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氣息
諜戰：我在敵營十八年 作者：不如安靜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深夜，穿著長衫且很幹淨的男人從大車店裏走了出來，他在門口伸著懶腰跟沒睡醒一樣，還很客氣的和店小二打著招呼，像是自己的出行，打擾了人家休息。</p>
這是個很謙卑的人，不管走到哪都衝人點頭哈腰麵露微笑，連夜晚在路燈下擺攤的餛飩攤老板，他都很客氣的問候一句‘還沒收攤呢啊’，像是誰都認識。</p>
隻是那張臉……</p>
有點嚇人。</p>
他的笑很假，不，準確的說，整張臉都很假，假的像是畫上去的，盡管臉上也有肉褶，但笑容就跟硬擠出來一樣。這人走在街上要是不笑，會讓人覺著他如同一句屍體，跟不會任何表情差不多，笑起來又讓你懷疑真實度。</p>
此人慢悠悠走向了百樂門，進入時，百樂門內一片狼藉，膏藥旗扔了一地，日本花魁的折扇、日軍軍裝內的白襯衫、女人的內襯，隨處可見，像是剛舉辦完大型聚會，還是見不得光的那種。</p>
這兒，是曲光剛接下來的買賣，原本的老板讓他找了個通匪的名頭扔進了憲兵隊，所以憲兵司令部才把慶功宴後的歡愉地點定在了這兒。</p>
他走了進去，看見了像是領頭的二迷糊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抽煙，主動微笑著靠近，並遞上名片說了一句：“您休息呢啊。”</p>
二迷糊嚇一跳，人能長成這樣實在是不多見，可接過名片，他一下就站了起來，上麵清清楚楚印著‘安徽勞工會’字樣。</p>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安慰勞工會可不是什麽工廠的工會組織，此組織坐落於上海，創始人叫王亞樵，以身別利斧、腰間藏槍、善用炸藥著稱，常年對欺壓勞工的富商、賣國求榮的漢奸痛下殺手，連黃金榮杜月笙這樣的大亨都得給上三分薄麵。當年少帥落難藏於上海，就是這個王亞樵以死相逼讓他回東北抗日，最後還是杜月笙幫忙解了梁子。</p>
“您來了，我們爺正在等您。”</p>
二迷糊引領著此人就往後麵走，進入了辦公區的辦公室，曲光正在和一個日本女人摸摸搜搜，她，是三木給予的賞賜。</p>
“曲爺，爺？”</p>
二迷糊提醒著說完這句話，曲光才從歡愉中抬起了頭，當不老實的手鬆開，那個日本女人極不雅觀的起身扣好衣服扣子，由始至終，都不覺著害臊。而那個特殊的男人更沒看上一眼，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p>
“安徽勞工會的。”</p>
曲光接過二迷糊遞來的名片，連連點頭：“哦~”拖著長音問候道：“這一路挺辛苦吧？”</p>
“還行。”</p>
打哪來的，路上經曆了什麽，他是一個字都不多說。</p>
“這次托人把你請來啊……”曲光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他本想給許銳鋒扣個屎盆子，說他是北滿天字號大漢奸，可一想起自己的身份，愣是把所有話憋了回去。</p>
那人又笑了一下：“給我名字就行，至於他為什麽該死，是你們之間的事。”</p>
“好！”</p>
曲光讚歎了一聲：“聽著就專業。”</p>
曲光連忙在筆下刷刷點點寫了許銳鋒的信息和資料遞了回去，當那人接過的瞬間，打開了抽屜，從裏邊拿出兩根金條：“說好的五根，先給兩根，事成之後另外三根一並奉上。”</p>
自從有了地位以後，曲光更喜歡通過簡單的手段解決問題，像是雇傭張紅岩綁架李邵陽的孫女，又像是雇傭這個人，去殺許銳鋒。畢竟錢是個好東西，有了這東西，你能省掉很多中間環節。</p>
他將金條收入了懷裏，轉身，走了，像是從未來過。</p>
當此人離開，曲光立馬詢問：“二迷糊，你找這人靠譜不？”</p>
二迷糊連忙說道：“我的爺，這是貨真價實的上海‘安徽鋤奸團成員’，要不是和王亞樵鬧了矛盾來了東北，在南滿豎起一杆大旗，咱想用人家根本不可能。”</p>
“這人的風格和之前的許銳鋒差不多，不顯山不漏水，靠著一張‘安徽勞工會’的名片打開局麵後，就拿這張名片當成了招牌，如今人稱南滿第一殺手。”</p>
</p>
“南滿第一……”</p>
曲光若有所思：“這回南滿第一和北滿第一終於碰上了，可惜的是，咱們的北滿第一還站不起來，一場好戲，瞧不上嘍。”</p>
“爺，還瞧什麽戲啊，我現在恨不得許銳鋒馬上死。”</p>
……</p>
碰、碰、碰。</p>
敲門聲響起時，渾身酒氣的許銳鋒在瓦房店敲響了自家房門，在他身後推著輪椅的，是監獄司機。</p>
吱呀。</p>
當溫婉從門縫裏瞧了一眼，看見了老許的這張臉，打開房門，司機才很懂事的說了一句：“典獄長，我明天早上來接您。”轉身離去。</p>
溫婉的肚子又大了，也隻有見到他的時候，許銳鋒才會滿眼溫柔，偏偏在此時院內傳來了一句：“許爺回來了吧？”</p>
許銳鋒順著話音望去，腫著眼泡的老於正打屋裏走出來說道：“許爺回來了我就放心了，我啊，得趕緊去憲兵隊上班了，遲到了的話，日本人是真打啊。”</p>
說著話，老於從院內走出，身後溫婉喊了一句：“於爹，您慢點。”</p>
他沒說話，揮了揮手，消失在夜色裏。</p>
“於爹？”</p>
許銳鋒沒弄明白這個稱呼的由來。</p>
溫婉也不回答，推著輪椅帶好家門說道：“陪我溜達溜達。”</p>
倆人走向了街頭，在夜色裏，行走於路燈下。</p>
“日本人放榜了。”</p>
她推著許銳鋒緩步向前。</p>
“什麽榜？”</p>
“反滿抗日被擊殺名錄。”</p>
許銳鋒沒有接茬，他一整天都在憲兵隊，怎麽可能知道這件事。</p>
“凡是他們認為有可能參加抗聯的名單都在榜單上，於爹說，甚至看見了他們家那小子和我的名字。”</p>
許銳鋒長吸了一口氣，似乎剛才一直處於緊張之中的舒緩了一下說道：“我就說日本人怎麽可能統計得上來抗聯普通戰士的戰損名單，這一點，恐怕連山裏的部隊都不一定能做得到。”</p>
“日本人是想通過這份名單震懾所有想要加入抗日隊伍的老百姓，才選擇在打開城門那一刻貼出榜單來，還在北滿城裏大肆舉辦慶功宴……”</p>
嗖……啪。</p>
一支煙花此刻在天際炸開，隨後更是花開萬朵，整個天際都布滿了色彩。</p>
許銳鋒和溫婉都抬著頭看向天空，溫婉柔情似水的說道：“真美。”</p>
許銳鋒很不合時宜的補充了一句：“但充滿了血腥味兒。”</p>
“是啊，這要是咱們自己人的慶典該多好。”</p>
許銳鋒沒說話，他對‘自己人’這三個字充滿疑義。</p>
良久後，天際陷入了平靜，整個北滿遍布著煙花炮竹的氣息，許銳鋒這才說道：“所以老於很擔心自己兒子的狀態，你為了安撫他，說出了那些‘你兒子要是為國捐軀了，那我給你當閨女’之類的話？”</p>
“還挺聰明。”</p>
“我跟聰明這倆字兒，沾不上邊。”</p>
許銳鋒說的是實話，他費盡心力想出來個計謀，原本是想著坑死曲光，在以北滿坐地炮的身份，從江湖上接收他所有產業，老許就不信曲光那麽多買賣中，沒有一家擁有發報機的，有了發報機，這情報不就能瞬間送出北滿了麽？</p>
結果呢！</p>
拙劣的計謀被配合上王大江高超的演技依然被三木識破，弄了個各打五十大板的結局。</p>
他開始想老鷂鷹了，這老登要是在，曲光這樣的，來十個綁一塊也不夠人家一個人玩的。</p>
“對了，你今天去參加慶功宴有什麽收獲？”</p>
許銳鋒搖了搖頭：“根本聽不懂日本子‘嗚了嗚了’說的是啥，但是有一個姓我聽準了，日本人說了很多次，其中隻有一次是和我有關的。”</p>
“在北滿提姓許的還不是你，有沒有可能是許大馬棒？”</p>
“我也一直懷疑日本子在天寒地凍的氣候裏敢進山是有所依仗，要是許大馬幫給他們當活地圖，還真沒準。”</p>
說話間，遠處路燈下人影一晃，許銳鋒立即警覺道：“家裏的。”</p>
“怎麽了？”</p>
“你先回。”</p>
許銳鋒此刻凝神望去那一刻，雙眼充滿了殺氣，宛如一隻雄獅在自己地盤裏，嗅到了另一隻雄獅的氣息。</p>
這是個很謙卑的人，不管走到哪都衝人點頭哈腰麵露微笑，連夜晚在路燈下擺攤的餛飩攤老板，他都很客氣的問候一句‘還沒收攤呢啊’，像是誰都認識。</p>
隻是那張臉……</p>
有點嚇人。</p>
他的笑很假，不，準確的說，整張臉都很假，假的像是畫上去的，盡管臉上也有肉褶，但笑容就跟硬擠出來一樣。這人走在街上要是不笑，會讓人覺著他如同一句屍體，跟不會任何表情差不多，笑起來又讓你懷疑真實度。</p>
此人慢悠悠走向了百樂門，進入時，百樂門內一片狼藉，膏藥旗扔了一地，日本花魁的折扇、日軍軍裝內的白襯衫、女人的內襯，隨處可見，像是剛舉辦完大型聚會，還是見不得光的那種。</p>
這兒，是曲光剛接下來的買賣，原本的老板讓他找了個通匪的名頭扔進了憲兵隊，所以憲兵司令部才把慶功宴後的歡愉地點定在了這兒。</p>
他走了進去，看見了像是領頭的二迷糊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抽煙，主動微笑著靠近，並遞上名片說了一句：“您休息呢啊。”</p>
二迷糊嚇一跳，人能長成這樣實在是不多見，可接過名片，他一下就站了起來，上麵清清楚楚印著‘安徽勞工會’字樣。</p>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安慰勞工會可不是什麽工廠的工會組織，此組織坐落於上海，創始人叫王亞樵，以身別利斧、腰間藏槍、善用炸藥著稱，常年對欺壓勞工的富商、賣國求榮的漢奸痛下殺手，連黃金榮杜月笙這樣的大亨都得給上三分薄麵。當年少帥落難藏於上海，就是這個王亞樵以死相逼讓他回東北抗日，最後還是杜月笙幫忙解了梁子。</p>
“您來了，我們爺正在等您。”</p>
二迷糊引領著此人就往後麵走，進入了辦公區的辦公室，曲光正在和一個日本女人摸摸搜搜，她，是三木給予的賞賜。</p>
“曲爺，爺？”</p>
二迷糊提醒著說完這句話，曲光才從歡愉中抬起了頭，當不老實的手鬆開，那個日本女人極不雅觀的起身扣好衣服扣子，由始至終，都不覺著害臊。而那個特殊的男人更沒看上一眼，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p>
“安徽勞工會的。”</p>
曲光接過二迷糊遞來的名片，連連點頭：“哦~”拖著長音問候道：“這一路挺辛苦吧？”</p>
“還行。”</p>
打哪來的，路上經曆了什麽，他是一個字都不多說。</p>
“這次托人把你請來啊……”曲光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他本想給許銳鋒扣個屎盆子，說他是北滿天字號大漢奸，可一想起自己的身份，愣是把所有話憋了回去。</p>
那人又笑了一下：“給我名字就行，至於他為什麽該死，是你們之間的事。”</p>
“好！”</p>
曲光讚歎了一聲：“聽著就專業。”</p>
曲光連忙在筆下刷刷點點寫了許銳鋒的信息和資料遞了回去，當那人接過的瞬間，打開了抽屜，從裏邊拿出兩根金條：“說好的五根，先給兩根，事成之後另外三根一並奉上。”</p>
自從有了地位以後，曲光更喜歡通過簡單的手段解決問題，像是雇傭張紅岩綁架李邵陽的孫女，又像是雇傭這個人，去殺許銳鋒。畢竟錢是個好東西，有了這東西，你能省掉很多中間環節。</p>
他將金條收入了懷裏，轉身，走了，像是從未來過。</p>
當此人離開，曲光立馬詢問：“二迷糊，你找這人靠譜不？”</p>
二迷糊連忙說道：“我的爺，這是貨真價實的上海‘安徽鋤奸團成員’，要不是和王亞樵鬧了矛盾來了東北，在南滿豎起一杆大旗，咱想用人家根本不可能。”</p>
“這人的風格和之前的許銳鋒差不多，不顯山不漏水，靠著一張‘安徽勞工會’的名片打開局麵後，就拿這張名片當成了招牌，如今人稱南滿第一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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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滿第一……”</p>
曲光若有所思：“這回南滿第一和北滿第一終於碰上了，可惜的是，咱們的北滿第一還站不起來，一場好戲，瞧不上嘍。”</p>
“爺，還瞧什麽戲啊，我現在恨不得許銳鋒馬上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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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響起時，渾身酒氣的許銳鋒在瓦房店敲響了自家房門，在他身後推著輪椅的，是監獄司機。</p>
吱呀。</p>
當溫婉從門縫裏瞧了一眼，看見了老許的這張臉，打開房門，司機才很懂事的說了一句：“典獄長，我明天早上來接您。”轉身離去。</p>
溫婉的肚子又大了，也隻有見到他的時候，許銳鋒才會滿眼溫柔，偏偏在此時院內傳來了一句：“許爺回來了吧？”</p>
許銳鋒順著話音望去，腫著眼泡的老於正打屋裏走出來說道：“許爺回來了我就放心了，我啊，得趕緊去憲兵隊上班了，遲到了的話，日本人是真打啊。”</p>
說著話，老於從院內走出，身後溫婉喊了一句：“於爹，您慢點。”</p>
他沒說話，揮了揮手，消失在夜色裏。</p>
“於爹？”</p>
許銳鋒沒弄明白這個稱呼的由來。</p>
溫婉也不回答，推著輪椅帶好家門說道：“陪我溜達溜達。”</p>
倆人走向了街頭，在夜色裏，行走於路燈下。</p>
“日本人放榜了。”</p>
她推著許銳鋒緩步向前。</p>
“什麽榜？”</p>
“反滿抗日被擊殺名錄。”</p>
許銳鋒沒有接茬，他一整天都在憲兵隊，怎麽可能知道這件事。</p>
“凡是他們認為有可能參加抗聯的名單都在榜單上，於爹說，甚至看見了他們家那小子和我的名字。”</p>
許銳鋒長吸了一口氣，似乎剛才一直處於緊張之中的舒緩了一下說道：“我就說日本人怎麽可能統計得上來抗聯普通戰士的戰損名單，這一點，恐怕連山裏的部隊都不一定能做得到。”</p>
“日本人是想通過這份名單震懾所有想要加入抗日隊伍的老百姓，才選擇在打開城門那一刻貼出榜單來，還在北滿城裏大肆舉辦慶功宴……”</p>
嗖……啪。</p>
一支煙花此刻在天際炸開，隨後更是花開萬朵，整個天際都布滿了色彩。</p>
許銳鋒和溫婉都抬著頭看向天空，溫婉柔情似水的說道：“真美。”</p>
許銳鋒很不合時宜的補充了一句：“但充滿了血腥味兒。”</p>
“是啊，這要是咱們自己人的慶典該多好。”</p>
許銳鋒沒說話，他對‘自己人’這三個字充滿疑義。</p>
良久後，天際陷入了平靜，整個北滿遍布著煙花炮竹的氣息，許銳鋒這才說道：“所以老於很擔心自己兒子的狀態，你為了安撫他，說出了那些‘你兒子要是為國捐軀了，那我給你當閨女’之類的話？”</p>
“還挺聰明。”</p>
“我跟聰明這倆字兒，沾不上邊。”</p>
許銳鋒說的是實話，他費盡心力想出來個計謀，原本是想著坑死曲光，在以北滿坐地炮的身份，從江湖上接收他所有產業，老許就不信曲光那麽多買賣中，沒有一家擁有發報機的，有了發報機，這情報不就能瞬間送出北滿了麽？</p>
結果呢！</p>
拙劣的計謀被配合上王大江高超的演技依然被三木識破，弄了個各打五十大板的結局。</p>
他開始想老鷂鷹了，這老登要是在，曲光這樣的，來十個綁一塊也不夠人家一個人玩的。</p>
“對了，你今天去參加慶功宴有什麽收獲？”</p>
許銳鋒搖了搖頭：“根本聽不懂日本子‘嗚了嗚了’說的是啥，但是有一個姓我聽準了，日本人說了很多次，其中隻有一次是和我有關的。”</p>
“在北滿提姓許的還不是你，有沒有可能是許大馬棒？”</p>
“我也一直懷疑日本子在天寒地凍的氣候裏敢進山是有所依仗，要是許大馬幫給他們當活地圖，還真沒準。”</p>
說話間，遠處路燈下人影一晃，許銳鋒立即警覺道：“家裏的。”</p>
“怎麽了？”</p>
“你先回。”</p>
許銳鋒此刻凝神望去那一刻，雙眼充滿了殺氣，宛如一隻雄獅在自己地盤裏，嗅到了另一隻雄獅的氣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