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敵必進,戰無不勝”


    派蒙琢磨著這幾個璃月成語的含義,忍不住重複出聲。


    “意思是在命運眷顧下,穆納塔將永勝不敗。”


    法瑪斯無奈的搖搖頭,開口給笨蛋小派蒙和揣著糊塗裝明白的旅行者詳細解釋:


    “魔神戰爭時期,我曾率軍征戰提瓦特大陸,那時我隻是初獲魔神位格,實力遠不如現今,征戰的路上很快就遇到了武器裝備精良、軍事實力強盛、由角爭之魔神「斯伯納克」統領的雄城「熱爾什斯特」。”


    “熱爾什斯特是火山諸部通往外界的必經之路,為了爭奪路權,穆納塔必須征服這座城池。”


    “那時穆納塔已經完成了初步的農業和工業革命,我們有得是糧食和人口,就算是拖也能把敵軍拖垮。”


    “全軍上下都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但就在圍城的第二天午夜,敵軍城池的糧倉突然失火,按照璃月的單位計量,數以萬石的麥種、稻穀、粟米焚燒殆盡。”


    “大火燒了整整三個時辰,城中同時發生了營嘯和嘩變,等到諸事塵埃落定,失去信仰的角爭魔神「斯伯納克」被押送出城作為臣服的憑證,穆納塔千夫長「辛格」斬下魔神頭顱,同時也宣告持續兩百年的「路權戰爭」正式開始。”


    法瑪斯三言兩語解釋了與命運的聯係,而旅行者與派蒙卻突然想起,法瑪斯講述的故事似乎也被鍾離提起過。


    那個千夫長「辛格」斬下了角爭魔神的頭顱,升為穆納塔的領軍,後來又在法瑪斯的授意下引誘鹽土的人之王,讓其刺殺了所信仰的魔神赫烏莉亞。


    誒,故事好像串起來了。


    但真有這麽巧的事嗎


    旅行者看著法瑪斯微微上揚的嘴角,又瞧了瞧神色淡然的鍾離,拿不準兩人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講述了同一段曆史。


    自從得知鍾離與法瑪斯在魔神戰爭時期對赫烏莉亞使用的陰謀詭計後,旅行者對神明的警惕心便直線飆升,雖不至於草木皆兵,但少女已經開始認真揣摩鍾離、溫迪以及法瑪斯的日常言行。


    而兩位始作俑者顯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相互揭短同樣改變了旅行者對神明的觀感。


    這倒是為日後戴因斯雷布與旅行者的相遇省了不少事,想必與旅行者再度重逢時,戴因斯雷布也會忍不住感慨:


    “非常好的神明!使我的坎瑞亞王庭瘋狂旋轉,愛來自末光之劍。”


    不過有關命運的描述還沒有結束,在曆史小故事後,法瑪斯還講述了許多有關命運顯聖的事跡。


    “除此之外,與我交手的魔神也會因不明原因發生失誤,比如戰鬥時武器忽然斷裂,又或者是元素力調動出錯,甚至在穆納塔後期煉金武器極大發展後,同一把連發火銃,在穆納塔士兵手中如臂指使,指哪兒打哪兒,落到敵人手中卻全是啞彈,不論怎麽扣板機都打不響。”


    “最離奇的還要數「命定戰役」,那次我和萊茵多特連夜製定好了攻城計劃,沒等命令發布執行,第二天黎明時刻便有十二顆命星從天而降,直接將那座城池連同魔神在內砸了個稀爛,等我帶兵趕到時,見到的隻有地麵上的燒焦的骸骨與斷壁殘垣。”


    “我到達時那位魔神還尚未崩解,臨死前她怨毒的看著我,詛咒了穆納塔以及在場的所有生靈。”


    “她說野心勃勃的國度必將陷於無盡的內鬥,今日她所遭逢的命運必會複現於我所統治的國度之上。”


    “我當時不以為意,甚至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現在看來,她的詛咒還挺靈驗,穆納塔末期爭權奪利的陰謀、背叛與鬥爭的確在不斷上演,而且戰爭之國最終也確實亡於某個契約之神擲下的天星。”


    法瑪斯摩挲著下頜思索,似乎對那位魔神的詛咒產生了濃厚興趣,隨後又無辜的展開雙手,向聽故事的旅行者表示:


    “你看,命運女神是否同等無情,隻對眷顧者示以微笑…夠數萬人食用整年的糧倉、數十萬人定居的城池……在她眼中什麽都不是。”


    “最關鍵的是,「命定戰役」被定性為屠城,載入史冊,這口黑鍋最終還是得我來背。”


    法瑪斯撇清自己屠城的惡名,旅行者與派蒙歪著腦袋若有所思,溫迪微微歎氣後撫琴彈奏,曲調悠揚深遠、撫慰人心,唯有通曉法瑪斯秉性的鍾離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作為契約之神以及戰爭古國最後的送葬人,鍾離豈能不知道法瑪斯隱瞞了許多與命運相關的信息,又在謊言中摻雜著主觀臆斷的真相,就如同昨日所做的那樣。


    但退休的帝君顯然不打算再次出言揭穿,無意義的爭執不必重複上演。


    “既然誤會已經解除,那麽請允許我冒昧詢問……”


    “這位塵世間最好的吟遊詩人,溫迪閣下,你又因何事來到璃月”


    鍾離微微皺眉,緊盯著整天沒個正形的吟遊詩人。


    法瑪斯覺得溫迪聞起來像是清晨蘋果清新的香味,鍾離卻隻覺得那是對方宿醉後還未消散的酒氣。


    作為現存七神中最古老的一位,鍾離已經度過了太長的時光,久到能讓魔神學會人類的情緒,再將那些不必要的情緒完全摒棄。


    在魔神戰爭的戰火熄滅後,最後的七位魔神各自登上神之座,自此終結了魔神戰爭的時代,他們雖然性格迥異又相隔萬裏,卻都肩負著「引導人類」的神聖職責。


    時代變遷,七神多有更替,時至今日,最初的七神之中,尚在執政之位的唯留下兩位,便是他與那位自由而快活的風神,巴巴托斯。


    而在兩千年前,巴巴托斯在沒有任何提前通知的情況下降臨璃月,或許是出於對哈爾帕斯之死的愧疚,亦或許是對同僚的信任,鍾離的第一反應就是溫迪在履行職責時遇到了困難,需要自己的幫助。


    所以還沒等巴巴托斯從風中落下,他已經做好準備迎接這位鄰國神明,隻等他開口,自己就將傾盡所能幫助對方。


    然而,風之神卻將一瓶酒遞到了他麵前,並且盛情邀請鍾離品嚐。


    「為了送一瓶酒而棄職責於不顧,實在荒唐。」


    這是鍾離腦海中最先出現的想法,然而在看清巴巴托斯眼中清澈而熱烈的邀請後,鍾離又沉默著接過了酒瓶,一飲而盡。


    在高天之上,哈爾帕斯與巴巴托斯的親密關係算不上隱秘,隻是七神彼此都心照不宣的選擇了視而不見。


    所以當摩拉克斯前往穆納塔弑殺暴君、通曉魔神戰爭的真相後,對人類感情後知後覺的鍾離這才想起巴巴托斯與哈爾帕斯的關係,於是始終對蒙德城以及風神巴巴托斯抱有戒備與愧疚的雙重情感。


    這就像是殺了人家的老公,難道還能指望對方家裏的寡婦給他好臉色看嗎


    但即使如此,巴巴托斯依然不斷前來造訪,到璃月港四處遊玩,還總向岩之神問出各種奇怪問題,這位風神的好奇心,就和他手中的酒一樣無窮無盡。


    自那時起,那個時代的七神往往會在璃月相聚,祂們飲酒作樂,幾乎無話不談,但卻都默契的沒有提起任何與「叛神」哈爾帕斯相關的往事。


    仿佛隻要不提及,就能免於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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