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蘿、鬆明侍候著她洗漱完畢,秋月挑了件白底錦繡雙蝶鈿花上衣,一件淡黃底煙籠梅樹曳地裙,侍候著李青換上,笑著稟報道:


    “木通已經在二門外等著見夫人了,鄭嬤嬤說,昨天木通是和丁一一起回莊子的,因夫人已經歇下了,就沒敢驚動。還有,”


    秋月頓了頓,滿臉笑容的說道:


    “那個楊元峰一大早就到了,這會兒,也候在外頭呢。”


    李青疑惑的皺皺眉頭,怔了片刻,吩咐秋月領他們在鬆間堂候著。


    不大會兒,李青帶著秋月和琉璃到了鬆間堂,楊元峰麵如死灰,低垂著頭,隨著丁一跪在地上,李青目光幽深的看了他片刻,也不叫起,轉身走到上首右邊坐下,問起木通來:


    “你先說吧。”


    “是,回夫人話,昨天,奴才見了爺,爺吩咐說,楊元峰既寫了賣身契,就是夫人的奴才,隻是爺要借用一時,夫人這裏,差了丁一過來侍候。”


    李青嘴角往上翹起,這份情麵好象有些重,李青探究般的盯著丁一,丁一低垂著頭,仿佛感覺到了李青的目光,身子微微往下伏了些,李青轉過頭,笑吟吟的看著楊元峰問道:


    “楊大人,今天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楊元峰嘴角輕輕抽動了兩下,伏地磕了幾個頭,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奴,奴才楊元峰,來給主子磕頭,請主子恕罪!”


    李青垂下眼簾,平王竟然認了那張身契!既然他認了,她就無論如何也不能不收下這個奴才!楊元峰是讀書人,又是少年得誌,自然是驕傲的,現在竟然要入了奴籍,淪為奴才!心底這份意氣,如何能夠平息?讀書人的清高,討厭而無用,可也最讓人頭痛,平王要做什麽?李青扯了扯嘴角,抬眼看著楊元峰說道:


    “是你自己要來的,還是王爺讓你來的?”


    楊元峰垂著頭,


    “回夫人話,是三爺吩咐奴才來的。”


    三爺!李青笑了起來,


    “我的奴才,倒要三爺吩咐了才行。”


    楊元峰伏在地上,一聲不吭,李青看了看他,嘴角往下彎了彎,微微昂起頭,用眼角睥睨著他,傲然說道:


    “楊元峰,你也算是讀過幾本書,該知道點做人的道理!現如今,你先失信,再失禮!就那麽幾本書,也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有你這樣的奴才,真是把我的臉都丟光了!“


    李青停了停,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茶,才繼續說道:


    “按理說,你這樣的奴才,不好好教導教導,我也沒臉放你出去!可爺既然不嫌棄,也算你行了運。不過,你總是我的奴才,我不能不教導一二,從今天起,你去把讀到狗肚子裏的書再讀回來!每十天,寫了讀書心得送過來,我少不得費些功夫教導教導你!去吧!”


    楊元峰紫漲著麵皮,渾身發著抖磕了個頭,微微有些踉蹌的站起來,暈頭暈腦的奔了出去。


    秋月小心的換了熱茶上來,李青端起來喝了一會兒茶,才放下杯子,笑盈盈的看著丁一說道:


    “丁大爺跟著王爺出去,才剛回來,就要到我這兒來,真是辛苦你了!”


    丁一上身輕輕顫抖了一下,立即伏身在地,磕頭不已,李青看著他額頭上的青紫,漸漸又滲出血來,看著他磕了一會兒頭,才轉過頭,吩咐琉璃道:


    “你去,把我藥箱子裏那瓶專治磕傷碰傷的藥拿來,給丁一敷上。”


    琉璃答應著立即出去了,李青回過頭看著丁一,


    “好了,都起來吧。”


    丁一和木通站起來,垂手躬身小心的侍候在旁邊,李青低頭喝著茶,慢慢的盤算著今天的變化,王爺要做什麽?這份大禮讓她心底無法安寧,李青放下了杯子,手腕上的玉鐲滑動著,溫潤的光暈幽然流動,李青怔了怔,微微抬起手,仔細的看著玉鐲,文家幾乎傾盡所有的陪嫁她,為什麽?是文老太爺的意思,還是王爺的意思?這也沒有區別,文老太爺一向以王爺的意思為意思,李青嘴角流出淺淺的笑容來,如果真是這樣,她就認真的讓那個浪蕩子吃吃苦頭。


    琉璃取了藥來,旁邊的小丫頭端了熱水過來,兩個婆子給丁一洗了傷口,厚厚的塗了一層藥上去,李青眼睛裏帶著笑看著丁一,


    “放心,有了我這藥,不會讓你這臉上留下一絲疤痕,過兩天就好了,我們丁大爺還是玉麵一張!”


    木通低著頭悶笑起來,丁一尷尬的站在旁邊,不敢接話,李青笑了一會兒,才繼續吩咐道:


    “文家大爺這會兒還在厚德居後院裏呢,你們兩個去把這事辦了,我們大爺自然是個好的,都是那些個清客相公妓家不好,才把我們大爺帶壞了的,把這些人都交到平陽府衙門去,堂堂的候府大爺都被人教唆引誘得放蕩成這樣!可見平陽府民風敗壞到了什麽樣子!至於文大爺,隻要把該付的帳付清也就是了。”


    木通驚訝的看著李青,眼珠微微轉動著,丁一低著頭垂手應道:


    “是!”


    木通臉上露出點狡黠的笑來,看著李青問道:


    “夫人,這帳,要怎麽算?”


    李青笑著看著木通,微微點點頭,認真的說道:


    “帳嘛,也不多,就兩筆,一是這些天鋪子裏被耽誤的生意,要賠出來,這個,昨天我問過湯掌櫃了,這平陽府生意最好的飯莊是玉林閣,一天大概兩三百兩銀子的收益,我們厚德居自然不是他們能比的,不過都是自家人,也不要多算了,取個整,就依一天五百兩銀子算吧,剛好二十天,正好一萬兩銀子,二呢,就是這些天的飯錢菜錢酒錢,世上沒有白吃的道理,一家人也要明算帳,這個數目,就讓湯掌櫃算出來給你們好了。”


    丁一微微有些頭暈,穩了穩心神,恭敬的答應著:


    “是!”


    木通滿眼的笑意,李青歪著頭看了看他,繼續吩咐道:


    “這些銀子,是文大爺修身不正的教訓!如果從文府公中拿出來,自然是沒有這樣的道理!也違了宗族禮法!這銀子,隻能是文大爺自己拿出來,你們收到的銀子,每一兩都要知道來曆!還有,我們文家曆來可都沒有過動用媳婦們陪嫁的先例,如今,更丟不起這個人!”


    丁一不敢大意,在心中一一記著,不能是公中的錢,不能是媳婦的陪嫁,每一筆錢要說清楚來曆,一時也沒心思替文大爺悲哀了,木通上前半步,眼睛亮亮的看著李青問道:


    “萬一他說沒錢還……”


    李青眯了眯眼睛,


    “他好象有十二個小妾?”


    木通忙笑嘻嘻的躬身回道:


    “回夫人,現在有十三個了,剛又添了一個。”


    李青頓了頓,這文大爺真是太過可恨!大奶奶也是個可憐人,李青咬著牙吩咐道:


    “他要是沒銀子還,就賣他的小妾!先從最值錢的賣起,找了全平陽府的人牙子去,誰出得價高就賣給誰!賣夠了錢為止!”


    木通眯起眼睛笑著點著頭,丁一嚇了一跳,抬頭看了看李青,立即應道:


    “是!”


    李青想象著文大爺的窘境,笑了起來,揮揮手,


    “去吧。”


    木通答應著,告了退就要出去,丁一頓了頓,猶豫了片刻,欲言又止,呆站著沒動,李青蹙了眉頭,疑惑的看著丁一,


    “你還有什麽事?”


    丁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苦笑著回道:


    “回夫人話,楊元峰家境貧寒,寡母身子不好,這幾年,冬天裏總要吃上些紅果才熬得過去,家裏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都還小,一家人全靠他的俸祿過活,他如今是夫人的奴才,爺從今天起,就停了他的俸祿,求夫人恩典!”


    李青怔怔的看著丁一,王爺用了她的人,竟還要她付工錢!


    丁一和木通出了莊子,正要上馬,丁一輕輕拉了拉木通,


    “這事?”


    木通笑嘻嘻的看著他,


    “我跟了夫人也有六七年了,夫人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我信夫人。”


    說著,翻身上了馬,丁一狠狠的跺跺腳,也翻身上馬,一行人往城裏飛奔而去。


    看著兩人出了門,鄭嬤嬤笑著上前問道:


    “昨晚厚德居送了好些上好的桂花釀來,說是夫人要的?”


    李青忙點點頭,


    “昨天在飯莊裏聞著味道,就覺得這酒好,問了湯掌櫃,說是奚地那邊剛運過來的千釀桂花酒,就讓他送過來些,我也嚐嚐。”


    鄭嬤嬤笑著搖搖頭,


    “夫人喝個一兩盅倒無妨,可不能多喝了!那年在別院裏,喝醉了酒,胡言亂語,可沒把人嚇死!”


    秋月和琉璃在旁捂著嘴笑,李青有些郝然,她一向酒品不好,喝醉了酒就放肆得很,輕輕咳了兩聲,李青板起臉吩咐道:


    “嬤嬤派個人到寺裏,叫月靜過來,我有事找她。”


    鄭嬤嬤斜著眼看著她,李青站起來,走過去,搖著鄭嬤嬤的手臂,撒嬌般說道:


    “我知道啦,記住啦,肯定不會多喝,你去叫了月靜來,喝酒沒人陪著怎麽行?!”


    鄭嬤嬤被她搖得晃來晃去,連聲答應著:


    “好,好,好,我這就讓人叫去,這就去!夫人可記著,不能喝多了,免得嚇著了奴才們。”(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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