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在周三。


    “宇哥,看到青卿姐了麽。”“你他嗎一口一個青卿姐,叫得真幾吧肉麻。”鄧宇一臉不耐煩。任青卿不知道怎麽想的,在學校裏天天跟我搞曖昧,然後動不動就玩兒失蹤,害的班裏的人都以為我幹了那事兒。


    “她已經三天沒來上課了,而且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上午在走廊上我對周鄣說。他瞪了我一眼,叫我別有非分之想。我正走回教室,突然被一個飛奔的人撞倒了。啊,不好,失去平衡的瞬間他的手飛快伸進了我的口袋,我趕緊抓住他的手腕。


    沒看清那人的長相,隻知道他手勁兒挺大,掙脫了我就跑。摔倒的時候用不出太大力,我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王八蛋消失在人群之中。時機算的這麽精確,一定是有預謀的。周鄣他媽的真是害我不淺,啊,他還在旁邊看。我一把揪住他衣領子問他怎麽回事。周鄣這才反應過來,一下意識到了什麽。


    “不不、是、剛剛楊斌在我麵前亂嚼舌頭,我就來問問你實情。是他,是他和人串通好了。”你呀,真是沒把我當回事,這麽點事兒就來興師問罪。是不信任我呢,還是覺得我好欺負?我一下就火了,給了他臉上幾拳。周鄣哪裏是我的對手,爬起來後退了幾步。


    “望哥,別、別生氣,這不要上課了嗎,我先去問楊斌,然後挨個班級去問。”他慌慌張張跑回了一班教室。


    上課沒得玩手機了,還好是地理課,地圖還回去以後周仁似乎是沒發現任何異樣。我認認真真地聽了半節課,感覺困了就睡著了。周仁走到我身邊輕輕敲了下桌子,我隻能強打起精神到下課。下課以後我在走廊上等著周鄣。


    “被人利用了,跟陳欣雨是一樣的情況。我們周圍有很多眼睛。”周鄣把我叫到廁所裏說。


    “是誰教唆的?”


    “他也不知道。不過我會繼續查的。”周鄣看我臉色很難看,趕緊許諾。他們怎麽知道我平時都把手機帶在身上的?肯定是我周圍的人有問題。


    “你們是二班吧?”通用技術老師,就是那個穿得很潮的中年男人進來把我和幾個學渣叫過去,說期中考試卷設計題畫圖抄書上第幾頁的雲雲,訂正好了再交。這家夥一周也就一次課還上得很慢,上課一會兒就開始痛斥社會陰暗麵,明明沒人聽他還一個人講的唾沫橫飛,從不布置作業也不管紀律。嗨呀,懶得理他,拿了試卷回到座位上繼續看《挪威的森林》。連續陰天,教室外的長青草木都耷拉著枝葉。灰色、深綠色雜亂地在窗外交織。他媽的,一想到手機真的後怕。


    連續幾次都是任青卿不在出的事,看來幕後主使很忌憚任青卿。


    是不是在深山老林裏太久了,世界上怎麽出現了這麽多詭異的事?中午吃飯我慢吞吞地最後一個走進食堂,一個人坐下之後看了會兒高高懸掛著的電視機,連著幾個都是凶案,死的都是各個國家商界政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舒望,他媽的,你怎麽還在這兒。”周鄣氣喘籲籲地進來,告訴我他發現最近幾年進來戊山中學的學生有越來越多的人跟魔族有關係,而任青卿並沒有告訴過他。不知是不是我來之前有人因為打飯插隊而打架,還有幾滴血留在地板上。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問。周鄣沒有回答我,眯著眼睛注視著電視機。“大致就是電視上這個情況。”


    不知怎麽的我想找裴穗聊聊,可能好久沒跟她說過話了。可我跟周鄣分開後找遍了全年級都沒她人影兒。這可奇了怪了,所有人都可能被魔族擄走,裴穗可絕對沒可能。哦,我去那次遇到她的應急通道看看。


    “你他媽的賣逼的,沒機會了!”裴穗果然一臉慍怒地在樓道裏打電話,地上還放著一碗麻辣燙。我站在一邊等她在電話裏罵完她哥哥。


    “裴姐裴姐。”


    “說。”於是我把事情跟她說了一遍。


    “我一點也不知道,我也不看新聞。”


    “反正裴姐你自己小心啊,還有那個,我知道這話我來說可能不合適,但少吃垃圾食品總是好的。”


    “確實由不得你來說。那你的小女朋友又到哪裏去了?”


    “任青卿麽,我也不知道。”


    “嗬,她要引魔族出來跟裴軒的人打。能想出這種主意也就她了。”她苦澀一笑。


    “嗯,任青卿有點急於求成,但不管怎麽樣,對於我來說隻希望我能幫到她。”


    “你、唉。”


    “是任青卿給了我第二次人生,不然我現在還是個打掉牙隻能往肚裏咽,每天隻能幻想自己是個超級英雄拯救世界的笨蛋吧。有些事情,怎麽說呢,不僅僅是表麵是否絕對至善,而是要看對當事人有什麽意義吧。”我說。


    “可你怎麽知道我們所有人都渴望挺身而出呢?”


    我一時無言以對。“用她來充實你的生命還以為自己在做好事?收手吧,如果我告訴你魔族隻是你用來證實自己不平凡的幻想呢?這個世界莫名其妙的走到了刀尖上,你還能把它當成玩笑?”裴穗步步緊逼。


    “你這是讓任青卿死在這件事上!”我其實明白裴穗的意思是叫我收手。


    “青卿姐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人生,她把在她身上發生的變故全部歸咎於自己,認為是自己的責任,她不會罷休的,而我想幫陪她走完,你大可以放心我,我沒牌能跟你攤,就這麽簡單。”


    “我全都知道。”裴穗說。


    “所以呢?”我問。


    “我要回去逛逛,你陪我吧。”裴穗臉上依舊毫無表情,但她的語氣緩和了很多。“嗯。”我隻是覺得心塞,上啥課啊,幹脆逃了吧,便叫裴穗幫我請假。


    裴穗對“家”這個字很是抵觸。她帶著我坐上校門口一輛保時捷,裏麵坐著一個中年女人,身材粗壯,穿著像外國富豪的管家製服的服裝,看到裴穗寵溺地笑了,也沒問我是來幹嘛的。


    “沈姨。”裴穗擠出一個笑。她大概是裴穗保姆,我也湊合著說了聲您好。幾分鍾尷尬的沉默後,裴穗不知是不是被暖氣熏醉了,話開始多起來。跟我講了很多自己家庭的不幸,小時候根本接觸不到同齡人,因為是跟黑道有撇不清的聯係在學校裏也很少有真正的朋友。


    “其實我喜歡任青卿的,我也想有朋友……”她居然像個小女生一樣嘟囔著,眼神渙散。


    “沒事,我剛剛說話有點過分,對不起。”我趕緊說。我們不知不覺聊了很多,大部分都是談論我們這群人,甚至聊到了王智龍和他的前女友。


    “他有一次跟我說,那個女的又蠢又騷,帶出去走個路都會跟丟……”


    裴穗的房子有個大院,那個“沈姨”彬彬有禮地把我引進去。我小心翼翼地走地磚不踩到草坪。打開門,一條大狗撲到裴穗身上。“乖。”裴穗溫和地笑。我脫下鞋子走進去,沈姨打開橙黃色的燈,給我一雙拖鞋。擦,現在已經三點多了,不過不趕著回校吃完飯,所以不用著急。


    “爽啊,又不用上課了。”我說。裴穗的大衣胸前是一抹藍色,看起來很沉靜。她的拉布拉多嗅嗅我。


    “晚飯在——”沈姨問。


    “家裏。”


    “好的。”


    沈姨立馬出門買東西去了,留下我和裴穗站在客廳裏。“裴姐,就現在而言你的人的戰鬥力應該挺強吧。”我問。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很詫異我突然這麽問。


    “他們?沒什麽意義。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裴逸可以幫上忙。”她說。


    “你之前知道鄭英嗎?”


    “我認識。”


    “他對任青卿有多少威脅?”


    “我先睡一會兒。”裴穗打了個哈欠。她穿過餐桌和沙發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是個臥室,窗戶打開著,跟溫暖的客廳沒法比。我不好意思跟進去,就在外麵看。“進來,中央空調,一會兒就暖了。”裴穗關上窗戶,我把校服外套脫下來掛在門口的衣架上然後走進去。


    “鄧宇還在學校?”裴穗躺在舒適的沙發上,露出淺灰色的襪子。我坐在電腦桌前,電腦開著,裴穗的qq一直閃動。


    “嗯。他說他沒處可去了。”


    “我能說服裴逸把人交給任青卿指揮,如果她真打算正麵迎擊。我們的打算是我去醫院把接我媽,引裴軒的打手追出來,裴逸的人同時引王崢嶸幕後的那支魔族到任青卿說的一個地方,老畜生的打手被困在這裏,肯定會叫更多的人來支援,我們可以趁機去抓他。”我去,裴穗是想抓她老爹?“什麽時候動手?”我最後還是沒有勇氣質疑裴穗和任青卿。


    “等任青卿回來。”


    “好。”


    話雖這麽說,任青卿想驅虎吞狼還是欠點硬實力,而且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不跟我商量?我沒打算質疑,但也許讓我不要深陷其中會是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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