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蘇繆遠睡得正香,忽一股食物的香味鑽進鼻孔裏,餓了許久的腸胃不禁做起了劇烈運動,生生把他從周公身邊拉了回來。一醒轉,視線裏隻有蘇黎手裏的烤雞,也顧不得渾身酸痛,立馬一個淩波微步飛了出去。


    哪知蘇黎早有防備,身子往旁邊一閃。蘇繆遠哀嚎一聲,帶著一片揚起的風塵華麗麗地撞在岩壁上。


    眉目如畫的男子好看的眼睛裏竟帶著點愕然——他見過的人本來不多,像蘇繆遠這般的奇葩更是從來沒有過。


    半晌,蘇繆遠慢慢轉過頭來,看著蘇黎一臉苦兮兮的委屈樣。


    蘇黎輕歎了口氣,撕下一條雞腿,把剩餘的雞肉直伸到蘇繆遠鼻子底下:“呐,給你。”蘇繆遠一聲歡呼,大口大口啃起了烤雞。蘇黎看著自己表弟的樣子不禁一陣心酸,她很明白,這一路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他又何置於搞成這個樣子。是自己太沒用了。


    兩人以風的速度吃完東西。蘇繆遠滿意的抹了把嘴角的油,終於把注意力從食物上轉移開來,一眼到便望見了麵前的陌生人,眼前又是一亮。


    “哇……這是誰家的……小姐姐呀。”


    那男子一愣。蘇黎也是一愣,空氣仿佛在那刻凝固。下一秒蘇黎伸手就是一掌拍在蘇繆遠腦袋上:“胡說啥,你是不是瞎啊!”那個年輕人的確容貌長得美了點,可人看上去少說有一米八,又是正常的男生裝束,這蘇繆遠眼該是有多歪。


    不知道是被一掌終於拍醒了還是怎麽的,蘇繆遠又看了麵前的人一眼,不好意思地說道:“對……對不起。我眼睛……有點……有點問題。”


    蘇黎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之前是誰說自己耳聰目明的?


    那男子倒是不甚在意,隻是默然回身拎起地上的迷彩包隨意背在背上往洞口走去,那背包很大,把他整個背都遮得嚴嚴實實,但看上去卻不顯得笨重,使人覺得仿佛他本來就應該是這樣背著包的樣子。那麽簡單的一個背包動作,他做來,卻覺得格外賞心悅目。


    “嗨嗨嗨,哥們兒,你別走啊。我不就是剛剛……犯了點小錯誤,誰都有可能犯這樣的錯嘛,你怎麽那麽小氣……”


    蘇繆遠自顧自嘰嘰咕咕的說,蘇黎越聽越不對勁,你這是認錯還是繼續犯錯啊!正擔心那人生氣,隻聽一個低冷的聲音傳來:


    “這裏很危險,光靠你們自己出不去。”


    蘇繆遠一愣:“你說你要帶我們出去?你……”蘇繆遠的疑問比蘇黎還多,因此一時間隻能張著嘴巴啞然無言。


    前麵的人壓根沒有等他們的意思,幾步間已經走出了洞口。蘇黎也背上早已烘幹的包緊隨其上。


    “等……等!”為了不被拋下,蘇繆遠隻好先放下疑問,跟了上去。


    走出山洞,蘇黎才發現,這山洞是在一塊河流平緩處泥沙沉積形成的沙洲上,成因無從得知。洞口出去不遠,就是蘇黎他們墜下來的崖下深河。此刻,靠岸的河麵上,霧裏,浮著一隻簡易的竹筏。


    那年輕人示意他們踏上竹筏,就解開係在岸上木樁的繩子,竹篙輕輕一點,竹筏在平緩的水麵上緩緩飄動,漸漸遠離岸邊。


    小小的竹筏行駛在狹窄的兩山縫隙之間,兩邊皆是光禿禿的山壁。渾濁的綠水靜靜地流淌,蘇黎看到年輕人的背影隻覺得奇怪,霧這麽濃,這人莫不是有火眼金睛,怎會有霧裏辨路的本事?


    “喂,大哥,我們這是要往哪兒去呐?”


    “大哥你是哪裏人啊?”


    “大哥是偶然救了我們的吧……”


    蘇繆遠一直試圖想跟年輕人搭話,那人卻隻在竹筏頭默默撐著手裏的竹竿,不理他。


    蘇繆遠奇怪地朝蘇黎看了眼,蘇黎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家夥從哪兒冒出來的。蘇繆遠見人家不理自己,也懶得跟他搭話,幹脆翻起了自己的包。那包隨著他們掉進水裏,裏麵有些東西也已經不能用了。


    翻著翻著,一樣熟悉的東西翻出來。蘇繆遠看著包裏的青銅人俑,那人俑在樂樓坍塌的千鈞一發之際被他塞進包裏,後來險些忘記了它的存在,此刻又看到它,蘇繆遠想到了些別的事情:


    “姐,你說劉教授他們現在……”


    蘇黎壓根沒想到蘇繆遠會在此時問這個,愣了一愣。那個年輕人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已經出去了。”


    “咦?”兩人都是一驚,異口同聲問:“你怎麽會知道?”


    那年輕人的語氣忽然變得很冷:“如果是他,正常。”


    蘇黎忽然想起在火車站接的那個莫名其妙的警告電話,剛想繼續問,那背影忽然一矮,低聲說道:“小心。”


    蘇黎正奇怪,麵前出現了一個低矮的洞口,頭頂一暗,竹筏緩緩地飄進了洞裏。


    又陷入了黑暗,蘇黎隻覺得渾身不自在。大約蘇繆遠也是這麽覺得,他們進去沒過多久,洞裏就亮起了手電筒微弱的光芒。還好現在的手電筒防水,蘇黎不禁心想。


    她擔憂的瞥了眼年輕人,還好,他隻自顧坐在竹筏上看著前方,並未在意他們。


    “這家夥肯定姓項,跟塊木頭似的,真是‘像木頭’。”蘇黎喃喃自語。


    蘇繆遠激動的大嗓門忽然重現江湖:“姐姐姐,你看那兒!”


    蘇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們的旁邊,水道的兩旁,水麵上露出來一個個綠色的軍用箱子,有些開著的箱子裏,能夠清晰地看到裏麵堆積的廢棄槍支。


    “這……這……”


    “秦嶺本是軍事區,不足為奇。”蘇黎聽著年輕人淡漠的語氣,心裏不禁五味雜陳,軍事區誒,以前的軍事區誒!這被抓到是要掉腦袋的好不嘞,人家怎麽跟逛自家附近的超市似的。


    說到逛超市,其實蘇繆遠才像逛超市。大概每一個男孩子都有個槍支夢,一看到這些東西,激動地跟女孩兒看見漂亮裙子,兩眼冒星星。


    蘇繆遠坐都坐不住了,屁股扭啊扭,好像就想去撈一支槍玩玩兒。蘇黎當機立斷,奪過他手裏的手電筒,把他牢牢按在原地:“我跟你講,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出這個鬼地方,其它別的事,一概不準!”


    兩人正爭執著,項“木頭”突然回身按住蘇黎拽著蘇繆遠的手:“過了這道鐵門,千萬不可以發出任何動靜。”聲音雖輕,卻有種命令的威嚴感。蘇繆遠嚇了一跳,趕緊點了點頭,安穩坐好。


    竹筏的前方,出現了一道破舊的鐵門。軍事基地的防禦門本該是連機槍大炮都打不進的堅硬,此刻卻是整道門都幾乎沒了,隻留頂端殘缺不齊的鐵塊,看上去像是被什麽炸了個稀巴爛。


    竹筏緩緩過了鐵門,“噓……”蘇繆遠回身對蘇黎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蘇黎一陣好笑,卻在穿過鐵門的那一刹那,笑容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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