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娘在前麵領路,二人走了一會,黃三娘眼珠子突然眨了眨,“許兄,我一直想問,你懷中抱著的缽盂中是什麽?”


    缽盂中自然是那條白蛇了。


    許諾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驚愕,用一張白布蓋在上麵,一直抱在懷中與它寸步不離。


    之前許是感覺到了幾頭大妖的存在,這白蛇很機靈的趴在裏麵一動不動,氣息收斂的很好,沒想到還是被黃三娘發現。


    許諾掀開白布,將缽盂露了出來,黃三娘墊著腳朝裏麵望了一眼,頓時發出一聲哎喲的聲音,“原來是一頭白蛇,這白蛇渾身透明,應該是一頭無毒蛇,而且通了靈性,怕是要不了多少年就會成精呢。”


    許諾一直將白蛇當靈寵養著,說實話,他對精怪如何修煉也不懂,此番遇到了一群修煉到化形的大妖,於是好奇的問了兩句,“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養它?”


    “其實最好的方法是放養,這莫幹山靈氣充沛食物眾多,等一會我幫你尋一處水草眾多的水潭或者湖泊,你將它放在裏麵好了。”


    “我領地不遠處就有好幾處,平日我也會幫你照看一二。”


    許諾想了想也覺得對方的話有道理,人和蛇不同,修煉之道也不同,這白蛇先前跟著自己學習吞吐日月精華,又通了靈性,說不得也能踏入自己的大道。


    達到化形的門檻。


    自己帶在身邊搞不好會耽誤它。


    “好,到時候我會放它回歸山林。”


    許諾說完伸手摸了摸白蛇光滑冰涼的身軀,這白蛇似乎聽懂了二人的對話,十分依戀的繞在許諾手臂上,頗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


    兩人在莫幹山中行了一個時辰後,抵達一處灰溜溜的山穀入口處。


    說實話,這莫幹山靈氣充沛,到處都是綠樹蔥蔥,湖泊水網密布,加上海拔不高,自然景色十分靚麗,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處灰撲撲黑不溜秋的山穀。


    在山穀之間還彌漫著一層灰黑色的濃霧,聞起來有一股硫磺的嗆鼻味。


    “就是這裏了,那穿山甲脾氣古怪,又極為膽小,而且為人貪婪,特意將駐地選在這裏,一般人幾乎不會過來,安全得很。”


    “我先傳個信進去。”


    黃三娘說完招了招手,不遠處飛過來一隻顏色鮮豔的小鳥停在她手掌上,黃三娘在對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那小鳥好似聽懂了,撲騰了一下翅膀,飛入濃霧中消失不見。


    如此十分鍾後,小鳥回來了。


    停在黃三娘肩膀上嘰嘰喳喳了一陣,黃三娘從懷中摸出兩粒棗子喂給對方。


    小鳥一口吞掉一顆棗子,將另一顆叼在口中飛走了。


    “好了,那穿山甲現在就在洞穴中,我們進去吧。”


    黃三娘領頭步入濃霧中,裏麵的能進度一下子縮短到不足四五米的距離。


    她靠近山壁,向前曲曲繞繞行了幾十米,竄入一處低矮的洞穴中。


    那洞穴洞口極矮,形式一口古井,一眼就能看到底,似乎並無任何特殊之處,裏麵卻有一個黑不見底的洞口。


    黃三娘在洞穴邊摸索了一下找出一根繩索,隨後身子一溜落了下去。


    許諾有樣學樣。


    如今他將內力轉換成靈氣後,配合輕功的原理,隻要將靈氣運用到雙腳之上,許諾馬上達到身輕如燕的境界,不要說水上漂,就是短暫的飛躍都可以。


    一躍之下就是七八米,秒殺絕大部分的武功高手。


    靈氣和內力算是兩個決然不同的境界。


    這洞口幾乎垂直90度而下,除了手中繩索外沒有任何可以攀扶的地方,通過這處入口就能推測出這穿山甲的性格,膽小而謹慎。


    而且無半點美感,幾乎隻有實用性和安全性。


    如果不是黃三娘和錦哥兒事先打招呼,許諾想不到對方還是一頭化形境界的妖怪。


    約莫下了十層樓的深度,許諾雙腳總算落了地,眼前依舊是一個山洞,洞頂的高度接近四五米,沒有洞口那麽逼仄狹小,眼前漆黑一片,麵前依稀有一絲光線傳來。


    四周的空氣中硫磺氣息更濃了,溫度至少提升了十多度,隱隱有一股置身於桑拿房的感覺。


    “許兄,你沒事吧?”


    黃三娘在前麵打招呼。


    “沒事,這位道兄的洞穴風格還真是獨具一格啊。”


    “老甲的性格向來如此,從不享受,一切隻是為了長生和實用,我也正好有東西要過來拿呢。”


    即便裏麵酷熱難當,且光線昏暗,也難不倒兩人。


    又向前行了十多米,四周的空間一下子寬敞起來,原來這裏真有一處如籃球場般大小的洞穴,裏麵依稀有絲絲火光傳來,以至於溫度再次提升了好幾度,許諾衣袍中的肌膚上冒出了一排汗漬。


    “老甲,我們來了,你總要出來迎一下客吧?”


    “嘖嘖……”


    洞穴中響起一陣滲人的笑聲,一個低矮著身軀,句僂著身子的老漢出現在幾人的視野中,他下肢極其粗壯,而且身軀大脖子小,給人一種十分不協調的感覺。


    看模樣是一名五六十歲的老漢,臉上肌膚黝黑,充滿了溝壑的蒼老,輪廓分明的五官又給人一種極具力量感的錯覺。


    許諾注意到他的雙眼仍舊閉著的,隻是鼻子在空氣中吸了吸,“你這次來取貨,我要的美食帶來了吧?”


    “帶來了。”


    黃三娘袖口一動,從裏麵抖出來一條大黑魚,這黑魚體積接近半米長,身軀宛如嬰兒大小,就算被禁錮住如此長時間還顯得生命力十足,落在地上後不停地蹦躂,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即將走到盡頭。


    “好,老夫就先用食了。”


    老甲伸手一抓,將在地上不停掙紮的黑魚捏著手中,就這麽生吞活剝的塞入口中,不一會就咀嚼完畢,打了一個飽嗝後還不忘來一句美食點評,“血肉還是很新鮮的,就是少了點,下次記得給我帶點大個來。”


    黃三娘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了,不甘示弱的討價還價道:“你又要吃水鮮,又要有靈性的動物,小心吃多了招惹到因果報應,下一次大天劫看你如何過。”


    老甲砸吧了兩下嘴巴道:“老夫常年生活在這種不見天日的環境中,一生都小心翼翼隻是為了那長生大道,也就這點愛好了,你小娃娃懂什麽,這叫吸取他人精華來彌補自身虧虛。”


    老甲教育了黃三娘一句後,袖口一翻,十多枚如同手指大小的飛刀灑落在旁邊的石桌上,“這是你上次定製的貨。”


    黃三娘一臉欣喜的從桌上拾起來,將那些小飛刀小心翼翼收入袖口中。


    兩人的事忙完了,接下來輪到許諾了。


    黃三娘在旁邊介紹道:“這位是許兄,是一位人間修士,他這次帶來一枚天雷竹,想請你幫忙煉製兩柄飛劍。”


    許諾將泥盆遞過去。


    老甲謹慎的接過泥盆,用手指甲在那矮小的竹筍上觸碰了一下,果然上麵閃起一陣白潔發亮的閃電,空氣中依稀有劈裏啪啦的電閃聲傳來。


    老甲點了點頭,“果然是天雷竹,年份至少也有一百多年,好久沒見到這樣的材料了。”


    “人類修士也好,妖族同道也好,隻要來老夫這裏都一視同仁,不過,想要老夫出手一次的費用可不少,你準備好了嗎?”


    老甲說完後鼻子抽了抽,指了指許諾手中的另一個缽盂,“我嗅到了一股水鮮的氣息,莫非你想用這玩意請老夫出手?味道倒是不錯,正好是我喜歡吃的那款,但這些可還不夠。”


    老甲手指朝空氣中彈了彈,蓋在缽盂上的那塊白布自動飛了起來。


    露出裏麵驚慌失措的白蛇身體,她圍著缽盂中不停遊動,似乎感覺到了一股不懷好意的注視,以及這股注視帶來的致命威脅,隨後從缽盂中遊出來順著許諾的袖口鑽了進去,似乎在求許諾的保護。


    老甲看到這一幕,再次發出一陣嘖嘖的滲人笑聲,“果然是有了靈性呢,老夫最愛這一款,拿來吧。”


    老甲伸手朝著白蛇指了指。


    許諾雙眼一眯,他還有些不適合這穿山甲這種赤果果的性格,對方似乎看中了他的白蛇,不過這可不是他請對方出手的籌碼。


    另一邊的黃三娘也煞有興趣的站在一邊。


    之前錦哥兒就交代過,這穿山甲十分貪婪,想要請他出手幫忙煉器,可是要花費一定的代價。


    黃三娘也在猜測許諾的憑借,光靠一條白蛇是肯定不夠的,而且看許諾之前和白蛇之間的互動,似乎已經有了感情,應該不會將白蛇拿出來和對方交易。


    否則的話,這人類也太複雜了。


    莫非,他手中還有一份征辟令?


    想到錦哥兒手中的那一份征辟令,黃三娘也動了心。


    如果有那征辟令在手,請動這穿山甲輕而易舉。


    黃三娘眼珠子一動,落在許諾手上,發現多了一塊灰褐色的石塊,心中頓時蹦出一個字來,“就這?”


    再看老甲,並沒有任何的惱羞成怒,而是一臉疑惑的將對方手中石塊接過來,謹慎的用手中指甲在上麵敲了敲,邊敲邊側耳作傾聽狀,然後用鼻子嗅了嗅,最後竟然張開利嘴在石塊一角咬了咬。


    更讓黃三娘沒想到的是,老甲做完這些後還不滿足,居然伸出舌頭在石塊上舔了舔,好似在舔一塊精美的食物。


    忙完這些後臉上神情越來越吃驚,隱隱中似乎帶著一股激動,“這石塊是從哪裏得到的?”


    主動權又回到了許諾這邊,他這次已經有了經驗,裝作一副傲然的樣子答道:“九天之上,前輩仙人所賜。”


    老甲那充滿力量和滄桑感的臉龐動了動,顫聲道:“果然是隕石啊,這東西我之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記載,裏麵有一種隕精材料極其難得,據說隻要在兵器中添加上一些,煉製出來的兵器無堅不摧,沒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見到這東西。”


    老甲得知手中這麽一塊西瓜大小的石頭中蘊含隕精後,竟然對兩人失去了興趣,他抱著隕精用各種工具敲了敲,最後鑽進地火邊的石洞中。


    對兩人直接變得不問不顧起來,好似一個玩了半輩子古玩的資深玩家突然淘到了一件唐宋真品。


    又過了一會石洞中才傳出老甲的聲音,“三個月後我會通知你過來拿貨,並不是我推脫,而是這隕精十分難融化,我擔心這地火的溫度不夠,還要想一想另外的法子。”


    “一旦被我煉化後,我免費贈送你一柄飛劍,無堅不摧的那種。”


    “好了,你們出去吧,就不要打擾我了。”


    黃三娘一時間望向許諾,有點麵麵相覷,她眼珠子轉了轉,不由得心思變得活絡起來,沒想到這人類修士身上如此豐盛。


    先前拿出來一張極其難得的征辟令,現在又能拿出隕精這等材料,即便她對煉器材料了解不多,但看到老甲如此失態的表現,也知道這西瓜大小隕精的價值。


    “許兄,你這材料都是從哪裏尋來的?”


    許諾的太極聽勁得到進化後,能自動感覺到對方的惡意和殺意,他這次沒有從黃三娘身上感受到這些,於是有意提點了兩句,“三娘,你有多久沒出去過了?”


    黃三娘想了想道:“我小時候娘親就和我說過,人間險惡,為了一點利益就互相攻擊,且征伐不休,還說什麽越是漂亮的人越會騙人,她就是在人間曆練過後才生下我,我還沒有出過這莫幹山太遠呢,隻是偷偷到周邊的縣城去過一次。”


    許諾回道:“那我建議你以後多去人間走一走,人間確實也有惡人,但也有好人,就如同這莫幹山一樣,有金嬸和錦哥兒你們這等好同伴,也有過山峰這種惡妖。”


    “說的也是,去人間和隕精有何關係?”


    “等你在人間遊曆一番後,就會明白,機遇是闖出來的,這隕石我也是偶然在泰山山頂得到的。”


    “泰山?很遠嗎?等我安排好後我也出去走一趟。”


    黃三娘似乎心動了,隨後咬了咬牙齒,“不過在出去之前,要先將那過山峰趕走,他一日霸占住那片竹林,我們族中的小輩就不能渡劫,離開了那片竹林後渡劫會平添無數風險,等於折損率多了一倍。”


    說到這裏又向許諾發出邀請道:“許兄,我看你道行不深,但神通不小,今日錦哥兒其實是想邀請你幫我們一起趕走那過山峰的,我們幾人一起出手勝算也會大一些。”


    許諾打哈哈推脫道:“我入行嚐淺,隻是學了一些淺薄的功法,也沒有和人爭鬥的經驗,到時候誤了你們事就不好了。”


    “那好吧,這段時間許兄可有去處?要不要到小妹那邊去安頓一段時間。”


    “暫時不用了。”


    許諾此時倒有些為難,他看得出來這群妖怪為人還不錯,但以他現在的實力並不想沾惹上這一份因果,平白多一個過山峰這樣的敵人。


    若是能築基的話,他或許會考慮過去助一臂之力。


    既然暫時無法幫忙,就不想繼續欠她人情了。


    兩人結伴離開了老甲洞穴後,隨後分道揚鑣。


    許諾在山穀周邊不遠處的一處湖泊邊尋了一處地兒,用樹幹搭建了一處木製小屋,暫時在湖泊邊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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