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奪魄的人,你應該能看出來異常的。”</p>


    胡小蠻說完這句話,就回過頭去不再多說什麽。</p>


    而我又觀察了一會兒剛才那個年輕男人,他一上車就睡了,一路上這麽顛簸,他都沒醒過一次。</p>


    兩個多小時後,將近中午十一點時,正是太陽最暴烈的時候,中巴車從高速公路上駛下,轉而開進了陌生且冷清的鄉道裏。</p>


    這條窄小的鄉道直通一處連綿山峰的山腳,一路過來的路上,我不僅沒看到一輛車,甚至連個行人都沒瞧見,仿佛這鄉道是專門為通往蟻蜂山而鋪的。</p>


    “到了到了!都下車了啊!”</p>


    “下午五點前準時上車,過時不等!”</p>


    司機駕輕就熟般說道一聲重要提醒,車裏酣睡的大爺大媽們也紛紛蘇醒過來,一醒來就精神抖擻似的,跟自己的老夥伴前後腳的結伴下車、然後朝前方的蟻蜂山一路上行。</p>


    我們走在隊伍的最後頭,給我們帶路的那老頭,似乎是想不到從我們身上刮油水的點子了,下車之後就不再搭理我們,自個兒比誰都殷勤的走在前頭,生怕能占的便宜會被旁人搶了先似的。</p>


    我周圍總有三兩隻蜜蜂嗡嗡著飛過來,初時我還沒怎麽在意,隨手給一巴掌拍開,便繼續跟著隊伍上山。</p>


    漸漸的,我漸漸察覺,來襲擾上山的人的蜜蜂,似乎越來越多,耳旁的嗡嗡聲幾乎就沒停過。</p>


    上山的路走了約莫十來分鍾時,半山腰處很突兀的出現了個雙開的紅漆大鐵門。</p>


    不等有誰走上前去開門,裏頭的人如約好了時間一般,悠悠的將門給向內拉開。</p>


    </p>


    開門的是個年輕男人,頭上還帶著罩了層黑網紗的鬥笠,他周圍嗡嗡著密集的蜜蜂?</p>


    “師叔好!”</p>


    瞧見這個戴鬥笠的男人的人,紛紛熱情的對他深深一鞠躬,鞠躬之後,竟然都陸續跪下了?</p>


    我訝異的瞧見前麵那群大爺大媽,十分恭敬的對這個男人磕了整整九個頭?</p>


    男人竟然保持微笑的接受了?</p>


    這場麵,就跟皇帝接受朝臣跪拜似的。</p>


    “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能出現這種場景?還師叔?”我忍不住的將我的訝異說出了聲。</p>


    “嗬嗬,”常子麒覺得好笑似的笑了兩聲,然後對我說道:</p>


    “邪窖都是這樣,不管男女年紀,先入教的都會被後入教的稱為師叔,見了‘長輩’得行扣頭禮,這種邪窖我見過太多了,都是神棍,還有……誒,你瞧你瞧,有熱鬧看了。”</p>


    常子麒自行自我打斷想說的話,像瞧見樂子了似的叫我繼續暗中“欣賞”。</p>


    “爺爺,你磕頭就行了,幹嘛還讓我磕頭……”</p>


    跟著自家老人一起過來參加禱告會的小年輕,十分抗拒對陌生人喊師叔,更異常抗拒對陌生人磕頭,還磕九個。</p>


    前麵正是幾個年輕人,正在跟自家長輩滿臉不爽的強烈抗議。</p>


    “不磕頭……會倒黴的哦。”</p>


    沒想到那個戴鬥笠的男人,張口就是詛咒的話?</p>


    “嘁,倒什麽黴?有你這麽張口就詛咒人的?”那個之前盯我看了許久的西裝男,當即不爽的反擊道:</p>


    “我就是怕我爺爺被邪窖騙了!才特意跟過來的!你這人張口就是噴糞話,邪窖無疑了!”</p>


    “哼哼。”</p>


    卻聽那鬥笠男不動聲色的用鼻息輕笑一聲,轉頭就悠悠往裏頭了,好像不想搭理西裝男似的。</p>


    西裝男解開袖子的扣子,擼起袖子就一邊叫囂一邊追了過去:</p>


    “我告訴你,要是被我查到你們存在詐''騙行為!我立刻就報警讓警''查來抓你們!”</p>


    “欺騙孤寡老人!你們沒良心!你們……”</p>


    西裝男追出去了十餘步,叫囂的話還沒說完,話音就突兀的自行戛斷了。</p>


    我意識到可能會發生什麽事,伸手拉了拉身旁的胡小蠻和常子麒,我們仨悄悄快步走了過去。</p>


    萬一發生了什麽事,我們能幫一把是一把。</p>


    然而我們還沒能接近大門的五米範圍內,那個西裝男忽然於原地站定著慢慢轉過身來,同時臉上還帶著燦爛的微笑?</p>


    “不好意思,我剛才說胡話呢,不是邪窖。”</p>


    “啊……我看到了光,看到了金子,好多金子……”</p>


    “真仙會萬世永生!”</p>


    看著西裝男這莫名其妙的反差,我腦子裏隻有一堆問號。</p>


    “真仙會萬世永生!”</p>


    這口號一出,其他老頭大媽紛紛附和起來,高舉著雙手朝天深深一拜。</p>


    常子麒似乎是擔心我們的“暗訪”會露餡兒,他深鞠躬的同時,也把我的腰給按彎了。</p>


    而我的目光持續鎖定在那西裝男身上,猜想會不會是胡小蠻說中了,短暫奪魄?</p>


    這四個字閃過我的腦海之時,我忽然看到西裝男的臉上,莫名流露出一抹有點陰嗖嗖的笑?</p>


    同時他的臉,像電視信號受到幹擾似的快速哢哢閃了幾下。</p>


    這詭異情況瞬息後消失之時,西裝男莫名的眼神黯淡下來。</p>


    又是不足眨眼的一下功夫,他忽然渾身抖了個激靈,雙眼又警惕又疑惑的瞪大起來,目光直直投向那個鬥笠男。</p>


    鬥笠男對他微笑了一下,就轉身走了。</p>


    而西裝男則快步走到自己爺爺奶奶身旁,再也不說一句話,表情持續都是疑惑和不可思議。</p>


    我估計他是意識到自己撞邪了。</p>


    而我也看出來了,他剛才果然是被短暫奪魄了。</p>


    因五行八字與奪魄者不合,因而出現了不合而會顯現的“信號幹擾”現象。</p>


    我趕忙環顧四周,試圖鎖定可疑之人,可周圍除了一堆老頭老太,以及少數幾個為了自家老人不被騙而跟來的年輕人之外。</p>


    就是那個鬥笠男了。</p>


    可是剛才,鬥笠男一直站在那,並沒有看到他做了什麽。</p>


    “十二點是陽氣最旺的時候,大家快走,可不能耽誤了正午的禱告會!”</p>


    一個老頭激情澎湃的嘹亮一嗓子,眾人幾乎可以用健步如飛來形容那上山的速度。</p>


    我恍然明白了邪窖存在的意義——</p>


    生活無望的人,能在邪窖找到生活的希望?信仰的力量?</p>


    大部隊已經走在前麵幾十米遠了。</p>


    我垂頭胡思亂想並跟著上山間,麵前忽然停住了一個身影。</p>


    抬眼,正是那個鬥笠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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