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滿監獄,牢房鐵床外,四寶子隔著鐵門小窗口正在和王大江閑聊。</p>


    “四寶子,你得虧沒跟咱許爺往死裏作妖,要不然,有你受的。”</p>


    四寶子看了他一眼,似乎這段日子他對獄警們吹噓許銳鋒已經不怎麽厭煩了,尤其是老許給了他收拾曲光的機會以後,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p>


    “啥意思?”</p>


    王大江緩慢道:“還啥意思?”</p>


    “昨天我和咱們爺出去喝酒,去一個外國人的酒吧碰上點糟心事,後來都喝多了。我琢磨著離瓦房店太遠,就在六國給許爺開了間房……”</p>


    “那許爺喝的都站不穩了,我給他脫衣服的時候你猜怎麽著?”</p>


    “我隻要一碰他,立馬跟身體裏焊了鋼筋似得就能站起來,抬手就給我撂一個個子。”</p>


    “你是不知道啊,為了給他把吐了一身的衣服脫下來,廢了老鼻子勁了。”</p>


    四寶子看著他滿臉壞笑:“你就偷著樂吧。”</p>


    “許爺一看就是練過的,練過的人喝沒了意識,下手可沒輕沒重,有多少人手裏留了人命都是在喝多以後。”</p>


    王大江連忙讚同道:“可不是!”</p>


    “你不知道,我給許爺脫下衣服的時候,發現他的手臂處卡著一把槍,頂著火的槍!”</p>


    王大江用手指比了個‘槍’的形狀頂在腦門上:“我現在想想都後怕,真要是當時許爺多了心,掏出搶來給我崩了,那我多冤啊。”</p>


    四寶子倒是不怎麽在意,反問道:“槍卡在袖子裏?”</p>


    “對啊,人家設計那玩意兒也精巧,把袖扣扣上以後,剛好可以卡住槍,外表還看不出來,隻要稍微用點勁兒,就能一把將槍拽出來,方便極了。”</p>


    倆人正嘮著,牢房裏開鍋了。</p>


    “啊!”</p>


    曲光一聲淒慘的嚎叫作為開場以後,整間牢房的壞笑此起彼伏。</p>


    “喊什麽喊!”</p>


    “許爺說了,得給你治病,疥瘡這東西不把膿擠幹淨能好麽?”</p>


    隔壁牢房被煩的實在受不了了,張嘴就罵:“大清早能不能消停點。”</p>


    王大江指了指牢房,似乎早習慣了這一幕似得問道:“裏邊幹嘛呢?”</p>


    四寶子讓開了身位,四五個囚犯騎在了曲光身上,手裏都忙活著。</p>


    “許爺不是說照顧照顧他麽,那咱必須給辦好,我就讓這幾個小嘎豆子在每天早上去曲光傷口處把痂撕下來,給他重新擠一遍膿,你也清楚,疥瘡不愛好,總反複……”</p>


    王大江猛打一個寒顫,這話他聽著都覺得疼,回了一嘴:“真他媽損。”說罷,準備回辦公室了,總得在許爺來之前回到工作崗位上吧?</p>


    突然間,牢房裏一聲嘶吼叫停了他的腳步。</p>


    “四哥!”</p>


    “四哥!!”</p>


    “求你了,別讓他們禍害我了,我用秘密和你們換,我和你們換還不行麽!”</p>


    王大江正是聽見了這句話,背著手轉頭看向了監牢,四寶子也用手肘搭在鐵門的窗口上回身望著,問道:“啥秘密啊?”</p>


    “你們讓許銳鋒來,這個秘密,隻有他感興趣。”</p>


    四寶子樂了:“逗我玩呢?”</p>


    “就你這樣式兒的,配見許爺麽?”</p>


    曲光見周圍的人還要繼續,馬上喊道:“告訴你也行!”</p>


    他在抖,不停的抖,眼下隻要不讓那群囚犯繼續摁著他從傷口上往下撕痂擠膿水,怎麽著都行。</p>


    “說啊,等我給你上熱菜呢?”四寶子嗬斥了一聲後,曲光終於趴在床上咽了口唾沫,開了口。</p>


    “我之前不是在北滿有個洋行麽,所以來回運輸貨物除了用貨車外,還有幾輛卡車……”</p>


    </p>


    這話匣子一打開,可就驚天動地了,整個牢房的人就沒想到曲光嘴裏竟然還能藏著這麽一個秘密。</p>


    那時候許銳鋒還是北滿隱藏在黑暗角落裏的坐地炮,曲光才是擺在眾人麵前的一方霸主,日本人由於在後方送來了一批緊急物資,所以連忙調集了北滿城內所有卡車備用。這卡車調的有講究,不光要用車,車主還必須到位登記,最重要的地方在於,日本人讓曲光把每一張臉都記下來,發生了任何事都要他來連坐。</p>


    曲光當時也在犯嘀咕,可你還要靠著日本人在北滿做生意,也隻能應下。</p>


    他還記著那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當曲光在火車站用車裝載著翻譯無數次提醒‘輕拿輕放’的貨物離開時,他看見還有一輛卡車也從北滿的監獄開了出來,並編入了車隊。</p>


    這個車隊在日軍的護送下出了北滿,目的地卻有點匪夷所思,竟然是曾經被掃過的土匪山寨。</p>


    “你跟我講故事呢?”四寶子懷疑的看著他:“日本子放著滿北滿城的房子不用,把東西拉野外去,咋,等著人砸窯啊?”</p>


    曲光連忙說道:“我當時也懷疑,問題是,真在城外!”</p>


    “你讓他說。”王大江倒是來了興趣,湊過來仔細聽著。</p>


    當時的曲光,比現在威風,日本人幹啥都隻衝他說話,問題是,這麽威風的曲光,竟然一個隨從都不讓帶,連車隊到地方以後前來搬貨的,都是日本兵。</p>


    翻譯官在一切核對完畢後,將曲光帶入了一個類似地堡一樣的地下房間,房間內還站著兩個穿白大褂的,其中一個日本人衝另外一個日本人用日語不停的說著什麽,而站在旁邊的翻譯官在他們的對話中麵容慘白,冷汗直流。</p>


    四寶子罵了一句:“瞅把你嚇的。”</p>


    曲光沒解釋:“事後,我也笑話過那個翻譯官,可他給我的回答是……”</p>


    “你知不知道那兩個日本子在說什麽?”</p>


    曲光自然不知道,他又不懂日語。</p>


    翻譯官說:“根據實驗得知,普通人體內的血液蘊含量,大約在百分之七至百分之八左右,剛才那個人體內血液蘊含量為……六公斤。”</p>


    四寶子瞬間就不幹了,幾步走過去,一把從鋪上將曲光抓了起來,拎著那肥胖的身體,渾身上下直叫勁的將其頂在牆上:“剛才你說啥,再給老子說一遍?”</p>


    曲光:“六公斤……”</p>


    牢房內的所有犯人都陷入了沉思,王大江觸電般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隻有一個不太明白什麽意思的山炮問道:“四哥,這是啥意思?”</p>


    旁邊一名年老一點的囚犯給了他一腳:“北滿的死囚都拉哪去了?”</p>


    年輕囚犯:“不是讓日本人拉走了麽?”</p>


    “那山寨裏的日本人用什麽做的實驗?又怎麽知道的人體內有這些血?”他東北腔調集中的將血讀成了三聲,隨後,那名年輕的囚犯在反映了不到三秒後,奔著馬桶衝了過去……</p>


    哇!</p>


    吐的前仰後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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