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天晚上，林察與鄭福鬆一道，指揮了對英吉利船隻的夜襲，實際上，英船已經被折磨了數日，船上水手身心俱疲，更重要的是，指揮官威廉從一開始就被抓來，能戰敢戰之人也丟了大半，留下的亞倫和杜克二人，相互之間本有嫌隙，因此並未抵抗多久。</p>
鄭家的水鬼攀爬上洋船後，英吉利人陸陸續續的投降，林察率部控製了兩艘船，並且於第二天宣布大捷。</p>
沈猶龍歡喜十分，在縣衙犒賞全軍，並且要把洋船拖拽到廣州南碼頭，宣武布威。</p>
</p>
一行也從新安返回廣州，而沈猶龍並未原路返回，反而坐上了鄭家的船。</p>
“老大人，李兄的東方號已經跟上來了。”鄭福鬆走進沈猶龍的艙室，興奮對他說道。</p>
沈猶龍嗬嗬一笑：“還是多虧了福鬆，林察身為總兵，卻氣量狹小，針對肇基，若非你出麵，老夫要失一臂助了，來，福鬆快些坐下，鄭將軍也坐。”</p>
說著，趙文及已經送上一份公文，說道：“這是總督大人給兵部的呈文，鄭將軍，你且看看？”</p>
鄭鴻逵卻是推托說道：“這不好吧，不合規矩。”</p>
“哪裏有什麽規矩，將軍看過便是。”沈猶龍說。</p>
鄭鴻逵這才打開，發現沈猶龍在呈文裏，極盡對鄭福鬆吹捧，說平定洋夷，他立首功，如此雲雲，還說鄭家勤勞王事，在對英吉利的作戰中，發揮了巨大作用，可以說，這份呈文給足了鄭家麵子。</p>
“福鬆，還不趕緊給總督大人磕頭，大人如此提攜你，是我鄭家的榮耀呀。”鄭鴻逵激動說道。</p>
鄭福鬆哪裏不知道這呈文的作用，連連磕頭。</p>
沈猶龍對鄭福鬆卻是寵愛有加，親自把他攙扶起來，說道：“老夫雖然潤色的文字，但說的也事實，福鬆確實立下大功了。”</p>
鄭福鬆也看了呈文，小心問道：“老大人，怎麽不見李肇基的名字？”</p>
沈猶龍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種欣慰的表情，對一旁的趙文及說：“趙先生，老夫怎麽說，福鬆肯定是要問的。”</p>
趙文及嗬嗬一笑，對鄭福鬆說：“這是東翁刻意安排的。肇基確實連續立下大功，但不少是不好明白言說的。更何況他沒有官身，也不是鄭公子這樣的世家子弟，若是一介草民博得大功，廣東地麵的軍將豈不是臉上無光？”</p>
鄭鴻逵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因此這個時候沈猶龍一方說什麽他都是支持的，立刻附和說道：“趙先生所言極是，這向兵部報功，也是一個學問，福鬆，你且學著吧。</p>
再者說，老大人最是仁義，如何會忘了李肇基，定然會有其他安排的。”</p>
沈猶龍立刻說道：“如此獎賞肇基，老夫還想問問福鬆的意見。”</p>
“我？”鄭福鬆萬萬沒有想到沈猶龍會這麽說，瞪大了眼睛。</p>
沈猶龍笑著說：“那兩艘洋船也就罷了，當初老夫許了肇基，待處理完此間事，給他也就是了。但老夫就怕，這兩艘船給了他，肇基駕船出海，自此不問國事，那老夫豈不是失了臂膀？</p>
更何況，前些時日在南園籌款，著實讓本地士紳對他很有意見，老夫能庇護的了他一時，可庇護不了一輩子呀。”</p>
鄭福鬆抱拳說道：“老大人對李兄是真情實意，待若子侄呀。但凡老大人有所吩咐，晚輩無有不從。”</p>
沈猶龍爽朗笑出聲：“老夫就說，鄭家公子是個重情義的。”</p>
趙文及也隨聲附和，倒是更讓鄭福鬆摸</p>
不著頭腦。趙文及索性把話說明白了：“鄭公子，前些時日談籌款時，您與李肇基是在一艘遊舫上見麵的，對嗎？”</p>
“是，當時覺得隱秘些，所以選擇遊舫。”鄭福鬆老實說。</p>
趙文及繼續笑道：“聽聞在談完後，李肇基與那遊舫主人還在岸邊相會來著，可是真的？”</p>
“確有其事......。”鄭福鬆恍然大悟：“原來老大人要做虯髯客，給李兄說個媒。”</p>
沈猶龍捋須笑著說：“確有這個打算，老夫十分看好肇基的本事，希望他安分下來，為朝廷效力，不要再在海上搏殺了。如何能讓一個男人安頓下來，不就是讓他有個家嘛。”</p>
鄭鴻逵卻說：“說到這個，卑職倒是覺得，老大人要失望了。”</p>
“怎麽說得？”沈猶龍不解。</p>
鄭鴻逵笑著說道：“那日卑職也送了兩個江南的瘦馬給李肇基，卻也沒見栓住他，也不知道被他賣到哪裏去了。依卑職來看，李肇基是個有大誌向的，未必沉迷兒女情長。”</p>
“四叔說的有道理，卻也未必會如此。有總督大人提攜，李兄才能實現自己的誌向啊。”鄭福鬆把話接了過來。</p>
沈猶龍說：“看來福鬆與老夫倒是心意相通。”</p>
鄭福鬆輕笑：“晚輩覺得，李兄確實該有個女人侍奉左右了，隻是那遊舫的妓家未必得當。雖說李兄草莽出身，卻未必願意娶白墨為妻......。”</p>
沈猶龍臉色微變，他可不在乎李肇基娶誰，他隻是設這麽個套，讓鄭福鬆鑽進去，因為現在隻有鄭福鬆才能把李肇基騙上岸來。</p>
但鄭福鬆接下來的話，卻是讓沈猶龍臉色舒緩了：“老大人，福鬆倒是有一個人選，若是老大人願意做主，會成就一段佳話的。”</p>
“哦，什麽人？”沈猶龍問。</p>
“昔日李兄與陳千總攻四姓海盜巢穴時，曾經解救一福建女子，名叫顧錦娘的。這女子年方二八，與李兄情投意合，卻也沒有挑明。李兄托我送其歸鄉，隻不過被英吉利紅毛的事牽絆了，所以顧錦娘尚在鄭家商館裏。</p>
說起來這女子也是苦命人，隨家人一起坐船回家，被海盜劫持，父母俱是死了，回鄉也是難捱。自被福鬆安置後，她對李兄多有思念，屢屢提及，想來也是有這個心的。”鄭福鬆細細解釋。</p>
“那顧家娘子可是良善人家？”趙文及問。</p>
鄭福鬆問：“是，家世清白，而且與李兄很是相配。”</p>
“東翁，那這顧家小娘子更為合適啊。”趙文及笑著說，顯然在給李肇基說媳婦這件事上，這個趙文及是真心的。</p>
沈猶龍原本也不在乎，微微點頭，他想了想說：“肇基是立下大功的，不如顧家女子和那白墨都帶來，且看肇基看中哪個，若是都看中，老夫倒是願意成就兩段佳話。”</p>
鄭福鬆不由的感慨：“老大人對李兄的好，便是親生父親，也是不如啊。”</p>
“那福鬆是願意助老夫了？”沈猶龍淡淡問道。</p>
“老大人放心，福鬆鼎力相助。”鄭福鬆說。</p>
廣州，紅樓遊舫。</p>
白墨倚在床前，一襲寶藍綢擅，淡黃衣裙，淡淡看著岸邊來往的人，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寂寞與無奈。</p>
在廣州這種繁華之地，似白墨這等人也不在少，她色藝雙絕，豔冠羊城，但到底卻也不能登堂入室，饒是滿腹經綸，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又能如何呢？</p>
前幾日得到消息，說是江南名女</p>
柳如是，已經嫁給了寓居在家的江左大家錢謙益，似乎成為了所有女人的榜樣。</p>
白墨卻不以為然，覺得柳如是也不過自嫁人，就隻有豔名，再無誌向氣節，又成了男人的附屬品，毫無用處。</p>
這個時候，樓下傳來細密的腳步聲，簾幕被一個垂鬢丫鬟給拉起，她輕聲說道：“小姐，鄭家公子來了。”</p>
“便說我不舒服，推了吧。”白墨說道。</p>
“白姑娘好大的氣性，可是鄭某哪裏得罪你了。”鄭福鬆已經走了上來。</p>
白墨起來，淡淡說道：“鄭公子哪裏話，小女子當真是不舒服。”</p>
“若真是不舒服，可是要誤今日的大事。”鄭福鬆說。</p>
白墨淺淺一笑：“還能有什麽大事？”</p>
“自然是白姑娘的終身大事。”鄭福鬆笑著回應。</p>
白墨詫異，她雖然身在賤籍，但已經脫離了老鴇子，平日裏結交的也是文人墨客，豪俠義士，已經不是隨意被人呼來喝去的人了。</p>
“鄭公子這是什麽道理？”白墨小心問。</p>
鄭福鬆說：“白姑娘，今晚請你去福建會館一趟，兩廣總督沈大人和廣東總兵林察諸人都會列席。”</p>
雖說這次宴客規格有些高，但白墨並非沒有參與過，南園她都去過幾次，白墨問：“這與小女子的終身大事有何關係？”</p>
“屆時，總督大人願意給你指婚。”</p>
白墨後退兩步，說道：“我白墨雖然是一女子，但也並非旁人的玩物，不是被人送來送去的禮物。總督大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指婚一事，小女子恕難從命。”</p>
鄭福鬆嗬嗬一笑，說道：“姑娘還沒問是誰，就這麽決然拒絕麽？”</p>
“不論是誰，旁人做主，終究不是小女子自己做主。”白墨咬著紅唇，堅持說道。</p>
“李肇基李兄也是不行嗎？”鄭福鬆笑問。</p>
“他？”白墨眼睛一亮，想起那日那個有情有義，又讓人又氣又喜的江湖男兒，問道：“他若有意，為何不來尋我，小女子將身在賤籍，又豈是總督願意說和的？”</p>
鄭福鬆說：“李兄也尚未知曉，是總督大人覺得你二人情投意合，有意撮合。卻也不隻你一個，還有一位顧姑娘。”</p>
“顧姑娘，卻是未聽說。”</p>
“那是李兄解救過的女子，也是有緣人呀。”鄭福鬆說，他繼而對白墨抱拳：“便是今晚，福建會館。姑娘有心，列席就是，若是無意，也不強求。”</p>
白墨低頭不語，這個時候，裏屋裏傳來腳步聲，丫鬟舉起簾子，兩位麗人走了出來，這二人身材修長，皮膚白皙，袖子交疊於腰間，側著身子向鄭福鬆行禮。</p>
鄭福鬆看了一眼，覺得這兩位秀美絕倫，更妙在於二人是一奶同胞，容貌一般無二。</p>
“這兩位是？”鄭福鬆問道。</p>
白墨說：“鄭公子忘了你家四爺送給李先生的那兩個女子嗎？李先生不想讓兩位姑娘與他一起漂泊，便是送到我這裏來。”</p>
鄭福鬆點點頭：“這像極了李兄的為人。”</p>
這兩位姑娘本姓蕭，但舊名早就不用了，一個喚作雲煙，一個喚作晴風。</p>
兩位姑娘本在房內看書，聽到二人說話，忍不住出來，雲煙說道：“白墨姐姐，我們去會館怎麽樣，我姐妹自得自由，還未見過恩公。”</p>
鄭福鬆啞然失笑：“好好好，一道去，李兄當真是有福之人，當真有福。”</p>
鄭家的水鬼攀爬上洋船後，英吉利人陸陸續續的投降，林察率部控製了兩艘船，並且於第二天宣布大捷。</p>
沈猶龍歡喜十分，在縣衙犒賞全軍，並且要把洋船拖拽到廣州南碼頭，宣武布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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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也從新安返回廣州，而沈猶龍並未原路返回，反而坐上了鄭家的船。</p>
“老大人，李兄的東方號已經跟上來了。”鄭福鬆走進沈猶龍的艙室，興奮對他說道。</p>
沈猶龍嗬嗬一笑：“還是多虧了福鬆，林察身為總兵，卻氣量狹小，針對肇基，若非你出麵，老夫要失一臂助了，來，福鬆快些坐下，鄭將軍也坐。”</p>
說著，趙文及已經送上一份公文，說道：“這是總督大人給兵部的呈文，鄭將軍，你且看看？”</p>
鄭鴻逵卻是推托說道：“這不好吧，不合規矩。”</p>
“哪裏有什麽規矩，將軍看過便是。”沈猶龍說。</p>
鄭鴻逵這才打開，發現沈猶龍在呈文裏，極盡對鄭福鬆吹捧，說平定洋夷，他立首功，如此雲雲，還說鄭家勤勞王事，在對英吉利的作戰中，發揮了巨大作用，可以說，這份呈文給足了鄭家麵子。</p>
“福鬆，還不趕緊給總督大人磕頭，大人如此提攜你，是我鄭家的榮耀呀。”鄭鴻逵激動說道。</p>
鄭福鬆哪裏不知道這呈文的作用，連連磕頭。</p>
沈猶龍對鄭福鬆卻是寵愛有加，親自把他攙扶起來，說道：“老夫雖然潤色的文字，但說的也事實，福鬆確實立下大功了。”</p>
鄭福鬆也看了呈文，小心問道：“老大人，怎麽不見李肇基的名字？”</p>
沈猶龍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種欣慰的表情，對一旁的趙文及說：“趙先生，老夫怎麽說，福鬆肯定是要問的。”</p>
趙文及嗬嗬一笑，對鄭福鬆說：“這是東翁刻意安排的。肇基確實連續立下大功，但不少是不好明白言說的。更何況他沒有官身，也不是鄭公子這樣的世家子弟，若是一介草民博得大功，廣東地麵的軍將豈不是臉上無光？”</p>
鄭鴻逵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因此這個時候沈猶龍一方說什麽他都是支持的，立刻附和說道：“趙先生所言極是，這向兵部報功，也是一個學問，福鬆，你且學著吧。</p>
再者說，老大人最是仁義，如何會忘了李肇基，定然會有其他安排的。”</p>
沈猶龍立刻說道：“如此獎賞肇基，老夫還想問問福鬆的意見。”</p>
“我？”鄭福鬆萬萬沒有想到沈猶龍會這麽說，瞪大了眼睛。</p>
沈猶龍笑著說：“那兩艘洋船也就罷了，當初老夫許了肇基，待處理完此間事，給他也就是了。但老夫就怕，這兩艘船給了他，肇基駕船出海，自此不問國事，那老夫豈不是失了臂膀？</p>
更何況，前些時日在南園籌款，著實讓本地士紳對他很有意見，老夫能庇護的了他一時，可庇護不了一輩子呀。”</p>
鄭福鬆抱拳說道：“老大人對李兄是真情實意，待若子侄呀。但凡老大人有所吩咐，晚輩無有不從。”</p>
沈猶龍爽朗笑出聲：“老夫就說，鄭家公子是個重情義的。”</p>
趙文及也隨聲附和，倒是更讓鄭福鬆摸</p>
不著頭腦。趙文及索性把話說明白了：“鄭公子，前些時日談籌款時，您與李肇基是在一艘遊舫上見麵的，對嗎？”</p>
“是，當時覺得隱秘些，所以選擇遊舫。”鄭福鬆老實說。</p>
趙文及繼續笑道：“聽聞在談完後，李肇基與那遊舫主人還在岸邊相會來著，可是真的？”</p>
“確有其事......。”鄭福鬆恍然大悟：“原來老大人要做虯髯客，給李兄說個媒。”</p>
沈猶龍捋須笑著說：“確有這個打算，老夫十分看好肇基的本事，希望他安分下來，為朝廷效力，不要再在海上搏殺了。如何能讓一個男人安頓下來，不就是讓他有個家嘛。”</p>
鄭鴻逵卻說：“說到這個，卑職倒是覺得，老大人要失望了。”</p>
“怎麽說得？”沈猶龍不解。</p>
鄭鴻逵笑著說道：“那日卑職也送了兩個江南的瘦馬給李肇基，卻也沒見栓住他，也不知道被他賣到哪裏去了。依卑職來看，李肇基是個有大誌向的，未必沉迷兒女情長。”</p>
“四叔說的有道理，卻也未必會如此。有總督大人提攜，李兄才能實現自己的誌向啊。”鄭福鬆把話接了過來。</p>
沈猶龍說：“看來福鬆與老夫倒是心意相通。”</p>
鄭福鬆輕笑：“晚輩覺得，李兄確實該有個女人侍奉左右了，隻是那遊舫的妓家未必得當。雖說李兄草莽出身，卻未必願意娶白墨為妻......。”</p>
沈猶龍臉色微變，他可不在乎李肇基娶誰，他隻是設這麽個套，讓鄭福鬆鑽進去，因為現在隻有鄭福鬆才能把李肇基騙上岸來。</p>
但鄭福鬆接下來的話，卻是讓沈猶龍臉色舒緩了：“老大人，福鬆倒是有一個人選，若是老大人願意做主，會成就一段佳話的。”</p>
“哦，什麽人？”沈猶龍問。</p>
“昔日李兄與陳千總攻四姓海盜巢穴時，曾經解救一福建女子，名叫顧錦娘的。這女子年方二八，與李兄情投意合，卻也沒有挑明。李兄托我送其歸鄉，隻不過被英吉利紅毛的事牽絆了，所以顧錦娘尚在鄭家商館裏。</p>
說起來這女子也是苦命人，隨家人一起坐船回家，被海盜劫持，父母俱是死了，回鄉也是難捱。自被福鬆安置後，她對李兄多有思念，屢屢提及，想來也是有這個心的。”鄭福鬆細細解釋。</p>
“那顧家娘子可是良善人家？”趙文及問。</p>
鄭福鬆問：“是，家世清白，而且與李兄很是相配。”</p>
“東翁，那這顧家小娘子更為合適啊。”趙文及笑著說，顯然在給李肇基說媳婦這件事上，這個趙文及是真心的。</p>
沈猶龍原本也不在乎，微微點頭，他想了想說：“肇基是立下大功的，不如顧家女子和那白墨都帶來，且看肇基看中哪個，若是都看中，老夫倒是願意成就兩段佳話。”</p>
鄭福鬆不由的感慨：“老大人對李兄的好，便是親生父親，也是不如啊。”</p>
“那福鬆是願意助老夫了？”沈猶龍淡淡問道。</p>
“老大人放心，福鬆鼎力相助。”鄭福鬆說。</p>
廣州，紅樓遊舫。</p>
白墨倚在床前，一襲寶藍綢擅，淡黃衣裙，淡淡看著岸邊來往的人，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寂寞與無奈。</p>
在廣州這種繁華之地，似白墨這等人也不在少，她色藝雙絕，豔冠羊城，但到底卻也不能登堂入室，饒是滿腹經綸，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又能如何呢？</p>
前幾日得到消息，說是江南名女</p>
柳如是，已經嫁給了寓居在家的江左大家錢謙益，似乎成為了所有女人的榜樣。</p>
白墨卻不以為然，覺得柳如是也不過自嫁人，就隻有豔名，再無誌向氣節，又成了男人的附屬品，毫無用處。</p>
這個時候，樓下傳來細密的腳步聲，簾幕被一個垂鬢丫鬟給拉起，她輕聲說道：“小姐，鄭家公子來了。”</p>
“便說我不舒服，推了吧。”白墨說道。</p>
“白姑娘好大的氣性，可是鄭某哪裏得罪你了。”鄭福鬆已經走了上來。</p>
白墨起來，淡淡說道：“鄭公子哪裏話，小女子當真是不舒服。”</p>
“若真是不舒服，可是要誤今日的大事。”鄭福鬆說。</p>
白墨淺淺一笑：“還能有什麽大事？”</p>
“自然是白姑娘的終身大事。”鄭福鬆笑著回應。</p>
白墨詫異，她雖然身在賤籍，但已經脫離了老鴇子，平日裏結交的也是文人墨客，豪俠義士，已經不是隨意被人呼來喝去的人了。</p>
“鄭公子這是什麽道理？”白墨小心問。</p>
鄭福鬆說：“白姑娘，今晚請你去福建會館一趟，兩廣總督沈大人和廣東總兵林察諸人都會列席。”</p>
雖說這次宴客規格有些高，但白墨並非沒有參與過，南園她都去過幾次，白墨問：“這與小女子的終身大事有何關係？”</p>
“屆時，總督大人願意給你指婚。”</p>
白墨後退兩步，說道：“我白墨雖然是一女子，但也並非旁人的玩物，不是被人送來送去的禮物。總督大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指婚一事，小女子恕難從命。”</p>
鄭福鬆嗬嗬一笑，說道：“姑娘還沒問是誰，就這麽決然拒絕麽？”</p>
“不論是誰，旁人做主，終究不是小女子自己做主。”白墨咬著紅唇，堅持說道。</p>
“李肇基李兄也是不行嗎？”鄭福鬆笑問。</p>
“他？”白墨眼睛一亮，想起那日那個有情有義，又讓人又氣又喜的江湖男兒，問道：“他若有意，為何不來尋我，小女子將身在賤籍，又豈是總督願意說和的？”</p>
鄭福鬆說：“李兄也尚未知曉，是總督大人覺得你二人情投意合，有意撮合。卻也不隻你一個，還有一位顧姑娘。”</p>
“顧姑娘，卻是未聽說。”</p>
“那是李兄解救過的女子，也是有緣人呀。”鄭福鬆說，他繼而對白墨抱拳：“便是今晚，福建會館。姑娘有心，列席就是，若是無意，也不強求。”</p>
白墨低頭不語，這個時候，裏屋裏傳來腳步聲，丫鬟舉起簾子，兩位麗人走了出來，這二人身材修長，皮膚白皙，袖子交疊於腰間，側著身子向鄭福鬆行禮。</p>
鄭福鬆看了一眼，覺得這兩位秀美絕倫，更妙在於二人是一奶同胞，容貌一般無二。</p>
“這兩位是？”鄭福鬆問道。</p>
白墨說：“鄭公子忘了你家四爺送給李先生的那兩個女子嗎？李先生不想讓兩位姑娘與他一起漂泊，便是送到我這裏來。”</p>
鄭福鬆點點頭：“這像極了李兄的為人。”</p>
這兩位姑娘本姓蕭，但舊名早就不用了，一個喚作雲煙，一個喚作晴風。</p>
兩位姑娘本在房內看書，聽到二人說話，忍不住出來，雲煙說道：“白墨姐姐，我們去會館怎麽樣，我姐妹自得自由，還未見過恩公。”</p>
鄭福鬆啞然失笑：“好好好，一道去，李兄當真是有福之人，當真有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