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給李四知重新沏了一壺茶，就匆匆去炮廠找自家男人了。</p>
李四知倒也不閑著，喝了兩杯茶歇息一會，便是拿起挑子，把屋內屋內的水缸全都挑滿了，剛剛放下挑子，就聽到外麵響起了一個熱情的聲音。</p>
“四兒，四兒，你個臭小子，當真回來了啊。”何良燾出現在了門口，進了院子，抓住李四知的兩個肩膀，仔仔細細打量了一會，說道：“哎呀，到底出門曆練了，不光是發達了，這也壯實了不少。”</p>
李四知自然是壯實了，他平日裏跟著李肇基，而李肇基就有鍛煉的習慣，因此跟著跑步打拳，更重要的是，當初俘虜穆羅時，他被穆羅反手按住，雖說之後唐沐一直沒有對外人說過，這個丟人的事大家不知道，但李四知一直引以為恥，更是發奮鍛煉，打熬身體。</p>
“你師父怎麽樣了？”三個人親熱的很，進了房間，何良燾直接問了。</p>
何氏倒是沒有插嘴，而是轉頭收拾去了，李四知的手下就是買了些熟肉下酒菜來，何氏卻是趁著出去，買了一隻大鵝，殺好了開始燉。</p>
</p>
李四知一邊應付著何良燾的問話，一邊觀察著他。</p>
何氏能把他叫回來，李四知倒是預料到了，但是沒預料到何良燾見到自己的時候會如此開懷。說到底，何良燾是一個對工作極為負責的人，縱然有些怕老婆，但被從炮廠叫出來，還能如此高興，倒是難得。</p>
“沒耽誤您工作吧，大爺。”李四知說。</p>
何良燾一拍大腿，說道：“什麽工作不工作的，炮廠也是閑的慌，這幾日就是盤一下料，去應個卯而已。你大娘一說你回來了，帶來了好消息，我就立刻回來了。”</p>
李四知說：“大娘和您說那事了嗎？”</p>
“女人這張嘴，總喜歡誇張，信不得，我倒是信你多些。”何良燾拍了拍李四知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說話。</p>
李四知眼見何良燾是這個態度，心裏就更有把握了。何良燾這個人很講恩義，為何他身份這個高，還與李四知的師父齊海關係莫逆，就是因為年輕時候，齊海照拂過他一次罷了。</p>
按理說，這些年何良燾在澳門一直受到佛朗機人禮遇，讓他改換門庭，是要挨一頓罵的。可現在何良燾擺出了可以商議的架勢，倒是讓李四知有些感覺有戲。</p>
“我這次是跟著大掌櫃回來的，碼頭的白鷺號您看到了嗎，就是那艘船。”李四知說。</p>
何良燾說：“當然，單說那船上怪多的帆，大家夥就知道是你們東方商社的船。”</p>
“那可是我師父牽頭造的船呀。”李四知說道。</p>
何良燾不免有些詫異：“齊師傅能造洋船了？”</p>
李四知嘿嘿一笑：“可不是，大掌櫃大力支持啊。這次回來，大掌櫃有公事也有私事，也有一件大事，就是遷些百姓過去。我師父的船廠缺人，讓我張羅著把以前他的老熟人通知一下。</p>
白鷺號是第一批，最遲十天就會開船前往淡水。”</p>
何良燾眼睛瞪大：“當真是淡水？可那裏是大呂宋的地盤啊。”</p>
大呂宋便是西班牙人，李四知笑哈哈說道：“現在屬於商社了，東方商社在那裏有了一座城。”</p>
這個時候，何氏端來了酒菜，幾個人圍著桌子吃用了起來，何良燾也不是什麽書香門第，而且信天主，所以家裏規矩少，何氏也能坐在桌上吃飯。</p>
而李四知啃著鵝肉，把這些時日商社在淡水一帶開拓的事，大體上跟何良燾說了說。</p>
突襲淡水城得手、與熟番血盟、重創泰雅生番、與荷蘭人合作，聯合西班牙人，一樁樁一件件，說的何良燾驚為天人。</p>
何良燾忍不住說：“當日我曾見過李肇基一麵，深覺他非凡人，現在看來，果然如此。”</p>
“是，我家大掌櫃就是要幹大事的，商社現在是蒸蒸日上啊。”李四知這話說的卻是發自肺腑，沒有一丁點的虛假。</p>
何氏聽到這裏，在桌子下踢了自家男人一腳，提醒他別說這些沒用，直入正題。</p>
何良燾輕咳一聲說道：“淡水那邊如今安穩了嗎？”</p>
李四知笑著說：“荷蘭人和西班牙人搞定了，生番被殺的退入了山林，熟番和我們交好，商社算是徹底站穩腳跟了。不瞞大爺，這次我家大掌櫃回來，是公私兼顧。</p>
您可知道，當初在廣州時，我家大掌櫃結識了幾位紅顏知己。”</p>
何良燾略有耳聞，當然，對於當初在福建會館發生的鴻門宴真相，何良燾可不知道，除了幾個當事人，也沒有旁人知道。坊間的風言風語，也隻是廣東總兵林察的親兵那晚上鬧了些亂子，再無其他。</p>
但對於幾個女子，何良燾知曉一二，他曾聽施羅寶說過，鄭鴻逵把一對雙胞胎送給了李肇基。</p>
“這次回來，大掌櫃要把夫人們接到淡水去。我師父，要讓我把師娘和妹妹接過去。大爺您說，淡水穩當還是不穩當？”李四知反問。</p>
何良燾點點頭，連李肇基本人都願意把家眷帶去了，那就沒什麽不穩當了。</p>
而這也就打消了何良燾唯一的顧慮，他說道：“你大娘說，李掌櫃也聽說過，是否有意讓我也過去？”</p>
“確實，聽說我認識您，大掌櫃還仔仔細細的問了個遍，我師父也光說您的好話。現在淡水城在修繕，大掌櫃也有心鑄炮造槍，軍械這方麵，您也擅長，若是去了，絕對受重用。”李四知說。</p>
“我若是去，就不隻是我一個人去了。”何良燾說。</p>
李四知點頭：“那是，一家子都過去，自然好。”</p>
何良燾擺擺手：“不是那個意思，四兒，你也知道，我這些年交友廣闊，澳門不少人指著我吃飯呢。當然，這些人也是有本事的人，但這些人也是有家人啊。”</p>
李四知眉頭不由的皺起來，何良燾為什麽在澳門議事會那裏這麽受重用，就是因為他在澳門人脈很廣，但這些人脈，可不隻是用感情就能維持的。正如何良燾所說，他的這些手下，要麽是工匠，要麽是能人，個個有手藝傍身，這樣的人來多少東方商社都歡迎。</p>
但若是家眷也去，算起來不下三五百人，都由商社來安置，開支也少不了。</p>
李四知是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節。</p>
他仔細思考後問：“大爺，這事就不是我能決斷的了，您大體算算，會有多少人願意跟您去呢？”</p>
何良燾說：“你也看到了，澳門現在貿易凋零，不瞞你說，今年來澳的洋船，一共隻有三艘，很多人都沒了進項.......。”</p>
說起澳門的經濟，何良燾是滿臉淚，一般來說，因為珠江口的水文特性，八月和九月是洋船進澳門的主要時間，這個時候，來自葡萄牙東非總督區和果阿總督區的商船都會前來，不僅如此，阿拉伯商人也會進入澳門，然後在十一月十二月離開。</p>
以往，少則二十多艘，多則六十艘的商船來往，但今年隻有三艘。</p>
這是因為，東非總督區受到了馬斯喀特蘇丹國的</p>
襲擾，獨木難支，那群阿曼人，既是商人又是海盜，而荷蘭在印，度洋上全麵挑戰葡萄牙。別的不說，馬六甲已經被荷蘭人占了，東西方貿易的咽喉被扼製。</p>
在馬六甲被占領後，荷蘭人要求，印，度和阿拉伯商人，都必須前往巴達維亞貿易，在其武力威脅下，自然少有商船來澳門了。</p>
沒有貿易，就沒有開支，這是貿易港口的鐵律。</p>
李四知以往就是一個小木匠，不懂這些，也不在乎這些，現在地位和見識都與以前不一樣了，眼見自幼成長的地方變的那麽沒落，心裏不免也有一些哀傷。</p>
何良燾抱怨了幾句，掰著手指頭算，說起來，往年繁榮時，很多人與他來往並不靠他過活，現在貿易不行了，越來越多的人找他幫忙，有很多人，更是離了他都不能活。</p>
算計了一下，他能確定的就有十七八個人，算上家眷不下一百五十個，這還隻是確定的，不確定的更多。</p>
“那我得問問大掌櫃了，讓他定個章程。”李四知說道。</p>
何氏也在一旁敲邊鼓：“四兒，你大爺的這些親朋，都是咱們自家人，去了淡水也是要和你師父擰成一股繩的，這個時候，你可以多說幾句好話，給他們多爭取些好處。</p>
咱們自家人多了，你在大掌櫃身邊的倚仗就多，腰杆子也就硬氣，你知道不？”</p>
李四知嘿嘿一笑，連連點頭，心裏卻加了小心，在他看來，話是這麽個道理，但做事也要有個度才行。</p>
吃了飯，李四知就先行告退，說是晚上再來，他匆匆前去了商社在澳門的分社，在大廳裏就見到了唐沐，這個小子正與本地的負責人劉利聊著。</p>
“四知，你可回來了，你不回來，我都不敢走。”唐沐見到李四知，就要去提包袱。</p>
他此行也有任務，那邊是去一趟廣州，送信給海述祖和陳平兩個，當然，對陳平的送信是秘密的，也要回家看一看，報個平安。</p>
可來之前，商社的幾位元老那麽嚴厲的交代，讓他不敢在李四知沒有回來之前就離開。</p>
李四知連忙攔住唐沐說：“沐哥莫要慌，我且先見過大掌櫃再說。”</p>
唐沐咧嘴一笑，忍不住說：“那你去吧，挨了罵，別怪兄弟沒提醒你。”</p>
“怎麽了？”</p>
唐沐說：“說書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掌櫃身邊可有四個女人，那是什麽景象，簡直就是地獄啊。”</p>
李四知一想也是，李肇基和四個女人還沒確立關係，更沒嫁娶婚配，這次來帶她們去淡水，自然也就有結合的意思，可這話卻不好說，一個女人怎麽都行，可一口氣納四個，怎麽開口？開了口誰當家裏主母，誰當小的？</p>
現在的李肇基肯定是一個腦袋兩個大，李四知可不想去招惹。</p>
“那我還是等一等吧，且看看大掌櫃心情如何？”李四知停下了腳步，沒有敢去後院。</p>
唐沐說：“那你等吧，我先行一步。”</p>
“沐哥，你別慌著走，幫我也出出主意。”李四知拉住了唐沐。</p>
二人年紀相仿，又有情誼，平日裏是既有競爭又有配合，感情倒是有些特殊，但歸根究底，因為年齡的因素，商社之中，二人關係最好了。</p>
所以李四知也就沒有瞞著，把何良燾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p>
哪曾想，唐沐還未說話，一旁的劉利翹著二郎腿說：“四知啊，不是哥哥說你大爺壞話，就你大爺那種善心人，八成這事要坑你。”</p>
李四知倒也不閑著，喝了兩杯茶歇息一會，便是拿起挑子，把屋內屋內的水缸全都挑滿了，剛剛放下挑子，就聽到外麵響起了一個熱情的聲音。</p>
“四兒，四兒，你個臭小子，當真回來了啊。”何良燾出現在了門口，進了院子，抓住李四知的兩個肩膀，仔仔細細打量了一會，說道：“哎呀，到底出門曆練了，不光是發達了，這也壯實了不少。”</p>
李四知自然是壯實了，他平日裏跟著李肇基，而李肇基就有鍛煉的習慣，因此跟著跑步打拳，更重要的是，當初俘虜穆羅時，他被穆羅反手按住，雖說之後唐沐一直沒有對外人說過，這個丟人的事大家不知道，但李四知一直引以為恥，更是發奮鍛煉，打熬身體。</p>
“你師父怎麽樣了？”三個人親熱的很，進了房間，何良燾直接問了。</p>
何氏倒是沒有插嘴，而是轉頭收拾去了，李四知的手下就是買了些熟肉下酒菜來，何氏卻是趁著出去，買了一隻大鵝，殺好了開始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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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知一邊應付著何良燾的問話，一邊觀察著他。</p>
何氏能把他叫回來，李四知倒是預料到了，但是沒預料到何良燾見到自己的時候會如此開懷。說到底，何良燾是一個對工作極為負責的人，縱然有些怕老婆，但被從炮廠叫出來，還能如此高興，倒是難得。</p>
“沒耽誤您工作吧，大爺。”李四知說。</p>
何良燾一拍大腿，說道：“什麽工作不工作的，炮廠也是閑的慌，這幾日就是盤一下料，去應個卯而已。你大娘一說你回來了，帶來了好消息，我就立刻回來了。”</p>
李四知說：“大娘和您說那事了嗎？”</p>
“女人這張嘴，總喜歡誇張，信不得，我倒是信你多些。”何良燾拍了拍李四知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說話。</p>
李四知眼見何良燾是這個態度，心裏就更有把握了。何良燾這個人很講恩義，為何他身份這個高，還與李四知的師父齊海關係莫逆，就是因為年輕時候，齊海照拂過他一次罷了。</p>
按理說，這些年何良燾在澳門一直受到佛朗機人禮遇，讓他改換門庭，是要挨一頓罵的。可現在何良燾擺出了可以商議的架勢，倒是讓李四知有些感覺有戲。</p>
“我這次是跟著大掌櫃回來的，碼頭的白鷺號您看到了嗎，就是那艘船。”李四知說。</p>
何良燾說：“當然，單說那船上怪多的帆，大家夥就知道是你們東方商社的船。”</p>
“那可是我師父牽頭造的船呀。”李四知說道。</p>
何良燾不免有些詫異：“齊師傅能造洋船了？”</p>
李四知嘿嘿一笑：“可不是，大掌櫃大力支持啊。這次回來，大掌櫃有公事也有私事，也有一件大事，就是遷些百姓過去。我師父的船廠缺人，讓我張羅著把以前他的老熟人通知一下。</p>
白鷺號是第一批，最遲十天就會開船前往淡水。”</p>
何良燾眼睛瞪大：“當真是淡水？可那裏是大呂宋的地盤啊。”</p>
大呂宋便是西班牙人，李四知笑哈哈說道：“現在屬於商社了，東方商社在那裏有了一座城。”</p>
這個時候，何氏端來了酒菜，幾個人圍著桌子吃用了起來，何良燾也不是什麽書香門第，而且信天主，所以家裏規矩少，何氏也能坐在桌上吃飯。</p>
而李四知啃著鵝肉，把這些時日商社在淡水一帶開拓的事，大體上跟何良燾說了說。</p>
突襲淡水城得手、與熟番血盟、重創泰雅生番、與荷蘭人合作，聯合西班牙人，一樁樁一件件，說的何良燾驚為天人。</p>
何良燾忍不住說：“當日我曾見過李肇基一麵，深覺他非凡人，現在看來，果然如此。”</p>
“是，我家大掌櫃就是要幹大事的，商社現在是蒸蒸日上啊。”李四知這話說的卻是發自肺腑，沒有一丁點的虛假。</p>
何氏聽到這裏，在桌子下踢了自家男人一腳，提醒他別說這些沒用，直入正題。</p>
何良燾輕咳一聲說道：“淡水那邊如今安穩了嗎？”</p>
李四知笑著說：“荷蘭人和西班牙人搞定了，生番被殺的退入了山林，熟番和我們交好，商社算是徹底站穩腳跟了。不瞞大爺，這次我家大掌櫃回來，是公私兼顧。</p>
您可知道，當初在廣州時，我家大掌櫃結識了幾位紅顏知己。”</p>
何良燾略有耳聞，當然，對於當初在福建會館發生的鴻門宴真相，何良燾可不知道，除了幾個當事人，也沒有旁人知道。坊間的風言風語，也隻是廣東總兵林察的親兵那晚上鬧了些亂子，再無其他。</p>
但對於幾個女子，何良燾知曉一二，他曾聽施羅寶說過，鄭鴻逵把一對雙胞胎送給了李肇基。</p>
“這次回來，大掌櫃要把夫人們接到淡水去。我師父，要讓我把師娘和妹妹接過去。大爺您說，淡水穩當還是不穩當？”李四知反問。</p>
何良燾點點頭，連李肇基本人都願意把家眷帶去了，那就沒什麽不穩當了。</p>
而這也就打消了何良燾唯一的顧慮，他說道：“你大娘說，李掌櫃也聽說過，是否有意讓我也過去？”</p>
“確實，聽說我認識您，大掌櫃還仔仔細細的問了個遍，我師父也光說您的好話。現在淡水城在修繕，大掌櫃也有心鑄炮造槍，軍械這方麵，您也擅長，若是去了，絕對受重用。”李四知說。</p>
“我若是去，就不隻是我一個人去了。”何良燾說。</p>
李四知點頭：“那是，一家子都過去，自然好。”</p>
何良燾擺擺手：“不是那個意思，四兒，你也知道，我這些年交友廣闊，澳門不少人指著我吃飯呢。當然，這些人也是有本事的人，但這些人也是有家人啊。”</p>
李四知眉頭不由的皺起來，何良燾為什麽在澳門議事會那裏這麽受重用，就是因為他在澳門人脈很廣，但這些人脈，可不隻是用感情就能維持的。正如何良燾所說，他的這些手下，要麽是工匠，要麽是能人，個個有手藝傍身，這樣的人來多少東方商社都歡迎。</p>
但若是家眷也去，算起來不下三五百人，都由商社來安置，開支也少不了。</p>
李四知是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節。</p>
他仔細思考後問：“大爺，這事就不是我能決斷的了，您大體算算，會有多少人願意跟您去呢？”</p>
何良燾說：“你也看到了，澳門現在貿易凋零，不瞞你說，今年來澳的洋船，一共隻有三艘，很多人都沒了進項.......。”</p>
說起澳門的經濟，何良燾是滿臉淚，一般來說，因為珠江口的水文特性，八月和九月是洋船進澳門的主要時間，這個時候，來自葡萄牙東非總督區和果阿總督區的商船都會前來，不僅如此，阿拉伯商人也會進入澳門，然後在十一月十二月離開。</p>
以往，少則二十多艘，多則六十艘的商船來往，但今年隻有三艘。</p>
這是因為，東非總督區受到了馬斯喀特蘇丹國的</p>
襲擾，獨木難支，那群阿曼人，既是商人又是海盜，而荷蘭在印，度洋上全麵挑戰葡萄牙。別的不說，馬六甲已經被荷蘭人占了，東西方貿易的咽喉被扼製。</p>
在馬六甲被占領後，荷蘭人要求，印，度和阿拉伯商人，都必須前往巴達維亞貿易，在其武力威脅下，自然少有商船來澳門了。</p>
沒有貿易，就沒有開支，這是貿易港口的鐵律。</p>
李四知以往就是一個小木匠，不懂這些，也不在乎這些，現在地位和見識都與以前不一樣了，眼見自幼成長的地方變的那麽沒落，心裏不免也有一些哀傷。</p>
何良燾抱怨了幾句，掰著手指頭算，說起來，往年繁榮時，很多人與他來往並不靠他過活，現在貿易不行了，越來越多的人找他幫忙，有很多人，更是離了他都不能活。</p>
算計了一下，他能確定的就有十七八個人，算上家眷不下一百五十個，這還隻是確定的，不確定的更多。</p>
“那我得問問大掌櫃了，讓他定個章程。”李四知說道。</p>
何氏也在一旁敲邊鼓：“四兒，你大爺的這些親朋，都是咱們自家人，去了淡水也是要和你師父擰成一股繩的，這個時候，你可以多說幾句好話，給他們多爭取些好處。</p>
咱們自家人多了，你在大掌櫃身邊的倚仗就多，腰杆子也就硬氣，你知道不？”</p>
李四知嘿嘿一笑，連連點頭，心裏卻加了小心，在他看來，話是這麽個道理，但做事也要有個度才行。</p>
吃了飯，李四知就先行告退，說是晚上再來，他匆匆前去了商社在澳門的分社，在大廳裏就見到了唐沐，這個小子正與本地的負責人劉利聊著。</p>
“四知，你可回來了，你不回來，我都不敢走。”唐沐見到李四知，就要去提包袱。</p>
他此行也有任務，那邊是去一趟廣州，送信給海述祖和陳平兩個，當然，對陳平的送信是秘密的，也要回家看一看，報個平安。</p>
可來之前，商社的幾位元老那麽嚴厲的交代，讓他不敢在李四知沒有回來之前就離開。</p>
李四知連忙攔住唐沐說：“沐哥莫要慌，我且先見過大掌櫃再說。”</p>
唐沐咧嘴一笑，忍不住說：“那你去吧，挨了罵，別怪兄弟沒提醒你。”</p>
“怎麽了？”</p>
唐沐說：“說書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掌櫃身邊可有四個女人，那是什麽景象，簡直就是地獄啊。”</p>
李四知一想也是，李肇基和四個女人還沒確立關係，更沒嫁娶婚配，這次來帶她們去淡水，自然也就有結合的意思，可這話卻不好說，一個女人怎麽都行，可一口氣納四個，怎麽開口？開了口誰當家裏主母，誰當小的？</p>
現在的李肇基肯定是一個腦袋兩個大，李四知可不想去招惹。</p>
“那我還是等一等吧，且看看大掌櫃心情如何？”李四知停下了腳步，沒有敢去後院。</p>
唐沐說：“那你等吧，我先行一步。”</p>
“沐哥，你別慌著走，幫我也出出主意。”李四知拉住了唐沐。</p>
二人年紀相仿，又有情誼，平日裏是既有競爭又有配合，感情倒是有些特殊，但歸根究底，因為年齡的因素，商社之中，二人關係最好了。</p>
所以李四知也就沒有瞞著，把何良燾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p>
哪曾想，唐沐還未說話，一旁的劉利翹著二郎腿說：“四知啊，不是哥哥說你大爺壞話，就你大爺那種善心人，八成這事要坑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