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基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對著陳六子豎起了大拇指，卻說：“六弟，你簡直就是我肚子裏蛔蟲，隻是陳懷玉這個家夥，聰明的很，我現在也沒有把握騙他去。”</p>
陳六子想了想，說：“不如你受個傷？”</p>
李肇基說：“這是一個辦法，但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用。”</p>
為了說服陳懷玉，李肇基思慮了一整個晚上，但出乎他預料的是，陳懷玉根本不用他去騙去說服，這個家夥自告奮勇的要代表船隊去長崎談判，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在於前一天晚上，他與陳四安的一番談話。</p>
陳懷玉半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喝著酒，好不愜意，聽著陳四安對他講述在長崎見到的一切，因為在剛才，他聽到了長崎的絲價在二百八十兩以上，這是一個令人發狂的價格，足以給廣東士紳帶回去超過二十萬兩的利潤，而他本人也會在其中分潤很多，更是會借此登堂入室。</p>
“李肇基一直懷疑，鄭家人會在長崎設套害他，你此行可發覺有什麽不對。”陳懷玉聽完了貨價方麵的回報，問道。</p>
陳四安說：“老奴也正要和少爺說這件事，長崎一行，非常順利，並未見到鄭家人。”</p>
“那便好，定然是李肇基杞人憂天......。”陳懷玉放心下來，心道這次可以安安穩穩的大賺一筆。</p>
陳四安連忙說：“卻也未見如此，老奴就覺得，此事蹊蹺的很，鄭家在長崎頗有勢力，就算無心誅殺李肇基，也不該輕輕放過，竟然沒有對我們進行打壓暗算。</p>
殊不知，僅僅是我們提交的貨單，倭國絲織品行會聽說船隊之中，僅生絲就超四千擔，絲價便是應聲而落，我打聽到，原定價格是上等絲三百四十兩，可鴻雁號到港的第三天，在絲織品行會裏，福建客商的上等絲，三百二十兩都不收了。</p>
您說，咱們這是讓鄭家少賺多少，鄭家人就這麽沉得住氣，不聞不問？”</p>
陳懷玉聞言，直接從床上起身，酒壺扔在一邊：“絲價落的這般快，難怪那長崎奉行要二百八十兩買咱們的絲。”恍惚間，陳懷玉意識到一件事，他說：“是啊，此行讓鄭家受創，他們該有所反應才是，而你甚至沒有發現鄭家的蹤跡，隻能說一點，鄭家陰潛下來，伺機動手。</p>
伺機......伺機.......李肇基！</p>
對，鄭家人肯定是看李肇基不在船上，而貨也不在，因此才沒有發作，肯定是這樣。”</p>
陳四安點頭，心道陳懷玉雖然年輕，但這機敏，確實少有，隻聽自己三言兩語，就猜測到了大半。而陳懷玉說：“看來這次貿易，要黃啊。”</p>
此言落地，陳懷玉也隨即頹然坐下，他愣神許久，抓住酒壺，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罵道：“你說這個李肇基，為什麽就不能本本分分的做個商人，他若隻是個海商，不去淡水開疆拓土，不在廣東拉幫結派，鄭家未必不能容他。</p>
若不是他，咱們此行，必然大發橫財！”</p>
陳四安聽陳懷玉聲音越來越大，當即撲過去，捂住了陳懷玉的嘴巴，說道：“少爺，您可小聲些，這是李肇基的船，若是被他的人聽到了，他可不饒的，那家夥，心狠手黑，惹惱了恐有禍事。”</p>
陳懷玉也知道自己剛才不該大聲說話，隻能感慨說：“完了，眼睜睜看著這白花花的銀子，從我們手裏流走了</p>
。這是最痛苦的，還不如看不見，聽不著呢。”</p>
陳四安則是蹲在陳懷玉身邊，低聲說：“少爺，老奴倒是覺得還有機會。”</p>
“機會，什麽機會？”陳四安此時心心念念的就是長崎金銀，一聽還有機會，登時來了興致，拉過一旁的胡床，請陳四安坐下。</p>
陳四安說：“鄭家要對付的是李肇基，不是咱們廣東士紳，事實上您也看到，哪怕是那鄭家大公子鄭森，見到您時，也是和和氣氣的。咱們與東方商社拴在一起，自然完蛋，可要是與他們脫鉤，或許大有可為。”</p>
</p>
“你胡說什麽，雖說船隊的貨裏，咱們的多過李肇基的，可船是李肇基的，而且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我們和澳門評議會隻有掌櫃和賬房在。”陳懷玉顯然不認為有脫鉤的可能。</p>
陳四安低聲說道：“少爺，事實上，現在就有這麽一個機會。”</p>
他走出艙門，招呼了兩個仆役離遠些看住走廊，然後關門對陳懷玉說了馬場利重單獨召見他時說的話。</p>
陳懷玉聽後，眉頭緊皺起來，顯然，他嗅到了一個機會，他端坐在陳四安的麵前，說道：“四安，這關乎著咱們兩個的性命和能不能完成廣東士紳的重托，你要仔細回答我。</p>
你當真覺得，那個長崎奉行願意給我們一個單幹的機會？”</p>
“當然，這對他們很重要。馬場利重顯然不願意接受鄭家人操控生絲價格，他需要給鄭家培養一個合適的競爭者。”陳四安給出了一個很肯定的答案。</p>
陳懷玉點點頭，問道：“那我該怎麽做？”</p>
“帶上我們的貨，前往長崎。”</p>
“可是水手們隻聽李肇基和陳六子兩個的。”陳懷玉說。</p>
“沒關係，我覺得李肇基會答應的。他是一個聰明人，此次鴻雁號前往長崎，鄭家人毫無動靜，他也能猜到鄭家人可能會搗鬼，當然，即便他猜測不到，少爺也可以主動提醒他。</p>
很顯然的是，如果鄭家想要害他，一定會騙他去長崎，抓住他。而李肇基雖然橫行無忌，但從來不會把自己身家性命寄托在別人手中。您還記得，去年他得罪了總督府，來往廣州都是秘密的嗎？”陳四安說。</p>
陳懷玉想了想，感覺有道理，但又說：“可若我替他去，有危險怎麽辦？”</p>
“少爺多慮了，鄭家人不敢對你怎麽樣，長崎奉行也歡迎你。”陳四安提醒說道。</p>
涉及性命，陳懷玉顯然要仔細考慮，陳四安說：“少爺冒這一次險，是穩賺不賠的，區別隻是大賺，中賺和小賺。”</p>
“哦，四安你且仔細說說。”陳懷玉瞬間來了興趣。</p>
陳四安說：“所謂小賺，便是鄭家根本就沒想把李肇基怎麽樣，您打頭去，可以帶上咱們的絲貨，先於東方商社出售，趁著絲價沒落到底，多賺一些，這便是小賺。</p>
而中賺嘛，便是鄭家當真要對付李肇基，而李肇基足夠聰明，就是不上當。您可適時做個順水人情，把消息告知李肇基，賣他個救命之恩，然後順勢把五年的生絲買賣簽下來。</p>
大賺嘛，李肇基被鄭家幹掉，咱們取而代之，與長崎奉行合作，吞了東方商社的船，日後往來於廣東與長崎之間，少爺您也可以富可敵國，稱霸一方了。”</p>
陳懷玉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一個大賺中賺小賺，既然是穩賺的，那少爺我</p>
沒有什麽是不能冒險的。”</p>
東方號。</p>
“李掌櫃，怎麽回事，怎麽受傷了呢？”陳懷玉衝進房間，看到李肇基坐在椅子上，安然無恙，讓他好不尷尬。</p>
李肇基把右腳從靴子裏拔出來，說道：“陳兄，你看，也不知是哪個混賬東西，把釘子扔在了甲板上，紮了我的腳心。”</p>
李肇基的右手用紗布捆著，依稀可見滲出來的血，陳懷玉怒道：“真是糊塗，要把管事的抓來，好好拷打一頓，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暗害。”</p>
“我已經著唐沐去查了，陳兄，來，請坐。”李肇基指著鄭森身邊一張空椅子，說道。</p>
陳懷玉說：“李掌櫃，你驟然受傷，買賣上的事可怎麽說，那長崎奉行相邀，不好拒絕啊。”</p>
李肇基從匣子裏抽出一張單子，遞給陳懷玉，還有另外一名佛朗機人，這人代表澳門評議會，管理澳門商人在船隊的貨物。</p>
“這是我定的價格，你們二人看看，可還合適？”李肇基說。</p>
陳懷玉點點頭，那生絲價格，李肇基定在二百九十兩，比長崎奉行定的價格隻高了十兩，顯然就是為了表示不能隨便其拿捏的態度，卻是誠心誠意的態度。</p>
“這是第一次買賣，又有其他因素，不以賺取更多利潤為上，以買賣和睦為先，所以價格稍低些。”李肇基說。</p>
“無妨，無妨，我倒是覺得合適。”陳懷玉當即說。</p>
澳門代表似乎有異議，但船隊裏，廣東士紳和東方商社是大頭，他反對也是無用。</p>
陳懷玉滿含關切的看著李肇基，說：“可大掌櫃現在受傷，行動不便，該當如何。”</p>
李肇基說：“小傷而已，我坐擔架也是要去的。那馬場利重奉行要見的是我，我若不親自去，怕是人家會覺得我們不恭敬，到底人家是官，我們是商，萬萬不可慢待。”</p>
施琅聽了這話，心中暗暗點頭，心道李肇基這下算是中計了，這一次一定要擒殺此人。</p>
“今日晚宴，陳兄一定要參加，算是為我踐行，我明日下午出發。”李肇基根本不給陳懷玉勸說的機會，立刻說道。</p>
待商議事的人散了，施琅找上了郭旭說道：“郭旭，明日你去長崎，再替我捎信一封，直接交給......。”</p>
施琅把密信遞給了郭旭，郭旭卻直接撕扯爛，扔進了篝火之中。施琅冷言說：“你做什麽，莫不是想抬價不成？”</p>
“我卻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實在是明日去長崎與我無關。鴻雁號去福江港口接駁貨物，前去長崎的任務交給了另外的船，你把信給我，我也替你捎不到。”郭旭平淡解釋說。</p>
施琅一拳砸在掌心，卻是沒想到會有這般變化。</p>
郭旭把烤熟的雞翅放在了盤子裏，細細撒著孜然和香料，說道：“大掌櫃的船中午出發，我的船卻是下午出發，你若有得力屬下，有把握從福江城搞到船送信去長崎，我倒是能幫你把人送去福江。”</p>
“好，就這麽辦。”施琅說。</p>
陳懷玉回到了自己的艙室，急的抓耳撓腮，他沒想到李肇基受傷了還非要去長崎，陳懷玉想著，夜宴之後，找個機會，提醒他可能有詐，一定要攔下他，不然自己就沒有什麽大賺中賺小賺了。</p>
“陳先生，大掌櫃有請。”唐沐忽然敲響了艙門，長聲說道。</p>
陳六子想了想，說：“不如你受個傷？”</p>
李肇基說：“這是一個辦法，但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用。”</p>
為了說服陳懷玉，李肇基思慮了一整個晚上，但出乎他預料的是，陳懷玉根本不用他去騙去說服，這個家夥自告奮勇的要代表船隊去長崎談判，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在於前一天晚上，他與陳四安的一番談話。</p>
陳懷玉半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喝著酒，好不愜意，聽著陳四安對他講述在長崎見到的一切，因為在剛才，他聽到了長崎的絲價在二百八十兩以上，這是一個令人發狂的價格，足以給廣東士紳帶回去超過二十萬兩的利潤，而他本人也會在其中分潤很多，更是會借此登堂入室。</p>
“李肇基一直懷疑，鄭家人會在長崎設套害他，你此行可發覺有什麽不對。”陳懷玉聽完了貨價方麵的回報，問道。</p>
陳四安說：“老奴也正要和少爺說這件事，長崎一行，非常順利，並未見到鄭家人。”</p>
“那便好，定然是李肇基杞人憂天......。”陳懷玉放心下來，心道這次可以安安穩穩的大賺一筆。</p>
陳四安連忙說：“卻也未見如此，老奴就覺得，此事蹊蹺的很，鄭家在長崎頗有勢力，就算無心誅殺李肇基，也不該輕輕放過，竟然沒有對我們進行打壓暗算。</p>
殊不知，僅僅是我們提交的貨單，倭國絲織品行會聽說船隊之中，僅生絲就超四千擔，絲價便是應聲而落，我打聽到，原定價格是上等絲三百四十兩，可鴻雁號到港的第三天，在絲織品行會裏，福建客商的上等絲，三百二十兩都不收了。</p>
您說，咱們這是讓鄭家少賺多少，鄭家人就這麽沉得住氣，不聞不問？”</p>
陳懷玉聞言，直接從床上起身，酒壺扔在一邊：“絲價落的這般快，難怪那長崎奉行要二百八十兩買咱們的絲。”恍惚間，陳懷玉意識到一件事，他說：“是啊，此行讓鄭家受創，他們該有所反應才是，而你甚至沒有發現鄭家的蹤跡，隻能說一點，鄭家陰潛下來，伺機動手。</p>
伺機......伺機.......李肇基！</p>
對，鄭家人肯定是看李肇基不在船上，而貨也不在，因此才沒有發作，肯定是這樣。”</p>
陳四安點頭，心道陳懷玉雖然年輕，但這機敏，確實少有，隻聽自己三言兩語，就猜測到了大半。而陳懷玉說：“看來這次貿易，要黃啊。”</p>
此言落地，陳懷玉也隨即頹然坐下，他愣神許久，抓住酒壺，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罵道：“你說這個李肇基，為什麽就不能本本分分的做個商人，他若隻是個海商，不去淡水開疆拓土，不在廣東拉幫結派，鄭家未必不能容他。</p>
若不是他，咱們此行，必然大發橫財！”</p>
陳四安聽陳懷玉聲音越來越大，當即撲過去，捂住了陳懷玉的嘴巴，說道：“少爺，您可小聲些，這是李肇基的船，若是被他的人聽到了，他可不饒的，那家夥，心狠手黑，惹惱了恐有禍事。”</p>
陳懷玉也知道自己剛才不該大聲說話，隻能感慨說：“完了，眼睜睜看著這白花花的銀子，從我們手裏流走了</p>
。這是最痛苦的，還不如看不見，聽不著呢。”</p>
陳四安則是蹲在陳懷玉身邊，低聲說：“少爺，老奴倒是覺得還有機會。”</p>
“機會，什麽機會？”陳四安此時心心念念的就是長崎金銀，一聽還有機會，登時來了興致，拉過一旁的胡床，請陳四安坐下。</p>
陳四安說：“鄭家要對付的是李肇基，不是咱們廣東士紳，事實上您也看到，哪怕是那鄭家大公子鄭森，見到您時，也是和和氣氣的。咱們與東方商社拴在一起，自然完蛋，可要是與他們脫鉤，或許大有可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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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什麽，雖說船隊的貨裏，咱們的多過李肇基的，可船是李肇基的，而且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我們和澳門評議會隻有掌櫃和賬房在。”陳懷玉顯然不認為有脫鉤的可能。</p>
陳四安低聲說道：“少爺，事實上，現在就有這麽一個機會。”</p>
他走出艙門，招呼了兩個仆役離遠些看住走廊，然後關門對陳懷玉說了馬場利重單獨召見他時說的話。</p>
陳懷玉聽後，眉頭緊皺起來，顯然，他嗅到了一個機會，他端坐在陳四安的麵前，說道：“四安，這關乎著咱們兩個的性命和能不能完成廣東士紳的重托，你要仔細回答我。</p>
你當真覺得，那個長崎奉行願意給我們一個單幹的機會？”</p>
“當然，這對他們很重要。馬場利重顯然不願意接受鄭家人操控生絲價格，他需要給鄭家培養一個合適的競爭者。”陳四安給出了一個很肯定的答案。</p>
陳懷玉點點頭，問道：“那我該怎麽做？”</p>
“帶上我們的貨，前往長崎。”</p>
“可是水手們隻聽李肇基和陳六子兩個的。”陳懷玉說。</p>
“沒關係，我覺得李肇基會答應的。他是一個聰明人，此次鴻雁號前往長崎，鄭家人毫無動靜，他也能猜到鄭家人可能會搗鬼，當然，即便他猜測不到，少爺也可以主動提醒他。</p>
很顯然的是，如果鄭家想要害他，一定會騙他去長崎，抓住他。而李肇基雖然橫行無忌，但從來不會把自己身家性命寄托在別人手中。您還記得，去年他得罪了總督府，來往廣州都是秘密的嗎？”陳四安說。</p>
陳懷玉想了想，感覺有道理，但又說：“可若我替他去，有危險怎麽辦？”</p>
“少爺多慮了，鄭家人不敢對你怎麽樣，長崎奉行也歡迎你。”陳四安提醒說道。</p>
涉及性命，陳懷玉顯然要仔細考慮，陳四安說：“少爺冒這一次險，是穩賺不賠的，區別隻是大賺，中賺和小賺。”</p>
“哦，四安你且仔細說說。”陳懷玉瞬間來了興趣。</p>
陳四安說：“所謂小賺，便是鄭家根本就沒想把李肇基怎麽樣，您打頭去，可以帶上咱們的絲貨，先於東方商社出售，趁著絲價沒落到底，多賺一些，這便是小賺。</p>
而中賺嘛，便是鄭家當真要對付李肇基，而李肇基足夠聰明，就是不上當。您可適時做個順水人情，把消息告知李肇基，賣他個救命之恩，然後順勢把五年的生絲買賣簽下來。</p>
大賺嘛，李肇基被鄭家幹掉，咱們取而代之，與長崎奉行合作，吞了東方商社的船，日後往來於廣東與長崎之間，少爺您也可以富可敵國，稱霸一方了。”</p>
陳懷玉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一個大賺中賺小賺，既然是穩賺的，那少爺我</p>
沒有什麽是不能冒險的。”</p>
東方號。</p>
“李掌櫃，怎麽回事，怎麽受傷了呢？”陳懷玉衝進房間，看到李肇基坐在椅子上，安然無恙，讓他好不尷尬。</p>
李肇基把右腳從靴子裏拔出來，說道：“陳兄，你看，也不知是哪個混賬東西，把釘子扔在了甲板上，紮了我的腳心。”</p>
李肇基的右手用紗布捆著，依稀可見滲出來的血，陳懷玉怒道：“真是糊塗，要把管事的抓來，好好拷打一頓，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暗害。”</p>
“我已經著唐沐去查了，陳兄，來，請坐。”李肇基指著鄭森身邊一張空椅子，說道。</p>
陳懷玉說：“李掌櫃，你驟然受傷，買賣上的事可怎麽說，那長崎奉行相邀，不好拒絕啊。”</p>
李肇基從匣子裏抽出一張單子，遞給陳懷玉，還有另外一名佛朗機人，這人代表澳門評議會，管理澳門商人在船隊的貨物。</p>
“這是我定的價格，你們二人看看，可還合適？”李肇基說。</p>
陳懷玉點點頭，那生絲價格，李肇基定在二百九十兩，比長崎奉行定的價格隻高了十兩，顯然就是為了表示不能隨便其拿捏的態度，卻是誠心誠意的態度。</p>
“這是第一次買賣，又有其他因素，不以賺取更多利潤為上，以買賣和睦為先，所以價格稍低些。”李肇基說。</p>
“無妨，無妨，我倒是覺得合適。”陳懷玉當即說。</p>
澳門代表似乎有異議，但船隊裏，廣東士紳和東方商社是大頭，他反對也是無用。</p>
陳懷玉滿含關切的看著李肇基，說：“可大掌櫃現在受傷，行動不便，該當如何。”</p>
李肇基說：“小傷而已，我坐擔架也是要去的。那馬場利重奉行要見的是我，我若不親自去，怕是人家會覺得我們不恭敬，到底人家是官，我們是商，萬萬不可慢待。”</p>
施琅聽了這話，心中暗暗點頭，心道李肇基這下算是中計了，這一次一定要擒殺此人。</p>
“今日晚宴，陳兄一定要參加，算是為我踐行，我明日下午出發。”李肇基根本不給陳懷玉勸說的機會，立刻說道。</p>
待商議事的人散了，施琅找上了郭旭說道：“郭旭，明日你去長崎，再替我捎信一封，直接交給......。”</p>
施琅把密信遞給了郭旭，郭旭卻直接撕扯爛，扔進了篝火之中。施琅冷言說：“你做什麽，莫不是想抬價不成？”</p>
“我卻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實在是明日去長崎與我無關。鴻雁號去福江港口接駁貨物，前去長崎的任務交給了另外的船，你把信給我，我也替你捎不到。”郭旭平淡解釋說。</p>
施琅一拳砸在掌心，卻是沒想到會有這般變化。</p>
郭旭把烤熟的雞翅放在了盤子裏，細細撒著孜然和香料，說道：“大掌櫃的船中午出發，我的船卻是下午出發，你若有得力屬下，有把握從福江城搞到船送信去長崎，我倒是能幫你把人送去福江。”</p>
“好，就這麽辦。”施琅說。</p>
陳懷玉回到了自己的艙室，急的抓耳撓腮，他沒想到李肇基受傷了還非要去長崎，陳懷玉想著，夜宴之後，找個機會，提醒他可能有詐，一定要攔下他，不然自己就沒有什麽大賺中賺小賺了。</p>
“陳先生，大掌櫃有請。”唐沐忽然敲響了艙門，長聲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