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的卡車進入了葫蘆口那條峽穀,順著峽穀中蜿蜒曲折的道路不斷山洞燈光,此刻,許銳鋒轉身就要往村子裏進,可他剛離開沒幾步,那個老鄉身邊的破狗就開始衝著村裏狂吠:“汪!汪汪!!”</p>


    “汪汪汪汪汪!!!”</p>


    這是讓老許給壓的,見他轉身離去的時候,好不容易釋放了出去,這要是讓這隻狗不停叫下去,一定會引起日本人的懷疑。</p>


    本已經往村裏走過去幾步的老許毅然決然轉身,他往回一站,那隻狗‘嗷嗚’一聲,趴在地上開始瘋狂搖尾巴,把舌頭從嘴裏探了出來,乖的就像是剛讓人給收拾了一頓。</p>


    嗡!</p>


    嗡!</p>


    許銳鋒聽見了卡車加大馬力轟油門的聲音,可他卻無法從這些聲響中分辨出究竟有幾輛車,因為汽車的轟鳴聲在不斷傳出,聽起來如同一整個車隊。在汽車轟鳴聲中,牽著狗的老鄉已經邁不動步了,整個人抖似篩糠。</p>


    當強烈的光線從山穀裏照射過來,老許身旁的老鄉迅速用手捂了一下眼睛,就連旁邊的狗都在回頭躲避這車燈,唯獨老許,站在原地,迎著著車燈向後看著。</p>


    七台車!</p>


    車隊順著山穀兩側各停進來三台以後,中間竟然還有一輛卡車用燈光照耀著眼前,過分的是,這整整七台車上,竟然沒站著一個日本兵,就連卡車副駕駛位置上都塞滿了各種物品!</p>


    在這七台車後,成群結隊的日軍順著車燈照耀方向跑步挺進葫蘆口。</p>


    瞧這架勢,這哪是發現了一座古墓啊,這是挖著墓葬群了吧?</p>


    一個王妃的墓裏再有陪葬能放多少東西,至於裝七卡車麽?</p>


    車上,一個翻譯官走了下來,到許銳鋒近前拿腔拿調說道:“你誰啊?不是說許大馬棒他們在葫蘆口麽?趕緊把人都叫出來幫著幹活,手腳都輕點啊,這東西碰壞了,你把命搭裏都賠不起。”</p>


    這是把自己當土匪?</p>


    許銳鋒趁機問了一句:“您,認識我們大當家?”</p>


    翻譯官冷笑了一下:“我不認識,也知道我指使不動他,可你沒看見卡車裏坐著的太君麽?你們奶頭山的人,我指使不動,太君也指使不動麽?”</p>


    他們不認識許大馬棒,卻是和這群挖墳掘墓的是一夥人,那就說明之前認識許大馬棒的人,如今正在墳地繼續挖掘。</p>


    思量間,許銳鋒瞟了一眼這翻譯官身後的鬼子,少說得有一個大隊,用這麽多人保護著,這墓地裏指不定還得挖出多少好東西呢,真沒準是個墓葬群。</p>


    “啞巴啦,我跟你說話呐!”</p>


    許銳鋒連忙應答道:“這位,長官?”</p>


    “我們當家的是來不了。”</p>


    “為什麽?”</p>


    “剛才有人來遞消息,說是在葫蘆口外邊看見了許銳鋒的隊伍,我們大當家的領著人出去抓許銳鋒了,您也不是不知道,許銳鋒殺了許家四虎,大當家來這兒就是為了弄死他……這不麽,把我扔下了,說是等各位太君回來,和你們回話。”</p>


    翻譯官氣的用手指了指許銳鋒,冷哼一聲跑回到旁邊一輛卡車上,衝著副駕駛位置唯一沒裝東西的日本軍官說了幾句話後,那軍官打開車門下了車衝日軍說道:“把東西都卸下來。”</p>


    日本人聽到軍令活,馬上開始了搬運工作,將這些都是沒來得及裝箱的寶貝一趟趟運了下來,許銳鋒眼睜睜看著這群日本人將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瓶搬下,小心翼翼的往村裏抬了過去。</p>


    這個當口,許銳鋒心裏就已經在盤算了。</p>


    眼巴前兒,這是一個標準的日軍大隊,其中四個步兵中隊軍列整齊,機槍中隊井然有序,五十五人的標準炮小隊可能是由於運輸原因並沒有攜帶70毫米的九二步兵炮,改成了每三人一組的全員擲彈筒。</p>


    這陣容,別說是挖墳,就算是碰上了地方軍的主力,也能有一戰的實力吧?</p>


    按照許銳鋒的構想,他應該在這群日本子把東西拉近葫蘆口的那一刻立即大吼一聲,如同拿下許大馬棒那樣,把這群日本人拿下來,可現在?</p>


    那日軍軍官衝著翻譯說了兩句後,帶著搬運東西的日軍,開始往村落裏麵進,不多時,裏麵的日軍開始驅趕著驢車、牛車走出,進行二次搬運,而翻譯,再次衝著許銳鋒走了過來。</p>


    “太君說了,你,馬上去找你們大當家的說,讓他無論是否找到了許銳鋒,都不用回來了,如果許銳鋒敢進入葫蘆口,那他就已經是個死人了。”</p>


    “對了,讓你們大當家和特高課的胖子說一聲,就說,欠他的人情,我們還了,太君的原話是,讓那條毒蛇,離我們遠一點。”</p>


    這事就清楚了,許銳鋒還琢磨呢,如果這個位置如此重要,那許大馬棒的人是怎麽進來的?日本人才不可能賣土匪人情,哪怕是綠林道上的火拚也絕不會這時候允許他們鳩占鵲巢,唯獨能讓日本人做到這一點的,就是某些人動用了特殊手段,比如,特高課的那個死胖子。</p>


    </p>


    在日本人與許銳鋒擦肩而過的途中,那個站在他旁邊的老鄉雙腿都顫抖出了聲音,像是兩條濕了腿兒的褲子在不停摩擦一個沒經曆過風雨的普通人,能挺到這種程度已經不錯了。</p>


    “這位……爺?”</p>


    老鄉問了一句。</p>


    許銳鋒一回頭,他繼續說道:“我能回去了麽?褲衩子都濕了……”</p>


    許銳鋒瞧著這老鄉腳下的確是濕了一片,順著風還真飄上來點尿騷味兒,老許一撇頭‘嘖’發出了砸吧嘴唇的聲音。原本老許對老百姓就沒什麽好印象,眼下又出現這麽一位,這印象就更差了……</p>


    “去吧。”</p>


    老鄉就跟被人從刑場上給放回來了似得,轉頭就走。</p>


    “等會!”</p>


    那一瞬間,老鄉轉過去的背影一下就繃直了,像是剛剛獲得了希望,又要陷入絕望。</p>


    許銳鋒都懶得回頭看他,說道:“家裏有沒有老婆孩子?有的話,趕緊都躲地窨子裏,記住了,誰找都別出來,知道麽?”</p>


    許銳鋒真是好意,他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那就是今天晚上這事兒,沒準要炸。主要是葫蘆口的峽穀處已經讓日本人徹底把住了,想往出走,幾乎等同於做夢。</p>


    “就兩條狗。”</p>


    兩條狗?</p>


    許銳鋒回頭看了一眼,老鄉滿臉憨傻的笑,笑意中,能看出他的悲傷道:“許大馬棒相中一條,非要吃肉,給摔死了……”他的眼淚花就在眼眶裏轉,說什麽也沒落下來。</p>


    “走吧。”</p>


    身邊人都走幹淨了,許銳鋒眼前就剩下日本子留下的巡邏隊在站崗,隻是他能走麽?那抗聯的五十六十戰士還困在村裏,這老許要走了,還叫人了?</p>


    “太君,太君?”</p>


    許銳鋒衝著日本人離開的方向衝了過去,一邊揮手一邊大喊著:“太君,我有句話得跟您說說啊,太君!”</p>


    “太君,我知道一座金代的古墓,您賞我倆錢兒,我把地方告訴您唄?”</p>


    “太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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