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事都有了著落,趙文及滿意離開了,海述祖和風細雨的送走了趙文及,但回頭就對李肇基發了飆。</p>


    “你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嗎,沈猶龍哪裏是請我參加什麽宴席,那是要我去當參市的,媽的,王八蛋!”海述祖越說越是憤怒,大罵起來。</p>


    當啷!</p>


    李肇基拔出了自己的刀,閃亮的刀鋒一下子讓海述祖冷汗直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告饒說道:“我不是罵你,李掌櫃,我罵的是沈猶龍那個王八蛋。”</p>


    “我知道你罵的不是我,我就是拔刀看看它還亮不亮。”李肇基笑嘻嘻說道,倒是沒有一點威脅的意思。</p>


    海述祖坐在地上,拍著地磚喊道:“沈猶龍,這個混賬王八蛋,還有趙文及,也就是那個雜種能出這種損招啊。按理說,當了參市沒什麽,可哪有這樣公開當參市的,這一下可不是要把本地士紳全得罪光了,以後我怎混啊。”</p>


    李肇基玩味的看著海述祖,順手從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嗑的飛起,樂嗬嗬看著海述祖罵街,海述祖混不混下去,他可不在乎,反正又不是什麽好人,死了也無妨,隻是死之間,須得為自己貢獻價值。</p>


    他也不勸,是因為知道越勸這廝罵的越厲害,一直到海述祖罵的口幹舌燥,李肇基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瓜子殼,說道:“海老爺,準備好銀子,明日你我一起去。”</p>


    “銀子,什麽銀子?”海述祖問。</p>


    李肇基說:“當然是捐給朝廷平賊的銀子啊,剛才我不是答應趙文及給兩千兩了嘛,我都如此,你怎麽也不能少了,咱們兄弟湊個四千兩,也就是了。”</p>


    海述祖眼睛瞪大:“你答應的銀子,我為什麽要出?”</p>


    李肇基蹲在海述祖麵前,捏捏他的臉,笑著說:“誰讓你是我表哥呢,再者說,我又不白要你的,這次來的匆忙,沒帶那麽多銀子,隻當是我借的,下次來還你。</p>


    我你還不知道嗎,我那艘船上有的是銀子,我搶了英吉利紅毛兩大桶呢。”</p>


    “那也是我的銀子。”海述祖在心裏怒吼。</p>


    李肇基確實有錢,但那是從前,這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最近又是練兵又是作戰的,還在澳門開了分號,養著幾百號人,銀子流水一樣的花出去,現在李肇基別說兩千兩,連一千兩現銀都拿不出來。他在答應趙文及的時候,就想好讓海述祖這個冤大頭出了。</p>


    李肇基把海述祖從地上拉起來,衝著被打怕了的管家說道:“去,給我和我的弟兄安排房間,我在這裏住下了。”</p>


    海述祖沙啞著嗓子:“這不合適吧,我家裏不少女眷。”</p>


    李肇基嗬嗬一笑:“我不住在這裏,你再給我玩一次金蟬脫殼,我怎麽辦?再者,這表弟住表哥家,天經地義啊,是不是啊,大表哥!”</p>


    海述祖聞言,胸膛起起伏伏,粗氣喘個沒完,咬牙說道:“你......你欺負我算是欺負到家了。”</p>


    李肇基說:“</p>


    哪有欺負,我這裏還有你設計害死三十八個同鄉,奪人錢財害人性命的供詞呢,你瞧,剛才當著趙文及的麵,我都沒提,我給你留著麵子呢。”</p>


    “你......你好狠,你也就敢威脅我,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遇到你這煞星。”海述祖頹然坐在椅子上,幾乎要喘不過氣來。</p>


    李肇基擺擺手:“你又說錯了,誰說我隻威脅你,大表哥,你差遣個得力的人,幫我把這封信送到廣東總兵林察的府上,我需要靠你的麵子,讓林察親眼看到這封信。”</p>


    說著,李肇基把一封沒有漆封的信遞給了海述祖,擺明了就不怕他看。</p>


    海述祖打開一看,咣當一聲,從椅子上摔下來,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信在手裏顫抖個不停,海述祖聲音哽咽:“李掌櫃啊,你這是要玩命啊,你這是要捅破天啊。</p>


    你這膽大包天的煞星,怎麽什麽都敢幹,我真是倒黴死了,怎麽遇到你啊......。”</p>


    那封信並非李肇基所寫,而是在外伶仃島上被俘的林榮所寫,林榮親筆寫下了林察如何與四姓海盜勾連,擄掠商戶,私賣船引,販賣人口,底下還有不少血手印,既有出身林察所部的兵丁,還有被俘的海盜頭目。</p>


    李肇基借林榮的口已經把自己的意思寫明白了,他是來求合作的,不是來揭老底的,若是林察願意合作,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不願意,李肇基就會選擇魚死網破,便是在廣州殺了李肇基也是無用,因為李肇基已經布置了陳平,隻要他不歸反,就帶著林榮等,渡海前往京城,去敲登聞鼓告禦狀。</p>


    第二日下午,南園。</p>


    沈猶龍的馬車遠遠駛來,隻有趙文及陪他在馬車上,遠遠的看到岔路口停著海述祖的馬車,車下站著兩個人,老遠便是拱手,沈猶龍瞭望一眼,對趙文及問:“先生,那身材高大的,便是那義商李肇基?”</p>


    “正是他,這人雖然年輕,但性格爽利,頗有豪氣,出手更是闊綽,昨日在海家便是答應要捐輸兩千兩,今天一早,海家就把這兄弟二人答應的四千兩送到了總督府。”趙文及對李肇基很是欣賞,言語之中不少誇讚。</p>


    沈猶龍點點頭:“這事老夫已經知曉,卻也有些不安。”</p>


    “哦,東翁何出此言?”趙文及卻是不解,這些時日,沈猶龍總是被糧餉缺乏的事困擾,如何會對送錢上門的人不安呢?</p>


    沈猶龍說:“海述祖也就罷了,本地豪強,雖說是海忠介公之後,到底身上沒有功名,討好官府是必然的。可他李肇基名不見經傳,拿出兩千金相助,卻一無所求,難說有什麽其他心思。”</p>


    趙文及聞言,微微點頭,卻也說道:“東翁多慮了,這廝不過是個商賈,或許沒膽量提要求,亦或許之後再提。東翁呀,您且放寬心,到底人家給了現錢,總比那些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強吧。</p>


    再者,他主動參與外海洋船事,或許是在這件事上有所求呢?”</p>


    “嗯,他既說懂洋夷</p>


    語言,又捐四千兩,在洋船事上,老夫少不得要提攜一下他。”馬車緩緩靠近,沈猶龍說道。</p>


    趙文及提醒說:“東翁,四千兩是他與表兄海述祖一起給的,並非他一人所出。”</p>


    “哈哈,趙先生啊,海述祖你還不知道嗎,他也是個鐵公雞啊,沒這位李肇基,他也給不了兩千兩。當初你薦他為參市的時候,老夫也不過想著,他能給拿出一千兩來呀。</p>


    現在,已經有四千兩到手,也算是幸運了。”沈猶龍得意說道。</p>


    “你二人好有閑情逸致啊,在這裏迎候?”沈猶龍到底是拿了錢,對金主的態度溫和不少,到了近前,掀開簾布,主動說道,眼見二人要行禮,沈猶龍說:“可莫要行大禮,待會要入南園歡宴,你二人跪髒了衣衫,可怎麽入席啊。”</p>


    “多謝老大人。”李肇基學著海述祖的模樣向沈猶龍道謝,心裏卻慶幸,自己免了一跪。</p>


    海述祖見了沈猶龍,那是馬屁如雲,嘴裏說個沒完。趙文及見他如此,輕咳一聲,提醒他莫要耽誤時間。</p>


    待海述祖閉嘴,趙文及問:“海兄,李掌櫃,你二人進了南園,麵對本地士紳,文壇人傑,可知如何應對?”</p>


    海述祖當即說:“一切全憑大人和趙先生做主。”</p>


    這話說的是滴水不漏,但卻不是沈猶龍想要的,沈猶龍主動看向李肇基,李肇基知道,不論自己腰纏萬貫還是頗有勢力,在大明這種政治氣氛之中,自己都算是下九流,根本上不了台麵,若不是沈猶龍找托,沒有資格參加這等宴會。</p>


    李肇基正是知曉這個道理,才說:“小人隻當是總督大人親隨,進去後,一切聽大人吩咐,少說話,少動作,以免惹人煩厭,待到大人說道捐輸助餉的事,我兄弟二人當敢為人先,做個表率。”</p>


    沈猶龍滿意點點頭,心道李肇基不僅如趙文及說的那麽豪氣,而且還是個識時務的,頗為難得。</p>


    “肇基,你當真是明事理,來來來,隨老夫一起進去。”沈猶龍對李肇基越發滿意,主動拉了拉他的手,讓其跟在自己後麵,李肇基與趙文及一左一右,跟在沈猶龍側畔,倒是讓海述祖成了吊車尾的。</p>


    南園是本地士紳消遣所在,在廣州城南,占地麵積很大,一進大門,便是一片四方的敞地,四柱落地,一字架樓,朱漆大門,很是宏偉。</p>


    </p>


    門樓下對著兩個號房,又是一個敞大院落,繼而就是立著一排西式高樓,門房在門口聽差。</p>


    這種西式的房屋在沿海地區倒也不那麽少見,畢竟大明朝上下不少官宦和士紳信奉天主教,以至於後來天主教徒盈朝,連末代皇帝永曆一家都入了教。</p>


    進了洋樓重門,便是抄手遊廊,進入一片大廳之後,便是一座四角飛簷的紅樓,掩映著楊柳樹蔭之中,紅樓外是小走廊,花園裏栽植著各類名貴花草,環肥燕瘦、深紅淺紫,端的是好一座萬花叢,婢女們出入其中,而已經早到的士大夫則在花園裏賞花交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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