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到晚上八點了,府裏依舊人來人往。


    與想象的不同,祭祖這天與前倆天的忙亂不同,府裏的長工,婆子,丫鬟把祭祖的東西抬到了墓地,擺放整齊,之後便沒有下人什麽事了,之後來了好多宗裏的人,還有來看熱鬧的人。府裏正經主人差不多都來了,但好像三老爺並不在,張儼紹規矩的站在二老爺身後,我看向他時,不知他是不是注意到了,也朝我這邊看過來,我心頭掠過一絲慌亂,回身隨著府裏的人退下了。


    這日給二夫人請安,二夫人格外看了我一眼道,“二十三就要去漢江了,這段時間六少爺身子不大好,你是在他身邊伺候慣的,你回去收拾收拾,準備去漢江。”


    終於要去漢江了,我心裏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


    夏夜的空氣中充滿了蛙鳴和涼爽,月光清澈下瀉,滿地如銀,空氣中充滿了蛙鳴和涼爽,月光清澈下瀉,滿地如銀,院子裏的台階是冰涼的。


    在這樣的月色中,在這個大宅裏,陪我走過那些迷茫的,困難的,孤獨的日子的那輪明月又亮又圓。


    明月之下的宅院,目之所及處都被籠罩在一片清涼的光明中,我回首,一襲學生服的少年在月下踱步。


    我們之間相隔不過十幾米,在偏僻的小花園中仰望頭頂嗎一片清暉。月光撒在他身上,流淌著月色的光華,那麽寂寥憂傷的身影,那麽清澈的眼睛。我從未見過這般光華難掩,又憂傷孤寂的男孩兒。


    也許他知道我在,我每天隻在同一個地方。一樣的月色清明,一樣夏風微扶。


    21世紀的娛樂圈裏有各種各樣的美麗男孩兒,但當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世上玄幻的絕不止我的穿越,還有眼前的少年。如同天使般的男孩兒,謎一般的與我一起現在一片月色中。這是命中注定。


    在那長長久久的,我熬過的,給我安慰的月色中,他是過路人,是不小心路過了我的花園,既是平常的,又是特別的。


    晚上讓春喜下去後便開始改衣服,這是三老爺家大小姐的衣服,因著做衣服時人沒回來,現下旗袍有點大。改衣服是一件細活兒,比著樣子一點點改,一直到油燈添了五次,淚眼婆娑才停下,看下時間已經淩晨四點多了,便想到院子裏走走。


    推開門,映入眼的便是清澈的天光,仿佛泡進了清澈涼爽的水中。亙古不變的月亮像調皮的孩子的眼睛,大而興奮,我醉在那眼眸中。或許這樣的月亮也正照在21世紀我的親人朋友的窗戶上,神秘而溫暖。一種遠古的天性便被喚醒。心中莫名的安定,又一波波的歡喜。


    回廊的石階清涼如水,蟬聲清明。


    “哎,你為什麽大晚上在花園裏呢?”我回身望著他的背影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話。


    “我在看著我將要去的地方。”


    他麵相西麵,應該是那邊的一個城市吧。


    “那裏是哪兒呢,很遠嗎?”


    “很遠,是德國。”


    的確是很遠的地方,要背井離鄉吧,“你想去嗎?”


    “想。而且我必須去,為了我的祖國。”他說話的時候沒有回頭,聲音如夢中囈語般縹緲。


    “可是,你為什麽又這麽憂愁呢?”你能跟我說嗎,我想聽。


    等了好久他都沒有回答,“不想回答就不用說了。”


    我想問他所有關於他讓我疑惑的問題,這樣解開疑惑,是不是便不會如此著迷了。


    “你知道我晚上常在西花園嗎?”


    他望著遠處夜色的身影低頭輕笑,“你難道不知道我知道你在嗎?”


    聽了他戲謔的話我有點不好意思,但又覺得無比溫暖。


    “我是六少爺的童養媳,你既然知道我經常在這裏,你就不避嫌嗎?”


    他沒有馬上回答,我心裏一轉話到這裏可能又給了他戲弄我的話口。


    片刻後他的聲音透著平靜,“你不會是的。”


    我的第一思路是“為什麽?是覺得張家不會承認我嗎?”


    他回頭看著我,“張家承認你會是嗎?”


    我仔細想想,如果張家承認我也不可能接受一個被我一手照顧大的孩子做我的所謂的相公。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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