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紅杉樹離地兩米左右懸空,密密麻麻的根莖紮在空中,似乎在汲取著不知名的能量。


    看著這匪夷所思的樹木,他沒有猶豫太久,踉蹌助跑跳躍,伸手抓住空中的根莖,手腳並用的往上爬。


    大約往上攀爬了二十米,額頭上青筋隱現,體力漸漸不支。本身就不算充沛的體力,還要加上腳上的傷,那就更加難受了。又往上爬了幾米,突然手一滑,整個人便向下墜落,四周的景色快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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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奇的,趴在地上的廣羽沒有感到任何摔下來的力道,但是四周景色已然大變樣。


    原來四麵八方的紅杉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幹枯的不知名樹木。這種枯樹每一棵都參天而立,排列的密密麻麻,有些地方兩棵樹之間甚至不能通過一個人,發黃的死葉落在地上厚厚一層。


    此情此景真的有些詭異,上一刻還在生機勃勃的紅杉森林,墜下來的一瞬間就變成了這滿是死樹的枯樹森林,就連那高大無比的懸浮紅杉樹都不見了。


    警惕的爬起來,阿帕奇勁弩的木質握柄給他帶來了安全感,摸索著尋找白鳥所說的河流。


    所幸,白鳥對這邊的情況很了解,一條大約六、七米寬的黑色河流就在不遠處。


    一刻不敢耽擱,拖著疲憊的身軀,沿著黑河流淌方向一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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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餓!


    來到這片枯木森林已經有一天一夜,饑餓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他甚至有些懷念小時候吃過的餿飯。


    這片森林死寂的嚇人,別說蟲叫鳥鳴,就連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都沒有,太陽也幾乎進不來。


    整片森林,就隻有莽牛皮靴子踩在腐爛樹葉上的聲音,這裏就像被世界遺棄的角落,一切都仿佛被固定。


    按理說走了這麽久早該休息了,但是廣羽不敢,一旦停下腳步,仿佛有某種東西在窺視著,那種陰冷的感覺促使他不停的走著。


    忽然,前麵出現一道人影,背對著他蹲在一棵枯樹麵前,傳出一陣沉悶的敲擊聲。


    “你好,閣下,你也迷路了嗎?”隔著二十米,廣羽舉著阿帕奇勁弩詢問道。


    那人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看著他,看到他手上的勁弩,害怕的舉起雙手,嘰裏咕嚕說了幾句怪異腔調的話。


    廣羽疑惑的打量著麵前這個人,頭發蓬鬆髒亂,臉上也黑乎乎的看不清容貌,衣服索性就是幾塊爛布掛在身上,簡直就是個野人扮相。


    “你不會說拉克巴洛語嗎?”


    聽到廣羽說話,那人也是一臉茫然,顯然聽不懂前者在說什麽。


    “交出食物,我不殺你。”


    他看著野人茫然的目光,用手比了個進食的動作,嘴巴又咀嚼了幾下。


    這下野人明白了,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轉身從樹下拿出一個木碗,放到地上,然後又嘰裏咕嚕說了幾句。


    直接放棄試圖了解對方的語言,廣羽湊近木碗一看,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四條白白胖胖的類似蛆一樣的東西在扭動。


    一直觀察他臉色的野人有些緊張,爬到木碗麵前,伸手捉住一條拇指大的蟲子,直接就丟到嘴裏,毫不介意的咀嚼著,甚至還有一些黃色的蟲汁從嘴角流出來。


    借著野人爬過來的空隙,他也看清了野人原先在做什麽。一棵枯樹的外殼被掀開,夾層裏麵還有一條白白胖胖的蟲子在晃動。


    回想起一路走來的場景,廣羽突然有些理解了。在這毫無生機的森林裏,恐怕隻有這種藏在枯樹裏麵的蟲子可以維持生命。


    看著野人離去的身影,學著他的樣子,伸手捉起一條蟲子,放到嘴裏咬去。


    苦!


    仿佛在吃中草藥的味道,還伴隨著一種植物腐爛的怪味,但這些在饑餓麵前根本不算什麽。


    暫時解決饑餓的問題之後,缺水的情況又令廣羽陷入困境,無奈之下將眼光放在了那條古怪的黑河上麵。


    黑河雖然黑,但水質卻是清澈的,迫於口渴喝了一點沒大礙之後,也就放下後顧之憂。隨著食物水源的解決,他前進的速度漸漸加快。


    =========


    “第十天了。”


    蹲在河邊,一名青年掬起黑河水,拍打在臉上,清爽許多。水麵倒映出來的身影,麵目清秀,左眼淚痣就像點睛一般,讓整個人都魅力增添不少。


    十天來,餓了就吃樹蟲,渴了就喝黑河水,困了就學野人在枯樹中心睡覺,甚至還洗了個澡,總之比剛來這片森林的時候好太多。


    路上除了教他吃樹蟲的野人,廣羽還分別碰到三個野人。枯樹中心睡覺就是跟其中一個野人學的,遺憾的是每個野人都跟他無法溝通,隻能用手勢簡單交流。


    將水壺裝滿水,又把莽牛皮靴子浸入水中,用手拭去上麵的汙垢。他實在不能像野人一樣不注意清潔,即使隔兩天清潔一次顯得很麻煩。


    夜幕降臨,本就死氣沉沉的森林愈發陰冷。


    嘴裏咀嚼著白胖的樹蟲,任由那獨特的味道在口腔綻放,廣羽就近找了棵枯樹,用匕首一鑿一撬,就掀起大塊樹皮,反複幾次之後,一個可以鑽人的洞口便出現了。


    鑽進樹洞,用枯樹皮遮掩住洞口,他卷縮著身子。這麽多天來,日複一日的趕路,在這一片死寂的森林,所有苦累傷痛都要扛著,就連基本的交流都不能滿足,再強大的人都會感到孤獨。


    猛然睜開眼睛,他側耳傾聽,複又貼著樹壁仔細聽,把剛擋住沒多久的樹皮一腳踢爛,鑽出樹洞。


    果然,沒了樹壁的遮擋,那縹緲的歌聲清晰了一些,他背好包裹循著聲音來源跑去。


    那歌聲分不出男女老幼,但是那種聖潔純淨的韻味卻是表露出來。即使聽不懂歌詞,單單旋律都足以讓人沉淪。


    隨著歌聲的愈發清晰,他終於看見源頭。一座靠著小河而建的木屋,材質是隨處可見的枯木所搭建,不止是紗布窗戶透出淡黃色燭光,就連枯木都發出淺黃色的熒光,在夜色的襯托下,堪稱美輪美奐。


    這不就是白鳥說的熒光屋麽?他露出迷醉之色,恍然不覺自己的異常,不由自主的上前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美麗至極的女人,即便是前世見過各種各樣的美人,此刻也被深深震撼。


    那是一種怎樣的美麗啊,聖潔而又典雅的氣質,朦朧之中透出神秘,一顰一笑都魅惑眾生。


    “你迷路了?進來再說吧,把客人留在門口可不是我的作風。”女人的聲音就像在雲端隱現,天籟一般的聲色,難怪能唱出那樣的歌聲。


    “萬分榮幸。”隨即毫不猶豫的隨著女人進入了屋子。


    屋子裏麵很簡約,牆上點燃了紅色的蠟燭,木桌上擺放著一盤類似蘋果的果子,最裏麵還有一扇門打開著,可以明顯看出是浴室。


    剛進屋,女人就皺起好看的眉毛,靠近廣羽聞了聞,然後捂住鼻子說:“雖然很不禮貌,但我還是要提醒閣下,您能先去洗個澡嗎?我個人有些潔癖。”邊說邊用手指了指最裏麵的浴室


    愕然,他聞了聞自己的衣服,雖然不香,但也不臭啊,這是幾個意思?!


    無奈有求於人,最好還是不要在這些小事上計較太多,唯有笑著說:“抱歉,可能是白天出汗太多的原因,我這就去清洗一下。”頓了頓,又說:“您可以叫我廣羽,還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看到對方沒有因為自己的過分要求而生氣,女人顯然有些高興。“格林,格林巫師。”


    思索著如何才能成為巫師,他帶著些許激動走進浴室,裏麵的大木桶竟然早就裝滿了熱水,氤氳的霧氣為這裏增添了幾分神秘。


    將身子緩緩浸入熱水中,廣羽舒服的全身上下的毛孔仿佛都張開了,呢喃著:“我一定會成為巫師的,一定。”


    也不知泡了多久,隨著霧氣的濃鬱,他發現自己漸漸的呼吸困難,一點都不誇張,一絲氧氣都不存在的樣子,他拚命呼吸,卻是越呼吸越難受,意識慢慢渙散。


    吱吱吱!


    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


    一陣陣慘絕人寰的尖叫響起,似乎打破某種禁錮,將陷入半昏迷的廣羽驚醒。


    身負二十多條人命,兩世為人的他從未如此恐懼過,因為自己此刻身在那條黑河河底,並且周圍密密麻麻的全是屍體,其中有人類的也有獸類的,有陳舊的也有新鮮的,簡直就是地獄般的場景。


    吱吱!


    吱吱吱!


    慘叫還在繼續,隻不過似乎有些中氣不足了,隻是偶爾加大音量。


    求生的本能驅使著廣羽瘋狂向上遊去,在喝了數不清多少水後,終於是濕漉漉的浮出水麵,貪婪的呼吸著空氣。


    抬眼看去,上方正是熒光屋裏麵的浴室門,浴室卻是不知怎麽消失不見了,變成了這條河。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爬上熒光屋,卻看到一幅顛覆他認知的畫麵。


    一隻瘦弱矮小麵目猙獰的生物被一支利箭牢牢釘在牆上,幹枯布滿褶皺的四肢瘋狂掙紮著,釘穿它腹部的箭矢散發著紅色的霧氣,那霧氣一碰到矮小生物就發出“哧哧”的蒸汽聲,引得它不停的慘叫。


    更恐怖的是,一名身穿皮鎧甲的女人手裏拿著一柄黑色彎刀,正在活活解剖那個矮小生物。


    她先是劃開胸口,用彎刀尖端刺入心髒,然後拔出彎刀,用早就準備好的小瓶子接住刀尖流下的血液。量很少,隻有三滴。


    這裏不得不說的是那矮小生物的生命力頑強的不得了,心髒被紮一刀還能拚命慘叫。


    不管那暴露在空氣中的心髒,皮甲女人又用彎刀劃開矮小生物的頭顱。也不知那黑色彎刀是什麽材質做成的,堅硬的頭蓋骨竟然不能阻擋分毫,就像切奶油一樣切開頭顱。


    彎刀刀尖插入頭頂,粗魯的擺動著,這期間矮小生物掙紮的更加瘋狂,但釘在腹部的箭矢冒出更多的紅色霧氣。


    被霧氣一包裹,它就像力氣被抽空了一樣,四肢輕微抽搐,眼睛裏的痛苦幾欲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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