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周伯雙手捧著白米,嘴裏念念有詞。恭恭敬敬的對著麵前的白碗行了三個拜禮,然後在我倆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將手中的白米紛紛揚揚的灑在碗周圍,一粒都沒有落入碗中。


    “周伯,這?”趙德龍正想開口詢問什麽,卻被周伯打斷,“你們跟著我剛才的動作做就行了,千萬別做錯了。”


    趙德龍一臉憋屈,可是眼前這人是長輩,再加上自己現在是有求於別人,就不好提出疑問。


    我給了他一個眼神,他瞬間會意,很顯然他之前就發現了我在車上不自然的動作,明白了這周伯似乎並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此刻看到我傳眼神給他,這是要讓他按兵不動。站在那碗前麵,學著剛才周伯的動作念念有詞,拜了三個禮將手中的的白米撒出,動作僅僅有條沒有絲毫出錯,做完後趙德龍便退下來,我上前接著完成。


    之前的動作並沒有出什麽差錯,就在我準備要撒米的時候,不知從哪裏跑出一個小孩,我們都沒聽到他跑步的聲音,對對直直和我撞了一個滿懷。我身體本來就有些虛,雖然這小孩隻有我胸口一般高,卻把我撞了個趔趄,險些坐在地上,而手中的白米,滴滴滴有不少落在了碗中。


    周伯頓時神色一變,連忙想要拉住那小孩,可誰知道那小孩滑的像個泥鰍一樣,周伯一抓本來抓住了,結果那小孩一扭身就掙脫了周伯,一溜煙跑向村子裏的更深處,消失前還回過頭來給我做了一個鬼臉,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卻又天真無邪。


    趙德龍正要去追那小孩,這時,從那泥瓦房裏走出一位中年人,應該就是這房子的主人,頭上裹著白布,穿著一身麻布衣服,雖然有些破爛,但也還算整潔。一米七的個子雖然不算高,但是卻給人一種十分結實的感覺。


    很黑,這是那村民給我留下的第一印象,我抬起頭和他對視,隻見他似乎是看到了那碗中的米,眼中的陰翳有些駭人。“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中年人走到門口,神色不滿的注視著我們三人,然後一把將放在門口的白碗奪去,把裏麵零零散散的幾顆白米倒了出去。


    周伯看了一眼我,歎息一聲“實在不好意思,無意冒犯了。我們也不是故意將這白米灑在碗中,隻是剛才有一個路過的小孩跑的匆忙,把我身邊這位小兄弟險些撞到,這才不慎將鬼種灑在碗中。”


    “你說什麽,一個小孩?!那小孩可是從村外跑來,穿著藍色馬褂,個頭達到這小兄弟的胸口?”隻見那中年人大驚失色,眼神中爆發出奪目的光芒,猛地走上前來,盯著周伯。


    我頓時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力,似乎周圍的氣氛在一瞬間都凝固了一般。


    周伯麵對那中年男人隻是皺了皺眉,根本不搭理他的問話,隻是淡淡說了一句“我們是來拜訪貴村的馮婆。”


    隻見那中年人聽到馮婆後眼神立刻變了,變得柔和許多“幾位既然知道馮婆,想必也是咱瓦廟村的後人,你們先進來吧。”說著,也不再繼續接著問清楚,隻是讓開了擋在門口的身子,一側身露出一個通道,讓我們逐一進去。


    泥瓦房從外麵看上去挺新的,但是院子裏卻是有些年代,院子不大,估摸著有個二三十來平方。院子收拾的很幹淨,角落裏種著一些蔬菜瓜果,看上去生意盎然。跟著那中年人走到前廳,那中年人讓我們都先坐下,給我們每人倒了一杯當地特有的茶水,這才開口道:“不知道你們是瓦廟村當年哪一戶的子孫?”


    周伯微微一笑回答道“打鐵的孫老頭他是我爺爺。”那中年人立刻露出釋然的神色,顯然這孫老頭當時在村裏應該名氣挺大。


    我心中的此時充滿了好奇,這周伯到底是什麽人,不但對這鬼頭村如此了解,竟然還信口報出了幾十年前那些老一輩的名字,難不成這周伯是當年瓦廟村的後代嗎?可是他為什麽姓周?


    中年人直到此時才徹底放鬆下來,打量著我和趙德龍,“我看這兩位小兄弟有些麵生,不知又是哪一戶哪一家?”


    趙德龍正要開口,又被周伯搶去話“他倆是何老爺子家的,這次回村子就是他們要找馮婆。”


    “你們要找馮婆,不知道可是有什麽事情?能否告訴我,說不定我也能幫你們解決。”說著還有些得意的挺了挺胸。


    周伯淡然一笑,“這事兒你可辦不到,就算你老子身為馮婆當年身邊僅剩的傳話人,也不行。”


    那中年人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我叫曹朱,你們叫我叫我曹老二就行。這樣吧,時間也不早了,馮婆此時想必已經休息了,既然你們是專程前來拜訪馮婆的,你們就等明日再去,今天現在我這裏住一晚上。”


    曹老二也是熱情,想必這也是他得知我們是當年瓦廟村的後人才會有如此態度吧。想到這裏,我又有些感激的看向周伯,或許眼鏡男和這周伯真有什麽淵源,但是現在周伯這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我們,和眼鏡男不會有任何牽連,或許是我太愛胡思亂想了。


    周伯點了點頭算是替我們答應了。


    那曹老二這會兒問清楚了我們的來意也就放鬆多了,繼續問道“對了,剛才你們可是真的看見那小孩了?”


    我回答道“沒錯,就是剛才那小孩把我撞倒後就朝村子裏跑去了,周,孫伯剛才抓都沒有抓住。”還好那曹老二全神貫注的關注著那小孩的事情,沒有注意到我一下嘴快,差點叫出周伯的名字,我背後冷汗滲出。


    “不知道曹二哥對著小孩怎麽如此關心?”我連忙開口轉移話題,生怕他繼續糾纏,發現了我剛才的口誤。


    曹老二聽到我叫他二哥,似乎很是受用,臉上露出一些憨厚的笑容,不過當我一提到那小孩,他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實不相瞞,那小孩是村尾老何家的,前些天天氣熱在村外不遠處的河裏玩兒,被淹死了,昨天是他頭七,夜裏就有人說看到那小孩又活著回來了,跑到村裏祠堂偷吃貢品,本來我們都還不信,可是沒想到小哥你們竟然也碰到了。”


    什麽?死人?


    我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可是當時我明明感覺到那小孩身上有溫度,而且撞我的那一下,也把我撞了個夠嗆,怎麽可能會是一個死人。


    “你說那小孩已經死了?可是他這麽能把我兄弟撞倒?”趙德龍不信這個邪,連忙繼續問道。


    那曹老二也是一臉為難,“我也不知道啊,隻是聽說。這些事情隻有我父親才清楚,他今天去後山砍柴去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到家了。”


    就在我還正準備進一步繼續問清楚時,隻聽村子裏不知道什麽地方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聽得我頭皮發麻。曹老二坐不住了,屁股像是安了彈簧一樣,彈了起來,向外麵跑去。


    “走,我們也去看看。”周伯看著曹老二風風火火跑出去,連忙也起身向外跑去。我和趙德龍對視一眼,主人都不在,我們待在這裏幹什麽,跟著周伯一起跑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我聽到那慘叫聲,腦海中竟然浮現出的是剛才在門口碰到的那個小男孩,還有他回頭那天真無邪的笑容。


    跑到村子裏,隻見在距離村尾不遠處聚集了很多人,而曹老二已經跑到哪裏,似乎在大聲說著什麽。


    走到那人群聚集的地方我們才知道,果然是出事了!


    出事的是村子裏一戶不大的人家,隻見那人戶的女主人此時正呆呆的坐在地上,懷中抱著什麽東西,一動不動。


    我聽到周伯的歎息聲“死的真是太慘了,造孽啊。”


    我連忙向周伯問道“周伯,發生什麽事情了,什麽人死了?”


    周伯指了指懷中抱著東西,呆坐在地上的婦女“你自己看看吧。”


    順著周伯的手指,我連忙往人堆裏擠了進去,隻見那女人懷中一片血肉模糊。我看的清楚,那懷中應該是一個小男孩,估計六七歲的樣子,此時正靜靜躺在她懷中,鮮血從眼睛,鼻子,耳朵嘴裏汩汩流下,嘴裏似乎還長出了一些像頭發的東西,那黑頭發死死的纏繞了小男孩的脖子,感覺應該是把男孩的脊椎勒碎了,整個頭往後仰過去,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


    全身上下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烏黑發紫,像是被什麽東西砸的遍體鱗傷。那抱著懷中孩子的婦人口裏念念叨叨,“孩子啊,娘對不起你,厲鬼來找你索命來了,這鬼怎麽這麽狠啊,當初不就是把他推下水裏,有本事你來找我報複,別傷害我的孩子啊。”


    我全身上下像是被灌下一桶冰水,從頭涼到底,落水而死,這不是剛剛曹老二講的那個小孩嗎?


    我猛地抬起頭來,在混亂的人群之中,我隱約看到了那藍色馬褂的小孩,他像是有感應一樣也抬起頭來,舔了舔手指,衝我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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