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個矮個子男人身上,這個人出現的莫名其妙,被幺幺一家就這麽信任的放進屋裏來,也是那麽的順理成章。</p>


    我認定這個人我必須警惕,並弄清楚這個人的身份。</p>


    “後天來不及了,要麽現在走,要麽……”</p>


    矮個男人的尾音故意拉長且欲言又止,不出幾秒,四周忽然有低音震動的聲響。</p>


    這聲響很快就變成了轟隆隆的轟鳴,且聲音越來越大。</p>


    聞聲的幺幺和他爸媽下意識似的走到窗口旁,抬眼眺望遠處的天空。</p>


    一排溜簡陋的飛機肆無忌憚的低空掠過城市上空,四周的鄰裏街坊也紛紛走了出來,一邊眺望著一邊嘰嘰喳喳,很快,嘈雜聲便充斥著四周的大街小巷。</p>


    “天哪,居然又說中了!”</p>


    男人臉色變得凝重和不安,他匆匆走到地鋪旁,開始收拾離開時要帶上的家什。</p>


    “婆娘,還愣著呢!趕緊過來搭把手!”</p>


    幺幺站在窗邊,臉上的神情是一個七歲小孩不該有的認真,他回頭看了一眼矮個男人。</p>


    殊料男人對他輕輕一笑,幺幺就跟被嚇著了似的,接連往後退了兩步。</p>


    “這位兄弟,咱要是離開這的話,能去哪啊?萬一別的地方也……”</p>


    “不慌,去哪兒,我早就安排好了,至於是什麽地方……”男人頓了頓,目光瞄著畏縮的幺幺:</p>


    “到了,就知道了。”</p>


    “我不去!”幺幺突然一聲大吼,然後一躍就要翻窗逃跑。</p>


    他這反應,連我都感覺意外,警惕一個人,不至於要跳窗逃離,幺幺好像對眼前的男人有所了解?</p>


    我的思索還沒想出什麽結論,幺幺他爸就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把幺幺一把給摟拽了下來。</p>


    他倒沒有訓斥幺幺,反而好聲好氣的哄著自己心愛的兒子。</p>


    那態度,不像是在哄著自己的兒子,更像是在哄著一顆搖錢樹。</p>


    場景一轉,渡輪的嗚嗚汽笛幾番拉響,碼頭等待上船的人很多。</p>


    然而矮個男人卻神秘兮兮的走到值守的人身旁,低聲耳語一句後,連擁擠著排隊都免了,徑直領著他們一家三口直接上了船。</p>


    是夜,嘈雜又悶熱的渡輪已然行駛在航線上,外頭黑漆漆的,周圍的人要麽橫七豎八的睡著,要麽到處走動著,這些人多緊摟著自己的行囊,免得自己僅帶上的家當遭了賊。</p>


    “村裏人說的那些話,說的也對、也不對。”</p>


    男人從鋪蓋上站起身,伸臉觀察了一眼幺幺,幺幺適時閉眼裝睡後,男人跟自己的媳婦兒攀談起來:</p>


    “打他一出生,村裏出了多少事,又是山體滑坡,又是暴雨洪澇的,往年咱村兒好幾年才死一個人,幺兒一落地,村裏一年死三四個,要麽病死的,要麽出意外死,就是沒有老死的,哎。”</p>


    “孩兒他娘,你說說,咱的幺兒,他到底是福星,還是個災星?”</p>


    “再瞧瞧眼前,咱這攤上的到底是什麽事,日子過的好好的,突然就打仗了,也不知道是誰跟誰打。”</p>


    男人絮絮叨叨了一堆牢騷話,他就是想要個準話——</p>


    自己的親生兒子,到底是福星,還是災星。</p>


    “哎呀,趕巧了而已,咱幺幺當然是福星,你咋不想想七年前,咱過的那叫什麽日子?種地都難吃上飽飯,這七年,咱可是一回肚子都沒餓過。”</p>


    </p>


    女人底氣十足的說道一聲後,神秘兮兮的環顧了一圈不大的包廂,爾後又壓低嗓門道:</p>


    “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幺兒自己倒是好好的,倒黴的卻是別人……”</p>


    “叩叩叩。”</p>


    倆人的閑聊,被突然而來的敲船艙聲打斷,倆人警惕的望著艙門:</p>


    “誰啊?”</p>


    “馮延道。”</p>


    “啊?哦哦哦。”</p>


    得知了那矮個男人的名字,我努力記下這三個字,但記憶裏沒有任何與這三個字相關的內容,且這三個字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熟悉感。</p>


    我“跟隨”幺幺他爸去了甲板上,矮個男人點上一支嗆人的雪茄,悠悠的吸了兩口後,才淡然自若的說道:</p>


    “船還要開上半個月,明兒我將食物和水給你們送來。”</p>


    男人殷勤的點點頭,特意被叫出來,他估計也知道,這次談話沒那麽簡單:</p>


    “高人,您是怎麽知道會爆發……戰爭的?”</p>


    “嗬嗬,”馮延道輕笑一聲:</p>


    “天機可窺不可說,帶走你們,已是觸犯天道了。”</p>


    馮延道望向男人的左肩,望一眼後,就將目光投向漆黑的大海遠處:</p>


    “你的陽燈孱弱,乃是不過而立之命,掐算掐算,你今年也有……二十九歲了?”</p>


    聞聲,男人不可置信的驚大眼睛:</p>


    “不、不過、而立?而立是……三十歲?”</p>


    馮延道保持微笑:</p>


    “既然命中注定能遇上看破此兆之人,說明此兆可破。”</p>


    “怎麽破?!”男人急急追問。</p>


    我意識到了他是在“釣魚”,一步一步將男人引到他想要的結果上。</p>


    “唔,不好說。”</p>


    “求您了大師!”</p>


    幺幺他爸明顯是被嚇住了,他急急請求男人能告訴他,他可不想死。</p>


    “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至於做不做,決定權在你手裏,”馮延道頓了頓後,又說道:</p>


    “不僅是你不過而立,你媳婦兒也注定了與你同日殞。”</p>


    這聲補充的預言,讓幺幺他爸更苦皺巴了五官,他連連的拱手作揖請求馮延道將天機透露給他。</p>


    “有得就有失,是注定的天律,自帶祥瑞降生的幺幺成了你的兒子,雖也帶來的災難,但他帶來的福報,可以說都是你們夫妻倆消受了。”</p>


    “既然消受了富貴,就要接受英年殞命的代價。”</p>


    “但是,有得有失也非不可破,若你們想既享富貴,又能長命,辦法嘛,有的。”</p>


    “那就是……將幺幺身上的祥瑞,種入自己的命格。”</p>


    “啊?這、這怎麽種?”男人根本聽不懂這話是什麽意思。</p>


    馮延道抬眼看著男人,口齒清晰的說道:</p>


    “剝離幺幺的命格,種入你的命格即可。”</p>


    聞聲,男人睜著疑惑的眼睛又問:</p>


    “命格怎麽剝?要是剝了,那幺幺……”</p>


    “會死。”</p>


    “但你能獲得更多的榮華富貴,以及,長命百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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