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紀老板道了歉,並且打折賣給了那姑娘一把吉他,我什麽都沒有再說,抱著我的吉他出了店門外。


    我很理解紀老板的心態,因為在他心中我就是勢單力薄的小姑娘,在借他的地兒做生意,雖然他付出的少得到的多,但是在他看來錢和錢是不對等的。在他看來,他雖然付出的少,但是他的付出卻比我的付出更加珍貴。因為他覺得自己擁有的多,他擁有的多那麽他就尊貴,尊貴的他付出再少的東西也是尊貴的,而擁有的相對較少的我代表是低賤,低賤的人付出再多依然是低賤的。這就是典型的看不起人,在這個時代很常見,甚至在我腦海中,在前世也很常見。擁有更多的人會覺得自己的付出比別人同等的付出更加珍貴。


    “韋小姐,今天的事情突然,我話有點重,你不要介意啊。”我身後傳來紀老板的聲音。


    我停了下來,就聽他快步趕上前來繼續道:“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們人多勢眾,若沒個人服軟這事兒指定沒完,我倒無所謂,你一個小姑娘家肯定是要吃虧的呀。”


    說的真是比唱的都好聽,你當我是初出茅廬,不諳世事的十七歲小姑娘嗎?


    “紀老板,你錯了。我本就不是你的員工,你若從頭到尾不承認,也不接這茬兒事,於我就是小事一樁,也不會損耗你什麽?是你自己為了你的生意和名聲,顯示你的仁厚拿我作筏子。你現在就不用來我這兒賣好了吧?”我的話說得委實不客氣,紀老板被我戳中了心事,又羞又惱,當即罵道:“出言不遜!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忘了當初是我收留你在我們店門口做生意的嗎?你如今……”


    聽著紀老板的喝罵我心中越發覺得無趣,“你閉嘴!我從頭到尾沒拿過你一分錢,而你卻因為我多了多少生意,你心裏沒數嗎?還敢說我忘恩負義?紀老板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好自為之。”


    其實人流稀疏的門口已經稀稀落落圍了一圈兒人,我從人群的縫隙穿過,徑直走出去。


    我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男人不住的對我笑,這個男人我認識,是這條街上另一家飯店的老板,他已經很多次遊說讓我去他們家店外唱歌,他不僅照顧我的安全,而且還給我開工資,不過我拒絕了。


    我覺得在樂器店的外邊唱歌和在飯店裏唱歌的概念是不一樣的,我如果在飯店裏唱歌,那我於他人來說,我就是個唱曲兒的,別人就會看低我一眼。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規則,我不想挑戰世界。


    我不想打車回去便在路上慢慢晃蕩著,心裏很空,不知道在想什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幹嘛,也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今天是個陰天,天氣悶悶的,不是很熱,我想起張儼紹走的那天,也是這樣的陰天,一樣的漢江河。在那個很遠的時代,距離被科技拉近,而且這個時代,物理的距離,一定程度上意味著心裏的距離,和彼此命運的距離。


    我們隔著的是萬裏之遙,是遙遙無期,是不可預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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