去,這也太嚇人了,小老弟,你還是送我下山吧,我就一普通人,撐不住幾回嚇的。”


    張展鵬瑟瑟發抖的對我低聲懇求,他不願再在山裏待著了,雖然跟過來是他自願的。


    我沒什麽心思搭理他,心思都用在了思考光影重現所需的必要構成條件是什麽。


    如果是類似照相機的原理,那我也沒有琢磨的必要。


    但是,人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總脫離不了陽氣、陰氣、怨氣這三點之一。


    含陽為生前,聚陰為死後,而怨氣相當於人生前的精神力,死後的陰魂因精神力久不願散,就化成了怨氣。


    我在想這裏頭是否有其中之一,是構成光影重現的條件,如果是話……


    或許虛無縹緲的尋人路途上,我能把握住一縷可能性。


    “喂?能聽見我說話不?”


    張展鵬見我遲遲不搭理他,他又開腔叫喚了幾聲。


    我隻能暫時收起思緒,徒步把他送下山。


    然而張展鵬此行來找我,並不是隻為了給我送報酬來,他希望我跟他去一趟他看好的房子,讓我幫忙給他看風水。


    我不可能撂下白姨一個人在山裏的,讓他找別人看,我就回了矮木屋。


    白姨仍如往常,無事就臥床睡覺。


    我都有些分不清她是因為還沒痊愈才需要休息,還是因為什麽原因而變得嗜睡了。


    “白姨?你一天能睡十六個小時,都快成貓了,還是起來活動活動吧。”


    我走到白姨床邊,輕聲喚道。


    白姨不為所動般躺著,依舊一動不動,直到時間靜止了十幾分鍾後,她才慢悠悠轉身、坐起身來。


    “北鬥,不能幹等,也不能白天找,晚上才是合適的時間。”


    她一坐起來,就以很莫名的形式,先說了她的結論,隨後才補充她這樣說的理由。


    “人不會憑空消失,即便自化為靈鑰,也總有最後的寄身之處。”


    “去找吧,然後……”


    “別回來找我了,去做你該做的事。”


    道別的話說的太過突兀,而白姨沒有離開的意思,隻是在驅逐我離開。


    我並沒有感到意外,仿佛對這一天,我早已有所預料。


    白姨說完話就又繼續睡了,而我默默坐在矮木屋的門框上,眼看著日薄西山,傍晚的天色漸漸暗下來。


    天黑了,白姨仿佛又進入了沉睡狀態。


    預感到這一走,可能要很久才能再見到白姨。


    暗感人生好像就是不斷的失去,即便我自生來就沒獲得過很多東西,而這些已有的,都在不斷失去。


    我於無聲中遵從了白姨的“驅逐”,獨自一人朝著漆黑的山峰峰頂走去。


    黑夜裏的那座山頂禮堂,看著格外陰森。


    月光灑落其上,讓建築的輪廓更加漆黑、漆黑的棱角分明。


    但沒有可疑的氣味,靜謐的山頂,一個人身處此地,內心很有孤單感。


    我的步履繞過禮堂,並未進去,而是朝禮堂後麵直直而去。


    未幾,我就走到了山峰的盡頭,一處斷崖邊。


    月亮掛在頭頂,清冷又蕭瑟,初冬的夜晚凍的人瑟瑟發抖,也凍的山林寸草不生,山崖比任何時候都更顯光禿。


    我就這麽靜靜的席地而坐,昂頭看著月亮,看著北鬥七星,同時試圖以肉眼捕捉七星的兩顆輔星。


    靜謐間,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七星、九曜,我一直以為是不同的兩個星係。


    現在靜下心來一想,佛家所指的七星九曜,其實是同一個星係?


    九曜指的就是七星和兩顆左輔右弼。


    所以如果這樣去想的話,《北鬥經》是為感悟“七星演化”的規矩,從而將命格中的北鬥罡氣慢慢化為禦敵護身之法。


    而《九曜經》,就是基於《北鬥經》之上,結合左輔右弼後,方能修煉的法術。


    意識到這一點,我更加注目於浩瀚的星空,試圖以肉眼捕捉到另一個九曜星係,以推翻我剛才的想法。


    但那日胡小蠻和常子麒冒死以全部修為做靈鑰,開啟我尚未覺醒的天樞、天權二星。


    才使我於麵對馮延道時,感應七星九曜,以“紫微垣”星圖中全數星罡之力臨身爆發,方才將其猶如碾死一隻螻蟻般毫不費力。


    所以,找不到《九曜經》也沒關係,胡小蠻和常子麒總是跟著我,就是因為他們知道還有別的方式,覺醒我的星圖感應之力……


    這也意味著,其實他們早就做好了迎接那一天的準備。


    “呃啊……”


    這麽一想,莫大的痛苦在我心裏洶湧波瀾,我不禁的落下痛苦的淚水。


    雙拳再如何有力,也因握不住想留住的人而感到萬般無力。


    思緒澎湃間,酷寒的夜間寒風,呼嘯於我身周。


    而此時,一股冷卻無嚴寒之感的微風,頗顯奇妙的掠於我的身後。


    我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出現在了我身旁,我趕忙轉頭望向奇怪感傳來的方向。


    這一轉頭,我恰好般看見十幾米開外的懸崖邊,有兩個清冷如水的冷光身影,就坐在懸崖邊上。


    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使勁擠了擠眼睛,又晃了晃腦袋。


    再次望去時,兩張熟悉的臉龐,已轉朝著我的方向。


    “小蠻?子麒?”我不可置信中,以連我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響,呆呆的張口喃喃。


    卻見這兩道清冷如水、如月光的身影,隻平靜的看了我一眼,便倏然如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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