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錯和郅都，是肯定會走到一起的！”</p>
“畢竟都是法家出身。”</p>
“如今朝堂之上，法家出身的朝臣隻有這二人，若再不報團取暖，那才是怪事。”</p>
次日一大早，劉彭祖、劉勝兄弟二人便按照計劃，早早來到了故安侯府。</p>
但讓兄弟二人頗有些意外的是：涼亭之內，並不隻有申屠嘉一人在等候。</p>
“袁公。”</p>
兄弟二人齊聲一拜，惹得袁盎趕忙站起身，嗬笑著大禮參拜：“草民袁盎，拜見二位公子······”</p>
對於袁盎的大禮，兄弟二人卻並沒有惶恐，而是默契的稍點下頭。</p>
說起這袁盎，也是相當傳奇的一個人物。</p>
早年，袁盎全家都以‘關東地方豪強’的成份，被長安朝堂強製遷入關中，到孝惠皇帝劉盈的陵邑——安陵邑生活；</p>
在呂太後執政期間，袁盎還給呂太後的侄子呂祿做過門客。</p>
後來太宗孝文皇帝入繼大統，按理來說，作為‘呂黨’的袁盎，是絕無政治前途可言的。</p>
但幸運的是，袁盎有個手眼通天，人脈極廣的哥哥，名袁會；</p>
在哥哥袁會的運作下，政治履曆上明晃晃寫有‘呂黨’二字的袁盎，最終竟得以入宮，成了太宗孝文皇帝身邊的中郎！</p>
幾年後，袁盎被外放為隴西都尉，治軍有方，又被調任為齊王相、吳王相；</p>
一直到幾年前，太宗孝文皇帝病情愈發嚴重之時，袁盎才被調回了長安，以中大夫的虛銜躋身於朝堂。</p>
而眼下，袁盎因收（反）受（對）吳（晁）王（錯）賄（削）賂（藩），被天子劉啟一擼到底，成了白身；</p>
其他的人，如丞相申屠嘉，又如其他的公卿百官見了袁盎，倒也還能尊稱一聲：袁大夫。</p>
——畢竟有東宮竇太後撐腰，袁盎重新回到朝堂，也不過是時間問題；</p>
但其他人能如此，劉彭祖、劉勝兄弟，卻是要十分注意了。</p>
因為將袁盎一擼到底的，是天子劉啟；</p>
對於朝臣百官而言，這是‘君令’。</p>
但對於身為皇子的劉彭祖、劉勝兄弟二人而言，這卻是‘父令’。</p>
朝臣對於君主的決策，雖然不能明言反對，但私下裏打打擦邊球，暗戳戳表達一下不滿，根本不會有人在意；</p>
可在這個時代，兒子對於父親的命令，卻是必須要毫不質疑的奉行。</p>
所以當其他人見了袁盎，也還以‘袁大夫’作為稱呼的時候，劉彭祖、劉勝兄弟二人，卻頂多隻能稱呼一聲‘袁公’；</p>
對待袁盎的態度，也得盡量貼合袁盎如今的身份。</p>
眼下，袁盎是什麽身份？</p>
——他自己不是說了麽，‘草民袁盎’······</p>
對於劉彭祖、劉勝二人真把自己當‘草民’，袁盎也並不覺得哪裏不對；</p>
反倒是淺笑著點了點頭，對兄弟二人的舉動表達了認可。</p>
兄弟二人卻是沒再管袁盎，齊身對申屠嘉行過禮，便恭敬的站在了申屠嘉身後。</p>
“且坐，不必拘謹。”</p>
就見申屠嘉淺笑著招招手，示意二人坐下身，而後又指了指對坐於身前的袁盎。</p>
“方才，袁大夫還同老夫說，晁錯和郅都，必然會蛇鼠一窩。”</p>
“二位公子覺得，袁大夫的猜測，有沒有道理呢？”</p>
見申屠嘉提問，兄弟二人稍一對視，便由年長的劉彭祖先站了出來。</p>
“方才聽袁公說，晁錯、郅都二人都是法家出身，而且是朝堂之上，唯二出身法家的官員。”</p>
“如果真的如袁公所說，那這兩個人私下的關係，應當確實會不一般。”</p>
平平澹澹的一句話，引得申屠嘉稍點點頭，旋即便將期翼的目光，撒向了一旁的劉勝。</p>
就見劉勝麵帶憂慮的昂起頭，對申屠嘉稍一拱手。</p>
“學生聽說，內史是九卿之首，掌管關中的所有事物。”</p>
“而內史屬下，負責拱衛京城的職務，是中尉；至於中郎將，又是中尉的屬官。”</p>
“這樣說來，郅都作為中郎將，本就是內史晁錯的下屬。”</p>
“再加上父皇對這二人都非常信重，引為肱骨心腹，那這兩個人同流合汙，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p>
“嗯~”</p>
對於劉勝的回答，申屠嘉顯然更為滿意一些，毫不掩飾讚賞之意的點點頭，便略帶顯擺的望向袁盎。</p>
“二位公子的看法，似乎是與袁大夫不謀而合？”</p>
略帶調侃的一句話，卻是惹得袁盎笑著連連擺手：“鄙人一介草民，不敢沾二位公子的光······”</p>
半帶真摯，又半帶試探的客套一句，袁盎便極為自然的將話頭稍一轉。</p>
“不過說來此事，也著實有趣。”</p>
“——先前，二位公子因為賈夫人的緣故，同郅都起了衝突；”</p>
“眼下，丞相又因為《削藩策》，和晁錯起了爭執。”</p>
“偏偏二位公子，如今已經拜師丞相；晁錯和郅都，又眼看著要狼狽為奸······”</p>
似有深意的說著，袁盎便不著痕跡的側過頭，在二位皇子，尤其是在劉勝身上打量了一番。</p>
可當發現劉勝的麵容之上，並沒有流露出自己意料之中的神情時，袁盎也並沒有把話說到頭，而是搖頭輕笑著低下頭去，自然地將話頭切斷。</p>
</p>
——袁盎心裏明白：無論自己是不是白身，在這兩位皇子麵前，自己都絕對算不上‘熟人’。</p>
尤其此事，關係到如今朝堂之上的大政：削藩策，就更使得袁盎即便有心，也絕不能將目的表露的太過明顯。</p>
借著低頭淺笑的功夫，又在心裏籌謀一番，袁盎最終還是決定：將剩下的事，交給與兩位皇子更親近些的申屠嘉。</p>
至於自己······</p>
“二位公子既然來了，鄙人，也不多留了。”</p>
“等丞相有閑暇，鄙人再登門拜訪······”</p>
神情自然地向申屠嘉，以及兩位皇子告辭，又不著痕跡的與申屠嘉稍一對視，袁盎便毫不拖泥帶水的轉過身，離開了故安侯府。</p>
而在袁盎離開之後，劉彭祖深邃的目光，卻是久久鎖定在了袁盎離去的方向······</p>
“借刀殺人？”</p>
“又或是隔岸觀火·········”</p>
“畢竟都是法家出身。”</p>
“如今朝堂之上，法家出身的朝臣隻有這二人，若再不報團取暖，那才是怪事。”</p>
次日一大早，劉彭祖、劉勝兄弟二人便按照計劃，早早來到了故安侯府。</p>
但讓兄弟二人頗有些意外的是：涼亭之內，並不隻有申屠嘉一人在等候。</p>
“袁公。”</p>
兄弟二人齊聲一拜，惹得袁盎趕忙站起身，嗬笑著大禮參拜：“草民袁盎，拜見二位公子······”</p>
對於袁盎的大禮，兄弟二人卻並沒有惶恐，而是默契的稍點下頭。</p>
說起這袁盎，也是相當傳奇的一個人物。</p>
早年，袁盎全家都以‘關東地方豪強’的成份，被長安朝堂強製遷入關中，到孝惠皇帝劉盈的陵邑——安陵邑生活；</p>
在呂太後執政期間，袁盎還給呂太後的侄子呂祿做過門客。</p>
後來太宗孝文皇帝入繼大統，按理來說，作為‘呂黨’的袁盎，是絕無政治前途可言的。</p>
但幸運的是，袁盎有個手眼通天，人脈極廣的哥哥，名袁會；</p>
在哥哥袁會的運作下，政治履曆上明晃晃寫有‘呂黨’二字的袁盎，最終竟得以入宮，成了太宗孝文皇帝身邊的中郎！</p>
幾年後，袁盎被外放為隴西都尉，治軍有方，又被調任為齊王相、吳王相；</p>
一直到幾年前，太宗孝文皇帝病情愈發嚴重之時，袁盎才被調回了長安，以中大夫的虛銜躋身於朝堂。</p>
而眼下，袁盎因收（反）受（對）吳（晁）王（錯）賄（削）賂（藩），被天子劉啟一擼到底，成了白身；</p>
其他的人，如丞相申屠嘉，又如其他的公卿百官見了袁盎，倒也還能尊稱一聲：袁大夫。</p>
——畢竟有東宮竇太後撐腰，袁盎重新回到朝堂，也不過是時間問題；</p>
但其他人能如此，劉彭祖、劉勝兄弟，卻是要十分注意了。</p>
因為將袁盎一擼到底的，是天子劉啟；</p>
對於朝臣百官而言，這是‘君令’。</p>
但對於身為皇子的劉彭祖、劉勝兄弟二人而言，這卻是‘父令’。</p>
朝臣對於君主的決策，雖然不能明言反對，但私下裏打打擦邊球，暗戳戳表達一下不滿，根本不會有人在意；</p>
可在這個時代，兒子對於父親的命令，卻是必須要毫不質疑的奉行。</p>
所以當其他人見了袁盎，也還以‘袁大夫’作為稱呼的時候，劉彭祖、劉勝兄弟二人，卻頂多隻能稱呼一聲‘袁公’；</p>
對待袁盎的態度，也得盡量貼合袁盎如今的身份。</p>
眼下，袁盎是什麽身份？</p>
——他自己不是說了麽，‘草民袁盎’······</p>
對於劉彭祖、劉勝二人真把自己當‘草民’，袁盎也並不覺得哪裏不對；</p>
反倒是淺笑著點了點頭，對兄弟二人的舉動表達了認可。</p>
兄弟二人卻是沒再管袁盎，齊身對申屠嘉行過禮，便恭敬的站在了申屠嘉身後。</p>
“且坐，不必拘謹。”</p>
就見申屠嘉淺笑著招招手，示意二人坐下身，而後又指了指對坐於身前的袁盎。</p>
“方才，袁大夫還同老夫說，晁錯和郅都，必然會蛇鼠一窩。”</p>
“二位公子覺得，袁大夫的猜測，有沒有道理呢？”</p>
見申屠嘉提問，兄弟二人稍一對視，便由年長的劉彭祖先站了出來。</p>
“方才聽袁公說，晁錯、郅都二人都是法家出身，而且是朝堂之上，唯二出身法家的官員。”</p>
“如果真的如袁公所說，那這兩個人私下的關係，應當確實會不一般。”</p>
平平澹澹的一句話，引得申屠嘉稍點點頭，旋即便將期翼的目光，撒向了一旁的劉勝。</p>
就見劉勝麵帶憂慮的昂起頭，對申屠嘉稍一拱手。</p>
“學生聽說，內史是九卿之首，掌管關中的所有事物。”</p>
“而內史屬下，負責拱衛京城的職務，是中尉；至於中郎將，又是中尉的屬官。”</p>
“這樣說來，郅都作為中郎將，本就是內史晁錯的下屬。”</p>
“再加上父皇對這二人都非常信重，引為肱骨心腹，那這兩個人同流合汙，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p>
“嗯~”</p>
對於劉勝的回答，申屠嘉顯然更為滿意一些，毫不掩飾讚賞之意的點點頭，便略帶顯擺的望向袁盎。</p>
“二位公子的看法，似乎是與袁大夫不謀而合？”</p>
略帶調侃的一句話，卻是惹得袁盎笑著連連擺手：“鄙人一介草民，不敢沾二位公子的光······”</p>
半帶真摯，又半帶試探的客套一句，袁盎便極為自然的將話頭稍一轉。</p>
“不過說來此事，也著實有趣。”</p>
“——先前，二位公子因為賈夫人的緣故，同郅都起了衝突；”</p>
“眼下，丞相又因為《削藩策》，和晁錯起了爭執。”</p>
“偏偏二位公子，如今已經拜師丞相；晁錯和郅都，又眼看著要狼狽為奸······”</p>
似有深意的說著，袁盎便不著痕跡的側過頭，在二位皇子，尤其是在劉勝身上打量了一番。</p>
可當發現劉勝的麵容之上，並沒有流露出自己意料之中的神情時，袁盎也並沒有把話說到頭，而是搖頭輕笑著低下頭去，自然地將話頭切斷。</p>
</p>
——袁盎心裏明白：無論自己是不是白身，在這兩位皇子麵前，自己都絕對算不上‘熟人’。</p>
尤其此事，關係到如今朝堂之上的大政：削藩策，就更使得袁盎即便有心，也絕不能將目的表露的太過明顯。</p>
借著低頭淺笑的功夫，又在心裏籌謀一番，袁盎最終還是決定：將剩下的事，交給與兩位皇子更親近些的申屠嘉。</p>
至於自己······</p>
“二位公子既然來了，鄙人，也不多留了。”</p>
“等丞相有閑暇，鄙人再登門拜訪······”</p>
神情自然地向申屠嘉，以及兩位皇子告辭，又不著痕跡的與申屠嘉稍一對視，袁盎便毫不拖泥帶水的轉過身，離開了故安侯府。</p>
而在袁盎離開之後，劉彭祖深邃的目光，卻是久久鎖定在了袁盎離去的方向······</p>
“借刀殺人？”</p>
“又或是隔岸觀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