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駛在高速上，不知為何，這對夫妻之前還那麽話癆的，現在卻不說話了。</p>
我從倒後鏡看了他們一眼，看到他們並沒有睡覺什麽的，而是一直在看向窗外，臉上的表情隻能說是麵無表情。</p>
“陳彥峰，你有沒有買點兒吃的帶著？”我佯裝閑聊對陳彥峰問道。</p>
“買了呀，你餓了就拿，就在你麵前的擋板裏，裏頭塞了一堆麵包，其他的在後備箱。”</p>
“嗯……咱從那兒帶回來的東西，你放哪了？”我不挑明的問道，我指的是麅子精的屍骨。</p>
陳彥峰轉頭睨了我一眼，又抬眼看了一眼倒後鏡，我一直在通過倒後鏡觀察那對夫妻，他們倆一直都在看窗外，看著很平常，又莫名覺得有點兒反常。</p>
“在……咳咳。”陳彥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意思是塞他座位底下了。</p>
“……你可真是……”我無語又嫌棄：</p>
“你不是嫌棄的麽，怎麽舍得塞這兒，不怕弄髒你車啊？”</p>
“回去打磨不就漂亮了，那些打磨玉器的師傅手藝好的很，什麽歪瓜裂棗都能給你打磨的漂漂亮亮的，嘖，要是能行，我也想弄個珠串兒戴手上，要是真有用的話。”</p>
佯裝閑聊間，我一直在回響昨天晚上，娟姐講棄嬰塔時的話。</p>
她意思是，因為她外婆是棄嬰，所以她才這麽幾十年來，每年都去“超度”的，因為感覺可憐。</p>
這措辭，我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兒牽強。</p>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她，我會因為外婆是棄嬰塔的棄嬰，就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超度”這件事麽？</p>
不會。</p>
我跟我姑奶奶這麽親，出來兩年了，我也沒回去給姑奶奶掃墓。</p>
所謂的人走茶涼嘛。</p>
可我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去問我的疑惑，怎麽問才不像是在質疑她。</p>
思來想去，我心想幹脆直說好了，因為她說的這話，說服不了我。</p>
“咳咳，張哥，娟姐，我有個問題，可能問著會有點兒冒犯，但不問我總是一腦袋問號的，我能直接問你們麽？”</p>
我終於開腔，從副駕駛轉過身來，看向坐在後麵的二人。</p>
娟姐因我的話音才轉過頭來，她的眼神透露著她剛才看似在看窗外，其實是在走神。</p>
“哦，你問吧。”老張應道。</p>
“嗯……”我頓了頓好生組織一通語言後，才張口問道：</p>
“你說你是因為你外婆，才把這件事堅持做了幾十年的，可我剛才換位思考了一下。”</p>
“張哥，你每年什麽時候會祭祖、掃墓？”</p>
這個問題讓老張愣了一下，隨後才結結巴巴的閃爍著眼神，瞄了一眼娟姐道：</p>
“就……就清明才去。”</p>
“嗯，我出來兩年了，連清明都想不起來回家給我的故親掃墓，所以……”</p>
“你因為你外婆，一年去兒子溝好幾回。”</p>
“我想不通，總覺得你還有別的原因。”</p>
我的話說的再直白不過了，而娟姐的眼神也果然變得直勾勾起來，裏頭倒無情緒，諸如警惕和厭惡、傷心等等，隻是看著冰涼涼的。</p>
</p>
“媳婦兒……”此間，老張莫名軟著話音，像乞求似的對娟姐這麽一聲，結果換來娟姐一個冰冷直視，看的他自覺閉上了嘴。</p>
“到地方了，我再告訴你。”</p>
“嗬，到地方了，我會遇到危險，這一點我已經預知了，”我直言不諱的笑著道：</p>
“我想來想去想不通的疑問有兩個，幾十年前發生過慘烈事情的地方，有危險的可能很低很低。”</p>
“另一個疑問就是，你肯定沒跟我們說實話。”</p>
說話間，我察覺到陳彥峰也在時不時看我一眼，他好像也感覺到不對勁了，正在於不察之中，放慢車的前行速度。</p>
“你現在說，我再決定去不去，不說的話……”</p>
“陳彥峰，停車。”</p>
“別！”娟姐忽然激動起來，眼睛都睜大的圓溜溜的：</p>
“別停車，我就跟你說，前提是你答應我，你要跟我一起進去，去到那個大坑，幫我一次。”</p>
“幫你什麽，你到底想幹啥呀？”</p>
我不覺得這對夫妻能對我們構成什麽威脅，因為他們是普通人，就算有劣根性，也隻是貪財而已，絕對不是敢殺人傷人那種人。</p>
“哎呀小老弟，我跟你說行不，我媳婦兒她……”</p>
老張說話間，已經在車裏挪近了我，嘴也貼在了我耳朵旁，他壓著嗓子對我說道：</p>
“其實……我媳婦兒……也是棄嬰塔裏的棄嬰……”</p>
“？？？”</p>
聞聲，我驚訝的滿腦袋都是問號。</p>
“什麽意思啊？她不是有外公外婆麽？”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p>
老張壓著嗓子，繼續對我說道：</p>
“事情是這樣的，我媳婦兒剛出生時就被扔了，因為她是個女娃，扔哪兒不好，非要扔在必死的兒子溝裏，這說明她的生父生母，根本沒想過給她留一條活路。”</p>
“那地方根本沒人去的，因為過去發生過什麽事兒，咱們周圍鄉鎮的當地人都知道，不然以前住在那邊的人，也不會陸陸續續的都搬走了。”</p>
“她能活下來，聽她外婆的意思，應該說是奇跡吧。”</p>
“我隻是轉述，真不真的咱也不知道，她外婆說，撿到她的前一天，她外婆做了個夢，夢裏有個小孩跟她說，讓她去一趟棄嬰塔，那小孩就說了這一句話，別的話啥也沒說。”</p>
“小孩說完這話就消失了，然後夢裏一直能聽到嬰兒的啼哭聲。”</p>
“她外婆醒了之後，總覺得這個夢不簡單，可是棄嬰塔那個地方，她從來沒去過，也不敢去，過了三天吧，她才跟我媳婦兒的外公說了這事兒。”</p>
“結果是她外公去了那兒，把她給撿回來了。”</p>
“撿回來的時候，她都已經白到發黃了，發黃你知道不，死人才有的顏色。”</p>
“我媳婦兒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因為村裏流言蜚語的，總能傳到她耳朵裏，她爸媽也隻是她的養父養母，對她一點兒都不好。”</p>
“隻有外公外婆可憐她，對她好，把她當親外孫女一把屎一把尿的給帶大。”</p>
“我媳婦兒心裏有恨，她想知道是誰把她扔在那的，更想知道……”</p>
“是誰用托夢的方式救了她。”</p>
我從倒後鏡看了他們一眼，看到他們並沒有睡覺什麽的，而是一直在看向窗外，臉上的表情隻能說是麵無表情。</p>
“陳彥峰，你有沒有買點兒吃的帶著？”我佯裝閑聊對陳彥峰問道。</p>
“買了呀，你餓了就拿，就在你麵前的擋板裏，裏頭塞了一堆麵包，其他的在後備箱。”</p>
“嗯……咱從那兒帶回來的東西，你放哪了？”我不挑明的問道，我指的是麅子精的屍骨。</p>
陳彥峰轉頭睨了我一眼，又抬眼看了一眼倒後鏡，我一直在通過倒後鏡觀察那對夫妻，他們倆一直都在看窗外，看著很平常，又莫名覺得有點兒反常。</p>
“在……咳咳。”陳彥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意思是塞他座位底下了。</p>
“……你可真是……”我無語又嫌棄：</p>
“你不是嫌棄的麽，怎麽舍得塞這兒，不怕弄髒你車啊？”</p>
“回去打磨不就漂亮了，那些打磨玉器的師傅手藝好的很，什麽歪瓜裂棗都能給你打磨的漂漂亮亮的，嘖，要是能行，我也想弄個珠串兒戴手上，要是真有用的話。”</p>
佯裝閑聊間，我一直在回響昨天晚上，娟姐講棄嬰塔時的話。</p>
她意思是，因為她外婆是棄嬰，所以她才這麽幾十年來，每年都去“超度”的，因為感覺可憐。</p>
這措辭，我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兒牽強。</p>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她，我會因為外婆是棄嬰塔的棄嬰，就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超度”這件事麽？</p>
不會。</p>
我跟我姑奶奶這麽親，出來兩年了，我也沒回去給姑奶奶掃墓。</p>
所謂的人走茶涼嘛。</p>
可我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去問我的疑惑，怎麽問才不像是在質疑她。</p>
思來想去，我心想幹脆直說好了，因為她說的這話，說服不了我。</p>
“咳咳，張哥，娟姐，我有個問題，可能問著會有點兒冒犯，但不問我總是一腦袋問號的，我能直接問你們麽？”</p>
我終於開腔，從副駕駛轉過身來，看向坐在後麵的二人。</p>
娟姐因我的話音才轉過頭來，她的眼神透露著她剛才看似在看窗外，其實是在走神。</p>
“哦，你問吧。”老張應道。</p>
“嗯……”我頓了頓好生組織一通語言後，才張口問道：</p>
“你說你是因為你外婆，才把這件事堅持做了幾十年的，可我剛才換位思考了一下。”</p>
“張哥，你每年什麽時候會祭祖、掃墓？”</p>
這個問題讓老張愣了一下，隨後才結結巴巴的閃爍著眼神，瞄了一眼娟姐道：</p>
“就……就清明才去。”</p>
“嗯，我出來兩年了，連清明都想不起來回家給我的故親掃墓，所以……”</p>
“你因為你外婆，一年去兒子溝好幾回。”</p>
“我想不通，總覺得你還有別的原因。”</p>
我的話說的再直白不過了，而娟姐的眼神也果然變得直勾勾起來，裏頭倒無情緒，諸如警惕和厭惡、傷心等等，隻是看著冰涼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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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兒……”此間，老張莫名軟著話音，像乞求似的對娟姐這麽一聲，結果換來娟姐一個冰冷直視，看的他自覺閉上了嘴。</p>
“到地方了，我再告訴你。”</p>
“嗬，到地方了，我會遇到危險，這一點我已經預知了，”我直言不諱的笑著道：</p>
“我想來想去想不通的疑問有兩個，幾十年前發生過慘烈事情的地方，有危險的可能很低很低。”</p>
“另一個疑問就是，你肯定沒跟我們說實話。”</p>
說話間，我察覺到陳彥峰也在時不時看我一眼，他好像也感覺到不對勁了，正在於不察之中，放慢車的前行速度。</p>
“你現在說，我再決定去不去，不說的話……”</p>
“陳彥峰，停車。”</p>
“別！”娟姐忽然激動起來，眼睛都睜大的圓溜溜的：</p>
“別停車，我就跟你說，前提是你答應我，你要跟我一起進去，去到那個大坑，幫我一次。”</p>
“幫你什麽，你到底想幹啥呀？”</p>
我不覺得這對夫妻能對我們構成什麽威脅，因為他們是普通人，就算有劣根性，也隻是貪財而已，絕對不是敢殺人傷人那種人。</p>
“哎呀小老弟，我跟你說行不，我媳婦兒她……”</p>
老張說話間，已經在車裏挪近了我，嘴也貼在了我耳朵旁，他壓著嗓子對我說道：</p>
“其實……我媳婦兒……也是棄嬰塔裏的棄嬰……”</p>
“？？？”</p>
聞聲，我驚訝的滿腦袋都是問號。</p>
“什麽意思啊？她不是有外公外婆麽？”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p>
老張壓著嗓子，繼續對我說道：</p>
“事情是這樣的，我媳婦兒剛出生時就被扔了，因為她是個女娃，扔哪兒不好，非要扔在必死的兒子溝裏，這說明她的生父生母，根本沒想過給她留一條活路。”</p>
“那地方根本沒人去的，因為過去發生過什麽事兒，咱們周圍鄉鎮的當地人都知道，不然以前住在那邊的人，也不會陸陸續續的都搬走了。”</p>
“她能活下來，聽她外婆的意思，應該說是奇跡吧。”</p>
“我隻是轉述，真不真的咱也不知道，她外婆說，撿到她的前一天，她外婆做了個夢，夢裏有個小孩跟她說，讓她去一趟棄嬰塔，那小孩就說了這一句話，別的話啥也沒說。”</p>
“小孩說完這話就消失了，然後夢裏一直能聽到嬰兒的啼哭聲。”</p>
“她外婆醒了之後，總覺得這個夢不簡單，可是棄嬰塔那個地方，她從來沒去過，也不敢去，過了三天吧，她才跟我媳婦兒的外公說了這事兒。”</p>
“結果是她外公去了那兒，把她給撿回來了。”</p>
“撿回來的時候，她都已經白到發黃了，發黃你知道不，死人才有的顏色。”</p>
“我媳婦兒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因為村裏流言蜚語的，總能傳到她耳朵裏，她爸媽也隻是她的養父養母，對她一點兒都不好。”</p>
“隻有外公外婆可憐她，對她好，把她當親外孫女一把屎一把尿的給帶大。”</p>
“我媳婦兒心裏有恨，她想知道是誰把她扔在那的，更想知道……”</p>
“是誰用托夢的方式救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