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明緊跟著滄月淚走進了拍賣行,兩人穿過門廊,直抵拍賣行中央大廳。


    大廳正中央樹著一根巨大的立柱,以立柱為中心,四下分布著大大小小的服務櫃台。櫃台內的工作人員殷切的為顧客登記信息,安排去處。


    大廳深處有一段向上的樓梯通往各個級別的拍賣會場,樓梯口有幾個地位稍高的工作人員,他們負責隨時將拍賣會場的情況傳遞給大廳中等候的顧客。每喊到幾號廳以何等價位賣出了某件藏品時,大廳中就會響起陣陣私語。


    楊旭指了指在大廳中遊蕩的一群玩家,那群人正是私語聲的源頭,說道:“小白,看到這群人了嗎?這群人叫做青蚨,他們就是整個拍賣場的靈魂。”


    “青青青...情婦?”沈清明明顯沒太聽懂,小聲說,“這群人不都是男的嗎?他們是誰的情婦?口味這麽重的?”


    “是青蚨,青蚨乃是一種類似飛蛾的蟲子。據說青蚨母蟲與子蟲分離後必會相互尋回,舊時有人把母蟲的血塗在錢幣上麵,夜晚錢幣就會飛回子蟲身邊,青蚨飛去複還,則錢財用之不竭。”楊旭邊走邊說,“這群人逐利而動,因此被人稱作青蚨。”


    夏家的拍賣行在繁榮熱鬧的五市坊內也能算是家大店鋪,每日都有上千單生意於此處成交。就算是經驗豐富如楊旭,也沒辦法掌握幾千件商品的信息,青蚨便應運而生。


    青蚨們會利用拍賣行內部泄出的消息,估算當天要競拍的藏品價值,商討參加哪一場拍賣會的性價比最高,然後將他們計算出的結果兜售給那些在大廳滯留的玩家以此牟利。


    值得一提的是,青蚨這行極其複雜,計算過程稍微出現一點失誤,都會導致最終結果謬以千裏。


    但是計算出現失誤的原因,那就十分複雜了,有時是單純的疏忽,有時則是人為的欺詐。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青蚨提供一份虛假的報告將大多數競爭者引向其他會場,就可以保證出價最高的主顧順順利利的拍到自己心儀的珍品。


    滄月淚和其中一個青蚨打了個招呼,那青蚨就殷勤的迎了上來,陪著笑說:“滄老師好久沒來我們這裏,我們大哥都想死您了,他昨天還念叨您怎麽這麽長時間都不來看看他了。”


    滄月淚問:“今天這邊有什麽好貨,說出來讓我聽聽。”


    青蚨神神秘秘的說:“當著您和您朋友的麵,我不敢說假話。這家拍賣行上個月新進了一批傳說級別的珍品,如今已經銷售殆盡,隻剩下一件珍藏遲遲沒有賣出。滄老師您今天來的正巧,稍後橙廳舉辦的拍賣會中就要競拍這件無人出手的珍品。”


    滄月淚問:“關於這件藏品,你知道什麽?”


    青蚨嘿嘿一笑,說道:“這個嘛,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滄老師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滄月淚掏出一把銀幣塞到青蚨手中,青蚨裏麵喜笑顏開的說:“實不相瞞,這珍品不是珠寶,不是銘文,更不是神兵利器,而是一卷羊皮紙。正是因為如此,才始終沒有買家願意貿然出手購入。”


    “羊皮紙?難道是法術卷軸?或者是任務委托信件?”滄月淚推測道,“若是傳說品級的魔法卷軸,其中蘊含的法術恐怕能將半個五市坊夷為平地。我曾親眼見過一人釋放過藍色品質的法術卷軸,裏麵封印的是莊周的大招天人合一,竟然製造出了一個範圍足夠籠罩整個桃源村的減傷法陣,持續了一分鍾之久。”


    那個青蚨說:“遊戲中的法術卷軸極其稀有,且威力驚人,稱得上千金難求。假如那羊皮紙真的是法術卷軸的話,斷然不會無人問津。”


    “那這個羊皮卷軸就是某個任務委托的起始道具?”滄月淚說,“可...”


    “滄老師,你就別想那麽多了。”那青蚨說,“您啊就是喜歡想太多,放在我們這一行,想這麽多的人早就被餓死了。”


    滄月淚認真的說:“智者千慮,尚且有一失。而我的人生中,決不允許有失誤的存在。”


    “人嘛,總是會犯錯的。”沈清明好心勸他說,“沒必要因噎廢食啦。”


    滄月淚突然問他:“小白,你知道犯錯的代價嗎?”


    沈清明當然知道了,試問天下有多少人能犯到世界決賽丟冠軍這個級別的大錯呢?不過他還是很虛偽的說:“沒有。”


    滄月淚說:“想要向上爬,就絕不能犯錯。你犯下的任何一點小錯,都有可能成為毀滅的開端。你永遠都不知道,千裏之堤,會毀於哪個蟻穴。隻有不留下任何一處破綻,才能夜夜都安眠。”


    在沈清明的印象裏麵,滄月淚是一個性格細膩又有些狗腿,知識豐富又好賣弄的算是有點操作的奶媽。


    在異人眾多的異人館裏麵,實在算不上什麽讓人印象深刻之人,沈清明可從沒想過滄月淚還會有這樣的一麵。


    “抱歉,剛才有點失態。”滄月淚咳了一聲,接著之前的話題說,“如果是傳說級別的任務委托道具,滯留在拍賣行這麽長時間隻有兩種情況。一,任務過難,即使是大公會都無力完成。二,獎勵太差,任務完成得不償失。”


    青蚨說:“我們老大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但是任務信件沒有開封之前,誰都不清楚裏麵是什麽任務啊,這群買家是怎麽知道未開封信件裏麵的任務資料的?”


    “還是兩種情況。”滄月淚說,“第一,拍賣行裏麵有內鬼,把藏品信息泄露出去了。二,羊皮卷軸本身有問題,讓人看一眼就失去購買欲望。”


    青蚨掏出滄月淚之前交給他的那把銀幣,又多往裏麵添了兩枚金幣還給他。說:“不過具體是哪種情況,就要請滄老師多多費心了。”


    滄月淚收下金幣,對沈清明說:“小白,你是不是在想——有時候就連拍賣師都不了解自己所拍藏品的全部信息,更別提滄月淚一個散人了”


    沈清明雖然第一次玩這種遊戲,不過也知道這種大型拍賣行之中,信息保密極為嚴格。有時候就連拍賣師都不了解自己所拍藏品的全部信息,更別提滄月淚一個散人了。


    滄老師說:“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叫我滄老師嗎?”


    沈清明開始瞎猜:“因為你是個老師?”


    “是因為我能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情。”滄月淚說,“譬如說,我能輕鬆的查清楚這拍賣行中任意一件藏品的資料信息,來龍去脈。不客氣的講,離開了我提供的消息,這裏百分之五十的青蚨都要失業。”


    “是百分之八十。”那青蚨修正補充道,“至少百分之八十的青蚨失業。”


    滄月淚說:“現在就讓你看看我的本事,小白你可別太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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