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這個詞不能隨便用，沈海洋之所以敬畏王猛的學習精神，是因為現今社會，一個領導向一個下屬不恥下問，幾乎沒有。這隻能說明，王猛沒把自己當做官，也沒把自己當成領導，更沒有把沈海洋當成下屬。
此時沈海洋和王猛之間，就是朋友之間的交流。
麵對王猛的不恥下問，沈海洋不厭其煩，自己知道多少就說多少。
直到深夜，王猛還是精神奕奕，興致勃勃。
沈海洋嗓子都啞了，腦袋都疼了，他幾乎把所知道的都告訴了王猛，油盡燈枯。
王猛見此，趕緊宣布休息。
沈海洋這才苦笑著，極其服氣地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王猛就帶著沈海洋來到了鄉長辦公室。
王猛叫來陳忠旭，讓他帶著沈海洋辦了入職手續，又給沈海洋安排了住處。
鄉長辦公室隔壁房間就是秘書室。
安頓利索後，沈海洋就規規矩矩地坐在秘書室裏等候吩咐。
此時，沈海洋還有些茫然和緊張。雖然王猛跟他說了很多關於秘書工作方麵的事情，但畢竟他一天都沒幹過，一點經驗也沒有，心裏也沒底。
王猛忽然走了進來，看到沈海洋標杆溜直地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不禁樂了。他就知道沈海洋不知道該做什麽。
沈海洋看到王猛，趕緊站了起來。
“你坐下！不必緊張。官場規矩不少，但我沒那麽多規矩。”王猛笑道。
“我不知道從哪下手，怕給你添亂子。”沈海洋白皙的臉紅了。
“誰生下來也不當秘書的料。各行各業，都是從零開始。我當初參加工作也是一樣。”王猛說道。
沈海洋舒了口氣，緊張情緒有所緩和。
王猛一指沈海洋身後的文件櫃，說道：“你先看看前任秘書整理出來的文件資料，大致你就知道你該幹什麽啦。你的職責主要協助領導工作，日常事務處理、日程安排、來訪安排、出席活動和視察調研等活動的安排、信件以及針對上下級的通知、文件的管理和按照輕重緩急進行篩選配送、熟悉老河鄉所有幹部，包括村幹部、掌握一些動態信息。基本就這些。當然，你現在還不熟悉，也做不好安排，所以你隻需要把你解決不了的不懂的東西告訴我，我會告訴你怎麽去做。但你要記住一點，保密工作要做好，要少說話多幹活。”
“謝謝書記！”沈海洋感激地說道。
“不客氣！對公，我們是上下級關係，於私，我們就是朋友、哥們！”王猛說道。
“謝謝書記！”沈海洋道謝。
“行了！你先學習，有事我叫你！”王猛點點頭，回去了。
沈海洋此時知道該幹什麽啦。趕緊打開文件櫃，認真學習起來。
沈海洋很聰明，幾天下來，他就基本適應了這份新工作，當然，這幾天王猛也沒少操心。
沈海洋的表現，王猛都看在眼裏。
王猛暗暗點頭，這小子，聰明伶俐，博學多才，是個人才。
老河鄉的鄉幹部招聘工作相繼結束，該補充的位置都補充完畢，絕無超編。不但沒超編，還精兵簡政了。
老河鄉黨委班子成員員從原來一大堆，急速縮減到九人。
人少了，分工就多了，但相對的權利也就大了。
權利是最大的誘惑，既然想當官，就沒有不在乎權利的。所以，雖然工作量大了，但沒有人有怨言，還都幹勁十足。
王猛從市裏要來了撥款，直接先把現職幹部工資和教師工資給發了下去。
所有拿到工資的人都對王猛交口稱讚，誇王猛有能力，是個好官。
王猛聽到後，嘿嘿直樂，哥確實是個好官！
鄉裏的汽車都賣了，換成清一色的電瓶車，上班下班，下鄉辦事，清一色藍白相間電瓶車，這成了老河鄉幹部身份的標誌，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老河鄉原來的足療一條街從年前就已經在李成的關注下籌備整改。一開春就開始改建。其實，這也不是什麽浩大的工程，原有的商鋪維修一下就可以再使用。
原老河鄉集貿市場被搬遷到足療一條街，原來的大市場所在地，被一個開發商看重，與政府合作開發。
別墅村的水電費用，被王猛強製降了下來，這裏的人民又有光明和水源了，再也不用住著別墅點著油燈挑水生活了。
一切都有序的進行中。
可是，老河鄉開山通路，卻久久沒得到市裏的答複。
這出乎王猛的意料之外。
王猛想楊鬆林追問了幾次，楊鬆林總是歎氣著說，常委會上，常委們意見不統一，分歧很大，沒通過。楊鬆林說，他正在努力，讓王猛再等等。
王猛急了，你們能等，老子等不了。
這一天，王猛又給楊鬆林打去電話。
”還沒通過？“電話接通，王猛不客氣問道。
”沒有！要不？你考慮一下重新修改一下方案？降低投入？“楊鬆林商量著說道。
”那怎麽行？這是最低的投入，能舍棄的，我意見都舍掉了。我說老楊？你一個市委書記，連常委會都控製不了，你還當什麽市委書記？“王猛說話是真不客氣。
把個楊鬆林氣得破口大罵：”臭小子？市委是你家開的？你想怎樣就怎樣？你知道個屁？“
“嘿嘿嘿！“王猛被罵了，也不生氣，樂嗬嗬地給楊鬆林分析道：”老楊啊？原來你怎麽能控製？現在咋就不行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大人物？那人給市委常委們放話了？所以，你被孤立了吧？“
楊鬆林沒好氣地罵道：”孤立個屁？你的方案是不錯，但投入確實太大了，市財政要是撥了你的款，就更緊張了，這是事實。“
”投入大見效也快，你們每年給青龍縣的扶貧資金加起來還少嗎？要是不改革，以後還會少嗎？我這隻不過是一次性提前幾年把這筆錢支出來而已，其實，這根本就是屬於我們老河鄉的錢！“王猛說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放屁，什麽是你的？你都是國家的！扶貧資金分批撥付，可以緩解政府壓力，這和一次性撥付幾年的資金，它能一樣嗎？“楊鬆林罵道。他也看出王猛提出的這個三年發展規劃非常好，前景廣闊，但市財政確實不寬裕，他也上火，可他也沒招。
”我說老楊啊？你們政府辦事怎麽總是瞻前顧後拖拖拉拉的？你們一個個整天坐在辦公室裏閉門造車，知道個屁呀？沒事時，你們多下來跑跑，看看實際情況，看看老百姓生活的現狀。我要是大權在握，我就讓當官的都去過老百姓的日子，和老百姓同吃同住，一個標準。工資按照老百姓的人均收入，生活按照老百姓的標準，狗屁的配車，狗屁的待遇，狗屁的分房子？毛都沒有。老百姓有這些待遇嗎？你們有，你們還不好好幹活？還不為老百姓設身處地地著想？你們的這些待遇哪來的？不是人民群眾納稅的錢？“王猛說道。
楊樹林被氣得鼓鼓的，卻無法反駁王猛。
王猛又慢條斯理地說道：”那時候，你們這些當官的就會尥蹶子去解決實際問題了。目前，老河鄉不發展，扶貧資金就得年年給，哪個多？哪個少？你們算不過來這個賬？你們的數學課都是語文老師n的？“
“你說的都對！你在給我一些時間！”楊樹林本來就上火，被王猛一頓挖苦，就更上火了，但他知道說不過這貨。
”市裏財政緊張，不想撥款，這可以理解，但是勒緊褲腰帶過一段苦日子，怎麽啦？老百姓天天過苦日子？又怎麽了？你們總背著這個包袱不覺得沉？不累？你告訴我，是哪個常委不同意？老子找他說理去？老子倒要問問他？腦袋是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誰敢不同意，老子就把他扔到農村去，讓他體驗一下農村生活。“王猛火氣也噌噌躥了上去，說的話，跟大流氓似的。
”胡鬧！你小子別再給老子惹事啦！我再想想辦法。這事我已經向省裏匯報了，但省裏也一直沒給出答案。“楊鬆林緩和了語氣說道。
”這個市委書記讓你當都白瞎了，真憋屈啊！要不？咱倆都別幹了，我帶你去做買賣去吧？保準天天數錢數道抽筋！“王猛說道。
”滾一邊去！你沒事別給老子打電話，聽見你的聲音，老子就煩！“楊鬆林差點被王猛氣哭了，大罵著，撂了電話。
王猛拿著話筒，蹙起了眉頭。他覺得這事蹊蹺。
以楊鬆林的聰明，作為一把手的他，不可能控製不了常委會，難道......
老河鄉幹部大換血，真正留下的幹部寥寥無幾。
副鄉長印雙全和副書記羅園林就是僅存的老幹部之一。
這本來應該值得慶幸。不過，這兩人心存僥幸的同時，又很鬱悶和不滿。
如今，新官們都陸續坐上了空缺，王猛居然把重要崗位和重權都交給了這些新人，而被留下來的印雙全和羅園林兩人的原有權利，幾乎都被分割了出去。有名無實，誰心裏也不會好受。
同病相憐，本來有矛盾、尿不到一個壺裏去的印雙全和羅園林兩人，如今成了難兄難弟。
周五下班時，印雙全和羅園林兩人在鄉政府大院裏碰到了一起。
”老羅啊？有應酬沒？沒有，咱哥倆喝點？“印雙全主動和羅園林打招呼。
”應酬？哪來的應酬，那都是曆史了。現在，我這個隻有牌牌沒有實權的人，誰會瞧得上我？誰還請我喝酒？哪來的應酬？“羅園林一臉自嘲之色地說道。
”你說說，這他嘛都什麽事啊？第一副鄉長和第一副書記整天閑的蛋疼，沒啥事幹。人家新人卻身兼多職，各個都忙飛了。“印雙全小聲罵道。
”你就知足吧，我們怎麽說還不比那幾位強？我們現在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去喝酒，回家抱老婆，他們呢？隻能啃大眼兒窩頭！走，喝酒去!“羅園林跨上電瓶車。
”這他嘛破車你還騎？你不嫌丟人？堂堂副鄉長騎電瓶車？我可丟不起人。走，坐我車！“印雙全把羅園林拉下電瓶車。
”啊？你有車？自己買的？“羅園林驚訝，但還是下了電瓶車。
”買？老子有錢也不能買，買了還不被那隻老虎給盯上了?“印雙全說道。
倆人出了鄉政府大門，拐過街角，在北街上停著一輛黑色奧迪。
印雙全按下手裏的電子鑰匙，奧迪車車燈連閃，發出短促的鳴叫。
”我去?你從哪搞來的？這可是市領導才能坐上的。“羅園林瞪大了眼睛，看著鋥亮黑色車身。
”領導怎麽能和商人比？最大的領導做什麽車？最大的富商做什麽車？能比嗎？不是一個檔次！“印雙全得意地說著，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羅園林坐上副駕駛。
”哪來的？你從哪個單位借的？“羅園林知道印雙全不會自己掏錢買車，那肯定就是征用下邊哪個單位的啦！。
”借？這車現在可是我的。別看是二手車，實際上剛買不到兩年，不到一萬公裏呢，跟新車一樣。“印雙全得意地看了羅園林一臉說道。
”啊？不是買的，也不是借的，那是送的？誰有這麽大手筆？“羅園林羨慕地看著車內的結構說道。
”清輝路橋公司的老板送的。“印雙全說著啟動汽車，一腳油門，奧迪車輕飄飄滑了出去。
”啊？那個老婁啊？他對你可是真夠意思！“羅園林越發羨慕道。
”切，無奸不商，他能白送？“印雙全撇嘴。
”可咱這也沒啥工程給他啊？“羅園林蹙眉，很是不理解。
其實，兩人心知肚明，鄉裏的幹部手腳都不幹淨，所以，也不避諱談論這個話題。
”老北公路不是要開工了嗎？我答應給他至少弄到一個路段的工程。“印雙全說道。
”啥？老印？你沒發燒吧？目前資金還沒著落呢，能不能開工還兩說呢。再說這工程可不是你負責的，你哪有權利說給他就給他？這麽大個工程，鄉裏會不競標？清輝路橋在整個北海都臭名遠揚了，他能中標？“羅園林一愣。
”不開工，更好，早晚得開工，老婁還敢把車要回去？咱先開著再說。不是我負責又怎樣？這麽大的工程政府肯定會招標，就因為招標，這事才好辦。你不知道吧？清輝路橋現在已經掛靠了省路橋公司。“印雙全笑著說道。
”啊？那找你這麽分析，這事可就是十拿九穩了。省路橋公司信譽很好，是省內最大的路橋建築公司，拿下招標，應該沒問題。“羅園林跟驚訝，但又提醒道：”就怕鄉裏不讓你插手工程的事，你說不上話，這事也難辦！“
”你也知道省路橋公司是誰的產業，實力背景不用說，憑借省路橋公司的名頭和實力，一準就能拿下這個過程。所以，即使老婁不用我幫忙，這事都穩成。我即使沒能力幫忙，省路橋拿下了這個工程，還不給老婁分點？“印雙全老謀深算地說道。
”哈哈，你這買賣穩賺不賠啊！還是你厲害！“羅園林羨慕壞了。
“嘿嘿！放心，雖然原來咱哥倆有矛盾，但那都是為了工作。我們現在是同病相憐，應該盡釋前嫌了。現在的我們都被邊緣化了，是難兄難弟，如果不團結，單兵作戰，還不被他們欺負死？所以，你放心，如果老婁正式攬下了這工程，後期的好處不會少，你隻要做做樣子，給過問一下，少不了你的好處。”印雙全說道。
“謝謝老印！”羅園林一臉感激。
“我現在是看明白了，老河鄉照著這麽搞下去，有個風吹草動，我們這倆個邊緣人都夠嗆。莫不如現在抓緊機會多賺點外快，萬一哪天下崗了，起碼不至於生活拮據，沒錢花。”印雙全說道。
“留個後路是必須的，隻是，就怕被王猛發現，那可就廢了。”羅園林說道。
羅園林的話讓印雙全有些清醒。王猛拿下那麽多幹部，哪個不是證據確鑿，可是並不幹淨的羅園林和他卻沒被拿下，這很詭異。是王猛給他們機會嗎？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再犯錯誤，那可就是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得不償失了。
“怕個鳥？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不拿下我們，說明我們以前的事，他沒掌握到證據。否則，他那麽狠，會留著我們？”印雙忽然全無所謂地說著，一腳油門，將車停在大飯店門口停車。其實，他心裏已經開始謹慎了。
“萬一是他在給我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呢？雖然我們也貪，但是畢竟我們的工作能力在那擺著呢，起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因此，他才給了我們這次機會。”羅園林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老羅啊？你也太天真了，你知道他為什麽留著我倆不處理掉？”印雙全搖頭。
“為什麽？”羅園林納悶地看著印雙全。
“留著雞，殺雞儆猴。現在老猴子老雞都快殺沒了，一批新猴子又來了，他留兩隻老雞，等新猴子不幹活的時候，就殺一隻老雞，猴子能不害怕？”印雙全自詡聰明地說道。
“有這必要？以王猛的狠勁，把老河鄉的老猴子老雞都差點殺光了，新猴子他會不敢殺？有留老雞的必要嗎？”羅園林可不讚成印雙全的說法。
“新猴子都是他招聘來的，一旦殺了，別人還不得說他沒眼光？我們是老人，被當老雞殺了，既能儆新猴子，也能讓人說不出什麽來。在別人眼裏，他王猛還會留下寬宏大度的形象，因為他給過我們這些老雞機會了，是我們沒把握住！他這是兩麵三光，四處買好。行了，別提這鬧心事。吃飯去！”印雙全說完，拔下車鑰匙，開門下車。
羅園林也下了車，兩人走進大飯店......
北海市委在楊鬆林的組織下，再次召開了市委常委會。
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依舊是研究老河鄉的改造計劃。
楊鬆林接連組織了幾次常委會，可每次在老河鄉的問題上沒有結果，同意的常委都沒超過半數。
一直在他掌控下的常委會，突然不聽指揮了，楊鬆林也意識到有些不妙，也警惕起來。特別是他和王猛吵了一通後，他覺得王猛分析的很有道理。
要說得罪人，楊鬆林不可能一個人不得罪。但楊鬆林清楚，此時因為老河鄉的事情，失去在常委會上的控製權，這詭異現象，絕對和老河鄉有關，也就是說，絕對和王猛有關。是有人在針對王猛。
王猛在老河鄉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連帶著他楊鬆林也跟著得罪了不少人。但要說可以左右市常委的人，絕對一目了然。
王猛在青龍縣得罪的人當中最大的官就是縣委書記邵治，而邵治異地任職之後，又被楊鬆林果斷地拿下。所以，王猛和楊鬆林幾乎同時得罪了邵治的幕後大老板。而邵治的幕後大老板的地位，也有能力左右北海市的一部分常委。
楊鬆林研究猜到了是誰！
對於楊鬆林幾次常委會都是針對老河鄉的改造計劃，很多常委很不滿意，都被否定的決議，總是拿出來商議，這不符合規矩，也讓人煩。
為了這次常委會，楊鬆林可也是費盡了心思。
常委會上，討論激烈，堅決支持楊鬆林的常委與反對派唇槍舌戰。隻是，看情形，雖然楊鬆林很努力了，最終比之前的決議結果好不到哪去，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個一比一的結果。也就是說，老河鄉的改造計劃議案，又要擱淺了。
看著平時道貌岸然、斯斯文文，但在這個問題上卻橫眉立目言辭激烈，吵得不可開交的眾常委們，楊鬆林腦瓜子疼得厲害。
”楊書記？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好幾次了，沒有再繼續討論的必要。總是這麽無休止的爭論下去，也依然不會有什麽結果，還會影響幹部團結。我看，我們還是舉手表決吧？“市委副書記吳海明臉紅脖子粗的看著楊鬆林說道。
楊鬆林看向吳海明。
就是這個平時老老實實，唯對他命是從的副書記吳海明，在老河鄉問題上突然叫得最歡，公開和他楊鬆林叫板。楊鬆林很費解，比明白那個人物是怎麽把吳海明拉攏過去的。
楊鬆林看看在吳海明提出這個建議後，都停止爭論、看著他的常委們，心裏歎了口氣，此時，除了表決，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啦！但表不表決，意義已經不大，因為楊鬆林很清楚，現在的局麵是旗鼓相當，一比一平。
楊鬆林剛要宣布表決，會議室門外突然傳來混亂聲。
砰！
會議室的房門突然被從外麵踹開。
王猛怒氣衝衝，踹門而入。他的身後跟著急得麵紅耳赤的楊鬆林的秘書陶誌飛。
眾人看著進來王猛，都是一愣，有認識王猛的常委，臉色當時就變了。
有不認識王猛的，則一臉驚愕。
楊鬆林看到，心裏咯噔一下子。
楊鬆林狠狠地瞪了一眼陶誌飛。
陶誌飛苦笑著攤攤手，那意思是說，我攔不住啊！
”王猛？這裏正在開常委會，你有什麽急事，一會再說！“楊鬆林怒瞪著王猛，但依舊給了王猛一個台階下，有急事踹門，有心可原，但要是故意，這事可就大了去了。
此時，不熟悉王猛的常委們從楊鬆林嘴裏聽到來人就是王猛，各個臉色大變。
王猛之凶名，在北海官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是個不能惹的大凶，渾身是刺，誰碰誰出血!
”就他嘛的老河鄉那幾把點問題，你們開了多少次常委會都定不下來？你們都是吃屎長大的？一腦袋大糞？老子的計劃有毛病嗎？你們誰他嘛反對了？來來來，你跟我理論理論，看我能不能說服你？你們是不是覺得投入太多？多嗎？“王猛掃過所有常委，就是沒搭理楊鬆林。
“我草泥馬的，你們一天天的坐在辦公裏喝茶看報紙，下了班不是飯店洗浴桑拿歌廳，就是逛yao子、打麻將，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吃喝玩樂。你們知道民間疾苦嗎？你們去農村體驗生活了嗎？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閉門造車符合實際嗎？你們說老子的計劃用錢多？草擬嗎的，老子這還是壓縮到極致了呢！“王猛破口大罵，震驚所有常委。
”你們要是覺得老子幹的不好，你們去老河鄉當鄉長，你們去幹幹看，我用命跟你賭，你要是不按照老子的計劃實施，別說三年，三百年你也改變不了老河鄉的現狀！你們誰不同意？誰就去老河鄉坐鎮！“
王猛瞪著眼珠子，唾沫星子飛濺，劈裏啪啦，扔出一大堆話，髒話也不少。
常委們被罵得狗血噴頭，一個個氣得鼓鼓的，卻沒人敢吱聲，都十分畏懼王猛。
”王猛？這是常委會，請你出去！“此時楊鬆林臉都白了，王猛強闖常委會，還髒話連篇，這個問題可太嚴重了，這是政治問題，他都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住王猛。
”你閉嘴！”王猛瞪著楊樹林，怒喝道。
這貨居然讓楊鬆林這個市委書記閉嘴?
楊鬆林氣得臉都青了。
“我說完我就走，讓老子呆，也不呆！老子知道老子的行為後果，怎麽地？夠殺頭不？大不了老子不幹了！你們把權利看的很重，在老子眼裏，屁都不是！要不是有人逼著我當官，老子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能受你們的氣？“王猛開始了碎嘴子攻擊戰術。
”你們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在這裝得多高尚，好像是真為社會為國家為人民的利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似的，實際上，你們就他嘛是一群蛀蟲，害群之馬。拿著老百姓辛辛苦苦的納稅錢，不為老百姓做實事的腐敗分子。“王猛是真不慣著，大罵道。
在座的常委，此時臉色都難看起來，他們誰的官都比王猛大很多，卻被王猛著個小鄉長給一頓臭罵，誰心裏能好受？可畏懼王猛的凶名，又不敢反駁，真是憋氣又窩火。
市長王迪低頭苦笑，知道今天肯定有大熱鬧看了，不過他倒不為王猛擔心，這貨渾身都是坑眼兒，這貨會把自己埋了？
楊鬆林此時反而平靜了，他知道，今天這事百分百會被捅道省裏去，如果省裏要是想處分王猛，他楊鬆林也保不住王猛了。但是，楊鬆林知道，王猛這貨肯定有後台，而且政治資源不薄，這是準準的！
他楊鬆林保不住，王猛的後台老板會眼睜睜地看著嗎？
楊鬆林之所以平靜，他也是想看看王猛的後台到底是誰，到底有多硬。
”不要以為坐在這裏逼逼幾句，你們就是人民公仆啦？草擬嗎的！你們沒一個好餅！老子不是信口雌黃，老子有你們的犯罪證據。老子要是把這些證據扔個國家紀委，從省裏到市裏不知會有多少人落馬。不要以為老子是在這裏嚇唬你們，老子是不想當這個惡人，老子隻想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但是，你們別他嘛逼我！逼急了老子，老子就把證據捅上去，讓北海全省幹部都他嘛的全部落馬，即使成了空架子。關他嘛老子屁事？大局在老子眼裏屁用沒有，因為老子還沒達到認識大局的那個地步！“王猛唾沫星子直飛，繞著會議桌，邊轉圈邊罵。
罵得與會常委，臉色鐵青，卻敢怒不敢言......
此時沈海洋和王猛之間，就是朋友之間的交流。
麵對王猛的不恥下問，沈海洋不厭其煩，自己知道多少就說多少。
直到深夜，王猛還是精神奕奕，興致勃勃。
沈海洋嗓子都啞了，腦袋都疼了，他幾乎把所知道的都告訴了王猛，油盡燈枯。
王猛見此，趕緊宣布休息。
沈海洋這才苦笑著，極其服氣地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王猛就帶著沈海洋來到了鄉長辦公室。
王猛叫來陳忠旭，讓他帶著沈海洋辦了入職手續，又給沈海洋安排了住處。
鄉長辦公室隔壁房間就是秘書室。
安頓利索後，沈海洋就規規矩矩地坐在秘書室裏等候吩咐。
此時，沈海洋還有些茫然和緊張。雖然王猛跟他說了很多關於秘書工作方麵的事情，但畢竟他一天都沒幹過，一點經驗也沒有，心裏也沒底。
王猛忽然走了進來，看到沈海洋標杆溜直地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不禁樂了。他就知道沈海洋不知道該做什麽。
沈海洋看到王猛，趕緊站了起來。
“你坐下！不必緊張。官場規矩不少，但我沒那麽多規矩。”王猛笑道。
“我不知道從哪下手，怕給你添亂子。”沈海洋白皙的臉紅了。
“誰生下來也不當秘書的料。各行各業，都是從零開始。我當初參加工作也是一樣。”王猛說道。
沈海洋舒了口氣，緊張情緒有所緩和。
王猛一指沈海洋身後的文件櫃，說道：“你先看看前任秘書整理出來的文件資料，大致你就知道你該幹什麽啦。你的職責主要協助領導工作，日常事務處理、日程安排、來訪安排、出席活動和視察調研等活動的安排、信件以及針對上下級的通知、文件的管理和按照輕重緩急進行篩選配送、熟悉老河鄉所有幹部，包括村幹部、掌握一些動態信息。基本就這些。當然，你現在還不熟悉，也做不好安排，所以你隻需要把你解決不了的不懂的東西告訴我，我會告訴你怎麽去做。但你要記住一點，保密工作要做好，要少說話多幹活。”
“謝謝書記！”沈海洋感激地說道。
“不客氣！對公，我們是上下級關係，於私，我們就是朋友、哥們！”王猛說道。
“謝謝書記！”沈海洋道謝。
“行了！你先學習，有事我叫你！”王猛點點頭，回去了。
沈海洋此時知道該幹什麽啦。趕緊打開文件櫃，認真學習起來。
沈海洋很聰明，幾天下來，他就基本適應了這份新工作，當然，這幾天王猛也沒少操心。
沈海洋的表現，王猛都看在眼裏。
王猛暗暗點頭，這小子，聰明伶俐，博學多才，是個人才。
老河鄉的鄉幹部招聘工作相繼結束，該補充的位置都補充完畢，絕無超編。不但沒超編，還精兵簡政了。
老河鄉黨委班子成員員從原來一大堆，急速縮減到九人。
人少了，分工就多了，但相對的權利也就大了。
權利是最大的誘惑，既然想當官，就沒有不在乎權利的。所以，雖然工作量大了，但沒有人有怨言，還都幹勁十足。
王猛從市裏要來了撥款，直接先把現職幹部工資和教師工資給發了下去。
所有拿到工資的人都對王猛交口稱讚，誇王猛有能力，是個好官。
王猛聽到後，嘿嘿直樂，哥確實是個好官！
鄉裏的汽車都賣了，換成清一色的電瓶車，上班下班，下鄉辦事，清一色藍白相間電瓶車，這成了老河鄉幹部身份的標誌，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老河鄉原來的足療一條街從年前就已經在李成的關注下籌備整改。一開春就開始改建。其實，這也不是什麽浩大的工程，原有的商鋪維修一下就可以再使用。
原老河鄉集貿市場被搬遷到足療一條街，原來的大市場所在地，被一個開發商看重，與政府合作開發。
別墅村的水電費用，被王猛強製降了下來，這裏的人民又有光明和水源了，再也不用住著別墅點著油燈挑水生活了。
一切都有序的進行中。
可是，老河鄉開山通路，卻久久沒得到市裏的答複。
這出乎王猛的意料之外。
王猛想楊鬆林追問了幾次，楊鬆林總是歎氣著說，常委會上，常委們意見不統一，分歧很大，沒通過。楊鬆林說，他正在努力，讓王猛再等等。
王猛急了，你們能等，老子等不了。
這一天，王猛又給楊鬆林打去電話。
”還沒通過？“電話接通，王猛不客氣問道。
”沒有！要不？你考慮一下重新修改一下方案？降低投入？“楊鬆林商量著說道。
”那怎麽行？這是最低的投入，能舍棄的，我意見都舍掉了。我說老楊？你一個市委書記，連常委會都控製不了，你還當什麽市委書記？“王猛說話是真不客氣。
把個楊鬆林氣得破口大罵：”臭小子？市委是你家開的？你想怎樣就怎樣？你知道個屁？“
“嘿嘿嘿！“王猛被罵了，也不生氣，樂嗬嗬地給楊鬆林分析道：”老楊啊？原來你怎麽能控製？現在咋就不行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大人物？那人給市委常委們放話了？所以，你被孤立了吧？“
楊鬆林沒好氣地罵道：”孤立個屁？你的方案是不錯，但投入確實太大了，市財政要是撥了你的款，就更緊張了，這是事實。“
”投入大見效也快，你們每年給青龍縣的扶貧資金加起來還少嗎？要是不改革，以後還會少嗎？我這隻不過是一次性提前幾年把這筆錢支出來而已，其實，這根本就是屬於我們老河鄉的錢！“王猛說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放屁，什麽是你的？你都是國家的！扶貧資金分批撥付，可以緩解政府壓力，這和一次性撥付幾年的資金，它能一樣嗎？“楊鬆林罵道。他也看出王猛提出的這個三年發展規劃非常好，前景廣闊，但市財政確實不寬裕，他也上火，可他也沒招。
”我說老楊啊？你們政府辦事怎麽總是瞻前顧後拖拖拉拉的？你們一個個整天坐在辦公室裏閉門造車，知道個屁呀？沒事時，你們多下來跑跑，看看實際情況，看看老百姓生活的現狀。我要是大權在握，我就讓當官的都去過老百姓的日子，和老百姓同吃同住，一個標準。工資按照老百姓的人均收入，生活按照老百姓的標準，狗屁的配車，狗屁的待遇，狗屁的分房子？毛都沒有。老百姓有這些待遇嗎？你們有，你們還不好好幹活？還不為老百姓設身處地地著想？你們的這些待遇哪來的？不是人民群眾納稅的錢？“王猛說道。
楊樹林被氣得鼓鼓的，卻無法反駁王猛。
王猛又慢條斯理地說道：”那時候，你們這些當官的就會尥蹶子去解決實際問題了。目前，老河鄉不發展，扶貧資金就得年年給，哪個多？哪個少？你們算不過來這個賬？你們的數學課都是語文老師n的？“
“你說的都對！你在給我一些時間！”楊樹林本來就上火，被王猛一頓挖苦，就更上火了，但他知道說不過這貨。
”市裏財政緊張，不想撥款，這可以理解，但是勒緊褲腰帶過一段苦日子，怎麽啦？老百姓天天過苦日子？又怎麽了？你們總背著這個包袱不覺得沉？不累？你告訴我，是哪個常委不同意？老子找他說理去？老子倒要問問他？腦袋是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誰敢不同意，老子就把他扔到農村去，讓他體驗一下農村生活。“王猛火氣也噌噌躥了上去，說的話，跟大流氓似的。
”胡鬧！你小子別再給老子惹事啦！我再想想辦法。這事我已經向省裏匯報了，但省裏也一直沒給出答案。“楊鬆林緩和了語氣說道。
”這個市委書記讓你當都白瞎了，真憋屈啊！要不？咱倆都別幹了，我帶你去做買賣去吧？保準天天數錢數道抽筋！“王猛說道。
”滾一邊去！你沒事別給老子打電話，聽見你的聲音，老子就煩！“楊鬆林差點被王猛氣哭了，大罵著，撂了電話。
王猛拿著話筒，蹙起了眉頭。他覺得這事蹊蹺。
以楊鬆林的聰明，作為一把手的他，不可能控製不了常委會，難道......
老河鄉幹部大換血，真正留下的幹部寥寥無幾。
副鄉長印雙全和副書記羅園林就是僅存的老幹部之一。
這本來應該值得慶幸。不過，這兩人心存僥幸的同時，又很鬱悶和不滿。
如今，新官們都陸續坐上了空缺，王猛居然把重要崗位和重權都交給了這些新人，而被留下來的印雙全和羅園林兩人的原有權利，幾乎都被分割了出去。有名無實，誰心裏也不會好受。
同病相憐，本來有矛盾、尿不到一個壺裏去的印雙全和羅園林兩人，如今成了難兄難弟。
周五下班時，印雙全和羅園林兩人在鄉政府大院裏碰到了一起。
”老羅啊？有應酬沒？沒有，咱哥倆喝點？“印雙全主動和羅園林打招呼。
”應酬？哪來的應酬，那都是曆史了。現在，我這個隻有牌牌沒有實權的人，誰會瞧得上我？誰還請我喝酒？哪來的應酬？“羅園林一臉自嘲之色地說道。
”你說說，這他嘛都什麽事啊？第一副鄉長和第一副書記整天閑的蛋疼，沒啥事幹。人家新人卻身兼多職，各個都忙飛了。“印雙全小聲罵道。
”你就知足吧，我們怎麽說還不比那幾位強？我們現在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去喝酒，回家抱老婆，他們呢？隻能啃大眼兒窩頭！走，喝酒去!“羅園林跨上電瓶車。
”這他嘛破車你還騎？你不嫌丟人？堂堂副鄉長騎電瓶車？我可丟不起人。走，坐我車！“印雙全把羅園林拉下電瓶車。
”啊？你有車？自己買的？“羅園林驚訝，但還是下了電瓶車。
”買？老子有錢也不能買，買了還不被那隻老虎給盯上了?“印雙全說道。
倆人出了鄉政府大門，拐過街角，在北街上停著一輛黑色奧迪。
印雙全按下手裏的電子鑰匙，奧迪車車燈連閃，發出短促的鳴叫。
”我去?你從哪搞來的？這可是市領導才能坐上的。“羅園林瞪大了眼睛，看著鋥亮黑色車身。
”領導怎麽能和商人比？最大的領導做什麽車？最大的富商做什麽車？能比嗎？不是一個檔次！“印雙全得意地說著，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羅園林坐上副駕駛。
”哪來的？你從哪個單位借的？“羅園林知道印雙全不會自己掏錢買車，那肯定就是征用下邊哪個單位的啦！。
”借？這車現在可是我的。別看是二手車，實際上剛買不到兩年，不到一萬公裏呢，跟新車一樣。“印雙全得意地看了羅園林一臉說道。
”啊？不是買的，也不是借的，那是送的？誰有這麽大手筆？“羅園林羨慕地看著車內的結構說道。
”清輝路橋公司的老板送的。“印雙全說著啟動汽車，一腳油門，奧迪車輕飄飄滑了出去。
”啊？那個老婁啊？他對你可是真夠意思！“羅園林越發羨慕道。
”切，無奸不商，他能白送？“印雙全撇嘴。
”可咱這也沒啥工程給他啊？“羅園林蹙眉，很是不理解。
其實，兩人心知肚明，鄉裏的幹部手腳都不幹淨，所以，也不避諱談論這個話題。
”老北公路不是要開工了嗎？我答應給他至少弄到一個路段的工程。“印雙全說道。
”啥？老印？你沒發燒吧？目前資金還沒著落呢，能不能開工還兩說呢。再說這工程可不是你負責的，你哪有權利說給他就給他？這麽大個工程，鄉裏會不競標？清輝路橋在整個北海都臭名遠揚了，他能中標？“羅園林一愣。
”不開工，更好，早晚得開工，老婁還敢把車要回去？咱先開著再說。不是我負責又怎樣？這麽大的工程政府肯定會招標，就因為招標，這事才好辦。你不知道吧？清輝路橋現在已經掛靠了省路橋公司。“印雙全笑著說道。
”啊？那找你這麽分析，這事可就是十拿九穩了。省路橋公司信譽很好，是省內最大的路橋建築公司，拿下招標，應該沒問題。“羅園林跟驚訝，但又提醒道：”就怕鄉裏不讓你插手工程的事，你說不上話，這事也難辦！“
”你也知道省路橋公司是誰的產業，實力背景不用說，憑借省路橋公司的名頭和實力，一準就能拿下這個過程。所以，即使老婁不用我幫忙，這事都穩成。我即使沒能力幫忙，省路橋拿下了這個工程，還不給老婁分點？“印雙全老謀深算地說道。
”哈哈，你這買賣穩賺不賠啊！還是你厲害！“羅園林羨慕壞了。
“嘿嘿！放心，雖然原來咱哥倆有矛盾，但那都是為了工作。我們現在是同病相憐，應該盡釋前嫌了。現在的我們都被邊緣化了，是難兄難弟，如果不團結，單兵作戰，還不被他們欺負死？所以，你放心，如果老婁正式攬下了這工程，後期的好處不會少，你隻要做做樣子，給過問一下，少不了你的好處。”印雙全說道。
“謝謝老印！”羅園林一臉感激。
“我現在是看明白了，老河鄉照著這麽搞下去，有個風吹草動，我們這倆個邊緣人都夠嗆。莫不如現在抓緊機會多賺點外快，萬一哪天下崗了，起碼不至於生活拮據，沒錢花。”印雙全說道。
“留個後路是必須的，隻是，就怕被王猛發現，那可就廢了。”羅園林說道。
羅園林的話讓印雙全有些清醒。王猛拿下那麽多幹部，哪個不是證據確鑿，可是並不幹淨的羅園林和他卻沒被拿下，這很詭異。是王猛給他們機會嗎？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再犯錯誤，那可就是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得不償失了。
“怕個鳥？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不拿下我們，說明我們以前的事，他沒掌握到證據。否則，他那麽狠，會留著我們？”印雙忽然全無所謂地說著，一腳油門，將車停在大飯店門口停車。其實，他心裏已經開始謹慎了。
“萬一是他在給我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呢？雖然我們也貪，但是畢竟我們的工作能力在那擺著呢，起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因此，他才給了我們這次機會。”羅園林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老羅啊？你也太天真了，你知道他為什麽留著我倆不處理掉？”印雙全搖頭。
“為什麽？”羅園林納悶地看著印雙全。
“留著雞，殺雞儆猴。現在老猴子老雞都快殺沒了，一批新猴子又來了，他留兩隻老雞，等新猴子不幹活的時候，就殺一隻老雞，猴子能不害怕？”印雙全自詡聰明地說道。
“有這必要？以王猛的狠勁，把老河鄉的老猴子老雞都差點殺光了，新猴子他會不敢殺？有留老雞的必要嗎？”羅園林可不讚成印雙全的說法。
“新猴子都是他招聘來的，一旦殺了，別人還不得說他沒眼光？我們是老人，被當老雞殺了，既能儆新猴子，也能讓人說不出什麽來。在別人眼裏，他王猛還會留下寬宏大度的形象，因為他給過我們這些老雞機會了，是我們沒把握住！他這是兩麵三光，四處買好。行了，別提這鬧心事。吃飯去！”印雙全說完，拔下車鑰匙，開門下車。
羅園林也下了車，兩人走進大飯店......
北海市委在楊鬆林的組織下，再次召開了市委常委會。
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依舊是研究老河鄉的改造計劃。
楊鬆林接連組織了幾次常委會，可每次在老河鄉的問題上沒有結果，同意的常委都沒超過半數。
一直在他掌控下的常委會，突然不聽指揮了，楊鬆林也意識到有些不妙，也警惕起來。特別是他和王猛吵了一通後，他覺得王猛分析的很有道理。
要說得罪人，楊鬆林不可能一個人不得罪。但楊鬆林清楚，此時因為老河鄉的事情，失去在常委會上的控製權，這詭異現象，絕對和老河鄉有關，也就是說，絕對和王猛有關。是有人在針對王猛。
王猛在老河鄉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連帶著他楊鬆林也跟著得罪了不少人。但要說可以左右市常委的人，絕對一目了然。
王猛在青龍縣得罪的人當中最大的官就是縣委書記邵治，而邵治異地任職之後，又被楊鬆林果斷地拿下。所以，王猛和楊鬆林幾乎同時得罪了邵治的幕後大老板。而邵治的幕後大老板的地位，也有能力左右北海市的一部分常委。
楊鬆林研究猜到了是誰！
對於楊鬆林幾次常委會都是針對老河鄉的改造計劃，很多常委很不滿意，都被否定的決議，總是拿出來商議，這不符合規矩，也讓人煩。
為了這次常委會，楊鬆林可也是費盡了心思。
常委會上，討論激烈，堅決支持楊鬆林的常委與反對派唇槍舌戰。隻是，看情形，雖然楊鬆林很努力了，最終比之前的決議結果好不到哪去，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個一比一的結果。也就是說，老河鄉的改造計劃議案，又要擱淺了。
看著平時道貌岸然、斯斯文文，但在這個問題上卻橫眉立目言辭激烈，吵得不可開交的眾常委們，楊鬆林腦瓜子疼得厲害。
”楊書記？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好幾次了，沒有再繼續討論的必要。總是這麽無休止的爭論下去，也依然不會有什麽結果，還會影響幹部團結。我看，我們還是舉手表決吧？“市委副書記吳海明臉紅脖子粗的看著楊鬆林說道。
楊鬆林看向吳海明。
就是這個平時老老實實，唯對他命是從的副書記吳海明，在老河鄉問題上突然叫得最歡，公開和他楊鬆林叫板。楊鬆林很費解，比明白那個人物是怎麽把吳海明拉攏過去的。
楊鬆林看看在吳海明提出這個建議後，都停止爭論、看著他的常委們，心裏歎了口氣，此時，除了表決，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啦！但表不表決，意義已經不大，因為楊鬆林很清楚，現在的局麵是旗鼓相當，一比一平。
楊鬆林剛要宣布表決，會議室門外突然傳來混亂聲。
砰！
會議室的房門突然被從外麵踹開。
王猛怒氣衝衝，踹門而入。他的身後跟著急得麵紅耳赤的楊鬆林的秘書陶誌飛。
眾人看著進來王猛，都是一愣，有認識王猛的常委，臉色當時就變了。
有不認識王猛的，則一臉驚愕。
楊鬆林看到，心裏咯噔一下子。
楊鬆林狠狠地瞪了一眼陶誌飛。
陶誌飛苦笑著攤攤手，那意思是說，我攔不住啊！
”王猛？這裏正在開常委會，你有什麽急事，一會再說！“楊鬆林怒瞪著王猛，但依舊給了王猛一個台階下，有急事踹門，有心可原，但要是故意，這事可就大了去了。
此時，不熟悉王猛的常委們從楊鬆林嘴裏聽到來人就是王猛，各個臉色大變。
王猛之凶名，在北海官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是個不能惹的大凶，渾身是刺，誰碰誰出血!
”就他嘛的老河鄉那幾把點問題，你們開了多少次常委會都定不下來？你們都是吃屎長大的？一腦袋大糞？老子的計劃有毛病嗎？你們誰他嘛反對了？來來來，你跟我理論理論，看我能不能說服你？你們是不是覺得投入太多？多嗎？“王猛掃過所有常委，就是沒搭理楊鬆林。
“我草泥馬的，你們一天天的坐在辦公裏喝茶看報紙，下了班不是飯店洗浴桑拿歌廳，就是逛yao子、打麻將，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吃喝玩樂。你們知道民間疾苦嗎？你們去農村體驗生活了嗎？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閉門造車符合實際嗎？你們說老子的計劃用錢多？草擬嗎的，老子這還是壓縮到極致了呢！“王猛破口大罵，震驚所有常委。
”你們要是覺得老子幹的不好，你們去老河鄉當鄉長，你們去幹幹看，我用命跟你賭，你要是不按照老子的計劃實施，別說三年，三百年你也改變不了老河鄉的現狀！你們誰不同意？誰就去老河鄉坐鎮！“
王猛瞪著眼珠子，唾沫星子飛濺，劈裏啪啦，扔出一大堆話，髒話也不少。
常委們被罵得狗血噴頭，一個個氣得鼓鼓的，卻沒人敢吱聲，都十分畏懼王猛。
”王猛？這是常委會，請你出去！“此時楊鬆林臉都白了，王猛強闖常委會，還髒話連篇，這個問題可太嚴重了，這是政治問題，他都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住王猛。
”你閉嘴！”王猛瞪著楊樹林，怒喝道。
這貨居然讓楊鬆林這個市委書記閉嘴?
楊鬆林氣得臉都青了。
“我說完我就走，讓老子呆，也不呆！老子知道老子的行為後果，怎麽地？夠殺頭不？大不了老子不幹了！你們把權利看的很重，在老子眼裏，屁都不是！要不是有人逼著我當官，老子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能受你們的氣？“王猛開始了碎嘴子攻擊戰術。
”你們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在這裝得多高尚，好像是真為社會為國家為人民的利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似的，實際上，你們就他嘛是一群蛀蟲，害群之馬。拿著老百姓辛辛苦苦的納稅錢，不為老百姓做實事的腐敗分子。“王猛是真不慣著，大罵道。
在座的常委，此時臉色都難看起來，他們誰的官都比王猛大很多，卻被王猛著個小鄉長給一頓臭罵，誰心裏能好受？可畏懼王猛的凶名，又不敢反駁，真是憋氣又窩火。
市長王迪低頭苦笑，知道今天肯定有大熱鬧看了，不過他倒不為王猛擔心，這貨渾身都是坑眼兒，這貨會把自己埋了？
楊鬆林此時反而平靜了，他知道，今天這事百分百會被捅道省裏去，如果省裏要是想處分王猛，他楊鬆林也保不住王猛了。但是，楊鬆林知道，王猛這貨肯定有後台，而且政治資源不薄，這是準準的！
他楊鬆林保不住，王猛的後台老板會眼睜睜地看著嗎？
楊鬆林之所以平靜，他也是想看看王猛的後台到底是誰，到底有多硬。
”不要以為坐在這裏逼逼幾句，你們就是人民公仆啦？草擬嗎的！你們沒一個好餅！老子不是信口雌黃，老子有你們的犯罪證據。老子要是把這些證據扔個國家紀委，從省裏到市裏不知會有多少人落馬。不要以為老子是在這裏嚇唬你們，老子是不想當這個惡人，老子隻想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但是，你們別他嘛逼我！逼急了老子，老子就把證據捅上去，讓北海全省幹部都他嘛的全部落馬，即使成了空架子。關他嘛老子屁事？大局在老子眼裏屁用沒有，因為老子還沒達到認識大局的那個地步！“王猛唾沫星子直飛，繞著會議桌，邊轉圈邊罵。
罵得與會常委，臉色鐵青，卻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